銀髮上白雪立耳竄出，俏皮的抖動兩下，聞聲辨位，而後閃身拐進假山後頭，雪白雪白的腳丫子磨了磨假山上的大岩石，試著將腳底碎沙蹭掉。

  叩鏗—

  琥珀色眼瞳隨聲望去，小窗上是提壺斟酒的黑影掛映在上頭，他隨影而動，在翻牆而過時，還小心的摸了摸肚子，撐著肚皮才翻牆而過，靜悄悄的靠近窗邊。他乃是獸物，隨風而動，無形無聲尋味道兒辨位，若非同類又豈能知道他的蹤跡。這會兒，他悠然的閃過啞奴和牧珆，淘氣頑皮的趴在窗台邊，正大光明的偷窺窗內隱私。

  叩鏗—

  那是帝辛又斟了一杯熱酒的敲壺聲，屋內只有他一人，形隻影單的喝悶酒。

  「喝酒呢？怎地不找我。」

  帝辛讓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又見謝主恩大辣辣地爬窗，心頭更是震愣驚愕，踩著暈酒的腳步趕緊上前，單膝跪在長榻上張臂便將謝主恩一把撈進屋內。

  「你！這般不當心！摔著有你好受！」

  酒氣撲鼻，謝主恩嫌惡的擰眉雙手撐在他肩頭上，居高臨下，學他霸道的語調。

  「你！這般臭！噁～喝了多少去了。」

  帝辛嗅了嗅自己，面露尷尬神情，單手遮臉，他乾脆得倒頭躺在長榻上，另一手臂勾摟謝主恩腰身，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

  「就喝一些。」

  「一些？一、二、三…六盅酒，這叫一些？」

  「……」

  「有心事？誰惱你了？」

  食指勾勾帝辛冒小鬍渣的下巴逼他說實話，然帝辛卻不知怎地顯得煩躁，不耐煩地攥下他的手後不發一語。好意讓人拒絕自然是不好受，謝主恩沒想自討沒趣，翻身他便想離開帝辛，正反帝辛也不想他過問，那他就來個眼不見為淨。腳足一跨還沒落地便又讓帝辛抓了回來，手指勾著手指不讓他走。

  不理人又不讓走，兩人乾瞪眼，謝主恩狐狸尾巴一甩掃過帝辛臉面就是告訴他，他不開心了讓他放手。帝辛暗暗嘖聲，自知理虧，乾巴巴的問了句前後不搭的話。

  「肚子…可有動靜了？」

  沒想搭理帝辛，狐狸尾巴又是一掃，讓他貼貼自己的冷屁股。帝辛拍開他無理的掃尾，猛地將他拉近自己，雙手臂一抱，將他翻身禁錮在身下。

  「問你話呢。幹嘛不說話。」

  謝主恩撇嘴，瞪大琥珀色眼瞳彷彿就是在說他帝辛可以不理他，他也能不鳥他。四目相視，心有靈犀，帝辛有默契的知道他狐狸腦袋想什，別過頭嘖了一聲，他認輸，不和有孕之妖計較。

  「狐有孕，不過六十日內產子，寡人…與你的孩子，已過六十日未產，問了太醫，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

  妖與人交合承孕，如今已過六十日，肚子沒什麼動靜，就是一日日長大，偶爾夜半踹他個兩下，一切倒也安安穩穩。

  「興許如人胎一般，得待滿九足月才甘願呱呱落地。」

  「九足月！這般久…」

  謝主恩見他一臉著急見孩子的模樣，心頭一暖，笑了出來，他笑得燦爛可人，趴在他身上，單手撐著下巴，另一手勾勾帝辛的下巴。

  「你就這麼想抱抱孩子？」

  「想。寡人真的想。」

  放遠的眼神若有所思，謝主恩沒看明白帝辛這一瞬的憂鬱，也或許就是這麼不經意的一瞬，他才沒注意。枕著帝辛左胸，聽著他的心跳聲，謝主恩難得撒嬌地問一句希望啟什麼名。帝辛伸手撫摸他微凸的脊椎骨背，抱著他側躺，大手掌撫過他微凸的肚皮。

  「大商帝王之名按天干命之。到我這輩為辛字，下一輩該是壬字。可我盼這孩兒要比我更、更茁壯，強大勝於我，想給他安個庚字。」

  天干有序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帝辛許自己未出世的孩兒勝過於自己，盼子成龍成鳳，逆序而安名。

