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库 | 排行榜 | 新闻资讯 | 交流论坛
浪漫言情 | 耽美小说 | 同人小说 | 综合小说
最新公告: 由于网站近日持续遭受黑客的网络攻击,为避免大家出现经济损失,现将所有充值通道都暂时关闭!!望各位互相转告!
下3——南梦良苦·6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09-20 21:01      字数:5276
  13·——叶二爷发飙·下 

  转天上午,成林边吃早餐边在纸上列出今天要找的人员名单。有牵扯到西局局长方面的关系脉络,也有穿连飞腾运营的资金链。

  典世勋请示料理‘老樊同志’后事的安排,被成林以一事不烦二主的名义,直接塞给了典秘书全权处理。只有一个宗旨,别搞那么些停灵祭拜的虚假套路,拿了所有手续就赶紧火化。都是唯物主义者,用不着玩儿香案道场、灵魂安息的假招子吓唬活人。

  刚想到顾寒江时,竟似有灵犀相通般,顾寒江竟先打来电话。听到对方声音很是轻松,成林心间有些不乐意,我都忙活得火上房了,你倒还能摆着副八风不动的姿态,到处晃荡象搞外交活动似的。

  “成林啊,西局的茅佑川,外号‘大猫儿’,你还有印象吧。”——成林端详着碗中馄饨,看着形状不好的就以匙为刀切成两半:“当然有啊。前年我遭人构陷身陷囹圄,就是他签票批捕的。您好摸样儿的跟我提他··是怎么意思?如果是想找人捶他一顿,您跟前的许淙不就现成的吗?”

  电话中顾寒江的声音中有车辆往来的背景音效,推测通话人此刻应该置身于热闹街区:“别瞎扯,是跟你说正事儿。老茅他们奉上级指示,对于近五年内留档待查悬案,一律要启动再审重审程序。老茅想找你做些证言采集核对工作。托到我这儿,让跟你垫个话儿;你看能不能抽时间跟他见个面坐坐。权当是看我面子配合他的工作。”

  成林推开馄饨碗,挥手示意典世勋收了桌子,赶紧去做事:“您说得这么见外,我可当不起,别再把我腰闪了。您那张金面实在难得一见,让我怎么看您面子?”——“臭孩子,你还会跳眼了。也不能怪你,怨我没把事情想仔细。这样,你容我个把小时把手上的事料理了就赶过来,许淙先过去找你碰面。”

  在约定地点见到许淙时,他正对着遮阳板的镜子,用电剃须刀蹭着腮帮子,无框眼镜挂在领口上,隐约可见健硕的胸肌。

  成林点着自己脸上同样的位置示意他:“这儿,再走一趟,没刮干净。你们顾总如今真是大忙人,想见他一面还得让机密人员给打前站。”——许淙快速蹭干净下巴,搁下剃须刀钻出车厢,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闪亮笑答:“二世子可冤枉我们领导了。顾头儿是真的临时有事,这不,专程派我过来先跟您会面。领导说了,不论二世子怎么责怪,让我都老实听着,不准顶嘴。”

  两人趋步走进茶社,在竹帘掩映的窗前落座。成林大方的拿出一条云烟递给许淙:“平白折腾你跑一趟,不落忍的。咱俩也不算陌生了,拿条烟回去抽吧。”——许淙没动作而是又亮出闪亮晃眼的笑:“二世子这就太客气了。我不过就是来先帮垫个场,还能收您的礼物,怎么好意思呢。”

  成林起手斟好两杯茶,将茶壶拨转成壶嘴朝外:“正是因为没跟你客气,才会给你递烟抽。另外也别叫我‘二世子’,直接叫名字就行。你是哪年到你们顾总身边的?”——许淙不疾不徐,小小抿着的茶水,音色清亮道:“应该算是大前年,天还冷的时候。当时我们同批学员结业汇报展演,恰好顾总到我们那里办事,在观摩区看展演时选中了我。”

  成林在心中默默推算了一下,半做自语:“哦,那年··好像是他刚回国不久吧··”——许淙状似刻意回想后附和:“对,那年顾总驻外武官职务期满奉调回国。”

