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殺仁(六)人性
作者:南佬 更新:2018-04-27 16:26 字数:2519
拒絕的那事,不是什麼大事,就只是—
詹捷打著高薪聘請名醫的名目邀請江鳴回醫院,並列入他名下管理。
「……拒絕詹捷等同少了褚非萣這一票,少了他們夫妻倆,影響的票數就不只是褚家,就算褚家大佬不為所動,東昇,詹捷底下那一票道貌岸然的醫生群,我們難以控制,難防老四趁虛而入。」
韓東昇雙手交握,看見二爺叼煙,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拿了煙灰缸給他。
「怎麼?」
韓吾青挑眉,這小子從來不管他抽不抽菸。
「你介意?」雙手指夾著沒點燃的煙管。
「……二爺少抽點。」
韓吾青叼著煙傻愣了好幾秒後大笑,他也乾脆,直接將點火的金屬打火器扔了。
「聽兒子的話。」
韓東昇還是撿起的那只貴重的打火器,冰涼涼的金屬四方盒在手心裡頭轉了轉,放在二爺手上。
「二爺,我們也安排幾位醫生上樓,如何?」
韓吾青嘴唇叼著煙管,蹙緊眉頭兩痕皺痕:「你想讓誰上樓?」他心裡也有人選,只是那老傢伙不好搞定。
樓上那群醫生在醫院裡有一定的資歷和地位,沒拉幾個讓人信服且有實力的醫生上樓,事情只會越弄越糟。
「吳一恆。」
吳一恆是最好的人選。不僅四夫人動不了他,褚家、顧家,連警政署和黑道都要讓他三分,更不用說他以前在韓家醫院樓上有多出名,光是他的名字就足以讓樓上的人閉嘴。
韓吾青抿唇,這和他想的一樣:「你有把握他會上樓?」
「拉蕭康亦上樓,吳叔就不得不上去。」
「兒子啊,你吳叔被逼急的瘋樣你沒看過嗎你!你這不是找荏!還想拖蕭康亦下水!」
「吳叔肯回去,蕭康亦就會猶豫,我不認為吳叔會發狂。」
韓吾青忖了幾秒:「上次在診所裡救江鳴的醫生是蕭康亦?」
「嗯。」
韓吾青將手上的煙管扔向他,罵他一聲不懂人情世故的臭小子。
「二爺。有他們倆在,我們穩住的就不只是褚家的票,連顧家和關紀文底下的八大醫療團隊的醫生都能拉攏。」
吳一恆的影響力是顯而明瞭,蕭康亦則是關紀文得意門生,有他在樓上,也不必擔心關紀文完全偏向褚家的勢力。
韓二爺又刁了根菸,沒點燃,他就是叼著,說話時煙管一抖一抖的。
「你是讓他們倆當屠夫?活生生摘下那女孩的眼角膜?」
雙手夾著沒點燃的煙管,習慣性的呼了一大口煙氣。
「吳一恆那老頑固當年沒答應,現在更不會答應。蕭康亦不必說。兒子,我們人手還是不夠。」
他們得找人接替屠夫的位置,一個願意為他們做黑市的職業醫生。
「我去。」
床上那團棉被冒出一道聲,江鳴從被窩裡先竄出一顆頭,坐起身時棉被露出他大半身裸體,神本來就不知道羞恥是什麼,裸露出大半身對他而言,就覺得有點冷而已。韓吾青有點懞但沒兩秒也懂了這是什麼尷尬場面,白煙管在手指間像跳舞一樣轉了兩圈。
「江鳴,別答應得太快。」
看看他兒子,眉頭都皺起來了,睡過之後果然不一樣,他這做父親的難得看見兒子展現霸道的一面。
江鳴仰頸讓韓東昇裹好毯子,就露出他那顆頭,像個小石尊一樣坐在床上。
「你們需要醫生。我就是醫生。不能去嗎?」
「那是當屠夫。」
韓吾青看著眼前小情侶吵架,心裡一瞬間湧起複雜情緒。他從來不曾給予韓東昇正常的生活,以至於在這種「父親撞見情事」的尷尬場面下,韓東昇不懂得羞恥和窘迫,完全沒有正常該有的不知所措。
「江鳴,當屠夫得回醫院樓上當醫生。」
