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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5——同裳偕行·5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11-18 19:25      字数:7821
  25——灰线草蛇·下

  晚饭后,两人换上运动服去了集团职工运动场,这里是当晚省台录像的主场。正在运动健身或静候入席的干部职工们,见自家老板居然搬请来大领导,纷纷涌过来说话攀谈,或曰聆听赐教。

  谢蔚委婉推掉频频推进寻求签字的纸笔,整理着运动T恤、毛巾护腕,和蔼纠正说他今天是遵循惯例到走访点体验生活,因此今晚他不是领导,而是与在场大多数人员一样,是叶总旗下的普通员工;要听从领导指挥指导。

  商务副总施毅笑道:“领导这么谦虚,真要吓得我们闪了腰啊。”在飞腾集团里,质检部的职权非同小可,堪称是怀抱尚方宝剑的部门,可以对任何生产环节上的主管员工耳提面命。金检分所负责承担质检部技术培训,就更加成为令所有员工敬奉仰止的地方。

  成林掂着羽毛球拍,嘴撇得几乎拐上耳根子,继而呲着白牙嘻嘻坏笑着补充道:“在这世上,敢拎着我的领子耳提面命,甚至敢把我压在床上的,您是独一无二。”言罢将硬币抛上半空,花朵图案在上,谢蔚先开球。

  中场休息时,典世勋送上毛巾、饮水,同时报告说大爷(叶成茂)关照的省台记者已经到了;身侧很快有人过来收走球拍。

  省台采访是叶成茂硬塞的,不知又被大堂兄搬出来兑换哪个洞府神仙的情面。实录采访之外,还关照有请谢蔚帮忙代领其他几人的荣誉员工证书;一下就把谢蔚和成林都拴了腿脚。于是采访程序就被大刀阔斧地改了。副总施毅被钦点作接访主角回答记者提问;增加新车抽检区为第二设定采访位置,以便在那里偶遇老板,配合应答随机提问。

  那里何来偶遇呢?因为有人在那里亲身尝试驾驶。叶二爷不高兴应付的事,极少有人能安抚住他勉力为之。谢蔚看成林的面子,容许飞腾公关部的摄像师拍几张接受聘书的照片,然后就由典世勋陪着去试验场,现场观摩新车抽检。

  谢蔚将车子启动感受了几分钟,就被典世勋几乎抱着捧出驾驶席替换下来,试车场地中架设的环绕型高音喇叭里,隐隐响起老板近于骂娘的声音。经特别车道区折回始发点,驾驶教练给谢蔚的考评为中下:协调性较弱、精力总是不集中,实际上路很容易出危险,不适合驾驶。

  谢蔚对教练给的评语表示质疑:我能连续数十小时的操控精密设备演算数据,怎么到汽车驾驶这行儿,就成协调性差精力不集中呢?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典世勋对着谢蔚合十作揖恳求说:算我求您了,只当是放我一马。前两天我刚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今天要让老板看见您在开车,我坐副手席,回去就能把我塞进锅里给乱炖了。

  谢蔚将手套、头盔递还给典世勋,笑问他惹了什么祸,稍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帮他说和。

  典世勋差点给谢蔚三鞠躬,言简意赅的复述道,几天前老板主持会议临时让他帮着接听电话,有个自称葛玲玲的女人火急火燎打进电话,哭哭啼啼说她的孩子被叶家大爷偷走了,现在人找不到电话也不接;求叶总看在叶家血脉的情分求无论如何救命。我跟老板汇报完了,老板就怒了、说下次我再接听此傻叉的电话,就让我直接过去拿把刀把那货剁成馅儿,然后找个早点铺练摊儿卖人肉汆丸子。

