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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惦记
作者:盛善心儿      更新:2016-01-14 17:23      字数:0
  孟添跟兄弟们闲叙几句,就此别过。长公主正和牧仁将军、罗校尉俩人聊到兴头上,此时添哥儿刚好回来,于是就向他介绍:“罗岩,你们认识。这位就是牧仁将军,我的救命恩人。”孟添拱手向牧仁将军施礼。“这是孟添,我的心腹。”

  “殿下言重,”牧仁将军右手扣于胸前,冲添哥儿颔首。他见添哥儿穿戴出众,眉眼间似有几分熟悉,私下里就用番话跟罗岩打听:既然你俩认识,总该知道他的来历吧?他是汉人还是番人?是府兵还是官校?

  罗岩亦用番话回答:说出来,将军兴许不信,他只是天可汗的家奴。

  牧仁将军疑惑道:怎么可能?我也不是没见过宦官,他们多有喇嘛一样的修为,却不具备勇士们的身手。

  罗岩反问他:难道牧仁将军不觉得,他很像一位故人……这话瞬间点醒了牧仁将军,孟添面白无须,的确与已故的佐领大人神似。罗岩继续讲道:我在内院见过他,依照汉地的习俗——男女授受不亲。倘或他不是,就算娘亲再宠信他,也不容许他同内院女孩们亲近。

  孟添正在校准长公主殿下的射姿,听到身后“叽里呱啦”地议论,感觉到话锋指向自己。牧仁将军仔细留意孟添,见他动作利落、箭法精准,怎着也不相信罗校尉的话。直至切磋马术,孟添的一个动作暴露了他身份。

  原来为了减轻坐骑负担,长公主骑马时须得解去护腰、绑腿,孟添不顾避讳去侍奉。牧仁将军长吁一气,牵过自家坐骑。

  回府后,长公主累得整个人摊在榻上,仅了笑的力气。孟添俯身脱去长公主穿的靴子,搁在脚踏旁边,而后半跪着给长公主揉腿。长公主笑道:“哎——看你也累坏的,待会儿用不用叫个丫头给你捶捶?”

  孟添回禀道:“殿下受用就好,小的不累。”

  “我当然受用啦,”长公主笑着叠起了双腿,朝他摆摆手。丫鬟端茶进来。孟添接了,转递与长公主殿下。长公主问她:“预备的什么茶?”

  丫鬟回禀道:“是当年西湖产的雨前龙井。”

  长公主先呷了一口,便把剩余的半碗递给添哥儿,且道:“尝尝这个。”

  孟添细品茶香,脱口而出:“确系狮峰所产。”

  长公主笑道:“嗐,你还懂这个?”

  孟添继续讲道:“小的听闻,茶以‘龙井’为上,‘龙井’又以狮峰所产为佳;如这碗里的‘一旗一枪’,堪称上品。”

  长公主点点头:“不错不错,我只分得清‘龙井’‘普洱’跟‘铁观音’,还有前儿御赐的‘大红袍’。你尝的那茶,柜上还存了好些,喜欢就只管领去。若论滋味,关外的奶茶就很好:先切半两茶砖放水里煮,等熬出颜色了再滤掉茶叶,往锅里兑些鲜羊奶——牛奶也凑合;若是烧水的时候,再放点炒米……”

  孟添接话道:“……最好等米烂了后,再搁上点酥油。”

  长公主惊喜地问:“原来你都知道哇?呵呵,是谁告诉你的?”

  孟添回禀道:“就是马廊里的那位老人家。小的常去打扫,干完了活,老人家都会招待一碗。”

  长公主寻思片刻,且道:“既如此,你多少也该送些回礼才是。”

  孟添点头记下,猛然间想起前日那事,遂跟长公主殿下讲述:“小的将殿下所赐的细茶,分了一包给老人家送去;老人家嫌滋味淡,竟一股脑地倒进锅中,都给煮了。小的早该送他几斤茶砖。”

  长公主忍不住笑道:“那是‘铁观音’。你若给他的是‘老君眉’,只怕一包还不够他熬的呢。”

  歇息片刻,长公主吩咐底下人,烧汤沐浴。孟添适时告退。柜上的包好了“雨前龙井”,尽快送去。孟添记挂着小陆子,立即烧水沏茶。没多久,小陆子一脸疲惫地回房歇息。孟添一转身,把盖碗递到他面前,且说:“快来尝尝,从采摘到如今,尚不足十八个节气。”小陆子掀开盖碗一闻,茶香扑鼻,观之汤色鲜亮,呷一口更是回味无穷。孟添告诉他道:“柜上分了我这些,都搁那竹刻茶叶盒里存着,足够咱俩喝半年的。”

  小陆子问道:“可是殿下赏你的?”

  孟添笑道:“赏谁不都一样?前儿我尽蹭你的呢。”

  小陆子“唔”地应声,且道:“到底是殿下心疼你呢,连这御赐的贡茶,都舍得赏你。”

  又一日清晨,孟添照例伺候长公主殿下更衣、用早膳。膳毕,丫鬟捧上来茶盅、漱盂。孟添接过,奉与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拾起茶盅漱了漱。孟添及时捧去漱盂,待长公主殿下放回茶盅,且将托盘交与旁人,另奉上一方锦帕。长公主拣起锦帕,轻拭嘴角,欣喜之余且问:“怎着你月钱不够使啦?”孟添低头不语。长公主笑道:“念在我此时心情好,甚话但讲无妨。”

  孟添稍作犹豫,回禀道:“殿下,小的想告假一日。”

  “告假?”长公主一愣,不等添哥儿回答,且扔回了手帕笑道:“怪我糊涂。添哥儿呀,你来了大半年,还没歇息过一天。虽说去了三、四趟南苑,但都是跟我去的,容不得你自在。罢啦,”长公主吩咐账房,支出两吊钱交与添哥儿,“刚好明儿初八,京西一带有庙会。你拿了这钱,瞧见甚么有趣儿的小玩意,给我捎回来几样;往后闷了想出去逛逛,只消回一声老总管,找个替班儿就成。”

  孟添谢恩后,回禀道:“实在用不了恁多,殿下中意的物件,有个二、三百文足够。”

  长公主吩咐道:“剩下的都存你那儿,预备下回。”

  秋暑渐退,此时花园里仅那几株松柏,值得观赏。长公主逛了会子花园,觉得无趣,就来养性斋练字。孟添伺候着研墨,待到既定的时辰,跟冯管事交班。孟添告退,回房后拿出累月积攒的银两,包了两件自己不大穿的衣服搁在床头。

  早起,孟添来跟长公主请安,只字不提告假。长公主仍唤他伺候早膳,且赏了他一碟子燕窝茯苓糕。碗碟撤下,片刻后丫鬟端茶进来。孟添捧起茶碗,奉与长公主。长公主笑道:“添哥儿呀,今儿你歇着,就别跟这儿伺候啦。去吧——”孟添于是朝上屈膝行礼,恭敬地退出去。长公主若有所思,手托盖碗,导致茶水溢出来。底下伺候的一时慌了神,彩萍接过茶碗,掏出怀中的手帕拭去茶渍。惜月暗暗吩咐听差,另换茶水。

  “不碍事,”长公主微皱着眉头,转入内室更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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