  在两人口中提到的“那年”其实是以‘年度’计量的,它就像道不断累加裹满荆棘的门槛,越往后就越难以抬腿迈过。成林在那个年度里,应谢蔚含泪劝慰,咬牙压下丧母之痛;却未能令贪痴无耻之徒就此止步收手。

  许淙实则也对那个时段有明显感觉,自他被选调到上司身边,顾寒江就在默默搜寻着一个人,此人至今为止仍然隐没无踪。顾寒江的急切和执着埋得很深,每次追询踪迹被确认否决时,他心里的急迫就增厚一层。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这股急迫情绪中就掺杂进越多的磨砺,有患得患失的纠结,更有对先前刻舟求剑愚拙行为的懊恼。

  执杯在口鼻前轻晃,摇成清香飘荡,成林开言旁敲侧击道:“说来也巧,顾总早晨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也正琢磨要找他聊聊呢。本来想去家里找他的,后来觉得不妥。为家外的事惊动了老人孩子,就太没德行了。对吧。”

  许淙依旧是从自己口袋里摸出烟点上一支,然后摇灭了火柴:“叶总不愧是场面上的俊才,考虑问题甚是周到。顾总今天是真的临时有事,他老岳母昨天病倒了,夜里就送到医院了。今早连送孩子上学都是我替他去的。”

  说到此处许淙突然收住话,据他得到的消息:眼前这位叶二世子的岳父日前病重而亡。若照常情而言,宅中逢有新丧,晚辈在家守孝料理后事才是正理。可眼前这位叶二爷竟然没事人似的,衣着光鲜神采飞扬,哪怕是略装个态度给人看,都是颜色欠奉。

  成林听到此言点点头,望着烟灰缸里黢黑的火柴棍,心中燥怒也仿佛逐渐碳化:“军人家庭的子弟都或多或少受父辈影响,继承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顾生不顾死。你也知道这个习惯吧。”既然我能理解你照顾病重老人,你也该理解我不插手岳父办丧事的个别情形。

  而今的顾寒江算是一身担两家,老人孩子哪个不要他操心的。在一个大院里住了几十年,彼此间都懂得恪守起码的道德底线;明知不可为而故意折腾糟改,那就是人品败坏了。至少成林是不会去踩这个红线的。

  再回忆起数月前顾寒江那张冷得结冰的脸;心间仍会有所不忍。谁能想到顾家大爷当时竟是忍着丧妻之痛受命远行。

  去年叶令公在大院摆宴为孙子办婚事,敬酒期间,仅是顾镕到场后喝了一对新人敬酒,代表其他未能在京的家人说了两句祝词,就放下贺礼抽身走了。成林当时忙着招呼并未多想,直到除夕全家聚齐时,才听封太君说明原委,原来在去年十月底,周雅誉在单位办公室被医闹恶徒杀害了。

  两人以相近的经历聊起了各自在部队的趣事,就着清茶又聊了近一小时,顾寒江终于赶到,据称是搭顺路车过来的。

  成林连忙招呼服务生重新换茶添加杯盏茶点,顾寒江则以‘取重要材料’为由,让许淙留下车钥匙先走了。

  重新落座后,成林朝顾寒江抱拳谢罪道:“我这先跟江叔告个罪过儿。真不是存心折腾您;实在是有些话只能在两人面前经过;多出一个人传递,都免不了原样走形。那么,我没误了您的正事儿吧?”

  顾寒江把烟在烟盒上顿了顿,接了成林递过来的打火机点上,笑颜款款道:“无碍。老太太问题也不大;只是遇上这情形时我必须要在场。哎,乐乐这孩子让爷爷奶奶惯坏了,跟姥姥顶嘴。老太太疼外孙女舍不得打,就自己生闷气;犯了病又没能第一时间跟上用药,就耗得大发了。好在思源赶过去就把我换出来了。言归正传说咱们的事儿吧。”

