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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小日常随笔·6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20-12-08 13:17      字数:4031
  糟心日子—6·白露·排场

  时空在昨夜的梦中很明显是错乱的,叶成林又回到当年那个拥挤的中关村小屋。

  能听见小区院里响着起床号,能听到隔壁邻居包婶用京郊口音催着儿子收拾书本赶快去学校。同层对门里回响着继父谢智璘和小叔叔谢蔚针对课题辩论的声音尤其清晰。

  谢智璘依然是当年的状态,平时显得敏言讷行,唯在专业学术上颠毫必究。谢蔚的记忆力超强,总能迅速直取问题根源。因此两人常常在究源纠错程序上产生争议。而每每辩论起正式学术话题,两人就自然而然改说了家乡方言,其间还夹特有的术语符号。他们只管说得起劲,旁人听来却和听外语一样不知所云。

  母亲方桐一般都不会介入辩论,只在感觉到兄弟二人声音过高,才提高声音提示他们赶快洗漱吃早点去上班;如此一来兄弟亦师生间的辩论自然告停。谢蔚将长兄推到餐桌前落座,自己到小间屋子这边来再次催成林上班。

  趿拉着拖鞋蹭进卫生间,看见水泥铸件的洗漱台子,终于把成林的起床气点着了,拽开卫生间门就朝外吵吵:又没让你们自己动手改,不是有现成物业吗,怎么非得用这种几十年前水泥台子啊?两个孩子会满地跑了就最容易磕碰。磕到这类水泥铸件上,一碰就是个三角儿口子,赶紧着换了这破玩意儿!

  每每成林犯脾气,过来摩挲顺毛的一定是小叔叔。谢蔚拍着成林的肚腩,笑声朗朗:“阿林,醒醒,做梦了吧。”

  揉眼清醒过来,发觉原来话响在耳畔、人也在枕边,梦中种种错乱已在无形中回归原轨。成林扭身便钻到谢蔚怀里,男人并不拒绝任凭被他夹手夹脚的盘住。他不见得会出现在所有的梦里,但是他在的日子就无比的真实甘之如饴。

  午后对坐品茶,谢蔚拥着‘竹夫人’倚在榻上翻字帖。听到案上斟茶的悦耳水声,不经意道:“昨天你悄悄提醒我听者有心,是指的英飏说李竞预备转明的事吗。”

  近侧响起嗤笑声,随着清脆的瓷器接触音响,二爷盘着腿转向谢蔚这边,笑答道:“我一个人儿的小爹啊,咱别来这‘冒傻气’的样儿成吗?怎么看都不像。我们这群总字大院里出来的人在外人眼里个个都象另类,李竞更是这群里的异数,拔根睫毛当哨儿吹的主儿。顾寒江一手带大的孩子,灌进去多少本事只有他们自己明白;若真甘心放他变回个啃书本的虫儿,我把叶字倒着写。”

  谢蔚喝了茶递还空杯,扬起两臂环于颈后嗤声哂道:“与其无谓的防民口,莫如去规劝令尊少与周围那几个老不修的厮混,加在一起千八百岁的人了,闲极无聊地攒这种风月局。等他们闹腾乏了,周遭也被他们踹的人仰马翻的。

  平日里我是不屑看这等污糟事,这次却是表露的太明白了,再不开口喝止,转天就会有人敢把活物用锦被裹着送上门。届时看你怎么和孩子们拆解?”——“是,是。您提醒得都对,我已经给典子他们都下过禁令了。”成林说罢就像大猫现原形似的要往前爬,想着装乖卖巧的再蹭口糖吃。

  屏风另一侧响起故意的假咳,遂即是典世勋的声音,有国办秘书处电话,是否转过来?成林闻言当即趴倒在谢蔚腿上耍赖。

  谢蔚滑动手机屏接起电话,稳声道:您好,我是谢蔚。——对方等答话声落才开言:“谢总您好,我是国办燕戎。首长明天有一场外事活动,该团中有重要成员及会谈,需要请您出面接洽。请您调整好明天的工作,会安排车来接您。”

  成林恶趣味的张嘴要打哈欠,被谢蔚一把捂住,又眯眯眼睛示意他别使坏:“燕秘书长,关于用车调派问题,不要因我个人扰乱了正规的公车使用秩序,还是由我自己准备吧,国办方面可以关照专人来送通行证件顺便检查车辆;如果确实不符合规格,再及时申请借用公车。”

