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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殘缺之魂
作者:喵芭渴死姬      更新:2019-01-16 02:36      字数:7209
  「克恩・唐納森,生於亞利桑納州的鳳凰城,現年三十五歲,智商極高,父母是普通的教師和會計師,十八歲時,雙親意外去世,他便到外地讀書,從此下落不明。」

  照片上的少年長得斯文清俊,一頭深棕短髮梳得相當整齊,注視鏡頭的淺褐雙眼淡然平和,嘴角啣著一弧淺灣極是優雅,完完全全就是尚未成年的約翰。

  有了這份資料加上先前的線索,便足以引起警方懷疑而展開調查,如此一來,約翰要想再犯案就沒那麼容易了。雖然地府從不插手陽間的人為案件,但他們偵察員若想順手給警察一點方便,卻也不是不行。

  黑晊世盯著約翰年少時的照片,想起唐納森夫婦死後的境遇,不禁納悶了。

  雙親去世後即消失無蹤,恐怕這人犯下的案件並不止艾琳這一樁,但憑這理應清淨無欲的面相,怎會如此罪孽?而這十七年來,竟也沒人發現他的惡行?

  不過,只要稍一比對尤爾與艾琳的共同點,就不難推敲約翰能逍遙法外的原因——刻意限制他們的活動減少曝光率,架構幸福的幻象使他們安於現狀後,就會習慣依賴身邊的人而失去警覺,死後更不會被人問起,約翰便能在短時間內抽身而出,以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

  這善於操弄人心的惡徒啊!

  看著原本活潑外向的育轉變至此,他就覺得百般難受,除了對約翰的憤怒外,更多是對自已的譴責,倘若育當時沒為他擋下攻擊,倘若他能搶在約翰之前找回育,一切就會不同了。

  他輕嘆地抹了把臉,見克里斯神色異常地掛斷通訊,便問:「什麼事?」

  「上面傳令,要所有在美國的偵察隊即刻集合,明天有場緊急任務要聯手合作,董事長讓我們現在跟本區分隊一起過去。」克里斯捻熄了菸,朝臥房比了比,「有什麼打算?」

  「緊急任務?」黑晊世訝異道。

  克里斯也沒好氣地低罵了句髒話,道:「據說會有場硬仗。」

  居然挑在這個緊要關頭?黑晊世煩惱地皺起眉頭。

  若在這時離開,他勢必得留下一個式神保護育,但所有具攻擊力的式神煞氣過強,易傷及他人,唯有必要時刻才可召喚,故行動不甚自由,何況現在的育還沒見過其他式神,只怕會被祂們嚇到,看來還是讓貴人……不,上回他提議留下貴人時,育似乎也有豫色?

  「唉!」

  正所謂關心者亂,這下他真有得操心了。

  翌日,尤爾心神不寧地坐在病房外等檢查結果。對於這一天的到來,他曾經萬分期待,如今卻是百般糾結——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無法承受那背後的殘忍事實。

  啊!乾脆什麼都不要管,能拖多久是多久算了!

  忍不住鴕鳥心態一回地拋開糾結後,他依憑著直覺往右方遠處張望,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那隻活潑亂跳的小白狐,但他能真實感覺到牠的存在。

  昨晚他醒來時,見所有人都離開了,只留下那隻叫湯圓的小白狐,頓時就既困惑又無措,好在黑晊世留了便條,交代他若有需要,只要呼喚一聲,湯圓便會現身相助,還要他小心行事別輕舉妄動,一切等他們回來再說,所以現在只剩他自己一人孤軍奮戰了。

  不過這樣也好,對於他們一直無條件地付出,他心裡始終很過意不去,特別是對黑晊世。

  時間在胡思亂想之際一下就過去了,醫生祝賀的聲音隨著被推開的門傳來。

  「恭喜你們,可以回家了。」

  回家……那裡還是他以為的家嗎?

  尤爾茫然地站起身,忽然有股衝動想直接攤牌,但在對上約翰溫柔含笑的目光時,兩人曾擁有的美好回憶就又一一閃過腦海。最後,他仍禁不起誘惑地揚起笑靨,飛身投入約翰的懷抱。

  就讓他再沈迷一會吧,即便這是場即將幻滅的美夢。

  「寶貝,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臨睡前,約翰被攙扶著坐上床後,見尤爾又一次心神不寧的模樣,便將他拉進懷裡柔聲關問:「怎麼了?說來聽聽。」

