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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作者:妙颂九方      更新:2015-11-26 10:38      字数:0
  17——

  王靖玖简直就是战争贩子的性格,办起案子就像上满发条似的。接通电话说起来就不带停的,急得狐狸最后跳着脚叫唤起来:你的电话费有公家报销,我的电话费是我自己挣钱。

  王靖玖拖着长音儿“哦”一声:好吧好吧,我把要说的话都发到邮箱里。说完呱唧就挂断了手机,把狐狸气得跺脚骂了‘他母亲的’之后,就直接开始数起了王家八辈儿五的祖宗。

  下班后蒋敬璋特意绕去菜市,买了虾、鲜肉、青菜面粉。这个时间段采买食材,比不得清早时新鲜,质量绝对有保障且价位非常便宜。他不用问也能猜到,陈佳耀一定闷着想让他给做饭吃。

  少爷见到蒋敬璋抱着一堆食材进门,美的象热锅盖上蚂蚁一般直转圈。蒋敬璋简直想给他挂条狗尾巴,看他能摇得多快。问他想吃肉丝面还是饺子,少爷眼睛不眨的回答:吃饺子,哪怕是滚蛋饺子,他想这口儿都想好久了。

  等着醒面的功夫,隔壁的华人女邻居来敲门,找蒋敬璋借螺丝刀修理门锁。蒋敬璋向女邻居介绍说陈佳耀是他的亲戚。女邻居也是痛快人,说既然都是从中国来的,就算半个老乡。做饭的帅哥走不开,就麻烦等饭的帅哥过去帮个忙。

  头锅饺子盛进盘时,蒋敬璋虚掩上门,到邻居家小栅栏门前去叫人回来。见陈佳耀从女邻居手上接过一瓶子酱菜,正和女邻居躬身敬礼的来回客气着。蒋敬璋忍着笑提高声音叫了句:“佳耀,回家吃饭了。”

  陈佳耀夸张地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奔回来。匆匆洗了手,连叉子也顾不得拿,就捏起一个热饺子,一口一吹的吃了。接着又不知是被烫到,还是饺子太好吃;少爷搂着饺子盘,捂着嘴啜泣起来。蒋敬璋看着扶额闷笑,打趣哄道:“别哭别哭,厨房里还有没煮的,所有饺子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抢。”

  陈佳耀喷笑出来,跑去一边抓了纸巾盒,擦泪擤鼻子;收拾利索了坐回桌前,非得挤着和蒋敬璋坐在一张条凳上。“狐狸,我一到你跟前,就变得特没出息,是吧。你是不是特看不上我这点儿?觉得这王八蛋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就独独贪恋你做的一顿饭呢?”

  蒋敬璋把餐叉小碗推到少爷手边,打岔笑答:“也没什么稀奇的,你是山珍海味吃恶心了,尝着粗茶淡饭的也觉着新鲜呗。”——“真不是啊!搁以前我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自从知道我爸死的消息后,我就经常做梦,梦见有不同的声音喊我吃饭。有两个声音,每次我听见后都是从梦里哭醒的,一个是我妈,一个是你。你们俩喊我的都是:佳耀,回家吃饭了。以前听见‘你妈叫你回家吃饭’这句话,都是个笑话;后来那些日子才觉得,谁要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我打心里感激他。狐狸,我打小就不是亏嘴的人,可是这世上,只有你和我妈动手做的饭,是我想花钱买却买不来的。”

  狐狸拍拍少爷的后颈,招呼他趁热吃饺子。一大盘饺子,狐狸只捏了一个尝了咸淡味,其他的都进了少爷的肚子。少爷咋吧着酱菜瓶子里撇出的醋味儿,一幅只吃了半饱的架势,狐狸只好认倒霉,感叹着捡回个饿死鬼投胎的吃货,生火做水把剩下的饺子也煮了。

  端着空盘子,在蒋敬璋身后等着饺子出锅,陈佳耀没话找话的商量,吃完饭一起出去转转。他刚和邻居大姐聊天得知,最近这里有啤酒节,夜景特别好看。他问了路,从这往东出去一条街就到。

  “好啊。来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没顾得上出去转过呢。”蒋敬璋搭着话,动手关火,捞出饺子先往凉水里涮了,再转盛进陈佳耀手上的盘子里。对上少爷盯着热饺子笑得忍不住馋虫的表情,他知道这盘饺子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出门时陈佳耀揣了钱和银行卡,就不为买其他东西,他也得给狐狸买可口的东西吃。从摘菜调馅到包得了饺子煮熟出锅,全都是狐狸动手;狐狸只为尝生熟咸淡吃了两个,其他全被他包圆了,少爷觉得过意不去。