  电话那边似乎觉察到这点细微的咋舌声,略换了松范的音色又道:“还是谢总考虑得周全,那就尊重您的意见。抱歉打扰您休息了;听说近日您在线列席国际金属高峰论坛,要跟时差非常影响休息。首长让我转达关怀,希望您及时调整作息注意休息。”

  收线后谢蔚把手机一扔,圈起两腿将成林连锁带拖拽到眼前:你给我死过来。孩子都会满地跑了,这当爹的倒回旋成了孩子;闹起来就没轻没重,接个电话你都不安生?

  成林哪里是肯轻易罢休的,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进嘴里的糖若是再被夺走,叶二爷算白混了。谢蔚本来还想问‘燕秘书长因何放大通融度’的问题,可是没容他开口已被封住口;他嘴上叼着吻,作恶爪子一刻不闲勾撩摩钻回圈双手,最后使巧劲往下一剥,利索完成去皮去瓤的工序,还不忘随手按开关遥控锁门。

  李竞被高窴让进院门,与代为出来迎客的典世勋寒暄。他来送次日会见的车辆专用通行证、网上高峰论坛全部会议录屏的文字记录稿,还有两位学兄拜托转呈的课题论文,想求导师帮着指正。

  典世勋接了文件提篮,手疾眼快的回手将高窴揪回来。高窴不明就里指指室内方向,意思是他去知会家主有客来访。典世勋从牙缝里吹出答案:午睡呢。

  李竞若无其事的对二人呲牙笑道:“高哥先不必打扰老师,我不急呢。连着熬了几宿,总得缓两天才能完全回过劲儿。”典高二人不可能知道,李竞进门时已经把建筑内所有动向,“看”得了然于心。

  三人正欲往凉亭去坐等,自侧旁落地露台处,猫头鹰拍打着翅膀飞落在门前根雕盆景上,朝三人所在的方向晃着头。

  高窴懊恼的拍脑门承认错误:“嘿嘿,怪我,怪我,喂完‘咪唬’忘关笼子。”典世勋催他先别顾着认错,赶紧想辙把鸟送回笼子,否则引起邻居家阿拉斯加的兴致,跋山涉水地往这边钻,热闹就大了。

  李竞一见兴趣大胜,拿过逗猫棒,缓步凑近逗弄着猫头鹰;并与典高二人不着四六的调侃‘他俩’都是无事不来的:“在南疆时经常见孔雀在院里溜达,还听老师说叶铎养只猫头鹰,起名叫‘咪唬’,像长翅膀的猫。”

  叶二爷扒着半干的头发来到外间时,猫头鹰已经被李竞捉住闭目享受着挠蹭抚慰,舒服得直晃悠,那嘚瑟小样儿貌似已经‘叛变’了。

  宾主们换到吧台前落座,台上摆了水果盘、酸奶碗,成林让李竞自己动手调酸奶吃,坐在旁边翻看李竞送来的材料。翻到那张临时特别通行证,他失笑道:“高射炮打蚊子?大陆手下那帮人还真把自己当瓣蒜,居然敢把这种打杂差使派到你头上?”

  李竞的嘴角上挂着酸奶沫,随着笑意翘起一撇白胡子:“在老师座前我可不敢妄自托大;不瞒二哥说,是我直接把事情接过来的。一来我就在老师身边,让外人接手护卫工作,怎么都不像话。二来我信不着外人,饶是费劲拿龙白得罪人,回头结果无论好坏都让别人看咱们笑话。”

  成林被这番‘自家人’的解释说得心里痛快,发小儿间刻意知情感激又显得生分做作,继而只把银汤匙转到李竞手边:“自个儿动手盛啊,在你老师这儿别拘着。他也刚醒,洗把脸就下来。欸,你家那位呢,可别像咱院专有典故说那样——在家忙着扫地烧炕呢。”

  “什么典故啊?”谢蔚恍如踏着笑声款步走进来,李竞起身问安被示意归坐,调侃话题也就此被拨转。

  成林将盛好的时果酸奶碗递到谢蔚手里,笑答:“祁老爷子夸赞家里媳妇能干的词儿——‘在外能抡镐扛枪,在家能扫地烧炕’。”——谢蔚揶揄道:“原来‘飒爽英姿五尺枪’还能有这么接地气的解读?!”