  「嗯,沒什麼。」尤爾回神扯起一抹微笑,埋首輕蹭他留戀不已的懷抱,再抬眼時,又一次從約翰滿是寵溺的眼眸中望見艾琳臨死前的絕望臉龐,心中的那面薄牆就不禁轟然倒塌,壓抑許久的哀傷與懷疑遂盡數潰堤,排山倒海地淹沒了所有佯裝。

  不行,他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垂眸閃過一抹苦澀的神色,從一旁的抽屜拿出一小袋藥,倒出一粒淺黃色藥丸,強忍緊張地輕聲說:「你剛出院,身體正虛弱,也補充點維他命吧。」

  約翰見到藥袋的當下臉色微變,很快又恢復如常,「不是已經吃完了?怎麼還有?」

  「在你辦公室找到的,你說過是從診所裡拿的嘛。」尤爾將藥丸又往前一遞,「你住院不方便,我就自己去拿了,來。」

  約翰未再駐留那藥丸的目光有一絲冷卻。他輕輕推開尤爾的手,依然笑得溫柔,「這是特地為你配的,怎麼能浪費在我身上?我只需要休養幾天就好了。」

  尤爾靜默了半晌,難掩哀悽地收起藥丸,「你不肯吃,是因為這藥有問題嗎?」

  「什麼?」約翰十分詫異地問:「我親自挑的維他命怎麼會有問題?」

  尤爾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坦白道:「我請人驗了藥,他們說這是禁藥。」

  「不可能!那是我……」約翰一愣,隨即不可置信地驚呼:「難道是給我藥的人弄錯了?天,怎麼會這樣?」他懊惱地皺起眉頭,在對上尤爾審視的質疑眼神時,又轉而錯愕地說:「你……你懷疑我?」

  尤爾沒有回答,僅是直直地注視著約翰,希望能看出一絲真偽。

  「寶貝,我這麼愛你,怎麼可能會傷害你?」約翰激動地握住他冰冷的手,認真而堅定的語氣裡有著不容忽視的受傷與無奈,「我們深愛著彼此,不也該互相信任嗎?」

  「……」

  以愛為名的話語,讓尤爾有一瞬被說服了。

  其實剛才的解釋也不無可能,或許真有人拿禁藥騙了約翰,或許約翰根本就沒有要傷害他,也或許亞倫和約翰只是長得很像的兩個人,不是也有從小失散的雙胞胎這種案例嗎?

  只要相信這個人,一切都會恢復原狀,他還會是那個被寵愛的幸運兒,約翰仍是為他撐起一片天的愛人,他們可以繼續過著完美的幸福生活。

  然而,夢中被水波扭曲的快意笑臉,始終無法從尤爾的記憶中抹去。他低下頭不住輕喘,想平息堵在胸口的悶痛,卻幾乎要敗給交戰不息的糾結。

  這時,黑晊世的話忽然滑過心底。

  「我能教你感應他人的特殊記憶……」

  ——記憶感應術,據說是他這類意念型靈能者獨有的特殊能力。

  只要看一眼,他就能知道藏在約翰心中的秘密,但同時也再回不了頭。

  他猶豫不決地反握住約翰的手,這看似主動示好的舉動令約翰滿意地揚起笑意,柔情更盛的寵溺目光差點要迷眩了他的心智。

  還是……不,不可以,就一次做個了斷吧!

  靜下心,放空思緒,相信天賦予的力量……

  尤爾垂眸握緊雙手,仔細回想黑晊世的字句教導後,再抬眼專注凝視約翰的眼眸,於心中反覆默唸:「讓我看看你的記憶,約翰・道爾。」

  此刻的他對真相的渴求勝過了一切,令原先的猶豫不安蕩然無存。毫無雜念的思緒中,被封存已久的力量漸漸甦醒,一股熱流隨強烈的念想自心口傳遍全身,所有觀感也異常清晰了起來,好似他的靈魂能穿過時間與空間所架設的邊界,隨心所欲地遨翔宇宙。

  這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完全不同於過往感應鬼魂的痛苦,使他越加無所顧忌地擴大意念。漸漸地,眼前所見的,不再只是約翰含笑的注視,而是像透過那具殼子捕捉窩藏其內的魂魄,凡人無法見得的銀白光芒於碧綠瞳底流轉,屬於約翰的靈魂記憶也一幕幕流入了腦海。

  最先是自己被寵愛的幸福睡顏,原來記憶是以倒敘前進,越近期的越鮮明詳細。

  看著這些珍貴的回憶,他開始動搖了。也許約翰真沒有騙他吧?

