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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极融阴
作者:银筝      更新:2015-12-18 20:48      字数:0
  沈渊正在帐中伏案挥毫,连亲兵掀起帐门,禀报教主到来的声音也没能让他抬起头来。步回辰走进帐来,吩咐亲兵自外间守卫,不必打搅时,沈渊方才掷了手中毫管,不耐烦道:“步大教主有什么事情,这早晚的还跑过来?”

  步回辰在他对面坐下,见沈渊已掩了案上卷宗,心下微微有些疑惑,却也不问,只笑道:“这大晚上的,轻澜公子不也没什么事做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谈天说地——我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公子。”沈渊瞟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支案,撑着额头,等他开口。

  步回辰瞧着他,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默了一瞬,先道:“你这几天……”沈渊哼一声打断他,道:“在下很好,不劳挂心。”步回辰道:“真的很好?封六和说你好几日没用过血了……”沈渊笑道:“那你步大教主不就少了不少麻烦?步天教中养着具吸血僵尸,传出去总不大好听吧?”

  步回辰仔细打量他,帐中明烛高烧,光焰闪闪,照着他那惨白容颜,似乎连面颊轮廓也融在了光芒之中,仿佛随时都会消逝无踪一般。步回辰看着他,心中一紧,问道:“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沈渊揶揄道:“你是我什么人,我要跟你推心置腹?”

  步回辰沉默一刻,问道:“你还有精神随我到北疆去么?”沈渊道:“你是为了问这个来的?我以为你是为了那糟老头子的胡说八道过来的呢。”

  步回辰又好气又好笑,却无心与他计较,便直言道:“不错,我叔父说:你的魂魄之气,正在消散……”沈渊打断他,道:“这么个拆字打卦,跑江湖骗饭吃的糟老头子是你的叔父?你家长辈还真是好做——怎么着,公子爷拆白道字,顶针续麻,无有不通达的,你要不要也认我作个什么?”步回辰满腔郁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他一下子搅个干净,实是哭笑不道,忍不住气道:“你尽自会胡扯,能不能有个正经的时候!”

  沈渊目光流动,轻笑道:“你与我,能有什么正经事好讲?不错,我已经去不了北疆了,那又怎地?我全凭阴符聚魂,才保住肉身不灭。待魂魄散尽,肉身尽化飞灰,你连披麻带孝,摔盆扬幡都不需作了,又省了你多少麻烦。”步回辰只听得“魂魄散尽”几字,只觉脑中一片轰响,后面的刻薄话全没听见,双目紧紧盯住沈渊,道:“你当真会魂魄散尽?……你现在便随我去见我叔父,总会有法子的!”

  沈渊啐道:“我见那糟老头子作什么?你不是要说正经话么,在这里说完便是,我不耐烦跟老头子斗口。”说着,将案上纸卷翻过面来,道:“自家拿去看便是,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趁这几日,我与你讲清爽了便是。”步回辰莫名其妙接过来,展开一看,大惊失色,竟是一卷画得齐齐整整的马衢三城地图!他细细翻看,一笔一笔,俱画得细致入微,翻至一卷,八百里流沙路径,赫然在目!

  沈渊微微苦笑,道:“这本就是我汉家王朝的城池,无论是定泰,还是你步天,谁得了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令蛮族犯我中原,那便够了。”步回辰心神激荡,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道:“沈渊……怎么会这样?你身上的阴气究竟如何了?”沈渊抽回手来,道:“与你什么相干?”步回辰怒道:“你何必这样拒人千里?活着有什么不好!”沈渊冷冷道:“活着又有什么好了?”