  走上街后很快就发觉,目力所及处,所有的情侣,无论同性异性,都在以他们各自的方式,无所顾忌的表达着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对陈佳耀而言,无疑是正中下怀求之不得的。他有意和狐狸绕住胳膊交叉五指牵着手;让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知道,他身边这个男人是属于他的,他们是一对儿。

  钻进啤酒节特设区域之后,两个人就按不住钱包。狐狸本就没吃饱,闻到炸鸡的味道就无论如何走不动道。两人买了大份的香煎鸡排肉排和扎啤,寻了座位挤在一起大快朵颐。

  狐狸和少爷的模样儿身材都算得上出挑,坐下没多久就引来了牵线搭讪的人。啤酒女郎送来两个扎啤,指着不远处的餐桌,用舌根发硬的英语解说:某个餐桌的先生请客,想和您两位认识一下。

  陈佳耀听完翻译就要摔杯子,被蒋敬璋一把按住。用英语对啤酒女郎解说了几句。在啤酒女郎往那个餐桌还了扎啤做解说时,蒋敬璋靠着陈佳耀向着那个方向点了下头。

  “这里对于求欢交往就这么直接的,无意交往的话直接说NO就行,没必要发火。会被人觉得你很没有修养。我让啤酒小姐跟那边说,我身边的就是我男朋友,谢谢他请咱俩喝酒。”——陈佳耀静下心后也不觉忍俊:“狐狸,这回你知道自己有多能勾人了吧!”

  蒋敬璋嗤了一声撇撇嘴反讥:“那边儿相中的是你,没看上我。要不我让啤酒小姐再给你牵个线儿?”——“哇靠···你可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丢鞋掉裤子的追上你,都怕看不住呢;还敢动心思去招惹别人,你不把我骟了炖汤!”陈佳耀举着扎啤杯子和蒋敬璋捧了声响儿,腾出另只手臂把狐狸圈在把握中。

  美食当前,狐狸才懒得理会被谁打量着。他聚精会神的往香煎蹄膀肉排上挤着柠檬汁,用胳膊肘杵着陈佳耀,催他赶快吃东西。“《茜茜公主》那电影里,提到的传统特色美食,慕尼黑啤酒就蹄膀肉;根据口味不同,可以撒上奶酪碎或者鲜柠檬汁,非常好吃的。别尽顾着瞪人,再渗一会儿你就只能嚼骨头了。”——“狐狸,我真爱你。跟着你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吃饭。”狐狸既占着手又占着嘴,活动着眼珠子翻了少爷一个白眼儿,电得陈佳耀心里直哆嗦。

  离啤酒美食就餐区不远处,街心雕塑群和音乐喷泉,此时正应着《蓝色多瑙河的旋律》的旋律,在五彩镭射灯光的掩映下,辗转变换欢腾跳跃,变换着各种的景致、投影,水柱造型。时而是太阳神驾着马车冲出云门;时而是众多扇着翅膀的小天使,围拢着体态丰腴的女神,抱着各种琴腾空飞升···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肉排扫荡净光,蒋敬璋放慢速度开始收尾啃鸡翅,陈佳耀慢慢喝着最后一点啤酒,向四周围看着景。他忽然推推蒋敬璋,示意往音乐喷泉方向看。

  只见喷泉已变成了一道水幕,投影灯光清晰地映出了鲜红的玫瑰花束图案,再往后打出了一行字和爱神之箭串着的两颗心:XXXXX.i love you so much !Would you marry me!广场扩音响过两声调整音之后,出现一个颤抖的声音开始唱歌:“you are my sunshine···”随着歌声一个捧着大束玫瑰花的男子,走到一个女郎跟前单腿下跪,举着花束和戒指求爱。被惊喜哄得不知所措的女子,在周围人此起彼伏的“yes”声中,哭花了妆,眨巴着熊猫眼涕泗交流的和求婚男友抱在一起。水幕上很快打出一句幽默的字:she said do it.四下轰然响起鼓掌、喝彩和哄笑声。

  蒋敬璋看了字幕就喷笑着轻声骂道:“靠,真他么够荤的。”陈佳耀回头问他缘故。蒋敬璋拉着他走出围观人群,笑着解说:后台人员故意犯坏,字母打错了顺序,意思就变得淫秽了。 Ido表示我愿意,do it则变得是女子直白要求那男的‘干她’。

  两人牵手并肩、遛遛逛逛的走进一片商区,橱窗门店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映衬着各样商品琳琅满目;即便是爽利快性的男士,也不觉间驻足流连。路过一处著名珠宝品牌的橱窗时,蒋敬璋不自觉的被吸引住。

