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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成长
作者:盛善心儿      更新:2016-12-27 11:12      字数:0
  又一日清早,天香公主用过早膳,吩咐牧仁将军带齐人马,照昨日那样安排。海迷失把马牵到主子面前,以身为凳。天香公主一脚踏在海迷失的背上,稍一欠身,认镫扶鞍上马。眼见主子一行远去,纳木错叮嘱海迷失:“从今开始,你多学汉话,如此主子也喜欢。”

  海迷失牢记在心,常跟周、李二内侍请教。二内侍一位喜静,一位好动;一位心有主意、嘴上不言语,另一位擅于插科打诨、随机应变。他俩都还心疼小的,海迷失若有不慎,暗里给予关照。

  这日,海迷失待在主子寝帐里面,收拾凌乱的梳妆台。那一盒盒透香茉莉粉、杏仁油、葵花胭脂,海迷失多不曾见过。初次见到银盒里如膏状的胭脂,他还以为是主子用膳时调滋味的,凑近鼻尖一嗅:“好香啊,难怪主子常用它呢。”

  天香公主提早返回营地,进寝帐一瞧:海迷失正鼓捣一盒胭脂……于是大喝道:“好哇,你偷东西——”

  “啊……”海迷失慌了神,胭脂盒失手落地。他连忙转身叩拜:“主子饶命。”

  “呵呵,”天线公主得意她一时的恶作剧,来到海迷失面前,拣起胭脂盒且问:“喂,你喜欢这玩意?”海迷失点点头,然后拼命地摇头否认。天香公主笑道:“喜欢就拿去。你来了,还没赏过你东西呢。”说话间,把胭脂盒塞进海迷失手中,海迷失叩头谢恩。天香公主摆摆手,告诉他道:“往后赏你这小玩意,只消口头谢恩,不必行此大礼。”海迷失把胭脂盒揣进怀里,见主子坐下来,随即奉上一盅清茶。“呵呵,连这你都懂,”天香公主呷了一口,且问:“是谁教给你的?”

  海迷失低声答应道:“是佐领大人教的。”

  天香公主顿时沉下脸,把茶盅往桌上一摔,同时喝道:“谁许你提他的?”

  海迷失吓得一激灵,不敢再言语。

  与此同时,纳木错写了封长信,请示王庭礼仪事项。恰巧当天,王庭信使到达营地,颁布汗王旨意:

  给予营地三日准备,务必于第四日晌午前动身;十日内赶至王庭以西,土城庙——即图汗家庙以南,于此处行“过继”礼;次日正午时分,于王庭行“传大位”之礼。佛古伦王储服饰,均按王世女规矩,即位后且按明珠大妃规矩。

  纳木错领旨,着人好生款待信使,自己则去与牧仁将军商议。两人一见面,纳木错立即递去王庭旨意,压低了声音讲道:“我觉得,其中有诈。”牧仁将军并未觉出不妥。纳木错指疑惑道:“王庭自向天可汗请旨之日起,便着手预备仪式,断不会耽搁太久。据我推算,两天前出发至王庭,恰逢吉时,信上却说要十日内——第十日乃凶日。效力于王庭的巫师,不该如此马虎。许是有话不能明言——”

  牧仁将军深思片刻,一股不祥之感渐渐涌上心头:“莫非王庭易主……”

  纳木错沉默不语,转言又问牧仁将军,“福晋快生了吧?”

  牧仁将军笑道:“估摸着日子,还有个把月呢。”

  纳木错歉疚地说:“实在对不住,牧仁将军,要你跟福晋分别两地。”

  牧仁将军说:“产妇不宜待在营地,还好现居附近不乏有年纪的女人,也有个关照。”

  “汗王久病未愈,只有你我及别个亲信知道,万一有人趁机图谋不轨……”纳木错凑近牧仁将军,在他掌心写下了“巴拉曼”的名字。牧仁将军顿时会意。纳木错寻思再三,讲道:“王庭给咱十三日期限,咱们派去的信差最快也得十五日往返,十五日后定见分晓。牧仁将军,你带着主子到福晋那儿避一避,倘或有个万一,你带主子向西绕道回汉地求援。西边色目人走动频繁,容易混过去。”

  牧仁将军劝道:“大人多虑了。巴拉曼再怎不安分,想必忌讳天朝,不敢乱来。”

  纳木错微微点头:“但愿是我多心啦。为防不测,我愿担当延误王旨的罪名。”

  一晃儿半月过去,却无闻任何风吹草动。纳木错略微松了口气,吩咐下去次日晌午之前,拔营启程。天香公主倒还安静,无聊时摆弄几下弓箭,又或者听小周、小李说笑话。萍儿、月儿是她带来的宫女,天香公主从不使唤她俩做粗活,一般斟茶递水的都用海迷失。

  纳木错忙于巡视各处。海迷失出来进去的,若跟佐领大人照面,只敢用眼神交流。纳木错含笑点头,便与这孩子擦肩而过。

  进帐歇息片刻,这时牧仁将军进来,请示道:“大人,卑职想跟您告个假。”

  纳木错点了点头:“是啊,福晋要生了,真该回去看看。”

  牧仁将军笑道:“将来不管生男生女,都希望大人您来做孩子的亚父。”

  纳木错点头答应道:“我会记得替孩子祈福。”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不等通禀,夹着一个异样装扮的人进来。纳木错定睛观瞧,是天可汗大妃的护卫,顿时警觉道:“出甚事啦?”

  那人有气无力地回禀道:“我等在八十里开外,中了骑兵的埋伏。娘娘被他们掳走,随从们俱被活捉,稍有反抗即刻刺死。娘娘假作顺从,且无大碍;待时机成熟,特命卑职赶来报信。”因他说的都是汉话,牧仁将军听不太懂,全靠纳木错转译。

  纳木错急切地问:“可知是谁主使?”

  那人回禀道:“听人议论领头的叫布日固德,另有员副将叫帖木儿,幕后主使是……”

  不等他道出主使姓名,纳木错立即反应过来:“巴拉曼!”

  那人半闭双目,点点头。

  “呀——不好!”纳木错迅速翻出箱里的小包袱,拿上它去寻主子。天香公主玩得高兴,一见是纳木错,厉声喝道:

  “蠢东西,还不快滚——”纳木错解开包袱,抖落开一件下人穿的旧毡袍,不容分说就给主子换上。天香公主使劲挣脱,且说:“我才不要穿这破旧衣服。”

  “主子别动!”纳木错一边给主子穿换,一边解释,“巴拉曼趁着汗王重病,指挥手下劫走了天可汗大妃,估计眼下他已控制王庭。主子,此地不宜久留,应尽快到别处躲避。”

  天香公主冷笑道:“我不信,巴拉曼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会儿不是发狠的时候,”纳木错拔下主子所有首饰,换上一个朴素的银项圈;然后松开主子的发辫,照海迷失的样子,简单梳弄几下。宫女、内侍有心阻拦,早被牧仁将军以及纳木错的侍女劝开。纳木错把主子交给牧仁将军,叮嘱道:“照前日所说,去吧。其他人我再安排。”

  天香公主意识到危险,忙问纳木错:“那你怎办?”

  纳木错微笑着说:“主子不必挂念奴才,他们忌讳通天巫的法力,不能伤害奴才。”

  天香公主问他:“不和我一起么?”

  纳木错扶着主子的肩膀,蹲下来,认真地讲:“别再任性啦,佛古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