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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5——同裳偕行·3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11-10 18:47      字数:4780
  24——遗洒事故(葛玲玲之死)

  叶长天觉得确实要找叶成茂好好谈话了。

  分管生活内务的秘书戚禹在通电话时,温和洋溢的关照叶成茂,副帅说让把孩子一起带上给他见见。这个召见对于叶成茂而言,就等于是默许了孩子的名分,叶成茂没理由猜疑绝对要奉召前往。

  “祖孙会面”的场景分外温情,叶长天还特意问给孩子起大名没有。叶成茂连忙回答说,报户口时暂用的姓名是‘葛浩洋’,没敢姓叶,实在是存着心思,想等孩子获准认祖归宗时请家长给赐个正式的大名。

  叶长天看着小小的男孩,多年不曾有柔软感觉的心里,竟然不自主的翻腾出当年种种旧景。彼时都是风华正茂,与名叫方桐的女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肩背上坐着刚两岁的成林。成林当时小小软软的,还没有部队拉练的军用背包重,叶长天只要抱在怀里就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怎么都不愿放下。

  叶长天当时的文化水平不够,找不出贴切的词汇形容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感受,还是方桐帮他准确地总结出来,那是确定从他血脉中分离出来的生命,并将会把他的生命向后延续传承。虽然出自于你的生命却又将凭自身感受延续另一番生命历程。

  就在部队驻防地所在县城的集市上,一家三口相携同游其乐融融。那时的生活水准虽已不至于再饿肚子,但是乡村经济还处于计划经济桎梏范畴。即使是在大型赶集的时候,市面上可买的东西也是乏善可陈。在乡村合作社食品柜台上,用点心票买一包桃酥,掰下一角儿让儿子攥在手里啃,点心渣儿还掉了叶长天一脖子···

  恍然退出回忆时,叶长天清清嗓子说:“浩洋,主意曰为:浩洋无穷不可论谕;潢然大同无终无始。意蕴尚好,但起势过大,恐怕损耗了孩子的福祉。这么幼嫩的小生命压不住用意尖锐的名字,想来一直是小病不断吧?”——叶成茂闻言暗惊,连连称是:“您说的一点不差,这孩子在娘胎时起,就没少让我揪心啊。”

  叶长天起身缓步走到书桌前,从摊开的书册中拈出红包,上面赫然已写好了字:“我做主给孩子换个名字。你们这一辈用名定字是‘成’,下一辈定字是‘博’,博大之博。记得后汉书中有言:辟四门以博延兮,彼幽牧之我举。从今以后,这孩子就定名叫——博延,叶博延。”

  孩子接了定名红包,在其父督促下向“爷爷”叩谢赐名后,叶长天拉着孙子的小手和颜悦色的逗弄一回,就示意戚禹把孩子领出去玩。之后略呈和蔼的指指茶几上的茶杯:“自家人不讲那‘端茶待客’的俗礼。这是进京开会的老部下来看我时送的新茶,你也尝尝。”待叶成茂呷过一口茶,面露心旷神怡之色时,叶长天又很似无意的问:“林林在那边儿,没给你添太多麻烦吧?”

  叶成茂连忙放下茶杯惶恐答道:“二爹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成林本来就随您,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他领导的飞腾集团连续几年位列南疆省优秀企业名录前茅。我这做哥哥的,一直以他为骄傲,为榜样,得好好学习他积极进取百折不挠的奋进精神。而且,平心而言,成林他小叔对他关注指导也是很仔细用心的。”

  叶长天垂着眼皮搓摩着手中和田玉把件,走着鼻音道:“把我原话转告谢蔚,成林难免还带有少年心性,可他确是已经成熟了,要懂得检点。我对林林管得最严,可最不放心的还是他。谢蔚太会做人,所以林林中他的毒很深。对于这类人的心性,我见得太多了,瞒不过我的眼睛。你这个做长兄的要担负起关心呵护兄弟的责任。”说着他把手一挥,“好了,谈正事吧。”

  叶成茂被他叔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手法已经搞晕头,刚拿起茶杯有连忙放下坐直身形,将近来在任上的情形仔细道来。特别详细阐述的内容是,成林即将在江下设立飞腾集团分区业务,以及香港旌忠帮主动与飞腾接洽协商融资。

  旌忠帮的话题刚起个头,就听到上首位置响起拍案之声,随后是叶长天明显愠怒的音调:“看来刚刚给你的结论是说得早了。叶成茂,你的政治敏锐性、警惕性都丢在哪个女人的温床上了?旌忠帮是什么性质的组织团体,你是真不知道吗?怎么还能容许他们和成林公然款曲相和呢!?”

