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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非人非獸,稱無歸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9-21 22:18      字数:3038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狐狸愛作怪,謝主恩一早起床,側頭就看見帝辛冷得縮在玄暘腿邊的可憐樣。說真的,他謝主恩也不是個狠心的人,尤其是昨天帝辛那一副忠臣樣,他瞅著帝辛大概、姑且、還能算個好人。跳起身,他在屋裡轉一圈後開始翻箱倒櫃,也成功的翻出了一盒針線和一箱乾爽的布衣,他穿上了舒服的襯衣再套上白綢紅繡的外衣,還好心的拎了兩件給帝辛。

  「醒啦。天越來越冷了。這換上吧。」

  聽聽,他多乖巧可人。帝辛卻是死命地盯著他身上那一套綢緞,食指指著他的衣裳。

  「你還我外衣不就得了。」

  「嗯~不要。」

  琥珀色眼瞳流轉光流,謝主恩搭著曖昧的嗯~一聲,這要是尋常人定讓他勾去七魂八魄,但於他帝辛無用。誰不知道這隻狐狸脾氣暴得很,惡劣得很。

  「還來。」

  謝主恩還是沒打算還他衣裳,這件衣裳,他越穿越喜歡,主要是不咬皮膚,穿起來冰冰涼涼的,於他過高的獸體體溫很是剛好。他佯作委屈咬唇,圓潤潤的眼眸漾水波,無辜巴巴的望著他,他貓腰躬身,學獸類一步步爬向坐在地上的帝辛,白皙藕臂掛在他肩頭上,長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跨坐在他腿邊。

  「不還。」

  「你……你幹嘛。」

  「撒嬌囉。」

  「撒嬌?滾……」

  喊滾也沒推開他,帝辛眼神直瞟他頸側白皙,心猿意馬的退了一步。這隻狐狸,撇除性子乖劣,外型模樣確實美艷動人,皮膚也是吹彈可破,舉手投足,連走路都如舞者旋轉般誘人。

  「有事沒事撒什麼嬌。」

  乾脆地別過眼不看他,又退了一步。謝主恩見他退步,流氓樣的嘖了一聲,恢復他原本的乖張樣。這人還真沒搞頭。

  「撒嬌當然是有目的的。就是讓你別和我計較這件衣服。還能為什。讓人利用一下會怎樣嗎?小氣巴拉。就是吃不了虧。你當心你啊你,老了沒朋友!」

  連語調都變了,不再溫柔婉約,任性霸道得很。抽回掛頸的藕臂,收回長腿,卻不料起身時笨拙的摔回他腿間,就重重的坐在他雙腿之間那柔軟脆弱之地。他倒抽口氣,這要是他讓人這麼重重坐下去那該多疼啊。可不過幾粒沙時間,他反舒了口氣。

  「還好你沒那夥,否則,我剛那一坐你可得疼了呢。啊~不過,我這麼說你怕是也不懂那種疼感。真可憐~」

  眼神同情地瞟他下身一眼,話說得倒是挺乾脆,現在再來個雙掌拍拍,率性轉身,還真的沒打算還帝辛衣裳。蹦呀退的往門外走,邊走邊嚷說早點出發吧,回頭又讓帝辛動作快點,別逞著自尊假裝他「那裡」疼。帝心捂著腰側忍著下身悶疼,讓這隻狐狸氣得牙癢癢的,跟上腳步後,幼稚的抓了一把紅果實一粒粒的扔他。謝主恩讓他扔得煩了,回頭也抓了一把一粒粒扔他,小豹子覺得有趣跟著他們腳邊繞來繞去,連著靈芝精也讓扔了一身紅果液,靈芝精覺得有意思極了,發出咯咯咯咯的孩子笑聲,聽起來銀鈴清脆。也就是他這麼一笑,謝主恩和帝辛同時住手,又有默契的望向靈芝精。

