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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生命之重(一)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18-03-12 08:57      字数:7257
  天氣預報成真了。

  在他們開車回法蘭克福機場的途中,天空開始飄起細雪,漸漸越來越大,最後整個天地都一片白濛,幾乎看不到路,車子被風吹得有幾分飄移,行路艱險,機場也毫無意外地宣布關閉,回台行程注定得耽擱。

  好在克里斯有先見之明,早早就催大家上路,趕在風雪變強時回到法蘭克福,搶先找了飯店住下,才不至於太過狼狽。

  這場雪預計要下三天,機場清理跑道積雪也起碼要一兩天,這一拖延,五天跑不掉,分隊同僚便向他們提議,可以先從基地的傳送門回分部地府,再改行幽冥鬼道回總部地府,速度還比坐陽間的飛機快。

  不過,董司常考量到幽冥界的陰氣過重,克里斯在入行前就陽壽已盡,算是陰間鬼,但黑晊世和尤爾仍是陽間魂,不宜長時間浸染陰氣,就算有靈力護體,這路程也不短,途間偶有陰獸突襲,非必然安全,他也不可能丟下他們自己走,便婉拒了好意。

  反正黑晊世的傷勢未癒,正好能趁機療養,而魔女再強悍,被連續兩次重傷分靈下,魂魄也有所損傷,暫時無法來找他們麻煩,算是給他們多了些時間喘息。

  只是苦了罷課司機,金窩銀窩都沒自家狗窩好,難得為他多開一間房,又有貴人「陪房」,他竟還愁雲慘霧地窩在牆角,邊憂傷懷念地下室小黑屋,簡直是天生討虐的貨。

  至於其他人的住房問題,克里斯仍堅持讓尤爾與黑晊世獨處,對外說法是:「拎盃就是要趁岳父不在趕緊度蜜月!」讓人也不好意思去破壞他的性致。

  實際上,他卻是另一番打算——

  「正因為這個小育快消失了,才該讓他好好把握剩下的時光,你說這世上還有誰比老黑更有資格陪他走完這段路?」

  但董司常仍然擔憂,「到時小黑會很痛的,小育就是不希望這樣。」

  「總好過後悔莫及。」斂去在外頭的嘻皮笑臉,克里斯沈著臉抽菸,語重心長道:「曾經好好愛過、珍惜過,讓她走得沒有遺憾,至少我是靠這個想法撐過來的。」

  沒人比克里斯更明瞭驟失愛人的痛。董司常抱住他,心裡疼呼疼呼的,誰知下一秒就聽他操起粗話罵:「要是那囝仔走得不夠黑皮,拎盃就宰了老黑給他送終!」

  果真是對自家小孩偏心護短的粗霸老爹。

  董司常失笑說:「不行啦,到時葉育回來不就要守寡了?」

  「拎盃再幫他找一個高富帥的!」

  「……」

  這一廂的兩位家長用心良苦,那一廂被寄予厚望的兩口子,一天下來講過的話卻不用一雙手就數完了,其進度之緩慢,實在令人髮指。

  洗去一身疲累後,黑晊世僅著一條睡褲踏出浴室,就被迎面撲來的悶氣吹得眉頭微皺。此時,尤爾正聚精會神地抱著冊子盤坐在床頭,不知在寫什麼,低垂的小臉有些微紅,身上脫得只剩一件薄衫,扣子開了幾顆,袖子也捲了起來,顯然也給熱著了。

  房內的溫度頗高,即使外頭天寒地凍,風雪正盛,但在大城市飯店超給力的暖氣下,也變得微不足道,以致於空氣十分悶熱。

  黑晊世連忙調了下暖氣強度,又將窗戶開點縫隙通風後,才坐在床邊取出傷藥,頗為艱難地拆卸臂上繃帶。右臂的繃帶因被水沾濕而暈出微褐血漬,脖子上的灼印也仍未消褪,讓他的氣色看來不是很好,本就不算深的膚色在傷了元氣後更顯得蒼白。