這是他的錯,無法挽回的錯,為了自己活命,養出了一個沒有「正常」情緒的孩子。
「你得想清楚,一旦到了樓上,不想醫的人,你也得治療。二爺希望你考慮清楚再回覆。」
所以,他想彌補韓東昇。這次,韓東昇不願意江鳴上樓,他們就算是失去這次股東大權也認了。
韓東昇驚訝地望向韓吾青,韓吾青起身,兩父子想視一眼,這大概是他們這麼多年最像父子的一瞬間,拍拍他的肩頭。
「兒子,按照你的想法做。」
這是他唯一能給韓東昇的正常教育。
被留在房裡的小倆口大眼瞪小眼,各有堅持,不過江鳴的眼神明顯不明白韓東昇在反對什麼。
「你知道要去哪裡?」
「當屠夫。」
「江鳴,你是因為想繼承江冊的位置,那位置不是非得由你接位。」
活生生地從人體摘下器官,以前江冊會盡力搶救某些還能救活的人,但可笑的是被救活的人,後來都活得生不如死,久了,江冊總是會在手術前詢問商品的意願,多問一句
“摘除你的器官後,你想活?還是死?”
屠夫,是一個毫無仁性的位置。
「我是說你沒必要接手。」
「我想當屠夫。」
江鳴頭竄了竄,被子讓他竄鬆了一個大洞。
「不是繼承。而是,我想做。」
他是神,沒人性的神,但他卻為人,既然為人,那他就想這麼一次轟轟烈烈,做他想做的事。
「韓東昇。」
韓東昇看起來沒他想像中的開心,神好像有點懂,但還沒想明白。
「我當屠夫有投票權嗎?」
「你想投什麼票?」
「……不知道。」
神總是記不起來什麼股東還是理事會。韓東昇吐了口長氣,單手撐著額頭。
「你看你……連這個都不懂。」
這廝說話真的很大膽,膽敢小看他。
「當屠夫,只能泯滅人性,將那些人都當成……」
「當成商品?」
韓東昇沒回應,總覺得應聲了,心裡頭唯一的人性也跟著消失。
「江鳴,當屠夫,你就得活生生的摘除上次那標來的女孩的眼角膜。」
神不懂,所以,不摘除或是不活生生摘除,就叫人性?
「之後,你也很有可能摘除誰的心臟、肝臟,讓人失去生命。」
神還是沈默,這種事,神每天都在做,在生死簿上多說一句,生死郎君按著諭令多畫一撇,人就死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兩樣。
「你不同意我當屠夫?」
像是驚訝他的反問,韓東昇遲疑了兩秒。
「……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繼承江冊遺留下來的工作。」
江鳴跳下床,沒穿衣服的他自顧自的打開衣櫥套上韓東昇的衣褲,彎身反摺過長的褲腳。
「說了不是繼承。」
整理好袖口後才問了一句能穿嗎,韓東昇看起來有些傻愣,但還是用他那副冷酷的臉應好。
「那是自願當屠夫?」
江鳴換摺過長的袖口,隨意的嗯一聲。
「我想活在你的世界裡。」
神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出什麼感動人心的話,才抬頭的瞬間就落入韓東昇結實的臂彎裡—
「韓東昇。」
「嗯?」
「你知道最沒人性的是什麼東西嗎?」手掌輕輕的反釦他結實的手臂。
韓東昇挑眉,他很少猜謎,基本上除了為了拆解摩斯密碼的數字謎和向量圖解謎外,他幾乎不曾玩這種文字猜謎。
「動物?」
江鳴伸出食指,比了no、no、no的手勢。
「是神。」
他清楚得很,剛剛韓東昇說的什麼泯滅人性,那可是為難他了,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連形狀都不知道的東西,要怎麼抿怎麼滅。
「相信我,神最沒人性。」