  展台上正展示一套以星座为主题的系列婚戒。红、黄、蓝、紫、香槟、白六色的玫瑰,组成六只小小的主题花坛;放在最前面的是按照当下月份,用香槟色玫瑰雕琢成处子之恋的主题。铂金衬底黄金为俏色,勾勒出一条跳跃曲线。当两枚戒指随着展示架转动合在一处,两道跳跃的金色合并成一个完整的心形,完美诠释着香槟玫瑰花语: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陈佳耀见蒋敬璋看得出神,就想拉他进商场里去看。狐狸摇头说今晚他俩的穿着太过休闲,何况此时又是满身腥膻酒气的,不合时宜不伦不类,莫如就着清凉夜风慢慢散步回住处。再者说若按标签上标注的价位,真的要买就必定要刷卡;那样一来少爷的行迹就会暴露,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被锁定具体位置。

  蒋敬璋被陈佳耀缀着走出好远了,少爷终于开口说:“狐狸,我要是当众向你求婚,你会当场答应么,还是会骂我有毛病?”——“我不喜欢这种当众耍宝的,你也别干那种二百五的事儿。”

  “狐狸,我好像都没问过你喜欢什么东西、口味。你跟我要件东西吧。”——半晌狐狸发出轻轻的笑声:“你这颗被挤过的脑袋,怎么总间歇性犯傻呢。咱俩之前总处不到一起,就因为衡量事物标准截然不同。我从来相信‘很多东西没法用钱买’。而你和你爸都认定,世上所有有型事物包括人都有其价值。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这些太矫情,那你现在至少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叫做:有钱难买我乐意。”

  陈佳耀挽起蒋敬璋的手在嘴上使劲亲了一口,信心满满的说道:“狐狸你这句说到点子上了。你看我现在,就是一个心思的想用自己所有的钱,换你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等踏实下来,我一定把这句话,请书法家写个大条幅挂在最显眼的墙上。”——“别现眼了你!”狐狸笑喷了,满腹凄苦也随之被驱散开些许。

  嘻嘻哈哈闲话说笑着回到住处,把陈佳耀轰进盥洗室洗澡,蒋敬璋坐在写字桌前查看邮件。信可真是不少,尤其王警官的邮件最多。按王警官这个说服教育讲道理的劲头,批条格子床单能去客串一把唐僧。多亏是数据形式的,不然信箱能撑裂了。

  宋振中托虞颂方转来邮件说了几件事:吴筱梅已经知道了儿子性向的事,哭了好长时间,宋振中也一直在劝;不久前吴筱梅才终于松口儿,说孩子长大了,以后好坏死活让他自己去过吧。

  此外,宋爷爷今年四月去世了,宋振中就和吴筱梅搬回了宋爷爷的房子。吴姥姥的房子还是给蒋敬璋留着,他现住的三居腾出了好多地方,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没敢给乱动,等他回来之后自己看着处理。

  少爷洗的香扑扑钻进被窝,都托腮侧卧了,蒋敬璋这边连一半的邮件还没看完。最后少爷故意扯个破音儿嚎了一嗓子:“我这儿臊眉耷眼的等您半天了,要不我也写个do it的纸举着?”

  一句牢骚话倒把蒋敬璋臊得脸皮发麻,破口回骂:“子在川上曰过:温饱思淫欲。你丫就那么想挨操啊?”然而沾到床的瞬间,狐狸就炸毛了,按着光溜溜的少爷切齿喝道:“我明天还得上早班,你要敢上我,我特么绝壁掐死你!”

  陈佳耀擦干净身体走出来,看到蒋敬璋又对着笔记本发愣。他以为狐狸又闹失眠的毛病,就走过去劝他睡不着也到床上躺着。狐狸摇摇头解释,刚接到人事部发的通知邮件,做好回国准备,十月底结束晋修。主店方面由于高层人事调动,也不再派培训人员过来。

  少爷大咧咧的把手一扇,整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模样。“这也值当您摆个林黛玉的造型?不就是归了包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很明白。狐狸,我想好了,你踏实在这干满一个月吧。我跟你请7天假,出去办点事儿。后天一早走,7天之后我一定会来,然后和你一起回国。这两天那警狗要再找你磨叽,你就让他有本事打飞的士过来聊聊。以后咱家大事小情都你做主,我也心甘情愿给你干,可不代表我就是耳软心活的娘们儿。”

  狐狸被这番瞌睡咒念起了困劲儿,摽着少爷肩膀打着哈欠往回走:“···啊—呀···以后我得想办法把你这口零碎儿涮干净了···”——“得嘞,那先臣妾先伺候您上榻就寝吧。”少爷摸着狐狸好俊一身白肉,走得春风摆柳一般。

