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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陈年旧事
作者:盛善心儿      更新:2016-12-27 18:25      字数:0
  孟添仰卧在床,盯着床顶的夹角,思来想去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孟添只当是小陆子回来,起身推门出去;正在月亮门附近,与来人擦肩而过。来人回身叫住他:“兄弟,急着去哪儿呀?”

  孟添转身一看,是冯进,于是答应道:“我到后花园里走走。”

  冯进含笑迎上前,低声问道:“跟小陆子闹别扭了是不?才刚绣儿都告诉我啦。甭搭理他,小陆子他气迷心呐。回头我劝小陆子给你陪个不是。”

  孟添松了口气:“不用恁麻烦,我以后躲开他就是。”

  “何苦置气呐?”冯进掏出了自家房门钥匙,塞到孟添手里,“今晚宿我那儿吧。明儿我要出趟京,烦劳兄弟替我照看几天。”孟添谢过冯进的好意,收起钥匙。

  傍晚,冯进预备些酒菜,跟小陆子推杯换盏地聊了半宿。小陆子赌气道:“我就看不惯添哥儿那样,好似殿下跟前,没了他就不行。”

  “你呀你,气迷心了不是?”冯进笑着灌了自己一盅酒,“添哥儿是你同年入选的好兄弟,他得宠你不也跟着沾光?你不巴结不说,还拉扯添哥儿跟天井里吵嚷,当心家法伺候。”

  小陆子放下酒盅:“哼,我就不信,还不如他一个南海子挑上来的?”

  “好你个小陆子,”冯进气得直拍桌子,“实话不怕告诉你,你、我、小许,府外的罗校尉,封地那边的大师兄,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是殿下的心尖。殿下最在乎的那谁——就是罗校尉常念叨的那个——死啦!在关外被人拴在马后,活活拖死啦。哎哟喂,死得那叫一个惨呐。”小陆子当即酒醒了一半儿。

  小陆子捅咕着他问:“要不你俩换换?”小陆子拼命地摇头,吃杯酒压压惊。

  孟添跟北苑空地练了一通拳脚,累了回屋歇息。穿过府西下院的月亮门,他才想起来今儿个跟小陆子吵嚷,借住冯管事那里。正赶上冯进开导小陆子,头前那话孟添没听清,就听见:“……那个谁,活活拖死……”

  孟添暗暗寻思,冯进所指到底是谁?没半刻工夫,冯进从房里出来,抬头瞧见了添哥儿:“跟这儿呐?等里头想通了就好啦。”

  孟添忽然问道:“方才你说谁死啦?”

  冯进料定周围无人,偷偷告诉添哥儿:“就是殿下小儿前,跟关外收的一个小厮,听说他后来还还做了官。究竟怎回事儿,我还真不大清楚。要不你去问问罗校尉?”孟添觉得此话在理。冯进回去内帐房查账,直到后半夜才在内账房打铺睡着。孟添宿在了冯管事的卧房。

  时隔两日,罗校尉过府请安。听差引他来到瑞明堂前厅。此时长公主更衣未出,孟添借着待客的便宜,试探地问:“罗校尉既为殿下义子,想必知道些陈年往事。”

  罗岩放下手中的盖碗:“有话直说,我从不喜欢拐弯抹角。”

  孟添打听道:“小的想问殿下曾经最得宠的亲信——”

  “你是指佐领大人?”罗岩警觉地皱了下眉头,“怎就想起了问他?”

  孟添讲道:“我听府内议论有这么一位,竟不认得,所以来请教罗校尉。”

  罗岩稍作犹豫:“我是瞧你顺眼,这才好心提醒,当着我娘亲的面别提他名字。那人名叫‘纳木错’,原是娘亲的心腹。汗王看在娘亲的份上,允许他进家庙学习,学成后封他官职。后来他为担当王庭护法,竟叫家庙里的喇嘛替他净身。娘亲气他不自爱惜,常以汉人典故为喻,将他比作‘易牙、竖刁’,继而冷落了他。哎——你可知那话是甚么意思?”

  孟添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上述都是春秋齐国典故,‘易牙食子’‘竖刁自宫’,皆不堪重用。”

  “易牙该杀,死不足惜。”长公主转出屏风,入座时仍面露愠色,“哼——他连亲生孩儿都能下得去手,还有甚做不得呐?”罗校尉起身问安。长公主抬抬手,恕他免礼:“吾儿一向少言寡语,难得能与添哥儿聊到一处。”

  罗校尉答应道:“孟管事见识渊博,孩儿才跟孟管事请教春秋典故。”于是长公主转向添哥儿。

  孟添回禀道:“罗校尉少年英雄、意气风发,自是常人无法比的。”

  长公主笑了笑:“听见了没,海迷失?叫你学着韬光养晦呢。”

  罗岩毕恭毕敬地说:“娘亲教训,孩儿自当牢记。”

  长公主问道:“今儿是要回去,还是留下来陪为娘用膳?”

  罗岩微笑着说:“内厨做的酒酿鸭子滋味不错,孩儿正想吃呢。”长公主使了个眼色,吩咐添哥儿到厨房传话……

  若非长公主殿下吩咐,孟添真就不想再踏进厨房。逢这个时辰,小陆子作为府内典膳,准得在厨房督促众人备膳。孟添走近小陆子,和他传话:“今日罗校尉留下用膳,殿下吩咐做酒酿鸭子。”小陆子登记菜名,吩咐厨下速去准备;再一回身,只看到门槛处,添哥儿的背影……

  渐渐的,孟添放下了与小陆子的不快。关于“纳木错”,他从牧仁将军口里得知,佐领大人是一位忠诚、慈悲,懂得医术的长官。佐领大人深得先圣“查干哈达”的真传,先圣归天距今已有三十八年,只有佐领大人一位传承。

  当孟添跟牧仁将军质疑,佐领大人之事。牧仁将军讲道:“关外也有先例,只是不如中原常见罢。”继而告诉添哥儿:当年暴雪来袭,佐领大人以侍从身份参与王庭议政,驳倒了贵族官员提出“用孩童祭祀长生天”消灾解难的建议。

  侍从官没有话语权,所以当时佐领大人进言,属于犯上。如此为了让无辜孩童免于牺牲,也是为了掌握王庭话语权,佐领大人情愿牺牲自己……后来官至佐领,也是源自于旧例。

  讲到此处,牧仁将军禁不住问:“孟管事可会法术?”

  孟添解释道:“我可没那呼风唤雨的本领。”

  十日左右,冯进自京外回府,等跟长公主殿下回完事,就来找添哥儿。孟添还给他钥匙,再次谢过冯管事。冯进笑道:“怎么样,整套铺盖都是新换的江南货,够舒坦吧?”

  孟添拱手道:“多谢好意。之前我在外间睡得,近两日都在殿下寝室里值班。”

  “啊——”冯进兀自寻思:我怎没这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