  這些傷原本是能讓太裳治癒的,但昨天在毫無防備下受到突襲,使魔氣入體亂了氣息,又被堤雅吸走不少靈力,以致於他無法盡快召喚式神,拖延了不少時間,待回到飯店時,傷勢已然惡化,魔毒蔓延整條手臂,太裳幾乎耗盡功力才拔清魔毒、修復內傷,他便不再讓太裳勞心,任由外傷自然復原即可。

  傷在右臂,左手自然使得不甚靈活,當他好不容易塗好了藥,正要挑戰單手包紮時,繃帶就被另一雙手接了過去。

  「我幫你吧。」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尤爾,低頭捧著黑晊世的傷臂,仔細檢查面積不小的傷口,確認每一處都塗上膏藥後,才小心翼翼地貼上紗布,再輕柔地纏上繃帶。原先一直抱著的冊子,早被扔到了一邊。

  黑晊世注視尤爾低垂的臉,看不出對方究竟藏著什麼心思而對自己這般若即若離。明明昨天在迷陣時,他們好不容易親近點了,尤爾還夥同罷課司機捉弄他,看到他受傷時,也焦急得快哭了,誰知晚上回了房,就又恢復冷淡的態度,整晚埋首那本冊子,這會兒又忽然溫柔貼心起來,他真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深怕再望下去會壓抑不住衝動,讓兩人陷入更尷尬的局面,他只好趕緊移開目光,掃過攤在枕頭旁的冊子,發現上頭畫著未完的素描,憋了兩天的好奇總算解開,就脫口說:「原來你一直在畫圖。」

  尤爾一聽,這才想起他忘了闔上冊子,不由羞赧地熱了耳根。他包好繃帶後,抬眼望見黑晊世正殷切地盯著自己,眼裡似有無數期待,一點也不符合平日正經八百的老古董形象,便忽覺好笑地問:「想看嗎?我隨便畫的。」

  黑晊世眼睛一亮,「好。」

  兩人並肩坐在床頭翻起畫作,開始他們自吵架以來,初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流——僅限於黑晊世與尤爾・道爾。

  第一張畫的是一間相當冷清的房間,從視角看起來,像是誰在床上環視四周,圖的右下角寫著一個英文字:「誕生。」

  尤爾很平淡地說:「這是我的第一個記憶。」

  黑晊世一開始沒能理解,直到聽見尤爾接下來的話才恍然大悟。

  「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當時正好是晚上,病房裡沒有其他人,我又渾身無力,就只好一直躺著等人發現。」

  「這是你……剛醒來的時候?」黑晊世怔然看著他,細細咀嚼「誕生」的意思,越想越覺得心疼。一出生,就只有自己一人面對所有陌生的世界,這該有多無助?

  尤爾淡然一笑,沒再多說什麼,便翻過下一頁,是坐在病房門口的一個詭異女子,女子的嘴裂得極開,幾乎要裂到耳根,一看即知不是正常人。

  「這是我看見的第一個鬼,那天她抓了一個小孩作替死。」尤爾自嘲地笑了下,「當時的我有夠膽小,居然被她嚇暈過去,晚上又撞見滿醫院的鬼魂在開Party,嚇得我亂叫一通,把同房的病人吵醒,真是超糗的。」

  「育……」黑晊世越聽越難過,忍不住握住尤爾的手,不願他去回憶那些悲傷的事。就是一般人都受不了這般毫無準備地跌撞摸索,何況是一個失憶剛醒來的人?

