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虽应下了楚清欢，但是在做作业的时候，看着整页不会做的题目，还是翻着书看着晦涩难懂还跳了许多步骤的例题。不想去麻烦他，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止一次起夜，看见楚清欢的房间里透着光，别人都说楚清欢多么优秀，但是这优秀背后的认真，起码自己看见了。

  其实白茶只是理科方面比较弱项，文科方面还是挺好的，特别是文笔上。这好像是天生的，就像是白茶天生比别人要察言观色的透彻一点。

  咬着笔，看着题目，目光却被天上的圆月吸引。

  孤儿院的老奶奶唱过一首歌：

  随着深邃夜幕降临

  你的歌声

  一步 两步

  携着火红的清晨而来

  跨过凌晨时分

  若那月亮已入眠

  曾伴我同行的蓝光

  也消失了

  今日我想变得得过且过

  随着步调变得深于世故

  太阳也停止呼吸

  世界让我赤身裸体

  我也无可奈何 无计可施

  于月光下 捡起破碎不堪的我

  我们是月亮的孩子

  在凌晨吐出冰冷的气息

  但是 现在睁开双眼

  像某部电影一般 像某句台词一般

  因为在月光下 世间万物都是蓝色的

  朦胧笼罩下的公园里

  吟唱着歌儿的无名鸟

  轻声对着窗外的月亮唱着歌，殊不知旁边的房间楚清欢靠在窗边听着白茶的轻声低唱。

  听着他唱完，楚清欢带着浅笑，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

  白茶，你和我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呢？

  只是无人回答。

  渐渐的白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平日只有上学与放学时间会碰见楚清欢，而爷爷几乎只有吃饭时间可以遇见，而所谓的爸爸，妈妈，到现在还是在工作出差没空回宅子里。

  白茶在班上，老好人的脾气，即使面对面听到嘲讽也不曾生气，只是微笑。对方觉得无趣，也就慢慢不再戏弄他了。

  日子久了，大家反而发现白茶这般的脾气带来不少好处。不想做值日，只要叫一声白茶，得到的答案永远是“知道了。”，而后，整个教室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习惯，而最习惯的就是便利。

  白茶便是这习惯下惊人的便利。换做别人，早就憋屈得爆发了，白茶却觉得自己在孤儿院已经习惯打扫，而且楚清欢下课永远比自己晚，等着也是等着。

  这一日，打扫完教室，白茶便向校门口走去，今天多用了一些时间，楚清欢估计已经下课了。

  快速向校门口走去，却在楼梯口停住脚步。他看到，两道清晰暧昧的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明的，暗的，缠绵的，艳烈的，火热的。

  那个少年穿着红色的外套，左肩上黑色暗线勾出的盛放的花簇，漫过整个肩头，流畅辗转至背，明艳中的黑暗妖娆怒放。

  他背对着自己双臂紧紧的拥着面容模糊的长发女孩，唇齿与怀中的人纠缠。掠过的墨发轻轻擦过少年脖颈出的白皙，一抹玉色，藏了香，撩了人心。

  若是白茶素日的做派，看到这番景象，定时觉得难堪尴尬，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连躲藏都忘记，背着书包，磊落细致的看着那个少年。

  顾城北。

  白茶唇微弯，无声呼出，心中确定至极，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只是一个背影。

  恍惚间，少年仿佛觉察到了身后的目光，放开了环在女孩腰身的手，转身，白茶迅速躲到墙后。

  耳中轰鸣，只余下一种声音，那样的熟悉，像极了幼时不小心溺入水中的那一刻，什么都消失时听见的呼吸声。

  慌不择路的从另一条楼梯离去。

  浑浑噩噩的跑到车内，楚清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拍着他的背说：“怎么了，跑这么急。”

  “咳，没事，怕你等着。”白茶缓了几口气，找了个理由。

  楚清欢也没多问，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回到家中，白茶照旧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今天没有打开书本。窝在椅子上，想起楼梯间里的顾城北与那个女孩。

  有些恍惚间又看到顾城北有些白皙的后颈与环着那女孩腰身的手。

  “叩叩”两声门响，楚清欢的声音随之响起：“白茶，爷爷喊你去他书房。”

  平素白老的书房是不让人进的，连打扫的阿姨都不准进去。白茶走出房门，楚清欢正握着自己房间的门把手，朝他笑了笑便进房了。

  “爷爷。”

  “进来。”仍旧是那样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人摸不着头脑。

  “坐吧。”老人看了他一眼。

  白茶坐在木椅上，眼神却飘忽不定不知到底该看向何处。

  “白茶，虽然清欢说你还小，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你知道，白茶清欢无别事么？”

  “这首诗就是你和清欢的名字由来。”

  “而你们一直都是有婚约在身的。”

  “即使你们是两个男孩子也一样是有婚约的。”