  步回辰一时语塞,沈渊也不再多说,将那地图扔到他身上,起身道:“拿回去瞧吧,我没精神,少陪了。”说着,自顾自地转身走向帐中睡榻,撩衣坐下。又斜眼瞪了步回辰一眼,满脸都是“还不滚蛋”的不耐烦。

  步回辰握着那张地图,缓缓起身,胸口突突乱跳,只觉得一股沉郁之气,暗暗地堵在心底,有些无奈地看向沈渊。他贵为步天教教主,天下英雄之首,几曾尝过这等束手无策的滋味?一刹那间,钟长源所说的话,清清楚楚地又在他耳边胸中轰鸣响动:绝境之时,便有劫数横生……他怔怔地想道:究竟他与他,谁又是谁的劫?

  忽然之间,钟长源的另一句叮嘱也浮现了出来:“你若日后自家遇到了疑难不解之处,自当想想此卦。”他思及此处,忽地问道:“沈渊……你可知道‘临’卦怎么解?”

  沈渊听问,一怔,思索着慢慢道:“‘临’卦?兑泽下,坤地上。为……阳极融阴之卦。你要解它,那得瞧你卜问得是什么——是你叔父给你算的?你自寻他问去。我可不喜欢这等装神弄鬼的勾当。”

  步回辰心知叔父卜卦之时,话已说尽,便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心中懊恼,又瞧了沈渊几眼,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转身往帐门走去。正要掀帐而出,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步回辰猛地回身,见沈渊已经伏在榻上,肩头耸动,咳得翻肠搅肚。他急步过去,为他抚背顺气,低声道:“我命他们取血过来,可好?”沈渊喘息连连,吃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放在榻边的一个小小木盒来,启开盒盖,取出一样东西来。步回辰凝眸细瞧,只见小小一块,似珠非珠,遍布裂纹,闪着莹白光华,在沈渊手掌中抖动不已,仿佛活物一般。沈渊手指发抖,几乎握不住它。步回辰伸手扶住他,问道:“这是什么?”

  沈渊不答,握紧拳头,将那碎珠慢慢放进自己衣襟中去。步回辰只觉怀中身子颤抖不已,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他惊异不已,低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步回辰一把扳过他几乎软倒的身子,逼他面对着自己,低声吼道:“这究竟是什么?告诉我!”

  沈渊倔犟地偏开头,细白贝齿密密地嵌进下唇之中。他脸色本就白得如冰似雪,方才那一阵痛苦挣扎,弄掉了他的发簪,束发散乱开来,漆黑长发衬着惨白面容,在昏黄烛光下,瞧上去更是触目惊心。步回辰冷笑道:“好,你不说是吧?”双手忽地用力,嚓地一声,便撕开了沈渊衣襟。定睛一看,不由地呆住了。那粒碎珠附在他胸口的玄玉符上,滴溜溜地转动。沈渊胸口的黑气,一丝丝地被珠子的光华融解,吸入珠中。步回辰倏地醒悟,低喝道:“你魂魄之气消散,便是此物的缘故,是不是!”他瞪着沈渊,几乎要摇晃那孱弱身躯,只要他一句回答。

  沈渊无力挣扎,上半身又赤裸坦露在步回辰面前,直是羞恼无措。步回辰伸手自他胸前抓下那粒碎珠,沉声道:“我决不会任你这般胡闹。”他伸手为沈渊拉上衣襟,道:“我这便令人取血来。纵是你衰弱得要人抬马驮,我也要让你去北疆!”

  那粒碎珠是沈渊在陈州时,自身上起出的无数“千阳融雪”咒符所凝而成。沈渊博学强记,对西域咒术也偶有涉猎,因此悟出了这种饮鸠止渴的法子来。以“千阳融雪”吸取阴气,保住自己日间精神健旺,纵是“千阳融雪”因此将自己魂魄气息吸尽,也顾不得了。如今见步回辰取走“千阳融雪”,便想伸手去夺,可怜他被“千阳融雪”折磨半晌,那有力气?刚刚吃力地伸出手去,便软了下去。步回辰一把搂住,将他扶抱在怀中。沈渊咬牙道:“姓……姓步的,你胡……胡乱折腾……折腾些什么……便是没有这‘千阳融雪’,我……我也活不到北疆了……”