  谢蔚捂着嘴喷笑道,这个葛姓女人是叶家大爷那边的人。前些年没少给你老板添乱;不碍事,在手机里做个黑名单设置屏蔽此人来电就行。

  眼看谢蔚套着试车工服走进观众席,选了近旁是个侧向机位的座位落座,除非把人请出来,否则肩扛式移动摄像机无法正常取景采访;成林一颗心落回原处。他背靠汽车新品展台,面向摄像机镜头,同时面对着坐席中所有人士继续道:“即使是有商场如战场的说法,但竞争到深层阶段,一定是较量领军人的眼光胆量和文化底蕴的,飞腾也将着力打造起专有的企业文化。集团公司将在今年有请省文联会长著名作家秋雨先生,为飞腾集团建设实录撰写书序;将来实录中会把每届当选荣誉员工、优秀员工都写进其中。让这些优秀人士成为企业文化之一。”

  “在参观飞腾集团企业文化展厅时,集团销售的施毅总曾着意介绍说:飞腾集团建筑略图是一对展开飞翔的翅膀。这只翱翔的瑞鸟是直朝东南飞翔而来的。请问叶总,这一布局有何深意吗?”女记者被灯光烤的逐渐洇妆,她自己全然不知,依旧熊猫眼盼兮

  成林回头看了施毅一眼,失笑道:“您还真是人如其名,时不常冒出点诗意来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这个噱头让我怎么接啊?”

  施毅侧身凑近听清笑哂之语,立即谦虚推举由叶总给出准确答案。他手心里搓着葫芦,沉思片刻后笑答:“我就着我们施毅总的形容描述,略微修整一下。我以为南省自身就是一只五彩备举的祥瑞巨鸟,飞腾集团是很好借助了巨鸟腾空飞举的大好风势,才能振起双翅借势起飞。除去有好风势可以凭借,还要有一对强健翅膀。这两个条件缺乏其一,结果都好比是——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是这意思吧。”

  台上台下随即响起一片笑声掌声。瞥见谢蔚正满脸笑容的望向台上,成林禁不住往那个方向飞了个眼神儿。

  女记者不知是被晃了眼,还是被灯光烤得脑筋搭错线,临场发挥念叨出一套脱稿提问:“在我们准备这个【南省青年企业家报道】系列节目的材料中,得知叶总目前还是单身。请问您认为男人应该先立业后成家吗?”

  叶成林又不经意的向台下看去,见谢蔚正垂着眼睛摆弄手机,或许是忙着给人发短信,亦或是避免看成林尴尬。几秒钟沉默大致组织了思路后,成林冷峻开言反驳:“这个设问太牵强附会了,你说的这两个事没有根本联系。新中国婚姻法只是注明了适婚年龄,但不是圈定到那个年岁必须结婚,结婚就必须生孩子。比如我在现阶段全身心专注于事业工作,享受在此期间的幸福快乐,同样是从事齐家置业的事。无需刻意界定于非得娶个女人回家再生个孩子,才算是成家立业两样皆成的标准。

  既然现在响应中央号召、倡导鼓励构建和谐社会,那么我们就有必要从尊重他人意识模式的基础出发,尊重别人对于意识概念的解读方式。我个人对成功二字的解读是,在某个时段上把最喜欢的事情做成做好,同时还能带领起大批有志青年,促成推动一方生活水准相应受益,就是我个人在当时当事的成功。”

  这一回施毅表现了豪放的气质,大声叫好带头鼓起掌来,台下随之掌声雷动。

  跟节目组出现场的导演发觉主持人临场发挥失败,反而成了‘窝头倒立-大现眼’;借着临场休息时厉色呵斥女主持:别他妈老以为自己是颗葱,下面的采访再发现你耍小聪明脱稿提问,你立马就滚蛋。

  会场中主要照明骤然关闭后,谢蔚无法适应抬手掐住太阳穴,典世勋适时扶起他走到室外。成林指定了后面受访角色,就拎着技术部新开发的无线遥控车模跟了过来。谢蔚说晚间温度适宜散步,正好沿新修的柏油路走回停云别墅。

  典世勋打开手电走在前面不远处,负责照亮开道。成林拨弄着遥控操作杆,一面支配车模前进,一面调侃问谢蔚:在主席台上就看你一直摆弄手机,大晚上谁这么不开眼,追着领导汇报思想?