  即将各自出发的一大早,少爷急赤白脸的扒了狐狸身上的底裤,揣在自己怀里;非说不见面的这几天,就指着这点狐狸味以解相思之苦。

  狐狸哭笑不得的穿好衣服,催着少爷赶快吃早点,今天他上夜班,可以送少爷去机场。“我在琢磨,你要真是不回来,说不定更安全呢。大不了以后我每年利用年假过去找你。”——“那你可是要我的命啊。狐狸你信我,我一定回来,等你进修期满咱俩一起回去。万一就在这几天内,你这有什么变动,千万记得给我留个地址、去向什么的。”

  蒋敬璋把摊好的鸡蛋饼拨进陈佳耀的盘子,又往上面加了火腿丝,“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事儿非得离开这几天?”——“我爸怕我在外面坐吃山空,给我弄了点小产业,安排好律师帮着打理,预备让我糊口的。他这辈子最拿手的就是,踩着法律界限的边儿避债避税。活着时候给他自己和我买了好多保险,国内国外都有。我这次回去就是处理几笔我爸的赔偿金。所以你看哈,我真的不用靠你养着,也绝对不让你跟我吃苦的。”少爷回答完问题,咬了一口蛋饼卷火腿,津津有味的咗着手指上的酱汁。

  把陈佳耀送到机场时,少爷无论如何要看着狐狸扭头先走,他说一想到狐狸被孤零零放在陌生地方,就心疼的不行。见狐狸站着不动地儿,少爷说你再不往回走,我就掏出底裤当手绢摇。狐狸当时黑着脸,骂着‘没节操的怂货’扭头走了。

  与此同时的对应时差的时段,祁思源正催着他老爸的勤务人员,抱着两个襁褓一路脚步轻快的跑进某个高干疗养病房。病床上的祁省三早听出熟悉的脚步临近,挥手让医务人员走开,然后闭眼躺好预备着继续装不舒服。

  祁思源一进门就直接冲到病床前,避开输送管子拉着父亲的手,急切的叫着:“爸,不是说就得个小感冒么,怎么又闹大了呢?”——朱景升假模假式在病例册子本上画着一笔耗子,接下话茬:“祁老上岁数了,抵抗、免疫力自然比不上咱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就不一定连带起其他哪个脏器消极反应。听说你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担心你分散精力影响工作,一直不让告诉你呢。”

  祁思源听了好不感动,凑近了父亲的耳边道:“爸,您能睁开眼看看我吗?我把您那两个孙子给您抱来了···您···”——这个消息简直比最有效的强心针还管用,祁省三噌的一下带着氧气管子就坐起来,中气十足的叫道:“我的孙子,哪呢,在哪儿呢?抱给我看!”

  这一下把朱景升都唬得不轻,忙跑过来扶住老爷子,关照他别起来的太猛,容易脑充血;转而又埋怨祁思源,就算有好消息也别这么冒失的告诉他。

  祁省三急着见孙子,被医护人员缠的不行,气得要揪氧气管子,被儿子好歹安抚住;随后招呼等在外面的勤务人员,把孩子抱到病床左右,以便让老爷子转头就分别看到摸到。

  看到两个粉白嫩滑的肉团子,祁省三用筋骨凸显的手,摸摸这个蹭蹭那个,随后抬手拍了祁思源的头,喜极而泣不能成语:“你···你这小狼羔子···真他么管用。好···两个孙子,真好!我祁省三终于有后了!好!你是我的好小子!”又指着朱景升吩咐,“去找架好床,安在那通风好的地方,我得天天看着,心里舒坦。”

  萧正随后稳步进门,眉开眼笑的看过两个胖娃娃,对朱景升略加改动的祁省三的命令:在隔壁安排婴儿室及全套婴儿护理、用具,尤其是医保人员;老爷子要想看孙子,就得促进他按时吃药活动,自己走到那边去。

  祁思源对萧正的安排不置可否,事实上他目前也确实是焦头烂额,许多事情疲于应付,实在顾不了孩子了。老爷子开口就要帮他带孩子,真是求之不得。孩子抱去隔壁后,萧正问起孩子的名字,祁思源回答,按家谱排选嘉奖的嘉字。大的叫嘉安,乳名团团;小的叫嘉宁,乳名合合。

  “嘉安嘉宁,嗯,意思都好。咦,我那男娃儿媳妇呢?好长时间不露面了。”——“安排他出国晋修去了。我不久要去党校学习班,总店、分店那么多事儿不能一下全撂了,得让他接我的位子。”祁思源从手机中调出预存照片,拿给老爷子看;心间抑制不住泛起酸楚。“爸,我们俩过段时间都开始忙了,不但顾不上来看您,反得请您帮着照看孙子呢。”