  一个“融”字出口,步回辰忽地悟到了什么,低声道:“‘千阳融雪’?用它来融你身上阴气?叔父为我卜出的是个‘临’卦,你方才说过,乃是阳极融阴……原来你身上的阴气,必要至阳之气相融……”

  沈渊忽地奋力挣扎,嘶声道:“胡说!你……你叔父卜的卦,与……与我有什么……相干……”但他毫无力气,哪里挣扎得出步回辰的铁臂?步回辰搂着他,自顾思索道:“你平日喝活人血,亦是为了以活人阳气融养魂魄。但是人血离体即死,阳气不旺……”他想起自己内力本是走至阳至刚一路,当初输入伤重昏迷的沈渊体内之时,确也融入了他的内力当中。见沈渊已经虚弱得连喘气也吃力异常,当即运掌按上他胸前的“膻中”要穴。沈渊却仿佛被他的火热手掌烫痛一般,惊慌挣扎道:“放……放开我!”步回辰恼怒地扳住了他,喝道:“别动!”

  纠缠之间,他的嘴唇碰触上他的面颊,灼热与冰冷的气息在一瞬间交缠一处,步回辰的眼睛在暗夜中有着洞明的幽光,在他的目光之中,沈渊的惊惧,痛切与无助,已经无处可回避。

  那一刹那间的对视仿佛心有灵犀,步回辰若有所思,低声问道:“你一直都知道该怎么办的,是不是?”沈渊声音几乎嘶哑,痛苦地道:“我……我不知道……我不愿意……你别这样……”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手推拒步回辰的胸膛。但是步回辰怀中的‘千阳融雪’忽地又闪烁起一道微光,一阵阴阳交汇的猛烈灼痛排山倒海地袭向他的掌心,直袭胸胰!他再抵受不住,半昏迷地软倒在步回辰怀中。

  一刹那间,帐中万籁俱寂。步回辰一手拂开“千阳融雪”,听着那珠子滴溜溜碎裂的声音,慢慢伸手捧起沈渊面颊,目不转睛地瞧着他,瞧着那俊美无畴的容颜,温柔地低下头去,覆住了那冰冷而苍白的嘴唇。

  这个吻绵长辗转,温柔缱绻。步回辰能感觉得到那柔软的嘴唇在他的吻下,一寸一寸地温热了起来。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了,他早有家室,自小至长,也曾赏鉴过群芳无数,无论花魁清馆,皆有流连……但是这是沈渊!骄纵任性的青岚少主,笑起来令人恼不得恨不得的轻澜公子……步回辰的嘴唇向下移去,那冰雪一般的肌肤没有温度,但是却有着丝绸一样的触感,在其间一寸一寸地染上自己的温度与气息,所有的男人都会为这样的征服而疯狂。

  步回辰轻轻地将沈渊放倒在那张睡榻上。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沈渊秀目半阖,长发散乱,撕烂的衣襟滑下削瘦肩膀。步回辰坐在榻边,手掌缓缓摩梭过他半裸的身体,抚过小腹,将那柔韧纤瘦的腰身握在掌中一刻,左手挥出,一记劈空掌嗤的一声,熄灭案上烛火;右手同时蓄力,刹那间力透掌背。便听暗夜中裂帛之声轻响,沈渊腰间那条锦带应手而断。

  这等一刚一柔的分心双击,刚劲灭火而不摇烛,柔劲断带却不伤人,实已到了武学中“从心所欲而无矩” 的至高境界。步回辰扔开崩裂的腰带,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却又有些遗憾于没能让怀中的人瞧见自己的神妙武功。以沈渊的见识眼光,那怕嘴上说的再是刻薄无稽,也必定会漏出几句精彩不凡的评论,眼睛里也会有与他心意相通的欣赏目光。

  但是这并不要紧,他想,慢慢掬起沈渊柔韧如芦苇一般的腰肢,拥进自己怀中,微笑着想到: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