韓東昇先是低頭,像是憋笑一樣肩頭顫抖,而後在江鳴靠近他時緊緊地抱住他。
「好。我相信你。」
詹捷打著高薪聘請名醫的名目邀請江鳴回醫院,並列入他名下管理。
「……拒絕詹捷等同少了褚非萣這一票,少了他們夫妻倆,影響的票數就不只是褚家,就算褚家大佬不為所動,東昇,詹捷底下那一票道貌岸然的醫生群,我們難以控制,難防老四趁虛而入。」
韓東昇雙手交握,看見二爺叼煙,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拿了煙灰缸給他。
「怎麼?」
韓吾青挑眉,這小子從來不管他抽不抽菸。
「你介意?」雙手指夾著沒點燃的煙管。
「……二爺少抽點。」
韓吾青叼著煙傻愣了好幾秒後大笑,他也乾脆,直接將點火的金屬打火器扔了。
「聽兒子的話。」
韓東昇還是撿起的那只貴重的打火器,冰涼涼的金屬四方盒在手心裡頭轉了轉,放在二爺手上。
「二爺,我們也安排幾位醫生上樓,如何?」
韓吾青嘴唇叼著煙管,蹙緊眉頭兩痕皺痕:「你想讓誰上樓?」他心裡也有人選,只是那老傢伙不好搞定。
樓上那群醫生在醫院裡有一定的資歷和地位,沒拉幾個讓人信服且有實力的醫生上樓,事情只會越弄越糟。
「吳一恆。」
吳一恆是最好的人選。不僅四夫人動不了他,褚家、顧家,連警政署和黑道都要讓他三分,更不用說他以前在韓家醫院樓上有多出名,光是他的名字就足以讓樓上的人閉嘴。
韓吾青抿唇,這和他想的一樣:「你有把握他會上樓?」
「拉蕭康亦上樓,吳叔就不得不上去。」
「兒子啊,你吳叔被逼急的瘋樣你沒看過嗎你!你這不是找荏!還想拖蕭康亦下水!」
「吳叔肯回去,蕭康亦就會猶豫,我不認為吳叔會發狂。」
韓吾青忖了幾秒:「上次在診所裡救江鳴的醫生是蕭康亦?」
「嗯。」
韓吾青將手上的煙管扔向他,罵他一聲不懂人情世故的臭小子。
「二爺。有他們倆在,我們穩住的就不只是褚家的票,連顧家和關紀文底下的八大醫療團隊的醫生都能拉攏。」
吳一恆的影響力是顯而明瞭,蕭康亦則是關紀文得意門生,有他在樓上,也不必擔心關紀文完全偏向褚家的勢力。
韓二爺又刁了根菸,沒點燃,他就是叼著,說話時煙管一抖一抖的。
「你是讓他們倆當屠夫?活生生摘下那女孩的眼角膜?」
雙手夾著沒點燃的煙管,習慣性的呼了一大口煙氣。
「吳一恆那老頑固當年沒答應,現在更不會答應。蕭康亦不必說。兒子,我們人手還是不夠。」
他們得找人接替屠夫的位置,一個願意為他們做黑市的職業醫生。
「我去。」
床上那團棉被冒出一道聲,江鳴從被窩裡先竄出一顆頭,坐起身時棉被露出他大半身裸體,神本來就不知道羞恥是什麼,裸露出大半身對他而言,就覺得有點冷而已。韓吾青有點懞但沒兩秒也懂了這是什麼尷尬場面,白煙管在手指間像跳舞一樣轉了兩圈。
「江鳴,別答應得太快。」
看看他兒子,眉頭都皺起來了,睡過之後果然不一樣,他這做父親的難得看見兒子展現霸道的一面。
江鳴仰頸讓韓東昇裹好毯子,就露出他那顆頭,像個小石尊一樣坐在床上。
「你們需要醫生。我就是醫生。不能去嗎?」
「那是當屠夫。」
韓吾青看著眼前小情侶吵架,心裡一瞬間湧起複雜情緒。他從來不曾給予韓東昇正常的生活,以至於在這種「父親撞見情事」的尷尬場面下,韓東昇不懂得羞恥和窘迫,完全沒有正常該有的不知所措。
「江鳴,當屠夫得回醫院樓上當醫生。」
這是他的錯,無法挽回的錯,為了自己活命,養出了一個沒有「正常」情緒的孩子。
「你得想清楚,一旦到了樓上,不想醫的人,你也得治療。二爺希望你考慮清楚再回覆。」