  谢蔚跟在后面几步远的距离,倒背着双臂怡然笑答:旁人都能推了,偏偏是令堂兄,我对他怎么敢冷言冷语呢?只是令兄举动未免令我讶异,他今天用短信再三关照我,务必帮你完成这场采访;说是事先答应了朋友,不好言而无信。平时工作中令兄与我并无过多交集,今次突然热情促成这场采访节目,非要让我代表他们接受‘荣誉证书’,还要留有影像镜头;这举动太反常啊。

  “你是说物反常必为妖?”成林拨动档把,模型车原地刹车转向、回正重新行进,感应十分灵敏。——确听谢蔚不置可否道:正是此意。

  成林愕然,他一直有个假想,假如能有某种特殊仪器将人体头颅内结构清楚展示出来,那么谢蔚大脑里的沟廻纵深一定比一般人深几倍,否则他脑子里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多东西呢?静置片刻,他把遥控器交给典世勋,让他前面先走,随后回头等着谢蔚走上前:“别卖关子,盘盘道儿呗。”

  “你就用最平常的思维顺序想:今天这场采访是走令兄门路,算是硬塞过来的,对吧;内容逻辑水准可谓差强人意,之所以能让你配合着涂抹这篇表面文章,在于其中安排了公开颁发证书环节;可是这折片段表演却是我在唱独角戏。这个片段在照相之后就可以带过去了,何必再找我关照,安抚你在场做完节目呢?”——成林抱起双臂一手支住下巴:“他想双重确定,先是确定我在某个位置上;再是确定我今晚和你都不会离开这个位置···”

  “你反过来再想,他为什么要做如上性质的确定?”——“不希望我今晚出现在另外的位置上,再深一层的可能是,如果我获悉或觉察到某种动静,会有人及时喝止住我,而最有把握拉住我的人就是你。也就是说,这步棋走的是双保险的路子。”

  “如此想就差不多了。那么在这个前提下,以你的标准线把利益关联放大些设想哪些人出现不利状况,你会第一时间过问干涉甚至不惜代价出手相救?”——“你肯定排第一!接下来是老三,象我爷奶我爸等这些位其实是不需要我太操心的。再远点的关系,又在我附近的··黄炳忠?你是说黄炳忠周遭可能会有状况?”

  谢蔚随着成林的思路脉络也做了一番推断,总觉得不得其解:“现在都只是联想,无根无凭的拿什么做理论依据。你来打电话给黄炳忠,随便说个借口,探一探他目前在干什么或是要去做什么···然后提醒他,此地气候多变,晴天也需带伞。”

  成林分明看到谢蔚眼中略过一抹亮色,像是刀光闪动直插人心。他恍然应声摸出电话和黄炳忠手写的联系方式,拨通了号码。待对面很快接起电话,成林极尽轻松的说他想在汽车园区里加高档服饰销售,姐夫若有兴趣加磅,他乐意把这块生意留给他。收线之前他又抓紧关照说:自己这边眼看要下雨,不晓得姐夫那边天气如何。这片地域天候多变,请姐夫记得带好雨具。

  黄炳忠顿了片刻后,略带调侃的笑答说,他大致看了汽车园区里的地块规模,单纯做服装服饰的话,利润少,不解渴啊。如果能把乐康县的市场拿来共同开发经营,想必更有前途。最后黄炳忠还是颇显感激的回答:改天他做东还席,届时请兄弟代为请小叔叔驾临,赏脸光临。

  成林挂断通话后笑骂说这帮香港人真是打蛇随棍上,刚说了想把服饰市场留给他,姓黄的就狮子大张口,要我把乐康的服饰市场都让给他。——谢蔚静品了片刻后语速和缓的说:黄某人这是真戏假唱。他一定是觉察到你对于乐康投资的态度了。如此也好,将来也能方便他和成栋之间亲兄弟明算账。