  靈芝精一輩子就待在那一方之地,若想要享受這麼片刻的歡樂,就得承受生命流逝,心裡頭同時感嘆老天爺的不公平,怎麼沒害人的,都死得早呢。

  一行人再次踏上尋銀芝粉的路程,過白骨塔,翻鬼火山,越往城裡走去,見著的妖不減反而多了起來。四處可見掛著獸耳、晃著尾巴的妖精走動。

  「不是喊捉妖封神嗎?怎地這兒的妖都沒人抓。」

  謝主恩話一出,笑掉了靈芝精和豹子們的大牙,也就帝辛見不慣他蠢,才打開封閉了兩天的金口,好心教導他兩句。

  「那是無歸。」

  「蛤?吳龜?全都姓吳名龜?」

  說這話的時候,食指還在屁股後頭當烏龜尾巴搖了兩下。帝辛白他一大眼,嫌棄他笨似的一把抓住他在屁股後頭的食指。

  「蠢物。是無、歸。人和妖生出來的孩子,沒靈氣又掛獸耳、吊獸尾,非獸非人,稱無歸。」

  無歸,死不為人所墓,活不為妖顯靈,無所歸依,什麼都不是而稱之。謝主恩聽了咋舌,那他就要聽聽人和神生下的孩子叫什麼。

  「那人和神生孩子嗎?和神獸什麼的。生嗎?又叫什麼?」

  「生。稱為天人。」

  商湯求神妖救世,與神、妖交好,幾百年演化下來,人、神、妖相親,人和神獸交合下的孩子,稱天人。和妖生下的便是無歸。

  「天人?怎地覺得天人好聽多了。」

  大斑嗷嗚一聲插話:「本來不叫天人,叫休人。休想為人。」後面那四個字他是邊和靈芝精玩耍邊說的,語調漫不經心的,就好像這種事,隨便抓一隻草精來問都知道。

  小斑倒是懂事乖巧多了,跟緊了腳步,繞在謝主恩腿側邊,仰頭幫著補上兩句。

  「聽娘說,皇上先祖叫什麼丁丁丁的是休人,皇家為了先祖的名譽才將休人改為天人。」

  「那也就是現今的皇上算是半半半半半……個天人?」

  小斑歪頭想了會兒,圓眼眨眨看起來天真單純:「嗯。應當是吧?」他也不知道半到哪兒去。

  「這麼說來,一路上瞅見的都是無歸?」

  「自然。你若不收起耳朵尾巴,定也會被當成奴隸無歸。」

  帝辛應了他一聲,今天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善心,有問必搶答,還會多說兩句。謝主恩摸摸尾巴和耳朵,眨眨無辜又圓潤的琥珀眼。

  「怎麼收?」

  他歪頭連著大斑小斑也跟著歪頭,帝辛一頓,怎麼問他這個人呢。

  「我怎麼知道。」

  「那我被當成無歸時,就怪你!」

  「你怪我這個人幹嘛!」

  「怪你沒用囉。連怎麼收耳朵尾巴都不會。枉為人。」

  狐狸精的語調傲慢、頤指氣昂,搭上他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瞳給了帝辛一個大白眼,看著就是嫌氣他蠢,怎麼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般不仔細。帝辛捲起袖子,他這回不想忍了,出手想就想和他比個輸贏。

  鏘—鏘鏘—

  那是拖著鐵鍊的聲音,刮著泥地,直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響,這聲音吸引了他們往巷子內探眼,有人拖著一列銬腳鍊的無歸往巷子裡鑽,暗巷內賊人抓了幾隻毛髮漂亮的無歸,恁粗野地捏著他們的下巴讓巷內商家驗貨,嘴角咧出邪笑,看起來就是在幹不正經的勾檔。

  「這是花樓?」

  小豹子們聽不明白,靈芝精也不懂花樓,玄暘則是望向帝辛,彷彿是沒帝辛允許他也不好說什麼。帝心冷眼望向巷子內的交易。

  「這一百多年來,大商朝內的無歸越來越多,無歸的買賣失序無章,商賈更在其中圖有暴利,造成人人都賣無歸為生,也就沒人賣米糧、鹽、布料。」

  「大臣們不立法?不訂規矩?」

  「朝律不改,固守舊法,新政難以制衡。」

  他原以為大商朝下人妖神共存,天地人失衡,才有買賣失衡、百姓荒廢耕耘浸淫無歸美色之中等亂象,每每大臣上呈皆是輕描淡寫,他也以為他的大商朝下不至於鬧飢荒、啃人肉這般不堪。可這趟走來,眼前民不聊生,百姓無米可炊,城中市集繁華賣的卻都是無歸、還是無歸南佬原創,著實見著真正的人為財生,更為財死的景象,寒心得很。更可惡的是,到底是誰又是從何得來百石米穀、千斤甜酒供奉皇城...

  謝主恩讓他這麼一說,他隨著大街上一瞅,還真的都掛買賣「無歸」的牌子,連要找一間腳店都難。可說難也不難,大街上還是有香噴噴的食物味道,聞著就是前面燃起盞盞燈火之地飄來的香氣。

  他們一行人尋燈走去,那是一條鋪磚的大街,大街上多是華貴的酒樓、飯館,穿著錦玉貴服的大人們來來往往不在少數,可仔細瞅瞅,門口會有幾個要飯的老人家,只要忍過讓人踹兩腿的疼痛便有食物吃,巷子裡更有餓肚子的孩子們等著灶房扔果皮餿食出來,好飽餐一頓。

  此時正直黃昏夜幕低垂之際,天頂上有燕叼燭蕊點燈籠,地有小龍繞石燃通明,形成天掛燈籠,地有燈座,錦瑟繁華的城市大景。

  姬—

  那是一聲鳥鳴,清脆悅耳,可伴隨他而來的卻是嘶吼怒喊。

  「快!抓住無歸!那是盧大人的東西,別讓他跑了!」

  姬—

  清秀白面,一身湖綠色的綢緞,是一位貴公子,穿著精緻小巧的藍白繡布靴,身份當是高貴得很,可他跑步的模樣笨拙得很,直跌倒,慌張時只會發出「姬—」的叫鳴聲,那抹身影越過謝主恩,謝主恩這才看清他的左耳處繞有一排五色羽毛。

  「是隻鳥?」

  大斑攀爬謝主恩的腿肚,爬呀爬到他肩頭也是一探,五彩落羽,光暈下靈氣銀白中透金點。

  「是奇獸鳳天羽!」

  ***南佬原創***

  南佬的話:

  感謝推薦、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