  「沒事的。」尤爾抽出手,一派輕鬆地說:「我不是小孩了。」

  黑晊世一愣,才在那雙坦然的碧眼中意識到,原來尤爾早已能面對這些充滿傷心與恐懼的回憶,不再是個事事都要躲在他身後求保護的人了。剎那間,他有種小育兒二度長大的莫名惆悵與感動,同時也有幾分自己不再被需要的苦澀。

  「唔,這張會有點噁心吧。」尤爾翻開下一張圖,正是曾在紐約醫院追殺他的那隻惡鬼,裂開的頭殼和扭曲的骨架,加上初次一展神功的經驗,讓他看過再多妖魔鬼怪都難以忘懷,便不由嘟嘴道:「這傢伙可真討厭,怎麼跑都甩不掉。」

  「這個我記得,正是那天你遇了危險,我才總算感應到你。」黑晊世握緊手,極是懊惱道:「可惜我當時重傷未癒,勉強藉著項鍊感應強行附身驅鬼,來不及查確你的位置就暈了一個月,因而錯失良機。」

  「原來真的是你。」尤爾沒糾結錯失的回家機會,反而笑道:「就說我怎麼可能突然那麼厲害,喊一句『萬魔共伏』就把惡鬼打散了,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在拍電影呢!」

  看他說得這般可愛,黑晊世不禁失笑地伸臂攬住他,一時間也忘了顧忌什麼,只想好好抱著這初次與自己分享往事的人兒。

  尤爾沒有拒絕黑晊世的示好,甚至順其自然地靠在他肩上,訴說自己後來在醫院的經歷,雖不算鉅細靡遺,卻也沒什麼保留,不論悲喜。

  「這是聖丹尼爾療養院的院長以利亞,是他收留了我,還幫我付清醫藥費。」

  畫中是個笑得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尤爾說著剛到療養院當義工的事,忽有所感道:「以前我就覺得他常說些很玄的話,都聽不太懂,現在想想,院長伯伯好像……」

  他遲疑地偏了下頭,尋找最合適的詞,「像個先知一樣,早早就能預料到許多事,試著提醒我,可惜我當時被愛情沖昏頭,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後來出了事,我一打電話給他,他就馬上知道發生什麼事似地。」

  「說起來,他幫了我很多忙,我卻沒怎麼好好道謝過。」他感慨地嘆了口氣。

  黑晊世輕撫他的頭,柔聲說:「你想的話,這次任務結束,我們一起回紐約去探望他。只要是曾經照顧過你的人,都應當報答。」

  尤爾沈默了會,才輕輕應了一聲,翻到下一頁,是位瘦骨嶙峋的小孩,看樣子才五、六歲,頭髮全被剃光,有雙很大很純淨的眼眸。他斂去笑容,靜靜凝視半晌,才說:「山米是我交的第一個朋友,血癌末期,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觸的死亡。」

  無須多問,黑晊世也意識到這位在尤爾心中佔足重量的小朋友已經去世了。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摟緊懷裡的人,笨拙地說:「小孩早夭,通常也投胎得早,這世無罪無惡又過得坎坷,下一世一定會過得好。」

  尤爾笑了笑,「山米很善良的,他去世後,他爸爸不甘心,跑來醫院要傷害人,小山米很努力地想要保護大家,是個好孩子,希望他下輩子真的會有好報。」

  聽出他真的很在意這孩子,黑晊世便建議道:「不放心的話,可以請董事長幫你查查他投胎到哪,你想的話,也可以去探望他。」

  「真的可以去探望嗎?」尤爾訝異道。

  黑晊世點頭,「只要不介入他的生活。」

  尤爾想了會,也沒回應好或不好,便默默翻到下一頁,是隻笑得燦爛十足的拉布拉多,本已褪去光芒的碧眼頓時又亮了起來,「他叫馬克斯,是院長養的狗,我每天都帶廚房煮的肉去找他玩……」

  歡快地說了些玩狗趣事,手指一翻,談笑聲倏然中斷,出現在圖紙上的竟是約翰。

  黑晊世臉色微僵地瞪著畫像,見那一筆一畫都十分細膩,每根髮絲、每道細紋,甚至眼眸深處的溫柔與嘴角的笑意都栩栩如生,無不道盡了曾朝朝暮暮的纏綿繾綣。他張口欲言,卻不知能怎麼說,最後只能化為乾啞的嗓音:「想說他的事嗎?」

