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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世再醒過半生(下)
作者:南佬      更新:2016-08-09 15:18      字数:3563
  沒想過自己會抱著冉景響痛哭。

  陸非凡哭得抽噎,說不出對不起。

  都是他害了眼前的男人右眼失明,如果他不要答應張凱的計畫就好了,如果…

  如果可以,自己不希望男人受傷。

  「我還有左眼。」冉景響伸出手想畫過眼前的小臉,卻抓不住距離,疲憊地垂下手。

  他受傷那天買了繡球花,卻遇上槍襲了。

  花,都散了。

  有點可惜。

  要吻眼前的人,得等下一次了。

  「是我!你明明知道我是臥底的!你這瘋子!為什麼還要…」相信我。

  陸非凡無法面對眼前的男人,顫唇眼紅的跑出書房。

  他不懂。

  明明自己是站得住腳的正義,為什麼見了瘋子受傷,還會哭得像孩子!還會希望瘋子,不要受傷。

  走遠的腳步聲。

  冉景響閉眼,躺在書房床上,思緒變得飄渺,腦海裡還繫著小時候的狐狸,那個為了自己落淚的狐狸。

  「我…只信你…狐狸…」

  戶外的小橋上,小人影抱著膝蓋仍在啜泣。

  陸非凡心裡只剩下傷心與懊悔。

  自己不愛哭,卻因為那瘋子哭了,現在還覺得心痛。

  「我是臥底啊…你這瘋子…」

  真的瘋了!

  一個黑道,竟然將信任給了臥底。

  「非凡!」

  陸非凡抬頭見了熟悉的人,哇得一聲:「鄭胖…」

  他拉上鄭景祈站在橋上的褲邊,哭得像孩子。

  鄭景祈跟著坐下,攬上他。

  聽著他每一句後悔,還有自己是臥底的事情。

  他相信冉景響是清楚小美人是臥底,既然清楚,卻還是留在身邊,這樣的情感,算什麼…

  太奸詐了。

  和小時候一樣,總是,寵著眼前這傢伙。

  ***

  「來!給你。」

  「這次又是什麼?」陸非凡伸手。

  輕輕薄薄的,摸起來很像…花瓣。

  攤開手,揚起笑容,是繡球花瓣,風一吹,飄得四處紫粉。

  「花季過了,公司樓下你爺我一瓣一瓣撿起來。」鄭景祈故意說得委屈,垂肩伸展筋骨什麼的,都做上一回。

  「好好,媳婦兒,你爺知道你疼我。」陸非凡還留著一些花瓣。

  那是一種熟悉的味道和記憶,想起來只有快樂。

  「不是爺在說,我疼你疼得自己都覺得誇張。」鄭景祈故意補上一句。

  他笑著側臉看向身邊的人,笑得溫柔。

  陸非凡拍了他的額,臉上微紅。

  「知道知道…」小時候的鄭胖任自己欺負,卻還是跟在自己身邊。

  額上那道疤痕就是這麼留下來的,這些回憶,不知道為什麼都讓自己,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鄭景祈見他微露害羞,心裡一陣開心。