  随着一串连续怒斥,叶长天已经在宽敞的阳光露台上来回踱起步,本来祥和静好的阳光似乎要被他带动的擦出火星。“你现在就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有人指出你勾结港地黑帮组织,无论这一指控最终是否坐实,就等于直接先封住了我的嘴;成林与黑帮有染的嫌疑,和你本人沾染上嫌疑,能有多大分别?之后你还能安稳坐住这个市委第一副书记的位子吗?一旦有人向中央纪检举报你与外阜黑势力勾结,谁还敢站出来替你澄清?

  你知不知道,徐锦辉和他爱人黎志鸿的孩子过不多久就出生了,懋勋老对这位乘龙快婿可说是重点培养,肯定要拔擢他进京的。如果因此受你带累影响了政治前途,你有多少本钱来赔?”

  仅仅这一轮质询敲打之后,叶成茂就被涔涔冷汗浸湿得像水洗过一般。自从他走上仕途后,叶长天的沟通交流姿态都是和缓、郑重,最多也只是严肃正告;像今天这般疾言厉色的情形,实在是太罕见的。据此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叶成茂就完全明白叔父这番提点深层的意思是什么了。

  叶长天款步踱到露台雕栏旁,望着不远处在充气城堡中玩闹得不亦乐乎的小男孩,他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塞满了,有感慨、懊恼、迫切、焦虑、愤懑,唯独翻找不出升格成为祖父该有的欣喜若狂。如是感觉的分析,曾听叶军生老爷子解说过,不是自己的血脉延续,当然感触不到来自于其中的伸展搏动。

  “响鼓不用重锤。今天我既然把危险逐一拎出来摆在你面前,就是给了你最后的警示。这些事情拿回去仔细想清楚。现在先说说你准备怎么安排你这个儿子。你要是想在南疆站稳将来一步步走进京城,今天、现在就得决定孩子的问题。”叶成茂闻言再次僵硬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数月前遇到雷霆‘随意闲谈’,雷霆就点播过,其实也是隐性警告过他:无论他和钟七泠是继续维持婚姻还是干脆离婚,都得尽快把葛玲玲处理掉。钟七泠多少顾及娘家亲族的声誉,还能保持姿态引而不发,葛玲玲确是不折不扣自私愚拙、败事有余的傻叉白痴。

  徐锦辉得其岳父懋勋老提携点化,为其规划了中长期目标,四年后晋入省职,十年后进京任职。因此徐锦辉在南疆地面上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是极尽所能地洁身自好,一步都不敢错。你若有进京任职的目标,个人生活问题尽快抓紧时间肃清;收几个情人倒也无妨,就别再翻腾出累赘来。副帅的亲身经历足够作为前车之辙,令晚辈引以为鉴。若当真等长辈亲自出面收拾残局,那就是尖刀利钩齐下,削皮碎骨、割肉剜疽,根本没有你喊疼、难以割舍的资格了。

  叶成茂眼前瞬间横亘出两道坎,如何安置儿子博延!?要么咬牙把孩子“托付”给叔父,叶博延在成为质子的同时也算有了名分。而紧接着就是孩子生母的处置,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让这个鬼迷心窍的蠢女人从此闭紧嘴。

  另种抉择是把孩子领回自己身边,先不提如何安抚住钟七泠,他该如何向同僚上司们解说孩子的来历出身?那不是直接把罪名把柄递到别人手上吗。

  戚禹的提醒声令叶成茂惊觉只顾着出神,竟漏听了叶长天刚刚的问话。借倾身放茶杯时戚禹快速提示他:问你怎么选择?或者把孩子带在身边,给你派个专业保姆;或者把孩子留在副帅跟前,自然会有更安全详尽的照顾看护。总之是不可能让孩子再回到那个女人身边。

  叶成茂第一个反应就是让孩子留在叶长天身边,显然如此选择后,他前进的步幅会比徐锦辉加快,他的前程能更上层楼。可是眼看着在充气城堡里钻进钻出的儿子,看到爸爸就立即向他招手;叶成茂在招手回应的同时明显感到心头被狠狠攥了一把,疼得他半晌才续上一口气,那确定是心疼的感觉。

  叶成茂哑着嗓音叫声二爹,逐字逐句检查摆列道:“二爹曾经对我说过,最大的遗憾就是错过了孩子成长的过程。我当然听您的教导,绝不能让这个时期荒废掉。从今以后我把孩子带在身边,您侄媳钟七泠那边我也会尽一起努力安抚。如果二爹能关照有关方面帮我安排个专业保姆,帮我带好孩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叶长天听罢他的决定后不屑地一笑,说他是儿女情长终究会为其所累。随即再次付之一笑:“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处置这类事。再被我发现叶家孩子被个外人拖着,象小鬼儿似的四下流窜,就没有今天这样的转圜余地了。到时候除非你有本事把大人孩子都藏到外星球上去;否则你都要明白,叶家永远不会容忍败坏家族声誉的不肖子孙。”