  這個念頭方起,接下來的景象卻將他瞬間打入了地獄。

  ——約翰在公共電話亭裡交談車禍計畫,安排的時間正與他們發生車禍的日子一致。

  ——療養院的挾持事件中,約翰站在門口偷聽,直到山米父親似有被說動跡象,才現身要求交換人質,並於搏鬥時刻意將對方持槍的手轉向自己的腹部,演出一場為愛犧牲的戲碼。

  ——暴風雪之夜,約翰在療養院附近的旅館打電話,算準時間才悠悠走進風雪,製造為愛飛奔而來的狼狽與擔憂,讓他從此甘願付出所有。

  他啞然無語地觀望這一切,曾為約翰怦然跳動的心越來越冷。

  原來,所有的感動全是這人精心佈的局,而他只是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玩具而不自知。

  原來,他真有這麼愚蠢無知!

  記憶回到艾琳的殞逝,一切都如那場絕望的夢,他的心也殘破得再無法拼湊。

  畫面持續流動,與自己年紀相仿的紅髮男孩緩緩閉上碧綠雙眼,生命於睡夢中悄然流逝,約翰輕撫戀人失溫的臉龐,愉悅的輕笑聲令人不寒而慄。再往前,全是一條條無知生命在約翰看似憐愛的微笑中入土,週而復始。

  若之前的感覺叫做心碎,現在的他則是麻木地看著這惡魔既溫柔又殘酷的犯罪歷程。

  倒流的時間,終於回到最灰暗的片段。

  ——夜深人靜時,少年面無表情地鬆開瓦斯管道後悄然離家。待哀悼的親友紛紛告別完散去,少年獨自望著棺木裡安詳長眠的父母,笑得彷彿自己剛完成一幅曠世鉅作。

  「你!」尤爾震愕地甩開約翰的手倒退幾步,積聚淚水的眼裡滿是無法想像的驚懼,「你竟然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放過?」

  沒想到這世上真有人能如此冷血地殺害至親,而對方竟又是他愛了一年多的人!

  「我、我需要冷靜一下……」 難以消化的震驚,讓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他語無倫次地移開視線,步伐凌亂地要往外奔去,想離開這個地方沈靜思緒。

  誰知,一個東西忽然朝眼前砸來,狠戾地擊上他的額頭。

  「啊!」

  一道若有似無的金光乍現,碎骨的聲響重重敲入心頭,痛得他腦袋一暈,立即頹然倒地。豔紅的血花濺上凶器,蔓延了一室殺機。

  「我就不信你真死不了!」約翰扔掉隨意操起的重物,咬牙切齒地跪在尤爾身上掐緊咽喉,全然不見平日的溫和文雅。一再出乎預料的發展,令向來從容的兇手終於失控了。

  「呃……唔……不……不要……約……」尤爾被掐住的喉嚨擠不進一點空氣,只能發出斷續的瀕死嗚咽,流進眼裡的鮮血染紅了畫面,更加深約翰臉上的兇殘殺意,好似記憶中的溫柔深情從未存在過,更喚起久遠前的某夜殘暴的酷刑。

  ——原來那場不顧他哭求的失控強暴,正是惡魔的真面目。

  尤爾躺在地上無聲地流著淚,真真實實地體㑹令人窒息的絕望。

  那個總是笑著喚他寶貝的愛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殘忍嗜血的怪物,一年來編織的幸福與信以為真的愛也在一點點崩毀。心碎的最後,他終於放棄掙扎地閉上雙眼,任由怪物啃食自己的生命。

  就在這一刻,一聲憤怒的長嘯驟響,正要掐斷喉骨的人頓如被凍結般定格,白狐越過房門飛來,用前爪掰開行兇的雙手,再長尾一掃將約翰拋向房間的另一頭後,就在尤爾的上方不停盤旋,以九尾織成一道防護網,等待救援到來。

  誰也沒注意到,被約翰扔至一旁的染血凶器,竟乾淨得無一絲血跡。似吸盡悲泣血水的雕像正直直矗立,女神瞪視世人的肅殺神情越顯嫉惡如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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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

  倏然灼燙的項鍊令黑晊世疲憊的步伐一頓,隨即聽見式神太陰於腦中的驚鳴,便顧不得自身此時的狀況,直接施展離魂術奔向感應所在。

  後頭的克里斯一看,連忙大步衝去接住倒下的人。

  「操!你也先說一聲!」不比自己矮多少的身體沈重地壓在肩上,讓他忍不住額冒青筋地罵了聲粗話後,朝還在悠哉收東西的罷課司機大吼:「死阿宅快點!」

  雖然約翰只是一個心理變態的凡人,以他們這些身懷異能的偵察員來說,是勾個指頭就能搞定的小菜一碟,但方才的任務實在太過艱鉅,大夥都耗費大量靈力,若黑晊世還長時間處於離魂狀態,便會加速耗損精力,所以他必須盡快把身體送過去。

  他煩惱地左右張望一番,忽然靈光一閃,立馬朝另一批分隊走去。沒記錯的話,某個日本來的分隊同僚有隻附帶隱身功能的靈獸坐騎,可以暢行無阻地四處飛行,這麼好康的東西,當然要厚臉皮地去蹭一蹭啦!

