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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回首
作者:银筝      更新:2015-12-31 18:24      字数:0
沈渊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止住了颤抖,平静下来,续道:“皇上被他弄得毫无办法,且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定然大损天家颜面。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纪王郑骧密见皇上,说这等事情不能强逼,只有使出‘釜底抽薪’的法子,将我这个罪魁祸首悄悄杀了,绝了郑骥之望,也就一了百了了……

  “于是皇上终于召见了郑骥,说要他与大哥同巡北疆,若能令危须人秋季不敢南犯,便应了他所求。因此,郑骧督军,他为主帅,到了北疆。”

  步回辰凝神静听,心知不妙。他亦在史书上读到过这一战,道是四皇子巡边之时,发现危须大军集结,有南下之势,亲身诱敌,大皇子突出奇兵,方反败为胜,大败危须,镇慑得西域诸国皆伏,数十年间朝觑中原不绝。哪知这样的举世功业背后,竟有这么一段惊天动地,最终却终于堙没无踪的爱恨情仇?

  沈渊在他怀中,看着他凝重神色,已明了他的心思,凄然一笑,续道:“我当时心情烦闷,正在灵州散心。万殊剑派三代大弟子纪万年是我的好朋友,我便去了他家住下,日日与他喝酒谈天,论剑比武,决心再不闻一点外事。可那一日,有商队上门借宿,闲谈中说起:四皇子统帅的定泰军,在北疆与危须骑兵陷入苦战,旬月不已。

  “……情之一字,当真是无物可解。我终是……又去了北疆。

  “还未到北疆,我已听说他在浚危河谷与危须人激战,于是我没去马衢,直接去了浚危河谷。到了那里才发现,他已经被围困在河谷之中,只能靠着地势,借连弩与危须精骑对恃。想要派人去马衢求援,但危须精骑将浚危河谷围得铁桶也似,派出去的信使皆被射杀,根本送不出消息去。”

  步回辰拥住他瘦削的肩膀,低声道:“只有你去了,是不是?这是郑骧与危须人勾结,设下的圈套么?”沈渊摇摇头,道:“不,他只是与郑骥相约在浚危河谷歼灭危须军团,却借口马衢有变,中途折返,看着郑骥陷入包围罢了……他毕竟是定泰亲王,若通敌叛国,便是大功告成杀了我,在他父皇那儿也讨不了好去。

  “我几经周折,终于闯过了危须包围,见到了……郑骥。那个家伙……又伤又憔悴,见到我,居然还笑得出来,道:‘我知道你终会心软。’……他们已经快要断粮了。若我冲不出去,冬雪一下,他们必死无疑。

  “我取了他的书信与令箭,想如来时一般杀出重围。可是危须人已经见识过了我的武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冲了出去。将强弓硬弩皆调了过来。我身中数箭,危须骑兵还在不断涌将上来,我知道自己再冲不出去,心一横,往绝路而去,跳进了浚危河中。”步回辰只听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啊的一声。沈渊道:

  “幸而我自小便熟习水性,虽然被激流冲走,竟然截住了一根浮木,总算没有淹死。在下游数十里处,我才爬上了岸来,费了一番力气弄到马匹,终于赶到了马衢,求见郑骧。

  “他听我说完,仿佛大惊,立时答应发兵。见我伤势不轻,便要医令为我疗伤,又说他自会去救四弟,要我在马衢好好养伤。我哪里歇得下来?草草包扎,便道:‘沈渊多谢纪王好意,但危须人包围重重,还是让在下与大军同行,为大军指引危须战阵薄弱之处为好。’

  “他笑一笑,答应下来。便送我与统兵将军出城,又命人端饯行酒来。众人都喝过了酒,他亲奉一杯酒到我面前,赞我是他家四弟的南霁云,要单独敬我一杯。

  “若是寻常迷药,我岂能着他的道儿?可是那是太医院尚药局的秘方,无色无味。且他早暗暗命医令在为我包扎时,在绷带上也下了助力的药物。我当时……心急如焚,一时不察……待我醒来之时,已经被穿了琵琶骨,在地宫里……他的床上……

  “他对我说:他倒也不是非要害他四弟不可,只是当初我助他四弟大胜危须,风光回京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中了我……本来想下些水磨功夫亲近于我,再作别图。可是他四弟闹了这么大一出,他也保不得我了。他要我自选:要么不理郑骥死活,死心踏地地跟着他,他回京只对皇上说我已死,从此陪他逍遥快活一生一世,青岚山庄亦能不受牵连;要么我便永远留在地宫之中,一世也不能再见天日了。

  “我纵声狂笑,道:‘你要沈轻澜作你娈宠?一世也休想!’他大怒……用尽了手段凌辱于我……天可怜见,终是给了我一个机会。那日他到地宫来折磨我的时候,佩着他母亲赐与他的玄玉璧。当年我在长安与诸王交游的时候,就知道他宝爱这块玉璧,当下乘他不备,将那璧扯将下来,往地上便砸!