  說不出口的是:「你還愛他嗎?」

  尤爾無語凝視畫像半晌,悵然一笑地翻過整整涵蓋一年多回憶的那一頁薄紙,輕聲道:「只是鏡花水月。」

  鏡花水月,是愛,亦不愛。愛的是那虛幻的假象,不愛的是殘忍打破幻鏡的痛。晊世真正想問的,他答不出來。他想,至少在他這一生結束以前,都無法知道答案吧。

  然而,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像一顆石粒,雖細小,卻足以在黑晊世的心湖投下圈圈波紋,撕破長久以來的溫文面具,讓他徹底體認到,原來自己並沒有以為的寬宏大量去接受這種不公平的愛。

  不論是對葉育或是對尤爾,他始終是一心一意地愛著、付出著,但他愛的人卻突然心裡有了別人,甚至還有了他難以比擬的心靈聯繫,這讓他情何以堪?

  妒意令他怒地握住尤爾的肩膀,原先如鯁在喉的話也隨之低吼而出:「他想害死你,又逼你成魔,這些還不夠讓你忘了他,對他斷了念想嗎?他對你真有這麼重要?」

  像是早能預料到他的怒火,尤爾沈默了會,忽然輕揚嘴角,道:「剛還說曾照顧過我的人都應當報答呢。」

  黑晊世如被噎住般無語良久,才漲紅著臉辯道:「那不同,他是別有目的。」

  「但他曾照顧過我、對我好是事實。想殺我、折磨我、逼我入魔,也全是事實。」

  尤爾的眼裡沒有太多情緒,只透著一股平淡而哀傷的色彩,卻不知那哀傷是為誰,語氣也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即使微微笑著,也沒多少笑意傳到眼裡。

  「晊世,事實就是,這兩年來所有曾發生過的事全都存在著,每一件都很重要,因為這就是我存在的證明。我忘不掉,是因為我沒有太多東西可以忘。」

  黑晊世不解地望著他,「為……為什麼?」

  為什麼育要擺出這樣的神情?為什麼育說的這些話,讓他感覺自己忘了什麼事?這想法讓他十分不安,卻又莫名覺得自己不能深究,只能將問題停留在「為什麼」三個字。

  尤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垂眸撫著畫冊,低嘆:「約翰的確對我非常重要,但他不是唯一的……」頓了下,輕輕補了句:「也不是最重要的。」

  黑晊世頓時說不出話來,所有怒火也隨那句「不是最重要的。」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的幼稚與小心眼的莫大羞愧。明明只要靜下心思考就能明瞭的道理,一牽扯到尤爾,就無法自制地計較起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狀況,他不懂自己怎麼了。

  他難堪地收回手,在視線落回畫冊上的艾琳肖像時,不由又問了句:「你在受消魔陣之苦的那段日子,我去看你時,為何喊他的名字?」

  雖然乞顏說是因為幻覺,尤爾也說自己一直被糾纏,但他記得很清楚,那一聲呼喚並非出於恐懼,也非出於憤怒厭惡,而是帶了些許期待與依賴。為何育在最痛苦的時候會選擇向那個男人求助?他想,也許這才是自己最無法忍受的部分吧。

  「……」

  沈默取代了言語,換來黑晊世的淒苦一笑。

  是啊,何必多此一問?何必自挖痛處?反正「尤爾」都說了,要他好好等葉育回來,只要葉育回來,一切就會沒事了,他又何苦……

  思緒到此,他沒由來地感到奇怪,育有說過這些話嗎?何時說的?他怎麼沒印象了?