  「要是生個女孩，也比你更壯？更強大？」

  「自然。最好壯如山，強大如天，能護著你安平。」

  這話聽起來甜蜜，卻是將帝辛自己屏除在外，謝主恩心頭閃過一絲忐忑。

  「你還沒說呢。喝什麼酒？還一個人悶悶的喝。」

  「無事。寡人能煩的不就是整個大商的事兒。念著大商讓千戶侯攬權掌控，朝政不動，新政難推，舊規固守，大商早已讓那些得權得勢佔盡好處的賊臣們鯨饞分噬，想著念著，都是煩心事。」

  聽起來很像個值得喝個爛醉的理由，然，不知怎地，謝主恩就是覺得自己被忽悠。沒來得及思忖，帝辛帶酒氣的唇貼額，吻得極其珍惜輕柔，就這麼一貼，謝主恩暗暗笑自己沒用，順著這份柔情，便隨便帝辛忽悠自己。

  帝辛斂下若有所思的眼，他當是醉了也希望自己是真的醉了，抱著謝主恩只想好好地擁有他，可不知怎地越抱心頭越是不安，雙手臂收攏再收攏，緊得像是要將他揉進身體裡，他心頭還是攢出一絲絲冷意。

  “…大商將亡，銀狐他…”

  比干的話迴盪在耳，心頭又是一震，連抱著的手臂都在顫抖，他害怕了，卻更害怕狐狸發現自己的害怕。沒讓他查覺，帝辛緩緩低頭咬住他狐狸耳朵，埋頭親吻雪白銀絲的頭頂，順著額鬢、臉頰細吻—

  「你得快點生孩子。寡人忍了許久。」

  他想抱抱孩子，抱抱他和狐狸的孩子。謝主恩耳根一熱，回眸似有疑惑，問了他一句。

  「你有點怪。」

  「…忍了這麼多日，寡人忍不住了不行？」

  霸道的將謝主恩翻身，在他胸上放了兩塊枕頭墊著胸腹，他順著謝主恩白嫩腳踝而上撫摸，撩開衣襬後跪膝將自己流氓樣的蹭了上去。迫不及待的索求催化磨蹭的熱度，沒敢用力，沒敢真的進入，他就是在那柔軟之間碰撞，磨蹭。

  情動熱度催化，隔著小窗涼風，汗濡相抹，在激南佬原創情之後，帝辛拉上暖被覆上兩人，長腿相交，他溫熱熱沁汗的手掌再次覆上謝主恩的肚子。

  「孩子…快出來，爹想抱抱你。」

  謝主恩面染情慾退潮紅粉，見他如此期盼，面帶動容，仰頭吻了吻帝辛的額頭，喊了他一聲傻爹爹。這聲傻爹爹怕是擁有魔力，才喊了一聲，帝辛眼緣發熱，帶著一絲壓抑的哽咽，要比他還要感動。

  「…傻爹爹，你哭什麼…」

  「……」

  他真覺得帝辛有那麼點怪，連反駁也不吭一句，脆弱的不像以往霸道的他。謝主恩暗暗一嘆，張臂換他抱住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帝辛壯碩的背肌，抱著他。溫熱熱的體溫一點點滲入彼此，交纏的身體分不清是誰偎著誰，兩人隨著彼此的呼吸聲一點一點地陷入沉睡。

  入夜清晨時分，床榻上暖被微掀，帝辛落足套上龍靴，回頭為謝主恩掖被，而後悄聲走向案桌，執筆疾書，半刻後才落筆。沒嚷嚷喊人，他走至偏廳外，喊醒元喜—

  「這信讓牧珆送去辣木方。」

  「哎？哎。」

  元喜才要邁步尋牧珆，又讓帝辛喊住腳，就見帝辛思忖一二，而後嘀咕一句辣木方喜愛收藏鳥禽。

  「讓無鳴跟著他去。」

  元喜雖不明所以，卻也揣著這封信甚是重要，更甚是需要巴結辣木方才能成事的大事，不敢怠慢。黎明微光下疾步快奔，奔過內院澄心湖，昏暗光暈不見湖面上轉漩漣漪，一尾大蛇在水面上游動，翻動水面時蛇鱗嘴邊銜著姬發悄然上岸—

  ＊＊＊南佬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