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鳳天羽姬發（下）
作者：南佬 更新：2019-07-01 01:42 字数：2891
他乃是無歸，肉眼所見皆與凡人相仿，雪地就是雪地，山巖就是山巖，全然不知自己一身紅火飄揚，更沒覺自己鳳天羽身上微微飄散紅火，紅火如光暈、如卷雲拉絲，凡他所站之處，半徑之內邪魔皆散，一方又一方的暖陽照射，猶如神光降臨，他腳底更竄起一株株冒芽小草，四處生機蓬勃，可他腳步一走，魔物便再次尾隨，覆蓋那點翠綠小芽。
姬發自顧地攀上山峰之頂居高臨下睨視整天大江大地，鳳眼所及除了山頭白雪，山谷間雪融之地是枯草連綿。他上山前便察覺沿途盡是焦土枯木，當時只當是隆冬之日，大地沈寂，萬物休眠，為何過了隆冬，如今該是清明時雨暖意盎然之際為何仍是焦土一片？耐不住心中疑惑，他喃喃自問，彎身抓了一把雪參黑土。
「是什麼把土都染黑了？」
「魔物。」
師尊悠然的乘著四不像走到他身側，用雙手無名指勾開遮臉的亂髮，露出他一雙晶亮的圓眼和那一張稚嫩的少年臉蛋，年歲約莫十七、八，要說他一身英氣，倒不如說他一身仙氣，瞅著溫和，卻無法靠近，真要正視他的時候卻又讓他一身正氣震懾，無法直視。姬發則不然，他下意識地凝視師尊，對他一身仙氣完全沒感覺，現在望著師尊其實就是想記清楚師尊的臉。說也奇怪，上白靈山這麼些日子，他仍記不起師尊長什麼樣，但只要見著師尊的臉，就會冒出一股「啊～對，師尊長這個樣」的了然感。
「魔物？」
讓喊師尊的少年伸出玉蔥白指，雙指朝姬發手心內的泥土一勾，撩出一抹黑溜溜如液體、如蚯蚓、如水蛭狀的蟲體。
「魔物無形，但大概就長這般，黑抹抹的，專吃些小靈小仙小妖精，越弱小的，它們越愛吃。」
姬發第一回見著魔物，抓不住的噁心的黏稠液體落雪土，侵蝕雪面，滲入焦土，燒出一滴拇指大的黑窟，而後那一滴魔物便一溜煙的消失在他們眼前。
「師尊，這魔物到底從何而來？」
「魔物，慾望也。人說妖產魔伴生欲，可是啊，妖本無心，無心何來慾念伴生魔。」
少年的手轉璇衣袖，一個蹬腿又坐回四不像身上又歎一口氣。姬發聽明白了，師尊說的是生魔的不是妖物。
「慾念生魔…這世上，有誰比凡人更多慾念。」
喃喃低語飄入少年耳裡，少年露出一抹欣慰笑意，不發一語便又嚷了一聲趕路了，喚醒他的沈思，繼續前行。騰空在天上盤腿而坐的申公豹飄來，他如一頂烏雲遮蔭他的身影，而後如旋風一轉，腳步落在姬發身側。
「你～不見魔物？」
挑臖的語調，姬發總覺得這隻豹子在耍詐，沒打算理他。申公豹雙手背在身後，是有這麼點故意惹人厭的意味在，他長腿不近不遠的跟在他身後，幼稚的踩他的影子。
「人心生慾念，慾念伴生魔，小魔吃吃小草小靈小妖，成大魔，那丁點小草小靈小妖就不夠塞牙縫了。」
「你是說大魔食啃大妖？」
「我是說這片焦土槁木死灰，魔物叢生，那是讓千年奇獸給餵養出來的。」
普天之下，百年之間，千年奇獸，屈指可數，東海滄蛟龍是其一，他親娘鳳天羽若還活著也是其一…思及此，姬發便覺得申公豹話中有話。
「你到底想說什！」
申公豹一步跳躍，跳到他跟前，兩人是一般高，申公豹卻故意雙手背在身後邪里邪氣的豹眼打量下他，好整以暇又一副神神祕祕的模樣鬧得姬發煩躁。
「故弄玄虛！」
起步他便甩袖不理這隻豹子，然，申公豹卻在他邁步時開口。
「鳳天羽髮上生五羽，你說說，都讓人摘光了，鳳天羽還有什麼用處？」
「你到底想說什！」
「我想說什麼你真的聽不明白嗎？」
「你根本什麼都沒說。」
「瞅著你就是不明白。怕是不知道鎬京之內無極門大開，有人以妖養魔。」
「胡說什麼！」
「哪是胡說。還是你不知道無極門怎麼打開的？」
申公豹灰色眼瞳轉溜，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挑臖又挑臖，繞著他轉璇一圈，食指點著下巴，像順口遛一字字將要說的話溢出唇嘴。