  這時,尤爾突然問:「如果我脫離不了魔道成了正魔,你打算怎麼做?」

  「沒怎麼做。」臨來的問題讓黑晊世不及多想,脫口就說出早已做好的決定,「只要他們一有任何處置你的意思,我就立刻帶你走,是魔也好,是妖也罷,不管你變成什麼,就算你不希罕我的保護,我也不准任何人傷害你。」

  沒想到這總以職責為重的人竟真的願意為自己背叛地府,尤爾訝然抬頭,對上黑晊世堅決的眼神,忽感眼眶一熱,便連忙低下頭,匆匆跳下床,「晚了,我去洗澡。」

  黑晊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尤爾已奔進浴室。

  又說錯了什麼吧?

  自認不擅常說甜言蜜語,黑晊世只能將尤爾的倉皇逃離當作是自己又搞砸的結果,便懊惱地撿起對方遺落的畫冊,輕柔撫平被折到的頁面,獨自坐在床上翻閱後面的圖。

  果然,在艾琳之後,就是克里斯、貴人、湯圓、董事長、罷課司機跟拔個死機,偶爾出現的太裳和乞顏也被畫了進去,甚至還有張瀚倪和史戴西兩天兵,卻唯獨少了自己。

  他悵然若失地再往後翻,居然也有芙蕾亞與艾托爾,大概是最常夢到的感應,令尤爾有所感觸,便也將兩人畫了進去。

  再往後一頁,是張未完成的圖——一個陌生男人的沈睡面容,估計就是昨天那把斧頭的感應。他蹙眉細細打量,想著尤爾對這男人本能性想親近的反應,與迦娜臨終交托的秘密,以及葉育不可透露的身世,就多少領悟到對方的身分,不禁對命運有分感嘆。

  沒想到,育竟能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那人,倘若他猜得沒錯,這位能誅殺一切邪惡的神靈,恐怕就是育的生父,也就是設下「守護者」使命的大人吧。

  畫冊再往後都是空白的紙頁,看來方才那張未完圖就是最後一張了。

  原來育這麼不願意記錄關於他的事嗎?

  原先還抱有些許期待的心情徹底沉落,黑晊世無奈地將剩下的頁面往前一蓋,卻不慎漏了兩頁紙,於是,藏在底層的圖就這麼赫然映入眼簾。

  不同於其他僅用鉛筆畫的黑白圖稿,一點又一點抹上的色彩與再不能更細緻的筆觸,勾勒出那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兩條永世姻緣鍊。

  剎那間,他突然領會了什麼,胸口的相墜亦微微閃爍豔紅的光彩。

  整本畫冊都沒有他,不是育無視他在生命中的重量,而是不用刻意去畫,也無須特別描繪,因為關於他們倆的記憶,早已被全數放進了姻緣鍊裡!

  這一刻,所有的思緒全然停擺,一股猛然漲滿胸口的衝動,驅使他扔下畫冊衝進浴室,不顧自己才包好的傷口,也不管迎頭的驚聲詢問,就強行跨進淋浴間,捧住尤爾的臉。

  「我也愛你。」

  「什麼?」

  尤爾睜大微紅的雙眼,好不容易藉淋浴平靜的情緒再次失序。他下意識想推開人,卻在碰觸到黑晊世光裸的胸膛時,指尖不禁一顫——炙熱的溫度傳來劇烈的心跳,映在對方深邃眼眸的,是他此刻淋濕一頭散髮的狼狽與無措。

  黑晊世抱緊驚慌的人,再一次認真強調:「我也愛你。」

  「你……」像被看穿什麼秘密,尤爾徹底慌了,掙扎也更激烈。

  可惜,黑晊世拒絕給予任何說不的機會,直接將尤爾壓在牆邊,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用潰堤的熱情融化這不老實的嘴硬人兒,讓他再抗拒不能。

  滿室氤氳化作旖旎,將所有泣吟淹沒在直入心扉的呢喃下,徹夜迴響。

  沙沙水聲,不絕於耳的撞擊,吐息愛語的低沈喘息,是此刻最原始的醉人旋律。尤爾微瞇迷離碧眼,雙腿緊緊夾住正貪婪侵略自己的腰身,整個人如受暴風雨摧殘般劇烈地顛簸,令餘怒未歇的斥責變得斷續脆弱,卻更加惹火。

  「黑晊世你……混蛋……嗯……」

  「育,我愛你……我愛你……」

  「……」

  在毫無防備下被強行佔有,尤爾是惱怒的,但面對突如其來的強烈愛意,又是百般說不出的無奈,同時也有難以自禁的喜悅與揪心。重重複雜的思緒,在每處骨髓心魂都被黑晊世霸佔下,變得越發混亂,讓他既想發火又不捨放手。

  若他不是因詛咒而存在,讓他們沒有因詛咒而相愛,那該多好?