  眼前的美人,是懂得自己暗示的情感,也代表,自己有機會專寵他。

  隨口說了自己還特別將蟲挑掉,想著逗逗眼前的美人。

  「可是一隻超大蚱蜢。」

  陸非凡一愣,歪頭:「你…怎麼知道我怕蟲?」

  他記得這個秘密自己守得緊,因為,英雄是不能有弱點的。

  鄭景祈一頓:「你全忘光了?」

  連那段樹洞裡的記憶也忘了。

  「忘光?沒有啊!又沒發生過,哪來的忘光。」陸非凡皺眉。

  他腦子裡根本沒有鄭胖知道自己怕蟲的記憶。

  鄭景祈仍在發楞。

  他心跳得飛快,震得耳鳴,腦海裡只想著一件事。

  「你說你十歲時住院,是為什麼?」記得小美人跳海救哥了。

  「發燒。燒了好久。」陸非凡還說自己醒來後,大哥對自己超好的。

  鄭景祈揉揉他的頭:「相公可真的是大病一場了。」

  父親交代過蕭琛,讓他不准和哥和自己說,說小美人因為跳海救哥,住院昏迷不醒,醒來後又因為忘了哥的存在,褚家也不打算刺激小美人的記憶,決定暫時不讓孩子們相處。

  他和陸非凡又聊了幾句日常,吃了王媽準備的晚飯後才各自回房。

  長腿踩在古廊上,側頭看著橋面,那個他們兩人時常聊天的小橋上。

  …重生者會忘了換命者的一切記憶…

  媽的。

  鄭景祈爬著自己的頭髮,閉上眼。

  ***

  夜半,鄭景祈無法入眠,出了鄭樓卻發現小美人窩在橋上。

  他緩步走近,卻發現小美人睡了。

  「這樣也能睡…」

  跟著坐在身側,他看了小美人的臉一會,緩緩低頭,親了他的唇,柔軟的感覺讓他捨不得離開。

  他在小美人的唇邊,啟唇細語:「非凡…我從小,就喜歡你…」

  見了眼前人沒反應,他起身,為小美人拉好毛毯,才站起身,緩步走回鄭樓。

  月光下的陸非凡,臉上微紅,睜眼還有些害羞的光波。

  過了幾分鐘才起身,低著頭走回主樓。

  他一直認為鄭景祈只當自己是兄弟,從沒想過是這樣的情感。

  「啊…」他撞上肉牆,腰間被攬上。

  鼻息間聞到一股花香,繡球花的花香。

  「送你。」冉景響扶他站正,食指畫上鼻樑,正式的將花送到他手上。

  他跑了好幾家花店,自己還因為花期過了,懊悔不已。

  難道自己真要到下個花期才能吻上狐狸一回。

  「你真買!」

  「對。」

  「我…我…我只是說再說!」陸非凡臉紅結巴。

  他抱著花,有點手足無措的可愛。

  冉景響像是看見了小時候的他,揚起笑容。

  「嗯…沒關係,我就想送你。」

  陸非凡一愣,又看著眼前人劃過鼻樑微微害羞。

  他鬼使神差的踮起腳尖,親了眼前人一下。

  「我…我…我說到做到。」紅著耳根跑上樓。

  再轉身時,看見了鄭景祈驚訝的臉,微愣後,跑上樓。

  留下走廊上的兩人,相對眼。

  冉景響收斂自己欣喜的笑容,他本想跟上樓再次霸氣地拉上狐狸,吻個一回,可見了眼前鄭景祈。

  他忍下來了。

  「…貨櫃船的事處理好了?」

  鄭景祈點頭,歛下眼。

  小美人就算忘了哥,還是,喜歡哥。

  「哥就算他是臥底,還是…」喜歡他嗎?

  「他是狐狸。」

  「我這兩個月會去趟美國…」鄭景祈轉身離開。

  他只想離開,這句話說的有幾分賭氣,掩飾自己逃避感情的不堪。

  冉景響看著走廊上那幅山水畫。

  手指畫上角落的小人偶。

  「你退出了嗎…」輕聲問著。

  是問著景祈,也是問著自己。

  剛剛有一瞬間,他又想當著讓弟弟的好哥哥。

  起步,在書房和上樓樓梯間徘徊,再起步,還是踩上了階梯。

  他,不退出。

  ***

  凌亂的冉宅,四周的牆面都是彈孔,還有四濺的血,陸非凡睜大圓眼,唇顫。

  自己被江明律騙了。

  為什麼白道比黑道還黑!

  自己憤怒地提槍,殺了幾個警察。

  可是來不及了。

  李虎死了。

  蕭琛死了。

  所有忠心的弟兄都死了一半!

  「藺上豪說的對!我連姬都不如!我根本不配…」陸非凡跪地。

  他跪在李虎的屍體旁,痛哭。

  李虎,多麼老實忠心的人,連喝個水都要問一下自家爺的人,就這樣被自己愚蠢的正義,害死了!