  祁省三把手一挥慷慨激昂:“忙你们的去!祁家的孙子,我当爷爷的不管让谁管啊!都搁在我这儿准错不了。看见这俩小家伙儿了,我硬朗着呢,还能再活十年。我回头跟党校那边垫个话,你踏实在里面忍俩月。”一想到隔壁两个粉嫩的孙子,老爷子就异乎寻常的和蔼慈祥起来。儿子给他递药递水,他不说二话的仰头送下;帮他擦脸揉肩,也怎么都舒服了。

  萧正坐在一旁沙发上,但笑不语的看着这父子俩,重归父慈子孝的场景无比欣慰。“看见了吧,在老祁这儿,孙子的作用比千年灵芝都有效。”喝了口茶润润喉咙,萧正招呼祁思源转向他说话。“毛毛,你在曲阜分店那边还顺利吗?”

  祁思源使劲叹了口气,满面难色:“股份转让的文件留给我们董事长,让他监督办理了。分店那边的经理,目前预计是璋璋回来之后接手。十一月份交待完全部工作,我就直接去党校报到了。不过在那边呆了一段时间,我也看出点小意思,曲阜那边有意压我把分店转给他们管。可那价位简直就压成了收废品的价。估计璋璋过去之后,真得凄风苦雨的头疼一阵子。”

  祁省三靠在床上终于躺不住了,嗓子里一哼一涮嗽了两声,扭着脖子对着萧正布置道:“小肖,曲阜那边儿是狗剩子家那二小子吗?你给狗剩子说一声儿,到时让人跟着璋璋去找那小兔崽子一趟。老子干革命时,他爹还放屁崩坑撒尿和泥呢。我让毛毛金盆洗手出来,也就算给他脸了。奶奶个攥儿的,还腆脸摆个出息样儿来我跟前找形。怎么着,三十多年前没整死老子,如今又来找后账了?!”

  萧正把茶杯往桌上一墩,笑嗔道:“这都哪跟哪儿呀!您就硬硬朗朗的养好自己,然后养胖了孙子。毛毛、璋璋都年轻,经些风雨锻炼是好事,咱们跟不了他们几年,以后要靠他们自己的能力往前冲。毛毛,让你爸先睡会儿。你跟我去看下保姆的人选。”

  祁省三现在正痛快的不得了,等儿子为他调整好床枕,他乖乖的配合躺好,甚至好说好道的让儿子解烟瘾之后,换了衣服再去看孩子。

  萧正等着祁思源快速抽完烟回来,就直奔主题关照道:“跟我说话别打埋伏,俩孩子都是你的种吗?”——祁思源捂着嘴轻轻咳嗽一声道:“对您当然不能说瞎话,有一个是璋璋的。他是独子,又是蒋家大长房,必须给他留一个。目前孩子都跟我姓祁。以后改不改姓的再听他的意见。”

  萧正往室内看了一眼,祁省三已经睡熟了。他朝祁思源摆摆手道:“就先这么着吧。没见你爸看见孙子的高兴样儿,精神、心气儿一下就起来了。从今往后谁敢动他孙子一指头,他就敢掏枪崩了那不长眼的。璋璋回来之后,立即让他接手到位。短期内你们俩要避讳着些,不能被抓到口实。”

  邻家小妹把预设的邮箱号码写了字条,交给蒋敬璋。随后开口问了蒋敬璋一个头大的问题:“那位好看哥哥还回来吗?小蒋哥哥你和他是一对吧?···”——蒋敬璋忙把手里的巧克力起酥放在小妹嘴里。“对这类私人问题,我只能回答:无可奉告。”

  邻家小妹拍着胸,把雍在嗓子眼儿的点心震下食道,又蹦着往下敦了敦,呲着令人见之挠头的校正架牙齿,笑得触目惊心:“做都做了,还羞涩?!那个帅哥都承认了:回去布置好新房就娶你过门。您别吃干抹净就不认账哟。”——“嗨—我做什么了?!”

  看到蒋敬璋露出被撞破奸情的模样,邻家小妹笑得嘎嘎的,拽着步子一溜小跑回了自家房子。蒋敬璋望着小女生的背影,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松了口气叹道:“刚到青春期的女孩就敢调戏男人,这世界真堕落了!”