「一羽得天恩，七彩雲護千戶府，二羽得天機，三羽知流年，四羽將王恩，五羽得其所願，活血肉身招魍魎，無極門內化無極，你們鎬京早在幾年前就打開了無極門，我想想是什麼時候，大概是在你娘親死的時候吧…」
他的眼神如狩獵的豹子直瞪著姬發瞅，姬發已然與前陣子畏畏縮縮的他不一般，冷臉回視，唯有抿緊的嘴角透露出他一絲忐忑不安的揣測。
「夠了！」
「怎麼不敢聽？」
姬發劍眉緊蹙，繞過申公豹礙眼的身影，長腿如鳥飛跳岩一跳一跳的直往前走，還難得失禮的越過師尊，自顧自地走在前頭。讓喊師尊的少年見著他氣噗噗的身影，回頭便嚷了申公豹。
「你，淘氣！他來日是何人！你清楚得很，別老是欺負他！」
「我沒。我說的都是實話。姬昌就是壞得拿鳳天羽的血肉大開無極門蓄妖養魔！我可是親眼瞅見那無極門內慘死的妖胎妖魂！」
「一個是他爹，一個是他娘親，你說了這番話，瞅瞅那隻鳥都讓你逼得快哭出來！」
「他有膽就哭，我興許還能賞他兩記白眼讚許他。否則，他親爹殘暴如此，他還能有什麼憐憫之心，來日真當上何人，百姓還是過著苦日子！」
「你說你啊你，你那顆腦袋就能不能別那麼像神尊！」
「我就是像神尊那般冷血無情，那也是師兄你給的神力！」
「你你你！」
豹尾一晃，難得對著少年發脾氣，背對著他，悶悶的又飄出一句。
「師兄，你不能總是偏袒他！」
「欸欸，你說什你。」
「說你偏心！還有！你也只讓他喊你師尊，我呢！師兄師兄！哼！偏心！」
「我心本來就偏的，偏右邊！」
摸著左邊，他大喊右邊。
「欸欸，總之、總之，你先服軟！別再鬧性子了！」
「我偏不！師！兄！」
越說越氣，語末他也和姬發一個樣，悶不吭聲的發小性子豹尾巴一掃掛在腿邊，越過少年自顧自地飄走。這一鬧不得了，連過了三天三夜，安靜無聲，兩人乖得很誰也不鬧誰。又過一日，這夜是毛雨綿綿，水浸濕泥走不了路的日子，四不像足腿一會兒變成鴨蹼，一會兒變成魚鰭，變來變去的花了它不少氣力，少年瞅著它倦了，便嚷著申公豹探眼，覓尋一處歇腳之地。
「喊你呢。連我也不理？」
說這話聽起來有幾分小可憐樣，申公豹哪敢不理，鼓著一張「就你偏心」的氣噗噗臉蛋，點足飛身，為師兄覓尋歇腳靜地。可豹足才輕點泥地，泥地突然翻滾捲動，他本是豹子，擁有夜視，定睛一瞅後便見著一抹黑影劈向姬發。
「鳳天羽！快閃開！」
等不及姬發挪移，他早一步推開他，落足後他便像是讓什麼東西拽拖著，硬是讓那東西拖行，無法掙脫。少年一凜，尋泥痕放眼望去，靈光流動，他心頭一顫。
「糟了！是隻入魔的！」
申公豹聽見他的咒罵，趕緊嚷聲：「師兄！你別過來！我自己能搞定！」
泥濘小徑脫出了一道泥痕，啪嚓一聲猛烈的跩他入樹林。少年往前急奔兩步，又再次折返，他頻頻回頭朝樹林望去，神色鐵青，慌得連手都在抖，慌張全寫在臉上。姬發聽不明白入魔，他也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申公豹推開他後，讓什麼東西拖進樹林。現在，師尊雙指掛在胸前畫了一抹金光大圓，雙手指一撥，便將大圓套在他身上。他能隱隱約約見著金光，卻是若隱若現，試著往前走，卻又是怎麼也走不出那若隱若現的金光圈。
「師尊？」
「這能保你安平。」
金光圈照著他的身子也遮覆他的聲音，任他怎麼喊叫，師尊就是聽不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尊立足站在四不像的背上，風一吹，吹撫師尊一身白綢藍繡的過大衣裳，嬌小的身形一目了然，師尊嘴裡喃喃自語，姬發聽不見，只能依樣學著師尊的唇嘴動了動—
「我等了你三百年…豹子…」
說完，師尊雙眼含淚，定睛在樹林的抹一處，而後急奔，奔入黑壓壓的樹林之中—
＊＊＊南佬原創＊＊＊