所以,他想彌補韓東昇。這次,韓東昇不願意江鳴上樓,他們就算是失去這次股東大權也認了。
韓東昇驚訝地望向韓吾青,韓吾青起身,兩父子想視一眼,這大概是他們這麼多年最像父子的一瞬間,拍拍他的肩頭。
「兒子,按照你的想法做。」
這是他唯一能給韓東昇的正常教育。
被留在房裡的小倆口大眼瞪小眼,各有堅持,不過江鳴的眼神明顯不明白韓東昇在反對什麼。
「你知道要去哪裡?」
「當屠夫。」
「江鳴,你是因為想繼承江冊的位置,那位置不是非得由你接位。」
活生生地從人體摘下器官,以前江冊會盡力搶救某些還能救活的人,但可笑的是被救活的人,後來都活得生不如死,久了,江冊總是會在手術前詢問商品的意願,多問一句
“摘除你的器官後,你想活?還是死?”
屠夫,是一個毫無仁性的位置。
「我是說你沒必要接手。」
「我想當屠夫。」
江鳴頭竄了竄,被子讓他竄鬆了一個大洞。
「不是繼承。而是,我想做。」
他是神,沒人性的神,但他卻為人,既然為人,那他就想這麼一次轟轟烈烈,做他想做的事。
「韓東昇。」
韓東昇看起來沒他想像中的開心,神好像有點懂,但還沒想明白。
「我當屠夫有投票權嗎?」
「你想投什麼票?」
「……不知道。」
神總是記不起來什麼股東還是理事會。韓東昇吐了口長氣,單手撐著額頭。
「你看你……連這個都不懂。」
這廝說話真的很大膽,膽敢小看他。
「當屠夫,只能泯滅人性,將那些人都當成……」
「當成商品?」
韓東昇沒回應,總覺得應聲了,心裡頭唯一的人性也跟著消失。
「江鳴,當屠夫,你就得活生生的摘除上次那標來的女孩的眼角膜。」
神不懂,所以,不摘除或是不活生生摘除,就叫人性?
「之後,你也很有可能摘除誰的心臟、肝臟,讓人失去生命。」
神還是沈默,這種事,神每天都在做,在生死簿上多說一句,生死郎君按著諭令多畫一撇,人就死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兩樣。
「你不同意我當屠夫?」
像是驚訝他的反問,韓東昇遲疑了兩秒。
「……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繼承江冊遺留下來的工作。」
江鳴跳下床,沒穿衣服的他自顧自的打開衣櫥套上韓東昇的衣褲,彎身反摺過長的褲腳。
「說了不是繼承。」
整理好袖口後才問了一句能穿嗎,韓東昇看起來有些傻愣,但還是用他那副冷酷的臉應好。
「那是自願當屠夫?」
江鳴換摺過長的袖口,隨意的嗯一聲。
「我想活在你的世界裡。」
神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出什麼感動人心的話,才抬頭的瞬間就落入韓東昇結實的臂彎裡—
「韓東昇。」
「嗯?」
「你知道最沒人性的是什麼東西嗎?」手掌輕輕的反釦他結實的手臂。
韓東昇挑眉,他很少猜謎,基本上除了為了拆解摩斯密碼的數字謎和向量圖解謎外,他幾乎不曾玩這種文字猜謎。
「動物?」
江鳴伸出食指,比了no、no、no的手勢。
「是神。」
他清楚得很,剛剛韓東昇說的什麼泯滅人性,那可是為難他了,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連形狀都不知道的東西,要怎麼抿怎麼滅。
「相信我,神最沒人性。」
韓東昇先是低頭,像是憋笑一樣肩頭顫抖,而後在江鳴靠近他時緊緊地抱住他。
「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