  开门进屋的时候,手机响起短信乐声。蒋敬璋一边换着拖鞋一边看,是少爷发过来四个字短信—安全抵达。

  蒋敬璋按步骤输入邮箱密码,进入私聊;界面上立即露出一大片想你的字样。后面特意用红字标注着正经事。少爷坦白说:他这次回来领取亡父的身故金,真正明白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陈志新对于身后事,尤其生前处于休眠状态的财产,包括在国内外资银行中的保险柜,都预先做过启用特别约定:惟一的儿子陈佳耀及其合法配偶有权支取,并为陈佳耀未来合法子女做了预留部分。他目前只启动了约三分之一部分,不算太多。如果他和狐狸之后不找工作,只要不是花天酒地吃喝嫖赌,也够支撑两三年生活的。如果想为狐狸交违约金,则要回去领出国内的身故赔偿金。

  狐狸回了一串坏笑表情:你尽快找个长腿大胸美女结婚生孩子,那样所有的钱就都拿得出来了。这个回答发出后,少爷打出一串呲牙和骂街表情质问:狐狸,我说和你重新开始不是闹着玩的,你呢,说句你‘有点喜欢陈佳耀’会死吗。狐狸打了一串“呕吐”表情。

  隔着网线逗够了贫,陈佳耀先下线。转而直接拨了蒋敬璋的旧手机号码;果不其然是王靖玖接电话。陈佳耀故意究问蒋敬璋当前的具体位置,以表明会于其后去找蒋敬璋。

  蒋敬璋很快接到王靖玖的短信,他找酒店同事要到了蒋敬璋的QQ号,要他打开QQ私聊。连线之后就直接连接音频,和打电话的效果一样。

  王靖玖开门见山,说他查了这么多案子,极其少见向陈志新这样,如此高明藏钱避税的奇葩。公司账上的钱刚够遣散员工的费用,其他钱大部分铺路行贿,小部分进了合法投资。把儿子摘脱得干干净净,却又是个必不可少的角色;只有陈佳耀知道证据隐匿处、并可以启出证物。不久前,陈佳耀再次电话追问蒋敬璋下落,可以确认随后定会去找他。他要求蒋敬璋本着对朋友负责,以及作为公民应有的责任,说服陈佳耀配合警方行动,及早提供证物。

  蒋敬璋不是那么容易被煽动,他捏着对讲话筒阴测测的冷笑道:“王哥,我不过比您小个十来岁,不带您这样拿我当小孩哄的。对国际警界联合办案的程序,我还知道一点儿。就算我象您一样有警务身份,在身处他国领土、执行目标嫌犯抓捕时,有义务先向当地警方报备,由当地警方处会同出警,且事后还要实施交接。话说回来我仅是个普通百姓,您教教我怎么说服,在民主国家有着‘合法公民’身份的人,往警察局里钻。”话音甫落,听筒中传出清晰的笑声和赞叹声。

  半晌之后,王靖玖回答说,他立即向上级请示,批准他亲自与陈佳耀会面。在这之前如果陈佳耀来找蒋敬璋,希望他想办法将其留住。

  蒋敬璋没有给他回复就关了电脑,去他住的屋子收拾东西。雷金纳德已通过电传邮件等手续,知会了冯约克酒店等晋修处,提前交涉了结束晋修的相关事宜;便于人家及时调整人员班次。蒋敬璋也接到通知及关照,需要把这段时间收集的实体资料书籍、别致礼品、食品酒水,进行归拢封装申报邮寄。以免出关时因为随身物品遭到扣留、延误。

  祁思源的职位调动,直接导致了本次晋修结束得难免仓促。如果是私生活问题被爆出,祁思源是有足够应对把握,搞的刀切豆腐两面光的。蒋敬璋一时想象不出,会是多大的压力,逼着祁思源必须跳出他动若反掌观纹的熟悉环境,以便调开众人目光。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词汇可供回答诸多疑问——前程。

  光明远大、鲜花着锦般的前程,足以让曾经怀才不遇纵情欢场之人,荡涤私情收束顽劣,浪子回头重修正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正是古往今来大好男儿行于天地间的正款吗!

  门挤的少爷奔回来时,也不问有没有人,直接从廊下花盆里翻出备用钥匙开门进屋。甩鞋扔背包,蜕皮似的脱了一身外衣,穿着袜子扑向厨房,拉开冰箱找东西吃。

  蒋敬璋下班回来就见到房子里亮着灯,还以为进了小偷。等悄悄摸到门前时,发现台阶下放着鞋子正在散味儿,那股子呛眼的味道能把飞过的苍蝇熏掉下来。蒋敬璋不由得放了一半的心,这么犯味儿的货,能把警察熏得直接告他袭警,当不了小偷。

  进到室内就听到浴室里有水声,蒋敬璋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这个货还有点儿自觉,知道自己搞卫生。

  陈佳耀上下刷干净穿好衣服出来,看到蒋敬璋正在厨房准备饭,屁颠屁颠儿的一溜小跑过去,拦腰抱住蒋敬璋。

  “狐狸,我紧赶慢赶的把事儿料理好,提前回来了。别推我,我洗干净了。”——“你放在门外那双鞋,几天没脱下来了?都快成灭蝇利器了。”