  成林仰头拔颈往前晃了几步,仿佛是把噎在嗓子里的煮蛋黄顺下去,转而又哈哈哈的笑道:你这么会算计人心,不如以后改名叫李占全吧,因为你说话全是占理的···

  两人轻松说笑着迈进别墅,典世勋先一步进门正准备把车模驶进别墅主楼,成林摆手让他收着。随即回到主楼,象丢蛋鸡似的边脱边扔钻进浴室冲澡。

  等他收拾齐整出来看到书房亮着灯,组合音响里正放着激昂的古筝钢琴交响组曲,CD盒标签写着《临安遗恨》,硬笔书手写的,并不是谢蔚的字。他嫌字难看就抽出便签扔进纸篓。

  谢蔚颇有入定状态端坐在字案前在练字,成林最喜欢看谢蔚写字,硬笔软笔都漂亮。纸上两句诗端是骨骼清奇、立意孤高: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最初看谢蔚的软笔书,他曾谑笑说比硬笔书更有银钩铁画的视觉感,一笔一划都如同刀锋割掠的痕迹;后来则记住了关于瘦金体书法的赏评用词:瘦硬有神结体疏朗,割玉断金逸趣遒美,如水中利锥、帛中箭矢,风骨卓然。

  砚池里鹌鹑蛋大的一汪墨用完,谢蔚把‘叶筋’毛笔浸入笔洗,才对成林开口问话:“记得你说令堂兄曾经因招商和被迫避嫌,而与徐锦辉闹得不愉快。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咱们时才的设想成立,连徐锦辉都明确表示为错失良机而可惜;那会是什么状况值得令堂兄放弃这个机会,难道他当真不稀罕?”

  成林把小毛巾塞到谢蔚手里,随手接过洗毛笔的动作:“一定有更大的利益足够盖过眼前利益,再一种可能是眼前这个利益很可能断绝他未来的路。第三种可能是有足够硬的力量压住他的手不许他拿。”——“谁说话对叶成茂绝对管用呢?”

  成林意识到谢蔚在引着他想问题时,就摆着家主姿态推着谢蔚往浴室走:“最能让他言听计从的人肯定是我爸啊。您别替外人瞎操心了,赶快洗洗睡吧。”

  把谢蔚推进浴室,成林就坐在电脑上翻看当晚拍摄照片,刚打开界面就接到顾三元的电话,问飞腾集团维修车间有没有夜班值班,帮着看下车辆故障:“我刚和兄弟喝完酒出来,半道上车辆抛锚。这会儿放眼四下附近除洗头房、饭店、夜总会,就只戳着飞腾这一处正经八百的招牌。”

  成林用肩膀脖子夹着电话嗤笑道:“我又不是地主周扒皮,没事儿就玩半夜鸡叫。都快后半夜了,当班都是巡逻保安。您不是看见飞腾牌子吗?干脆去叫保安出来把车推到大门里边,明天上班让修理车间的人来接车。然后您到我这儿来,反正我这儿也没外人,有的是富裕地方让你醒个宿儿。”

  约一刻钟后,顾三元由典世勋领进别墅,一见到成林就抱拳作揖,分外歉疚道:“实在是过意不去,大半夜的还惊动你给我等门。我本想找夜班借工具好歹鼓捣着火儿,等明天再找修理厂。这怎么话儿说的,搅了你的千金良宵,实在是对不住。”

  成林对阶下汇报合闸锁门的典世勋应了一声,便将顾三元让进主楼,和声笑道:“我可叫您叔儿,不带这么为长不尊拿小辈儿打碴的。家长就在跟前儿呢,我敢胡来,还不被他骂得遗臭万年了。”

  如是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猜度之中;但顾三元还是面露错愕并加重歉意道:“怎么,谢厅也住这儿呢?那我这事儿办的更不像话了,岂不是连领导休息都给搅合了?”