  冉景響一愣,攬過他,吻上他的額。

  「不要胡思亂想。」他珍惜狐狸,從來不讓他覺得自己是姬。

  他的狐狸好不容易開始接受自己了,幾天前的耳鬢廝磨,溫存的情意還留在心裡,自己不允許狐狸擅自放棄。

  陸非凡抓上他的衣領:「是我!你明明知道留下我,是不對的!瘋子…嗚…我心好痛…瘋子…」

  他抱上眼前的人。

  眼前男人對自己始終包容,溫柔地讓自己戀上他,允許自己接觸冉組一切事務,直到今天,他才明白。

  黑道的信任,就是命。

  黑道爺的信任,就是整個組上人的命。

  冉景響緊擁著他:「我,信你,狐狸,不要放棄我,嗯?」

  他再次懇求,卑微的語氣,只為了得到懷裡人的感情。

  陸非凡圓眼含淚地看著他,閉眼淚落。

  他好後悔。

  好後悔當了愚蠢的假面英雄。

  不過兩日,冉宅的牆垣都還未補齊,江明律又再次拿了逮捕令以殺人罪,帶走冉景響。

  殺人罪?

  冉景響聽了沒有掙扎,看見搜索票上的警政署何有為三字,反而鬆了口氣。

  他跟進了警局又被帶到了法院偵訊,三天後才回冉宅。

  緩步走回宅裡,宅裡一片靜悄悄,可牆垣被補好了,地上的血跡也沒了。

  庭院裡小橋上坐著一道小人影,身旁堆著一疊資料。

  他看了那嬌小人影好一會。

  「狐狸。」

  陸非凡抬眼見了他,眼眶逐漸泛紅,三步併成一步的跑向他。

  這是自己第一次主動抱上男人。

  「我會救你的…我們一起…一起撐過。」他想救眼前的男人。

  他,不能失去他!

  冉景響吞下哽咽,嗯了一聲。

  一起。

  他的狐狸就算忘了自己,還是說出了「一起」兩個字。

  「我沒有殺他。」這是事實,他得告訴狐狸。

  陸非凡抬頭,小手劃過他的鼻樑和臉。

  「我知道。我信你。」

  冉景響拉上在臉上的小手,眼眶發熱。

  「狐狸…」

  ***

  法官吐出無情的審判,敲了三下響亮的木槌音。

  陸非凡淚落,看著沉默的冉景響,藏不住心傷,他只覺得眼前一片黑影金星,身體無意識地往後傾倒。

  耳邊有著瘋子喊自己狐狸的聲嗓,可他真的撐不下了。

  「不准…」他不要…

  他的瘋子被判死刑了。

  「非凡!」鄭景祈一把抱起他。

  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語氣著急。

  陸非凡微微睜眼,仰頭望去就見著鄭景祈下巴的痣和疲憊的鬍渣。

  「鄭胖…我好後悔…」小臉埋進身旁人的胸膛,無聲落淚。

  鄭景祈一愣,雙臂攏緊。

  「…好心痛…痛得快死了…鄭胖…」陸非凡緊抓著男人的衣袖。

  鄭景祈不曾看過這麼無助的小美人,這幾個月再難過,小美人還是會鼓勵自己,繼續振作。

  「等等,我再去找關係說說。」

  「鄭胖…我很愛他…真的…可是卻害死他了…」陸非凡崩潰地大哭。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自以為是的英雄正義,害死了瘋子,害死了冉組大半弟兄,現在鄭家的產業也因此散去大半。

  鄭景祈抱緊他,吻上他的髮頂:「非凡…對不起…是我,是我沒能為你救上哥…」

  陸非凡一愣,再次紅了眼眶,抱著他。

  「媳婦…你這個傻媳婦…」

  ***

  兩世兩生重生命…

  一世清醒半生命,二世再醒過半生,三世再醒連三生…

  火紅著金光照著鄭景祈落淚的臉,雙腿沒入火紅的海水之中。

  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

  可就算早來了,非凡還是會跟著哥走。

  這樣的結局,自己早就知道了不是?

  非凡。

  這一次換我救你重生。

  選一個你想要的時間重生,如何?

  你媳婦我…希望,你這小子不要再有遺憾…

  大掌勺起火紅的海水,眼眶落淚,啟唇輕語,將臉埋入海裡。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你重生…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