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知道了。”我应了一声。

  “可是……”染儿语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二公子要为您伴奏，可是他并没有说要弹的是哪首曲子啊，要是合不上拍子，那岂不是……”

  “他怎么没说？”

  “啊？”染儿不解的叫了一声。

  “他不是有说‘就像以前在自家里跳舞的时候一样’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还是……”

  “是这样就够了。”说着，我提起裙摆向殿内走去。

  是的，仅仅这样就够了。

  小的时候兄妹几个在家里闲着无聊，我又不爱学那些什么琴棋书画什么之类的东西，还整天嚷嚷着要哥哥们叫我剑术，教我骑射，教我爬树……

  可爹看这么总不是个办法，所以就跟我约法三章，我可以和哥哥们一起学剑术，一起学骑射，一起学兵法，可我也同时得学琴棋书画，如果琴棋书画中有一项学的不好，那么就禁止我再和哥哥们一起学那些只有男子们才能学的东西了。所以为了能跟哥哥们玩闹在一起，那些非要静静的坐着才能学好的琴棋书画我也咬着牙一项也没落下的全数学习着。

  还记得那是二哥见我实在是可怜，但又不能向爹求情，所以就想出了个点子，他教我轻功，让我用轻功跳舞，他说这样跳舞舞姿轻盈不说，很有难度的动作也能一并学会，这样爹就不会说我的舞技差了，而且也顺便练武。

  这样好的点子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咯，所以仅仅数日，由于我的勤加练起，舞技大长，而且轻功也愈加纯熟了，爹对我可是赞不绝口，就再也没有反对我习武了，只是要求我不能在人前用武罢了。

  当其他哥哥知道这个“秘密”后，也天天有空就陪我练舞（武），最后四哥又将这个点子完善了，不但可以练舞蹈、练轻功，还可以练剑术，时间久了，舞蹈就被我扔到了一边，反倒是剑术精进甚快，而这伴奏式的练武倒成了家里娱乐中必不可少的成分了。

  今天，虽不能随着二哥的琴声同五哥一起挥剑习武，但也可以完完整整的像最开始那会儿一样跳下来一支舞蹈。

  我站在殿外，等待着二哥的琴声。

  倏然，清脆的弦音划破夜色的寂静，我全力向殿内抛出一匹红色绸缎，轻轻跳起落在悬于半空的缎带上，沿着缎带滚落时在空中留下的绸子路飘逸而下落于大殿之中。

  原本嘈杂的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趁空向四周望望，看见一旁的二哥自在的抚着琴，而爹和其余四个哥哥也一脸难以抑制的神色冲着我笑。我知道，现在的寂静不是因为我有了什么差错而引起的，这便够了，那我只要依着儿时的记忆运用轻功不留痕迹的跳跳舞就行了。

  我随着二哥所弹奏的节奏时而跳起时而落地，时而做几个对于单纯的舞蹈来说难度很大的空翻，再依着记忆里那个夫子曾经告诉我跳舞时应注意的指法以及对于节奏快慢的把握。

  跳着跳着，我突然想起以前和哥哥们随着这琴声练剑时的感觉，心里的涌动让我差点突然想要找把剑来那么随意的舞一舞，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做的话一定会闯大祸的，但已经作出动作的身体又不能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或者就这么生硬的收回来。天啊，现在的我一定是给苍兰家把人都丢光了！

  突然间看见五哥朝自己的背后指了指，我这才意识到，我身上穿的是去年过生日时爹特地为我定做的衣服，我记得爹当时考我舞技，我也是穿的这套衣服。当时爹考我的是彩绸舞……怪不得我总觉得背上的两个及地的片状装饰总是碍手碍脚的，要不是我躲得及时，不知道会被它绊倒几次。

  我顺势取下背后看似是装饰，实质上是彩绸的两个粉底紫花的彩绸，把它想象成是两柄剑，而我现在正握着两柄剑，随着二哥的音乐跳舞。

  剑在空中会划出破空的剑气，而彩绸在空出只能留下意犹未尽的婀娜飘逸。

  随着二哥最后一声琴音的结束，我的一曲也已舞毕，可大殿之中仍旧是寂静，连呼吸声都微弱到遥不可及的寂静。

  二哥起身，朝王座上的龙逸拱手道：“臣拙技，还望皇上见谅。”然后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端正的坐好。

  可我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根本不懂得这样的礼数，仍旧站在殿中，无助的向爹投去求救的目光。

  爹冲我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我的座位，我知道爹是让我回座。

  我顺着爹的意思，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刚刚坐下，四周便投来一道道愤恨的目光，我不明白她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我也没有深究的情趣，只要爹和哥哥认可，龙逸和花妃他们又不再找我的碴儿，我又何必去理会这么多事儿让自己心烦呢。

  次日，我睁开有些发涩的眼，将要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的又重重的跌回了床上，披散的黑发散乱的落在了脸上和身上。

  “娘娘醒了？”碧儿试探着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头晕的要命。”我说。

  “娘娘，你都不记得了吗，昨天你在龙华殿里为皇上庆生的时候喝了些酒，虽说是不多，可是您是第一次喝酒，难免会这样，您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这就给您煮碗解酒汤来。”说着碧儿就冲出房了，不一会儿又急急忙忙的端着一碗茶色的液体走了进来。

  我接过解酒汤，一口就灌了进去。

  “你说昨天娘娘这么美，皇上怎么还是没有来我们月薇阁，却陪着那做作的花妃去了她的花容阁？”碧儿不满道。

  “你小声点！”染儿叫道，“你总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乱说一气，小心娘娘哪天被你这不把门的嘴给害死！”

  “呸呸呸，不吉利，染儿你就会触霉头，我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我哪句不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