  白茶瞠目结舌。

  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与楚清欢有婚约，而且是那样明亮如日的人，那个被自己当做哥哥的人。

  但是白老淡淡的看着他，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自己好像除了被告知，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利。

  走出白老的书房的时候，白茶脑袋还是有些懵的，站在楚清欢的门口，握着拳不知道这门到底该不该敲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婚约？

  你知不知道我是男孩子？

  你知不知道一句话，白茶清欢无别事？

  白茶收回手，还是离开了楚清欢的房门，这些事自己不是知道答案么。

  他知道他们之间有婚约，他知道自己是男孩子，他更知道那句什么白茶清欢无别事。

  躺在床上，月光洒进来。白茶突然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隔天，楚清欢和白茶一起上学的路上。

  “白茶，爷爷昨晚跟你说的是不是婚约的事情。”楚清欢当时就猜到了白老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并且昨晚白茶熄的特别早的灯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恩，原来我和你有婚约。”点了些许怨气，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因为我觉得很荒唐。”从知道自己有个小媳妇的时候，楚清欢年幼时还经常挂在嘴边说着小媳妇。等大了，知道自己的小媳妇变成了男孩子，楚清欢才发现这个婚约是多么荒唐。

  瞬间，楚清欢和白茶间的距离好像又变大了，变得跟最开始一样小心翼翼。

  白茶坐在位置上，解着题目的时候，顾城北就那样如往常一样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小白。”这样的叫法好像是圈养的宠物一样，只是白茶依旧笑着结束了。

  白茶看向顾城北，他还是如初见时那样张扬却漂亮，只是……白茶想起昨天看见的顾城北与那个女孩。

  那样艳丽到晃眼。

  “你好像有心事。”顾城北静静的看着白茶，白茶少见的没有带着温柔的笑。

  “恩。”承认，却没有分享的欲望。

  “那你要不要听我讲我小时候称霸幼儿园的故事。”顾城北一直执着于跟白茶讲着自己的故事，从出生到现在。恩，现在讲到了幼儿园。

  “我跟你说，我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薄唇不断地开合，白茶带着微笑就这样看着他讲着自己的故事。

  “顾城北。”

  被打断讲故事的顾城北，那个瞬间好像昆虫的小触须挠着全世界的痒，白茶开口时，心脏漏跳了一拍。温润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好听的不像话。

  “恩？”

  “没什么，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喊过你的名字。”看着你在自己面前那样肆意，自己好像起了一些坏主意，可是看到你眼底的欣喜时又觉得玩笑什么的实在不值一提。

  顾城北顿时没了讲故事的心情，支着下巴，看着白茶。

  白茶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怵：“怎么了？”

  “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你。”眼前的人，容颜安好，温润如玉。

  白茶明白这是报复自己的坏主意，但他不知眼前这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心跳如雷。

  体育课，十五六岁的男生，抱着篮球就冲上球场。

  白茶不会篮球，就只是站在球场边，看着他们。

  可巧的是，楚清欢他们也是体育课，正商量着和他们班打比赛。

  一群女生在看见楚清欢时，顿时消了叽叽喳喳的音，无一例外，矜持而高贵。

  顾城北也在男生中间，两人是双方的领头。

  顾城北抢了球，三步上篮，轻轻松松，正中篮板。

  楚清欢身若游龙，回眸一笑百媚生，惊动了身旁的一群小女生。女生心里羞涩的不得了，嘴上却骂顾城北不争气。

  顾城北横眉，大眼睛瞪着女生，一句“靠！”，感天动地，体育场颤悠悠的。

  女生们知道顾城北的脾气，便讪讪作鸟兽散，到一旁三三两两结伴聊天去了。

  白茶看了一会，还是没怎么看明白篮球的规则，好像一堆人为了一个球跑来跑去着实有些傻气。白茶觉得自己还不如回教室做几道物理题。

  哪知刚转身，一个黄色的球就迎面飞来。

  “嘭！”一张脸结结实实，撞上了篮球。

  白茶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眼泪刷地出来了。

  一个男孩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有些粗鲁：“哎，白茶，你没事吧？”

  “没……没事。”白茶头有些懵，鼻子疼的厉害，声音有些嗡嗡地。

  “你说什么？”

  “没事。”头晕晕的，星星绕着脑袋转。

  “你能不能大声点。”男孩爽朗，见不得别人扭捏，白茶声音小，男孩就有些不耐烦了。

  白茶有些急了，真想吼一声：“你试试被篮球撞了脸还说不说得出话！”但是脑袋发懵，就闭了口，心里催眠着不疼不疼。

  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更加沉默。

  未过几秒，一股热热的东西从鼻孔中顺着指缝流下。

  “啪，啪。”

  鲜红鲜红的血。

  白茶本来就有点晕，身旁又围着一群人，越看越觉得模糊，头一歪，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