南佬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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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發自顧地攀上山峰之頂居高臨下睨視整天大江大地，鳳眼所及除了山頭白雪，山谷間雪融之地是枯草連綿。他上山前便察覺沿途盡是焦土枯木，當時只當是隆冬之日，大地沈寂，萬物休眠，為何過了隆冬，如今該是清明時雨暖意盎然之際為何仍是焦土一片？耐不住心中疑惑，他喃喃自問，彎身抓了一把雪參黑土。
「是什麼把土都染黑了？」
「魔物。」
師尊悠然的乘著四不像走到他身側，用雙手無名指勾開遮臉的亂髮，露出他一雙晶亮的圓眼和那一張稚嫩的少年臉蛋，年歲約莫十七、八，要說他一身英氣，倒不如說他一身仙氣，瞅著溫和，卻無法靠近，真要正視他的時候卻又讓他一身正氣震懾，無法直視。姬發則不然，他下意識地凝視師尊，對他一身仙氣完全沒感覺，現在望著師尊其實就是想記清楚師尊的臉。說也奇怪，上白靈山這麼些日子，他仍記不起師尊長什麼樣，但只要見著師尊的臉，就會冒出一股「啊～對，師尊長這個樣」的了然感。
「魔物？」
讓喊師尊的少年伸出玉蔥白指，雙指朝姬發手心內的泥土一勾，撩出一抹黑溜溜如液體、如蚯蚓、如水蛭狀的蟲體。
「魔物無形，但大概就長這般，黑抹抹的，專吃些小靈小仙小妖精，越弱小的，它們越愛吃。」
姬發第一回見著魔物，抓不住的噁心的黏稠液體落雪土，侵蝕雪面，滲入焦土，燒出一滴拇指大的黑窟，而後那一滴魔物便一溜煙的消失在他們眼前。
「師尊，這魔物到底從何而來？」
「魔物，慾望也。人說妖產魔伴生欲，可是啊，妖本無心，無心何來慾念伴生魔。」
少年的手轉璇衣袖，一個蹬腿又坐回四不像身上又歎一口氣。姬發聽明白了，師尊說的是生魔的不是妖物。
「慾念生魔…這世上，有誰比凡人更多慾念。」
喃喃低語飄入少年耳裡，少年露出一抹欣慰笑意，不發一語便又嚷了一聲趕路了，喚醒他的沈思，繼續前行。騰空在天上盤腿而坐的申公豹飄來，他如一頂烏雲遮蔭他的身影，而後如旋風一轉，腳步落在姬發身側。
「你～不見魔物？」
挑臖的語調，姬發總覺得這隻豹子在耍詐，沒打算理他。申公豹雙手背在身後，是有這麼點故意惹人厭的意味在，他長腿不近不遠的跟在他身後，幼稚的踩他的影子。
「人心生慾念，慾念伴生魔，小魔吃吃小草小靈小妖，成大魔，那丁點小草小靈小妖就不夠塞牙縫了。」
「你是說大魔食啃大妖？」
「我是說這片焦土槁木死灰，魔物叢生，那是讓千年奇獸給餵養出來的。」
普天之下，百年之間，千年奇獸，屈指可數，東海滄蛟龍是其一，他親娘鳳天羽若還活著也是其一…思及此，姬發便覺得申公豹話中有話。
「你到底想說什！」
申公豹一步跳躍，跳到他跟前，兩人是一般高，申公豹卻故意雙手背在身後邪里邪氣的豹眼打量下他，好整以暇又一副神神祕祕的模樣鬧得姬發煩躁。
「故弄玄虛！」
起步他便甩袖不理這隻豹子，然，申公豹卻在他邁步時開口。
「鳳天羽髮上生五羽，你說說，都讓人摘光了，鳳天羽還有什麼用處？」
「你到底想說什！」
「我想說什麼你真的聽不明白嗎？」
「你根本什麼都沒說。」
「瞅著你就是不明白。怕是不知道鎬京之內無極門大開，有人以妖養魔。」
「胡說什麼！」
「哪是胡說。還是你不知道無極門怎麼打開的？」
申公豹灰色眼瞳轉溜，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挑臖又挑臖，繞著他轉璇一圈，食指點著下巴，像順口遛一字字將要說的話溢出唇嘴。