  成林听他从容解说着,手上也装好烟斗,摸回打火机点着烟,略侧开头呼出一口薄荷味的烟雾:“我就想问您一个事。几个月前您和许淙从我眼前把谢蔚带走,之后就一点音讯都没了。先前您也知道,小叔叔对于我,是实际意义上的家长。现在这人什么状态,在哪儿?总该给我个回音吧。”

  “我可以拣着知道且能说的回答你,你能理解的吧。当时我接到紧急受命,接谢蔚回京主持一项非常紧急的抢救工作。该项工作耗时较长且牵扯大量精力,非常的复杂艰巨。事成后得上级首长特批,送所有参与人员去疗养,谢蔚当然也在内。疗养地级别很高,是不对外开放的,对外通讯也是加密专用线,非经允许不接受外界外来联系。衣食住行用包括人身安全,都是绝对有保证的。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不知能否解答你的疑虑了?”

  成林默然点头,用烟锤拨动着烟丝,心下仍旧疑惑丛生。同样生长于总字大院的氛围,成林是太明白类似顾寒江这一范畴内人士的言行标准。他跟你说的和做给你看的,你看过听过就到此止步;至于没说和不做的,你也永远不要再刨根溯源。

  在总字大院内,同期同龄、业已出身入仕的子弟中,顾寒江以其身份家境、学养段位,一直都是步履正途人群中的翘楚。就刚才那番解说而言,顾寒江也算是对叶成林给了最大程度的通融。但这位一贯傲岸不随不怒自威之人,竟然能放下身段屈就相求,所为的事情却又看似完全不搭界。这般举重若轻,太过怪异。

  成林默默品了半盅茶,又转回了起始话题,他问顾寒江:“茅佑川的事情不再你管辖内,应该能说吧?他不会无缘无故求到您跟前,到底怎么回事?”

  顾寒江摘下眼镜擦着镜片上的水雾,笑哂道:“不愧是军人世家,迂回包抄的技术真是手到擒来。”说着把眼镜放在身边,拈起一盅腾着热气的茶举到眼睛下方,用茶气氤氲着眉目。“茅佑川这次遇到的门槛,很有可能也会把我的脚给绊住。算是我顺手而为,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吧。简短解说,去年8月份‘大猫儿’派出工作小组赶去外省执行缉拿任务。但就在胜利在望之际,该小组突然间全军覆没;一位组长和一名重要组员竟然是尸骨难寻,该案也就此成为恶性悬案。直到今年复查悬案工作开始后,大猫手下警员发现一条线索,那个车祸死亡的江秋生,就是你原单位同事;与去年这起缉凶案已故组长江春年是兄弟俩。”

  成林渐渐觉得耐心稀薄,索性用烟锤压灭烟斗里在明火,再用挑针拨散了没有烧透的烟丝烟灰,扣进烟缸里,随后单刀直入发问:“茅佑川手下这帮蠢货,倒会‘吃铁丝拉笊篱——肚里编’,让他们这么一攉笼,说得好像江秋生那王八蛋真跟我有一腿似的。直说吧,是怀疑江家兄弟两个的意外死亡都出自我的手笔,对吗?

  江秋生与一商局那群贼子设计构陷我,江春年更没少在其中下蛆。后来我打反诉歼灭战,江春年怕掉进坑里受到追问,肯定也是想借外派缉凶的机会躲出去避险。

  要是放在以前,我真会用‘双八式狙’把两个贼子挨个儿点名了。但问题在于,我得有这个作案时间呢!?我去年从七到十一月份这段时间都在南疆省地界上,忙着到处找钱要账;快年底了才赶回来‘发个婚’,凌晨就往欧洲飞了。就比方说,这俩孙子真豁出去躺平了让我拿刀剁,我都没那功夫。”

  顾寒江用拇指拨着指间的香烟过滤嘴,烟灰一跳一跳地落进烟缸。他当然听得出来成林的话中意思:之前他没时间去找恶贼寻仇,现在同样没时间配合帮助整理口供;尤其还是为这两个旧仇贼子澄清嫌疑。没让叶二爷找到机会挫骨扬灰,就已经是念弥陀佛了。