  同時刻,黑晊世的靈體趕到時,三十秒正好結束。他見尤爾頭破血流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頓時勃然大怒,恨不得將始作俑者碎屍萬段。

  而恢復行動的約翰瞪著眼前的怪象,更為驚愕。為何會有騰空飛行的白狐?那淡薄近乎透明的人影是怎麼回事?他又是何時換到這位置的?

  所有的疑惑都還來不及消化,就見那透明人影投來震怒的殺意,他便明白自己已錯失良機,連忙就要逃跑。

  「騰蛇!」黑晊世喝令式神施以束縛,即便他再想將約翰殺之而後快,卻也不願讓這惡人的血髒了他的式神,還不如交給陽間的警察以法制裁。

  眼見一渾身紫氣的綠色巨蟒憑空飛來,約翰又一次震驚了,在他充滿豐富科學知識的聰明腦袋裡,竟找不到一條理論能解釋這些超乎自然的現象。他急速轉著腦子思考退路,邊不住閃躲倒退,豈料腳邊不知何時滾來一個雕像,讓他不慎一腳踩到,便往後摔向悄然開啟的窗戶,整個人翻了出去。

  就這千鈞一髮之際,他急忙抓住窗沿,將自己吊在四層樓高的空中。劇烈的動作令尚未痊癒的斷骨刺痛內臟,痛得他差點暈過去,也再無法抬起另一隻手,只得咬著牙試圖尋找救命的稻草。這時,上方忽被一道陰影籠罩,他反射性地抬頭一看,竟是一座青銅雕像。

  似乎曾在哪見過?

  他的腦海閃過一幕似曾相識的畫面,卻不及再細想,只因他望見雕像的後方冉冉升起一道巨大人影,宛如持劍高舉的復仇女神降臨人世,張狂肅殺地一腳踩上他的手,怒張雙目綻放的金色光芒強烈得讓他幾乎睜不開眼。

  「不可能……這不可能……」

  連串匪夷所思的怪象讓約翰茫然地反覆低語。一直以來,他都視宗教於無物,更不相信鬼神之說,然而,今晚的一切太過突然、太超乎常理,就像他突然被丟進一未知的神秘領域,驚得他措手不及,更不相信自己竟會落得這般狼狽。

  而上天也沒給他多少時間思索,復仇女神彷彿終於找到懲制機會,迅速朝攀在窗沿上的惡徒揮劍落下,約翰頓感腦袋如遭重擊般轟然一震,便不禁鬆開了手,直直往下墜去。

  他仰望越來越遠的夜空,憶起自己走到這一步的最初源頭。

  克恩・唐納森——後來的亞倫・道格拉斯與約翰・道爾——從小就覺得自己異於常人。

  當身邊同齡孩子會抱著布偶撒嬌或為了糖果吵鬧時,他找不到任何能引起感覺的事物,好似他的靈魂生來就少了顆心,但他仍保持著足以騙過所有人的乖巧笑容,因而父母從未發現他內心的空洞,他也茫然地度過每一天,直到某場意外。

  鄰居家有隻小狗總愛四處溜達,對誰都熱情和善,包括對他。那天,他心血來潮將手中的炸洋蔥圈丟過去,見牠歡快地吞下洋蔥圈後就直朝著他傻笑,他便將整包洋蔥圈全給了牠。

  隔日,他聽見鄰居夫妻在門口啜泣大罵:「是誰餵巴迪吃洋蔥害死牠的?」後,便領悟是自己一時的無心之舉殺死了小狗。他回想當時小狗死前搖尾吃食的快樂模樣,一股快感竟油然而生,原來讓可愛的東西在最快樂的時候死去是能令自己感到愉悅的事。

  當時,他才十歲。

  之後的每一天,那難忘的一幕始終在腦海徘徊不去。漸漸地,他發現內心住了一個惡魔,喜歡操縱玩弄可愛的生命,讓對方在最幸福的時刻神不知鬼不覺地結束一生。

  ——徹底掌握一個生命的所有命運,不論是喜怒哀樂,或生與死。

  為了確認這個發現,他甚至做了實驗。

  家裡有隻漂亮的長毛小黑貓,牠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有雙碧綠的眼眸,美麗得連他都愛不釋手。於是,他決定讓這隻名為貝爾的小貓成為第一個玩具。