「一羽得天恩，七彩雲護千戶府，二羽得天機，三羽知流年，四羽將王恩，五羽得其所願，活血肉身招魍魎，無極門內化無極，你們鎬京早在幾年前就打開了無極門，我想想是什麼時候，大概是在你娘親死的時候吧…」
他的眼神如狩獵的豹子直瞪著姬發瞅，姬發已然與前陣子畏畏縮縮的他不一般，冷臉回視，唯有抿緊的嘴角透露出他一絲忐忑不安的揣測。
「夠了！」
「怎麼不敢聽？」
姬發劍眉緊蹙，繞過申公豹礙眼的身影，長腿如鳥飛跳岩一跳一跳的直往前走，還難得失禮的越過師尊，自顧自地走在前頭。讓喊師尊的少年見著他氣噗噗的身影，回頭便嚷了申公豹。
「你，淘氣！他來日是何人！你清楚得很，別老是欺負他！」
「我沒。我說的都是實話。姬昌就是壞得拿鳳天羽的血肉大開無極門蓄妖養魔！我可是親眼瞅見那無極門內慘死的妖胎妖魂！」
「一個是他爹，一個是他娘親，你說了這番話，瞅瞅那隻鳥都讓你逼得快哭出來！」
「他有膽就哭，我興許還能賞他兩記白眼讚許他。否則，他親爹殘暴如此，他還能有什麼憐憫之心，來日真當上何人，百姓還是過著苦日子！」
「你說你啊你，你那顆腦袋就能不能別那麼像神尊！」
「我就是像神尊那般冷血無情，那也是師兄你給的神力！」
「你你你！」
豹尾一晃，難得對著少年發脾氣，背對著他，悶悶的又飄出一句。
「師兄，你不能總是偏袒他！」
「欸欸，你說什你。」
「說你偏心！還有！你也只讓他喊你師尊，我呢！師兄師兄！哼！偏心！」
「我心本來就偏的，偏右邊！」
摸著左邊，他大喊右邊。
「欸欸，總之、總之，你先服軟！別再鬧性子了！」
「我偏不！師！兄！」
越說越氣，語末他也和姬發一個樣，悶不吭聲的發小性子豹尾巴一掃掛在腿邊，越過少年自顧自地飄走。這一鬧不得了，連過了三天三夜，安靜無聲，兩人乖得很誰也不鬧誰。又過一日，這夜是毛雨綿綿，水浸濕泥走不了路的日子，四不像足腿一會兒變成鴨蹼，一會兒變成魚鰭，變來變去的花了它不少氣力，少年瞅著它倦了，便嚷著申公豹探眼，覓尋一處歇腳之地。
「喊你呢。連我也不理？」
說這話聽起來有幾分小可憐樣，申公豹哪敢不理，鼓著一張「就你偏心」的氣噗噗臉蛋，點足飛身，為師兄覓尋歇腳靜地。可豹足才輕點泥地，泥地突然翻滾捲動，他本是豹子，擁有夜視，定睛一瞅後便見著一抹黑影劈向姬發。
「鳳天羽！快閃開！」
等不及姬發挪移，他早一步推開他，落足後他便像是讓什麼東西拽拖著，硬是讓那東西拖行，無法掙脫。少年一凜，尋泥痕放眼望去，靈光流動，他心頭一顫。
「糟了！是隻入魔的！」
申公豹聽見他的咒罵，趕緊嚷聲：「師兄！你別過來！我自己能搞定！」
泥濘小徑脫出了一道泥痕，啪嚓一聲猛烈的跩他入樹林。少年往前急奔兩步，又再次折返，他頻頻回頭朝樹林望去，神色鐵青，慌得連手都在抖，慌張全寫在臉上。姬發聽不明白入魔，他也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申公豹推開他後，讓什麼東西拖進樹林。現在，師尊雙指掛在胸前畫了一抹金光大圓，雙手指一撥，便將大圓套在他身上。他能隱隱約約見著金光，卻是若隱若現，試著往前走，卻又是怎麼也走不出那若隱若現的金光圈。
「師尊？」
「這能保你安平。」
金光圈照著他的身子也遮覆他的聲音，任他怎麼喊叫，師尊就是聽不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尊立足站在四不像的背上，風一吹，吹撫師尊一身白綢藍繡的過大衣裳，嬌小的身形一目了然，師尊嘴裡喃喃自語，姬發聽不見，只能依樣學著師尊的唇嘴動了動—
「我等了你三百年…豹子…」
說完，師尊雙眼含淚，定睛在樹林的抹一處，而後急奔，奔入黑壓壓的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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