  陈佳耀得到蒋敬璋说笑回应,深感欣喜,越发贴着狐狸的后背耍赖。“我乘机场巴士出来的。途中看到一个眼熟地方,就下了车溜达了几步。然后我就走反了方向,绕一大圈才找回来。那个···我有点汗脚。怕你嫌我有味儿,好歹垫了肚子就去洗澡了;你闻,全是香皂味儿。”

  蒋敬璋挥手勾着少爷的脖子拍了一巴掌,呵斥他把换下的衣服塞进洗衣带里,别缀着他捣乱。其实少爷来得正好,蒋敬璋正想有个人搭把手,把整理好的物品送去邮寄。

  办好邮寄手续,又领着少爷去公共洗衣处洗了衣服,蒋敬璋的钱包就彻底空了。陈佳耀没有说破,欣然应他的提议,往住处方向散步走回去,只是坚持和他牵着手。

  “狐狸,进修提前结束,是不是该发还护照给你了?得让你有身份证明买机票吧。”——“不会提前太多时候,以便杜绝有人利用工作护照的时效空档外逃。制度吗,从来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蒋敬璋掏出手机拨出相机自拍功能,陈佳耀不用招呼揽着狐狸的肩背,加入到取景拍照之中。

  两人且走且玩的走到住处街道入口,远远看到一个身影举着一张纸,正在对照着查找门牌号。借着路灯光亮,看清那张面孔时,蒋敬璋下意识的拉近陈佳耀,他没料到王靖玖追查办案的效率,竟然也能如此立竿见影。

  陈佳耀也认出了王靖玖,坚决地拉着蒋敬璋的手请示道:“听你的,你说跑,我就跟你调头跑路。你说拍他,就一起过去,我去院子里抄园艺锹往他头上招呼。”——“一没杀人越货,二没倒军火贩毒,我跑什么?!如今是‘天地一家春,台海一家亲’,还能跑出二亩高粱地去。”

  陈佳耀哈哈一串畅笑:“狐狸,我就喜欢你这种遇事挺胸往前冲的气派。”说罢手指交错着和蒋敬璋牵着手,迎着王靖玖闻声转向的目光,大大方方走过去。“王警官?你们上级终于肯出血,放你出来公干了。”

  陈佳耀表现得比王靖玖还要理直气壮,狗圈地盘似的把犯味儿的鞋摆在台阶上,提醒王靖玖想清楚再进门。他和蒋敬璋是gay也是情侣,在gay眼中没有哥们儿朋友只有同性。随后不嫌肉麻的搂着蒋敬璋,摸钥匙开门。王靖玖气得眼冒凶光,把拳头攥得嘎巴响,恨不得当街就把这公子哥捶巴一顿。

  蒋敬璋抢过钥匙先堵住台阶,盯着二人警告:“你俩想动手,往东南方走出两条街,直接到警察局门口去打。别拉我跟你们一起在国外丢人现眼。王警官,我这个住处是由酒店出资付的租金,所以是用完就锁门;要凑合一夜的话,就只能委屈您睡沙发。或者您另找住处。”

  进门之后仍旧是保持着二对一的架势,王靖玖面对着蒋陈两人,研究生物标本性质的目光,也难免后颈冒虚汗。这俩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要真招呼起来,他未必扛得住。

  受差遣出来送被子时,少爷嘴里还是不闲着,照他的心思就此把人轰出门,在台阶上坐一宿才好。“王警官,放您进来打尖,是我家璋璋心善。但我必须提醒你:民主国家是讲公民权的。如果晚上发现您图谋不轨,或者寻衅敲门打扰我们休息,我就直接报警告你非法入侵。表面上虽然没看见,可我确信你肯定携带枪支了。”

  “陈佳耀!”——“我这就来啦!”听到房中的招呼,挑衅、夸张更有几分被招呼回去睡觉的欢欣雀跃,少爷踩弹簧一般蹦着进了房门,讨好的音色分外欠揍:“臣妾奉召前来侍寝。”

  眼瞧从门里扔出来衬衫、底裤、袜子,王靖玖知道这一宿,对于他能否保持住中国警察的形象,绝对是考验。房里的人压根不在乎门外有人;确切说根本就是想揪着警官的耳朵,要他非听不可。你大可以开门出去121地走人,没人会挽留,但明天你敢靠近这所房子,咱就外国管儿局里见。

  “璋璋你真棒···啊···真给劲儿,爽死我了···我还要···给我···啊—真特么来劲儿···”少爷搂着狐狸,象是把学到的所有媚术都玩个学以致用。娇吟浪叫喊得千回百转,激愤缱绻做得酣畅淋漓。狐狸被少爷又夸又哄频频激励之下,兴奋得不能自抑,压着少爷动腰摆胯也渐入佳境;最后牵着少爷的手,高一声“我要···”,低一声“我给···”的相互回应着,同步攀上了欲望巅峰。