  “那璧极是坚硬,只被砸下来一小块儿。但是既然砸残了,砸多砸少,也没甚关系了。郑骧几乎要气疯了,当时便把我打得昏死过去。

  “待我醒来的时候,不出我所料,果然无人看守于我。郑骧生怕别人知道了他的下流秘事,本来就只派了三名心腹轮流看守于我。如今母亲所赐的珍宝被毁,又是毁在我的手上,他定然要想法偷偷修补,必得派贴身心腹人去秘寻玉师周纳言。因此看守又少了一人,昼夜轮班,都有些疲惫,兼着我时常都是昏迷不醒,他们也就大意了。

  “我本是被锁在柱上,但郑骧为了能对我……作那些腌臜事,将那链子拉得甚长。我行走江湖经年,又喜欢胡闹,开锁扒门的勾当也是玩儿过的。因此够着了锁头,用发簪拔开了锁,逃出了地宫。

  “我终于潜入了马衢中军,自军府书房内盗得了郑骧的统兵兵符。只要有兵符,虽动不了郑骧眼皮之下的马衢军,但是却可以调动善阳与安邑的军队。但是那时我失了武功,又浑身是伤,哪里有力气逃出马衢去搬兵?就在这时,我见到了谢平章。”

  步回辰惊问道:“谢平章?”沈渊点点头,道:“不错,他当时因军功积升,又被郑骧选中,已经是纪王侍卫了。当年他在采凉山中救过我,也受我点拨过武功,所以我只好孤注一掷,现身出去,求他去善阳调兵,相救郑骥。

  “他见到我,大吃一惊。听我说明,他甚有忠义之心,立时答应下来。我知他作出这件事来,在郑骧手下也呆不得了。因此叮嘱他日后跟着郑骥,千万多加小心。为了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马衢城,我重新回到地宫之中。自方才我们爬过来的那个洞口逃了出来。郑骧要是发现兵符不见了,一定知道是我盗走的,定然会来追我。谢平章便有了更多的转圜时机。

  “这里如此隐密,暗道繁多,我自然不知道要往何处逃方好。但是事有凑巧,山中蛇鼠甚多,我一眼瞧见一条蛇正在吞吃一只老鼠,便上去将蛇赶走,那只老鼠只是受了些伤,还能行走。我知道野兽自会寻草药疗伤,这暗河中草木不多,老鼠定会往外逃窜,到山中去寻药。果然那老鼠下了水,我连忙跟着下水,跟着它沿河游去。

  “这主意果然使得,它被蛇咬伤,跑得不快。我筋疲力尽,堪堪跟上,终于见它在我们今日下水的地方上了岸。我心里甚是高兴,想着既然是自河中逃走,郑骧便发现不了我的踪迹了。

  “可是那时候……我实在太累,几乎走不动了。……待逃进昨夜我们住的那个洞中时,我听见了后面追兵赶来的声音……我拼命逃出洞去,在那棵梧桐之下摔了一跤,再动不得一步……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他们把我拖回了洞里。那棵梧桐树冠之中的碧天,便是我最后瞧见的天空……”

  步回辰骤然抱紧沈渊,嘶声道:“别说了!”沈渊恍若不闻,语调平板地继续道:“我被郑骧带回了地宫。原来郑骧好用异香,我被他折辱了那几日,身上也沾上了不少。那等异香经月不散,因此便是在河流中,他的獒犬也还是寻到了我的踪迹。

  “他以为兵符是被我藏匿起来了,便对我严加拷问。那时我已一心求死,他拿我毫无办法,便将我牢牢锁在柱上,这时有战报传来:善阳,安邑二城的守将均派了援军出城,去增援郑骥。这时他若是要想将军队追将回来,定会泄露他的用心,因此只得恨恨地默认了下来。

  “我被他锁在地宫之中,又过了两三日,他突然进来,对我道:‘四弟已经突出包围,就要回来了。你当知道,若四弟回来,你便绝不能活了。’我早已心死,不理会他。他便将辟尘珠与玄玉符与我看了,狂笑道:‘你以为死了以后,就能见四弟了么?我不准你再入轮回,永生永世,再不准你见他!你只能陪着我啦!’说着,取出刀子,在我胸口上刺了孔洞,将玄玉符嵌在了我的胸前。然后解了锁,把我拖下地来,灌下了水银。

  “我被灌了水银,一时还不得就死,且玄玉符聚魂凝魄,魂魄不离肉身,所以我还能看能听。郑骥见我不动了,便将我抱出门去。他那三名心腹已经死在门外,他倒是也曾对我说过:地宫之秘,除皇家以外,不得为外人听闻。想来就是因此才杀人灭口的。

  “他将我抱出秘道,那时正是深夜,四下无人。他偷偷来到中军庭院之后,自后门出去,那里早备下了一辆马车,车中放着一具棺材。他将我放入棺内,对车夫道:‘你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待此间事毕,我便到采凉山与你会合。万事小心着些。’那车夫恭敬应道:‘是。’提灯走过来,盖上棺盖。棺盖合上的那一刹那间,我看清了他的脸,正是谢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