  护送回程途中,戚禹从后视镜里望向后座,叶成茂把儿子横抱在怀里,一副唯恐被人再次夺走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叹息:“成茂书记,我奉命关照传达给您几句话,但凡语气拿捏不好,你别记恨我。副帅原意是安排由他把孩子领回家;您也知道家里老爷子盼着重孙子。孩子总归是叶家血脉,老爷子见了必定能添份喜兴。但您既然明确要自己带孩子,那往后就务必要看好。

  副帅说成林母子的经历算是上天给他的幸运,却未见得还会出现在其他叶家子弟身上。最后也是副帅提醒您的原话:要想把儿子完全换出来,就必须便显出足够分量的诚意。至于如何表现出这番诚意来,您仔细体会吧。”

  叶成茂抬起头向前看了片刻,瞬间发现他们所走的路并不是去往原住酒店的路线,只是懵懂刹那就都想明白了,他早料到这一天会到来,现在终于凭空而降。

  今早叶成茂欢欣满满的让葛玲玲把孩子送过来,说是孩子爷爷要见孙子。这是个好开头,说不准就是默许了母亲随着孩子一起进门的表示。葛玲玲当然更是欢天喜地,就在同家酒店开了房间,静等之后领着孩子回家,从此将开始母凭子贵的生活。

  然而叶成茂父子前脚刚乘专车驶出酒店,后脚就有人将房间里所有个人物品全数搬离。如此之后,葛玲玲不仅再也等不到孩子回来,就连叶成茂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直到次日下午,手机电话里的提示音从‘暂时无法接通’,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长期以来一直压在葛玲玲心底最可怕的鬼破门而出;孩子被叶成茂夺走了。她凭着最后一丝理智跑去前台查询,结果一无所获,酒店客房记录库里根本没有叶先生的入住记录。

  葛玲玲又跑去酒店所在管片派出所,向经报警途径调看保卫部监控影像记录。接待的老警察说,其一是所谓的走失或失踪,不满四十八小时不能立案。其二凭管片警察的级别,只能是通过协查协商渠道查看酒店监控;因此很难保证某阶段场景或某个时段内的监控记录不会被清除覆盖。最后老警察劝她,或者回去再和你先生好好沟通,或者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孩子被偷走。

  葛玲玲浑浑噩噩的跑回家,迈出电梯的一瞬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家门洞开四壁皆空,这个供她们母子进出居住、守候过数年的【家】,现在就像个倒空了的鞋盒子,衣服首饰、收藏家具,最重要是注明了她和孩子关系的户口本全都被洗劫;一根针一片纸都没给留下,完全搬空了。

  再次摸出电话想报警时,发现短信箱里有一条未读信息,是个陌生号码:暂时去找住处并将具体位置告知本号码,不说不问不闹,三天后接你去提款···再后面居然没有任何下文。

  葛玲玲感觉做噩梦都没这么离奇的情节:叶成茂明目张胆骗走了她的孩子,却不要她了。而她作为受害者居然找不到有力证据,现在更连可供说明她与叶成茂有过关系、有过孩子的物证都没有了。唯一回应给她的号码,也无法证明与此事有任何瓜葛。

  即便不是葛玲玲素日刁蛮卖嗲成性,换做是旁人也不可能有正常顺序的思维。爬上汽车的时候,葛玲玲被镜中的“女鬼”形象吓得魂飞魄散,半天没反应过来那就是她自己的模样。

  抓过后座上的化妆包放在副驾驶座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就着涕泗交流用化妆棉抹净脸上残妆,她逐渐意识到剩下的全部家当,居然全在这辆小车里。

  入夜后的街道比白天清静了数十倍,马路上飞奔往来的都是趁夜进出京城的大货和大型载重车。葛玲玲不知怎么回事就蒙蒙混混的,被左车剐右车蹭的塞进一辆大型渣土砂石车后面。当她听到后面鸣笛催动的声响时,分明是看到前车向前挪动的迹象,就在她意识到该掰出来去走另一条车道时,只听到头顶‘轰隆’一声巨响···!

  凌晨某段城郊公路外侧非机动车道,被意外出现的大量施工土方遗洒截断,由于倾倒土方量巨大,甚至将道旁排水涵沟都填塞截断。该区域路段的市政道路维护队,联系到小型铲车、中型货车紧急出动清扫搬运,挖到最后时,终于在一块重达十数吨的废石下,看到了压成铁饼一样的轿车残骸,混在泥沙中绛紫色的血污、以及和车体破布混杂成一片难辨原型的碎骨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