  说笑已毕,李竞随成林、典世勋去挑拣明天的用车,全面排选后要将车辆详细记录对应填写车证后,即时拍照上传报备。

  谢蔚趁他们忙选车的功夫,先去看公务邮箱,查看明天会见对象的资料。然后再看高峰论坛录屏稿件,最后拾起交上来的待批论文。李竞回转室内时,论文稿的牛皮纸袋丢回到提篮里。导师大人正架着放大镜细看一枚青铜印。

  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只不温不火的吩咐:“论文打回去让笔者重做,才翻了一页文案标题,就能看出几处逻辑论述错漏。告诉该生以及代教导师,未经把关的论文不要到处挂。金属研造是必须依据于严谨数据和连贯逻辑支持的严肃学术工作,从初始研发到后期实际使用,都必须依据大量数据演算和反复调整修正;容不得半点轻浮,更不是拍脑袋就能把满眼金星当成智慧火花凭空臆造而成的。再有类似出丑情形,暂停他们组的课题申报资质。”

  谢蔚的手机上显示有语音呼叫进来,头像提示图片是一副青铜盾。他拾起手机走到露天里才滑屏接通。

  寒江公子的一把嗓音本来就不错听,若再主动加进笑意就越发悦耳。他有个小小难为情的事情要麻烦谢总,新踅摸到一件【青铜席镇】,请很多人看了都不能断代,想请金属权威帮着当面掌掌眼。

  求鉴别器物是假,探问关照某人动态才是真,谢蔚何尝听不出顾大人的用意:“寒江公子若顺路经过下处就进来小坐片刻,让疫情闹得咱们也好久没聚,正好一起喝茶。赶早不如赶巧,李竞来送其他学兄论文也刚进门,正和阿林在院里逗鸟儿。”

  顾大爷欣欣然道:能有幸得谢总亲口相邀,寒江就却之不恭了。嘴上说着,方向盘已经拨转方向径直朝谢宅驶来。

  成林看着顾寒江跟随谢蔚进门,端着一派折节沓来的样子就想笑。他走上前握手见礼却故意踩痛脚说:昨天才听说李竞被酒驾车撞了,谁这么大胆子!?可得好好查一下,这帮人究竟是冲着什么目的来的;特殊时期顶风作案,还了得吗!——顾寒江被连珠炮提问挤兑的眼角唇角一起跳:“惊动到谢总,实在是惭愧。我要先向谢总检讨。”

  谢蔚亲手为顾寒江斟上茶,施施然笑不达眼底的答道:“谈不到‘惊动’。无非是有些人怎么都不相信,谢某目前角色状态当真会是‘问学不问政、在党不在仕’,想以各种题目来探问我是否有意回到体制内···?”——“昨晚就有人想拿小竞出车祸的题目引小叔叔‘做文章’;被我一通白活打岔搅合了。”叶二爷插言道,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敲着节奏。“还听说肇事方也有点背景,自称是放在古时候帝制时代,是能得赐封紫禁城骑马、乘坐穿朝轿辇的。查出来是哪家的吗?”

  顾寒江抠着手中放物件的盒盖扣子,磨牙成屑的笑答:“倒也不算吹牛皮,此人的爷爷是太行山区的老八路,文革结束时,带领老区人民开山修出山公路时牺牲了。”——“哦,难怪陆正刚打电话跟我支支吾吾的,说小竞故意跟他闹不痛快,硬把明天随扈会见的工作给截下来了。”谢蔚知道大少爷是存心捣蛋,将茶杯塞给他占住手,以唇语先制止他别闹。

  小孩儿心里有疙瘩:他无力揩拭洗涤所有的污秽,但绝不容忍硬将污秽溅到他身上,欲图使其同流合污。扯老辈的排场给自己胡作非为横行霸道做保护伞的作为,他见不惯,总有人非给他显摆,那他就把真正该讲排场的硬角色昭示出来。

  少年期,功名事,觅燕然··万里蓬莱归路。一醉瑶台风露。因酒得天全。笑指云阶梦,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