  成林扭头回书房关了电脑,又转回来打开厅堂壁灯,引着顾三元在起居区吧台坐定,拿出瓶啤酒作待客茶饮:“小叔叔的机秘奉命先回京参加集训去了,其实就那废物点心有没有也不吃劲,让他拉车都不是中间那匹驾辕的马。小叔叔一直有夜盲症,我能把他单独留在郊区和些乱七八糟的人去挤公共宿舍吗。交给谁我也不踏实,倒不如我自己安排的心里有谱。”

  正说着楼梯处自上而下的响起拖鞋拍打地板的响动,旋即就见谢蔚穿着睡衣睡裤款步走过来,伸手招呼客人不必拘礼:“有客夜访,恕我衣冠不整未能出门相迎。”原来成林刚刚开灯不为迎客而是给他照路的。

  顾三元是场面上游走惯了的人,这时礼数自然摆得周全;朝着谢蔚一再抱拳拱手连称罪过:“您要再这么客气,我真得找地缝钻进去了。仗着发小儿情分,大半夜惊动成林就很过意不去;没成想把您也打搅了,就更不落忍了。等回北京吧,我一定请您和成林喝酒。”

  “既然是发小儿,如此说就见外了。同在异乡为异客,能照应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谢蔚再三做手势安抚顾三元归座,然后回身摘下一只端杯,关照成林烧些热水喝:“刚才真不该随你起哄吃那个冰激凌,才一会儿肚子就不大舒服了。”

  成林闻言忙将电水壶插好,又推着谢蔚尽快回房间,免得脚下再着凉,稍后把热水给他送过去。谢蔚不以为忤,朝顾三元客套关照几句,就满脸带着‘吾家有子早当家’的骄傲,折身去书房选了本书拾级上楼回房。仿佛他出面迎客就只是为端着家长姿态、和蔼可亲的打回酱油,间接印证成林的辩解——此间并无绯闻可抓。

  顾三元望着眼前“长辈慈和、晚辈恭顺”的架势,感觉自己被晃得都要长白内障了:亲爹都没捞着如此细致入微的照顾牵挂。能把人照顾成这么周到的感情,莫说是叔侄兄弟,就是两口子能融洽成如此也没挑儿。

  难怪叶长天每每提及这位嫡公子时总止不住冒酸气,说那臭小子要是早能这么听长辈的话,现在起码肩扛两杠两花。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副帅但凡能放下那副甩手掌柜的臭架子,认真反思一回相处技术,父子间的隔阂也不会这么深。偏偏他自己就跟深海鱼到期甩籽似的,甩完就算完事;反过来倒要求子女摆正心态、膝前承欢尽孝。

  成林在等着水开后灌水时无意中抬眼,看到顾三元的眼睛一直盯着谢蔚后背,简直能把睡衣烧出洞来;立马就摔了脸子:“诶,您盯着找什么呢?不怕盯出针眼来。”

  顾三元很熟悉成林自小就有的“护食”习性,遂即晃晃头笑着解释道:“咱别那么多心成吗?我要连发小儿的心爱都惦记,不成混蛋了!”仰头喝光瓶中酒,将空瓶放进垃圾桶,里面确有两个八喜空盒。顾三元继续道:“刚才我是真觉着奇怪,你小叔叔这么随和的性情,连我这种三青子地痞类的都能和他相处得来,怎么就跟你爸闹了那么生呢?”

  成林撇撇嘴懒得掰扯此类磨牙嚼舌的话题,领着顾三元一路上楼:“您不是号称在我爸跟前可以平淌吗?那直接找他问去呗。”

  顾三元照着成林指示的推开卧房门,很青皮的笑怼:“靠。我要见着你爸就一定问他,您跟前儿俩儿子,从生到养、知书识礼、立业成人,你除了播种时使把力气之外,真正给孩子起过什么当爹的作用?饶带着人家帮你把孩子带出来了,还落个费力不讨好。你不念人家辛苦,还把人家恨得‘生可啃熟不可啃’的。谁是生来该着欠着你叶长天的呀?诶,我要拿这话问你爸,你爸会不会抄起挺AK对着我突突两分钟的?”——成林回头白了顾三元一眼,感慨叹道:“我怎么觉着咱这几个发小儿,眼瞧着个子越长越大,反倒一个赛一个的不着四六儿呢!?”