  當時,他十二歲。

  凝視最愛向自己撒嬌的美麗小貝爾在懷裡閉上眼,他開心地大笑了,就像得到心愛玩具的普通孩子那樣地快樂。此後,他經常想辦法讓家裡新添可愛的寵物以供他不斷享樂。

  也不知為何,他總愛挑選有漂亮碧眼的小東西,而這一切,父母竟從未懷疑過。

  十八歲時,心中的慾望越漸貪婪,他玩膩了太容易被操弄的小動物,想要追求更刺激的、更具挑戰性的對象。於是,他將目標轉向人類——始終認為自己優秀乖巧的父母。

  至於雙親的人壽保險金則是意外的收穫,而這一大筆錢也給了他許多方便,不論是改名換姓、轉換環境、偽裝新身份等。

  從那時起,克恩・唐納森就開始了他的狩獵人生。

  他不斷轉移陣地,以全新的身份挑選下一個狩獵對象,將獵物改造成他喜歡的樣子,然後在兩人最幸福美滿的時候,讓對方不知不覺地永遠沈眠,如此周而復始。

  他承諾每位伴侶一生幸福,也自認做到了,只是他從沒明說,這一生有多長,又是如何結束,直到艾琳這個意外,儘管他以為那只是一段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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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讓他死。」

  死亡對這一身罪孽的人來說,太過輕鬆!

  黑晊世對騰蛇交代完,便焦急地察看失去意識的人。之前下的防護咒已發揮效用,加上尤爾自身的修復力,額上的血洞已逐漸止了血,脖子上的手印也由深紫轉淡。

  但心裡的傷該如何療癒?

  他實在毫無頭緒,只能不斷輕撫尤爾蒼白失色的臉龐,一次又一次地低唸靜心咒,希望能藉此安撫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克里斯歷經三小時的飛程,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後,將黑晊世的身體往沙發一扔,連忙詢問被召出來善後的貴人。不久前才從醫院回來的貴人,便搖頭輕嘆地娓娓道來。

  約翰墜樓的事驚動了鄰居,警察與救護車沒多久就趕來。為免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警察打擾尤爾,黑晊世又處於離魂狀態無法見人,便令貴人化為尤爾的樣貌,隨同救護車前去醫院應付警方詢問。至於說詞,自然是約翰忽然狂性大作欲施暴殺害自己,卻於掙扎間不慎摔落窗外,自己因受驚而不及搭救,貴人還刻意幻化出額頭的傷口以作證明。

  這廂才解釋完,沙發上的黑晊世就睜開眼站起身,才經歷一場大戰又長時間離魂,導致他此刻的臉色十分憔悴,但他還無法休息,因為尤爾的狀況不甚樂觀。

  「太裳。」不顧自己快站不住的身子,他再次召喚專門治癒的式神。

  「夠了你!」克里斯一把將人壓回沙發上,罵道:「小育傷得很重嗎?你好歹也休息一下,要再搞出什麼吐血昏迷的話,拎盃就直接把你踹進地府裡!」

  訓完話後,他走進臥房,還不忘多酸一句:「靈力多很會召喚了不起喔?」

  「……」

  房內,一身穿鵝黃長袍的清秀男子,正立在床邊施法治癒。

  「情況如何?」克里斯看著床上幾乎完好無缺的人,除了額頭上的細疤,怎麼看都不像是重傷不治,但尤爾仍昏迷不醒,讓他也不免擔心了起來。

  「身體無礙。」太裳神情淡然地收回手,「那疤痕是心裡的傷,在下治不了。」

  「那他何時能醒?」黑晊世在貴人攙扶下靠在門邊問道。

  照理說,舉凡接受太裳治癒的人,不僅傷勢能迅速好轉,體力與精神也能恢復如常,但尤爾仍未有清醒跡象,這令他感到莫名的恐慌,希望事情不會是他猜想的那樣。

  太裳凝神注視尤爾半晌,搖頭,「他對自己下了禁錮,除非自願,否則誰也喚不醒。」

  「靠!」克里斯皺眉低罵:「為了那種畜生?」

  「自我禁錮……」黑晊世灰心地閉上眼。

  這世間於你,真無留戀了嗎?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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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真相就是,約翰是天生就沒有心的純惡之魂。

  至於為什麼會有「純惡之魂」這種東西存在,下一部會解釋。

  在靈能偵察系列裡,這個觀念將會是非常重要的主題唷!

  約翰先生還有很多很多的戲,所以不會死的……吧?XD

  by 喵芭渴死姬 / 初版:11.12.2013 / 二版:06.16.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