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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宫 7
作者:allen      更新:2016-08-28 22:18      字数:0
  镜铭的声音也有点不稳:“镜缘……你的头发、你的眉毛……全都白了……”

  镜缘闻言看向镜中。

  的确。倘若仔细端详可以看出束发的颜色在镜里与身上青色罩袍相比浅许多。

  镜缘抬手抚上鬓角眉梢。眼神怔忡。

  “昨日还非如此。何以一夜之间明镜秋霜?”

  镜铭见他如此,心下难受。便勉力玩笑道:“莫非还是因为缘愁似个长?”

  镜缘没有应声。他细想昨夜之事,似觉暮霭沉沉,难以记起。只还记得就着烛火睡去……

  然而烛火必不能致此。那么还有什么?

  当时执着书卷……

  那册书卷……

  镜缘于是道:“兴许是师父给予的古书的缘故么?”

  镜铭说:“那你看一看。要是当真如此,我决然不会去做体道的事了。虽说你这样也好看,可柳巷里的姑娘们可不欢喜……”

  镜缘有点无奈的一哂。翻开书卷的第二页,还是空白的。

  于是对镜铭说:“你看。可见并非是这个缘故。你也可放心体道罢。我估计……”

  镜缘言语间看向书页。突然沉默下来。

  镜铭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答应道:“却是如此。然而我还是……”

  镜铭发觉镜缘的神色不对。他很专注地,甚至带着震惊地凝视着纸张。

  在镜铭看来那不过是空白的一页罢。

  镜缘却看见一幅月夜图缓缓出现在书上。

  镜缘再回想昨夜事。似觉暮霭散去,月华清朗。

  “正是……银色世界……”

  画上题字曰:玉清境。乘风踏月,仙踪何在?不见玉京金阙,空馀千山雪。

  镜缘见此,许久不曾言语。

  镜铭见他凝看,也凑上前去。然而仍旧什么也没有见。

  于是莫名其妙地问:“在看什么?”

  镜缘闻言抬眼:“你不能看到么?”

  镜铭摇头。又问:“你看见什么?”

  “一幅画。想来是因为是我昨夜所见的缘故。大抵上个人所体之道大多不同,所以难以看见别人的道吧?”

  镜铭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缘故。随后一笑:“你说师父能否看见呢?”

  镜缘说:“不知道。但我觉得兴许是可以?”

  镜铭又笑:“师父若能看见,就是体道深浅的缘故了;师父不能看见,也还是体道深浅的缘故。”

  镜缘听见也笑。顷刻又觉不对,道:“哪里能够这样说师父呢。也可能是道有不同,或者道的本身的高下的缘故吧。”

  镜铭神色不大认真的道:“你原本还说师父和化音没有玩笑的心。现在看来你也是这样。我才是真的改离去呢……不然好生的了无生趣。”

  镜缘甫一听见,也只是一笑。转念又想,觉得自己原先并不是这样严肃。寻思一番,未能得果,只得归于是体道的缘故去。

  然而却不愿坐实“没有玩笑的心”这个名头。于是化用唱念:“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难丢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诌一套旧江南——放悲声到老.”

  镜铭闻言乐了:“诶。你倒是连红楼翠馆里的腔调都学来了。这绿珠和你玩笑的心还能相通,真是令人不知该如何说。说来在这清净凄凉地乍闻如此唱腔,真是分外违和。但我当真是怀念原先日日笙歌寻花问柳的生涯了。”

  镜缘反应道:“这么说,你已能想起从前的事了么?”

  镜铭愣了愣,随即垂眉细思。然而却难以捕捉到踪影。细究的时候连头痛都不曾有。似乎这些事只是一种肉体的习惯,或者是一种精神的反射,却难以将精神与肉体的相结合。因此不能得到记忆。

  镜铭思及此,异想天开地想是否其实自身与魂魄并非同一人。然而自己对这具自己的身体实在非常适应和习惯,似乎觉得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于是又觉得自己果真是异想天开。便撇开不想。

  镜缘看他样子。以为他心下难过,便劝解道:“也休为此事执着。想来记不得了倒也将前身不快诸事一并抛却,未必就不好了。”

  镜铭笑。说:“我哪里是难过了。不过是思索而出神罢。倒是你,也当真不为白发难过么?”

  甫一话毕,镜铭又暗恨自己不会说话。

  镜缘说:“倒是震惊多于难过吧。况且当时情绪似乎是受所体之道的牵连,一时间觉得凄凉。其实哪里会仅仅为白头难过呢。”

  镜铭闻言,暗松一口气。

  “对了。来到此处已有几日了,你一直在居处里闷着,我便也无心出去优游。如今正好权当散心。此处虽然凄清,但是山景绝妙。又有知交携游,岂不是赏心乐事。”说着很希冀地望着镜缘。

  镜缘想了想,虽说自己是很喜欢在家里蹲,但是镜铭毕竟还不大,又不是很安静的人,日日闷着也很无趣。况且自己带着私心教他过来陪伴自己,原本也内疚。又不知能做什么让他开心。于是便很快答应。

  镜铭一瞬间五官的细微变化让一模一样的表情变的光彩熠熠。

  镜缘竟然有一种讨好了一直想要讨好的对象的满足感。

  于是在某种诡异的愉悦的心情下,甚至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我知道在这里你也很无聊。倘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我会尽力去做。”

  镜铭的脸色一下变的非常精彩。

  镜缘暗骂自己唐突。

  “呃……唐突之处还烦请包涵吧。其实我是私心教你来与我为伴,是我的心理上有点依赖性……但是你却因为我的私心而不那么快活了……所以我一直都很冀求能让你开心,但往往难得要领……你……”

  镜铭打断镜缘干瘪的解释:“你不必解释。你这样想,我便很感动。原本我什么都记不得,便是俨然无家可归的孤家寡人。现下你是依赖于我的陪伴,我也依然。我原很担心,你一心体道,会否不顾念我、不愿再与我作伴。如今可见诚然是我多虑。你果真还是这样好,同从前也无甚差别。”

  镜缘脸上的尴尬笑容终于淡去。随即又很敏锐道:“你如何得知我原先好与不好的?”

  镜铭眉间浮上很困惑的苦恼神色。蹙眉沉思半晌,又很诚恳道:“我也不清楚个中缘故。原是很自然的一句话。”

  镜缘问:“那,我原本,是名何姓甚的?”

  镜铭的眉更深地敛起来,歪着头,单手支颐。良久才琢磨着倒:“名字是记不得了……不过看你的眉眼,倒是想起一个戏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