  次日清晨顾三元下楼,应招呼到餐桌前吃早点,那叔侄两人刚分别放下电话,正东家长西家短地掰扯着近几日的行程调整。

  傅啸东来电话说今天下午就能回到金分所,成林本想挤出来一两天时间,和谢蔚再去逛民俗村,选几个民族手工艺制造项目引到汽车园区内。如此为金分所将来的工作增添了相应分量,谢蔚也能以此为由经常回南省来。可惜如意算盘刚出个动静,谢蔚就接到省委秘书长的电话,请他尽快回省委,据说是盛麒厚副书记有工作安排。

  成林接到了大堂姐叶成荫的招呼,说她预备做东约同在南省的弟兄一起吃饭,顺便让成茂的儿子认认亲。

  因为被‘粗暴’打乱了计划,成林原有十足起床气上又加了十分不乐意,打领带的手法越气越乱,干脆扯下来摔在沙发里。然后大马金刀摆坐在原地开始口诛挞伐:“玩儿这哩格儿楞!她跟茂儿大爷一个妈生的,非说没见过大侄子,谁信呐!?当特么我傻,她做东请饭?不就是想替茂大爷张嘴要‘喜儿’。”

  顾三元咽下口面汤,‘看热闹不嫌事儿小’的追加解说:“二梅起小儿就有爱小的习性,记得东子他妈形容她是‘铁公鸡都能被薅下三根翎’。你想啊,外宅接回来的侄子都有红包了,正经八百外甥女儿,你能不给吗?”

  谢蔚被这番俏皮牢骚逗得直笑,起身上前将领带捋顺重新套在成林脖子上,两手小幅翻转帮他重新打领带,口中不疾不徐解劝:“一大早就当着外人吆喝这些家长理短的事,好看吗?能安排开时间就分别露个面,省得将来也要腾出功夫找补漏洞。民俗工艺制造的事只需按你喜好确定就行,就算有漏洞也是随时发现随时调整,无需苛求一步到位。”

  成林摆着一副‘嘴勤屁股懒’的少爷德性,伸脖子抬手的擎等谢蔚帮他整好领带、领扣袖扣,口气已缓下来声音也压到唯有对面可闻:“后面那位是替人来‘踩道’的,让典子开车送你先去研究所,我安排好这边去所里和你会合。”说着他动手戴齐腕表、戒指,回身向穿廊方向招呼典世勋准备车,从今天起直到一起回京,由典世勋先负责谢蔚的出行接送。

  把谢蔚送走,顾三元应成林招呼一起开车去了飞腾。在大门前鸣笛等开门时,顾三元调侃道:刚才我真想把头扎进碗里,差点被你们俩故意的没羞没臊晃瞎狗眼。

  折叠栅栏门开启,成林点着油门稳稳驶入,并朝门前敬礼的保安鸣笛招呼,及后笑哂:“活该,你再扒饬俩眼瞎踅摸,我都要怀疑您到底算是哪头儿的人了。

  昨儿当着小叔叔有些话不好说,现在说无妨。我妈和后爸去世快五年了,就算是普通刑事案件,那么充足且明显的证据链摆着,就是迟迟不教破案。我跟我爸说你碍于前程不方便出面,我可以不计较,但至少得让我这当儿子的知道亲妈的死因吧。可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在这件事的处置上要做到避嫌,更有义务约束家人避嫌。当时为了敲打相关之人,谢蔚莫名其妙的就背了个留档记过处分,理由是要给他敲警钟。其实是做给我看的。

  我爸总人前人后表白,说我邪了心似的跟在谢蔚身边瞎混,被他带坏了还拿我当枪使。其实他压根不知道我小叔叔对我多好。对权棍类人群而言,阶级警惕性这根弦永远紧绷着,别人哪怕把心掏给他,其行为中也隐藏着无比险恶的居心。”

  顾三元往冒油的脸上抹了一把,似是而非笑骂道:“操,洪洞县里真就没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