  「夠了……啊……」

  又一次猛烈的貫穿在才剛灌注的愛液中律動,尤爾氣得哭紅了眼,狠咬一口罪魁禍首的唇舌,隨即又與之濃烈交纏,沈浸在鋪天蓋地的歡愉中難以自拔,曲起的指尖刺進黑晊世的背,劃下數條嫣紅的爪痕,彷彿要在對方身上留下專屬他尤爾・道爾的印記。

  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沖刷過每根神經,最後爬上極致的高峰,尤爾皺眉發出身心相契的滿足輕吟,與仍不服軟的埋怨:「你……太過份了……哈啊……」

  黑晊世失笑落下柔長的吻,才喘著息又說:「我愛你。」

  「……」

  淋漓盡致的歡愛是前所未有的激烈,甚至是粗暴強硬,換來尤爾惱羞的嗔怨與黑晊世發炎的傷口,也換來兩人久違的濃情甜蜜與比以往都更貼近的心。

  也許克里斯說得對,自己早該衝動一回了。

  黑晊世滿足摟著懷裡又是摩蹭撒嬌又是抓撓洩憤的戀人,於再次加溫的擁吻中,拋開所有顧慮與束縛,決心要讓兩人好好重新相愛,直到生命的盡頭,也絕不放手。

  ☆ ☆ ☆   ☆ ☆ ☆   ☆ ☆ ☆

  【又是突然發作的小劇場】

  三更半夜,《奧普斯》仙網論壇上,忽然跳出一帖。

  【小貓也抓狂】:男友突然從一個老古板變成衣冠禽獸該腫麼辦?///艸///

  【JD專業玩貓戶】:寶貝,甩了那一位,來我懷裡吧。

  【小貓也抓狂】:滾!前任退散!>皿<

  【魔鏡美少女】:我可以幫你吃了你男友唷~^_^

  【小貓也抓狂】:樓上你去吃屎吧!=皿=

  【暗黑大BOSS】:來我這,讓我給你禽獸回去的力量。

  【小貓也抓狂】:OAO樓上你是誰啊?(仙網混進魔族用戶是我的錯覺嗎?

  【七隻小兔】:推樓樓上,禽獸回去~OwOb(回樓上,我好像也有這種錯覺?

  【藍白拖尚好】:推樓樓樓上,拎盃的乾兒子就要有禽獸回去的氣魄!(錯覺個頭!死宅你們在搞什麼?仙網又被駭了!

  【研發科雙宅一號】:老子也推樓樓樓樓上,顆顆!(回樓上,不關老子的事,老子不負責網路安全管理(攤手

  【研發科雙宅二號】:樓上別玩了,小心又被下飽食咒。(回樓樓上,玩家最近都不課金,經費不足無法升級系統,我也沒辦法(躺

  【蒙古大夫】:老夫也推,不過禽獸完要記得擦藥。(系統什麼的,老夫不太懂~"~

  【只是黑】:……

  ☆ ☆ ☆   ☆ ☆ ☆   ☆ ☆ ☆

  後記:

  小黑終於硬起來囉~AWA(雙關語#

  下一篇就會揭曉小黑忘了什麼XDDD

  本篇總結:小育在跌撞中體悟了人生,小黑則用獸性體悟了愛~XDD

  by 喵芭渴死姬 / 初版:09.02.2014 / 二版:03.12.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