  此外另有一层意味,哪怕是顾寒江在其中说和,也要用令他感兴趣的条件作交换。对叶成林仅仅许之以利是难以令他为人驱使的,必须让过其锋芒准确切中他的空门避实就虚反手相击。

  顾寒江捻灭自己手上的烟,从烟盒中又摸出两只烟分给成林一只:“我知道不能让你白帮忙,说说你的条件,只要在权限之内,我一定办。”——成林甩开打火机先给顾寒江点了烟,再点起自己唇间的:“江叔说这话可要折煞我了。不就是协助重新梳理证言吗,小事一桩。至于您和我之间,或可归结为彼此帮忙,谈交换条件就生分了。我不跟您说‘上九天摘星’的混账话,就您掌心里手掐把攥的,咱们现说现了。您帮我联系那个疗养地方,让谢蔚给我打电话,我只要知道这个人现在没事就行,谈话可以随便监听。”

  “就这么点事儿吗?”——“就这点儿事。”成林大方的把手机电话摆在桌案上。

  顾寒江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后,指指成林的手机说,那边工作人员回话说,谢蔚目前正在与首长谈话,半小时后会往成林的手机上回电话。

  半小时不到,手机屏幕跳出一个陌生号,顾寒江伸手拿起按了接听免提键,话筒里面响起熟悉的声音:“阿林?”——“···哦我···我在!”成林一开口就分外怪异的结巴了。

  “你在那边儿又胡闹什么了?”——“我没胡闹。哦,有个好事儿先跟你说,我拿下了一份欧洲整件跑车代理订单。等你回北京,我给你换新车。”

  “啊?还是不要了吧,我不会开车,送个车模型倒可以考虑。”——“成!我找人用岫玉雕刻一套四马驾辕的车马模型,给你摆在办公室里。”

  谢蔚在电话那边顿了刹那又呵呵轻笑一串,道:“宝马雕车香满路,你下句想对什么?少玩儿这种打哑谜的游戏吧。不多说了,过几天我要回南疆,咱们见面再聊吧。”——“行,你那边先挂。”在话筒中响起收线声后,成林也按了挂断键,然后攥着手机,把脸别向侧方半晌,长长缓了几口气。

  顾寒江一直望着成林的举动,一时间也觉得胸膈间塞满了酸楚。只肖稍作思忖便可明晰成林的心意,他要对谢蔚说的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尤在灯火阑珊处。然物伤其类,哀莫大于心不死,他苦苦找寻的“豹猫”此刻又藏身在哪里呢?

  两下握手道别时,顾寒江郑重告知叶成林,过些时候他也要在回南疆省去,届时会与成林再做约见,就‘乐康旧案’之事做详细会谈。

  ‘大猫儿’的脸小时候因出天花落了很多麻子坑,成林从第一次见茅佑川时,就有心掐着他的后脖子按在桌上,拿烙铁烫两遍,看能不能给他熨平整些。这次见面时,办公室在座的还另有两位熟人-祁思源、胡铁军,当然就更不能动手了。于是成林就‘过嘴瘾’,直接把曾经的想法说了,故意恶心大猫一把。

  胡铁军和祁思源听罢都笑,祁大少爷调侃之词用得更贴切:刮风下雨时基本不出门,因为这张脸容易存土积水。回家得用铁刷子连抠带刷的才能清理干净。

  茅佑川给气得直接‘操大爷日娘’的爆出粗口来。不料祁大少更有邪的,竖起拇指戳点着背后办工去里,一男一女两位警员,对着成林和胡铁军一本正经地说:“嗳林子、老胡,我给你介绍一下门外那两位。那位男警员王靖玖是老茅的大爷;对桌儿叫李佳瑄的女警员是老茅的妈。”

  胡铁军、成林楞了一下都没说话,知道祁思源在胡闹胡谝却不打断,由他继续胡诌:“以后你们俩要是想骂老茅-操他大爷,就朝王靖玖来着,想操他妈,就奔那李佳瑄去下手;就别再伤及无辜了。”

  胡铁军在和成林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茅佑川急也不敢急,恨又恨不起来,气得变颜变色,嘴里一个劲儿蹦着草草草,最后也没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