  王靖玖在外面被刺激得要疯了。即使身经百战阅人无数,也是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春宫戏开场不久,他就钻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熬着;硌得两腿发麻都没知觉了,琢磨着屋里那俩该稍息了,就扶着墙挪出来想躺会儿,孰料那两位鏖战正酣。只好调头钻回盥洗室,拧开冷水往自己尤其是小王身上一通猛冲。

  室内两个声音频率终于平和下来,开始真假参半的打情骂俏,商量着‘伺候老公沐浴清洁’,王警官忙倒在沙发里大被蒙头装睡觉。生生捂出了一身白毛汗,也没见人开门出来;愣神儿半晌反应过来,那卧室是带卫生间的。

  如此这般心急火燎、真气乱窜,熬到窗帘透出晨光。王靖玖穿上衣服开门到室外,将两只臭鞋扔到草坪里,掐着脑门上的火疙瘩,在台阶上坐下来,呼吸吐纳安抚晨勃。咬牙切齿骂姓蒋的真他么是只九尾狐狸精,媚功手段当真一流,门挤少爷那么个操蛋东西,居然就被他降得服服帖帖的。

  天光大亮时,蒋敬璋衣着齐整精神充沛出来,和王靖玖打声招呼,就推了单车赶去上早班了。陈佳耀捂腰挪步子蹭到门前,假模假式的招呼王警官进屋,垫吧一顿早点。王靖玖倒吸凉气,冲的差点把肺咳出来。没有牙挡着那句惊叹必定喷出:我天爷!那只狐狸居然是压在少爷上面的!

  陈佳耀的话让王靖玖第一口就咬了舌头。“我家璋璋说了,昨儿一宿的住宿当招待老朋友,不跟你算费用了。吃完饭收拾东西出去找住处,别跟这儿妨碍我们的恩爱小日子。你在外面来回乱窜的,弄得我俩都发挥不出正常水平。”他不在乎王靖玖怎么看他和狐狸的相处。只要能把这人哄走,他可以装得更加猥琐。

  面包片象嚼断的骨头渣子一样滑进食道,王警官觉出来:想说服门挤少爷,得先想办法说服蒋敬璋。

  陈佳耀见王靖玖吃完东西不离餐桌,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抢先开口截断话题:“你要想挑拨我俩的关系,就免开尊口。我知道他之前的男友是谁,他明确说过:已经分手了,也绝不可能藕断丝连纠缠不清。我也知道他俩是怎么凑到一起,是京剧团跳楼那姓董的背后下的家伙。姓董的为讨好我爸,骗出钱来爬进雷金纳德董事会;桌面上的,裤裆里的,什么缺德事儿不干。他要不跳楼,就最好求着法官判他个枪毙;不然落在大狱那帮狼手里,绝对活活玩死老丫挺的。相比着有这孙子为贵党做榜样,我会更相信我家璋璋。因为就算是对我这类被视为非社会主流的浪荡子弟,他也是言而有信。”

  王靖玖有了感觉,他找到了一个可以继续开发的切入口:“小蒋是个令人过目不忘的人。你既然那么喜欢他,他又是这么显眼,你舍得或者放心让他独自回去吗?”——陈佳耀的回答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璋璋答应我,明年春节去找我。你也不用拿‘事儿’挤兑我;我爸已经没了,顾及不着死的还是顾及活着的。如今有璋璋,我更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先看好动向。跟这儿陪他完成晋修,我就回那边了。”

  “你就一点不想为你爸澄清事实,早点还他一个公道?”——陈佳耀不屑一顾的撇撇嘴:“不用拿话激我!干嘛不直说,你和你们上司限期之内不能破案,必定会有大人物踹翻你们的草笸箩。吃完了吧?这顿早饭也算招待你,你收拾随身物品出门走吧。蒋敬璋他们进修只包住宿费用,其他开销都靠自己挣钱。你还想让蒋敬璋养着你,然后自己手拿把攥的办案立功?做梦娶媳妇——想得美!”

  “看来你都了解得大概齐了,那我也不绕圈子。上级派我来会面,的确给了我一定的通融权利和范围。我可以代表警方承诺:你的人身安全绝对可以保证。”——陈佳耀拄着桌面起立,拍着后腰转身走出厨间:“王警官,你别当我不醒攒儿。我爸的事查清之前,他名下被冻结的资金资产,就永远贴着封条;我休想摸着一分钱。而我只能算污点证人,行动坐卧随时受你们监控。要想不被对方买凶杀掉,就呆在你们安排的笼子里,每天朝西北方向张嘴站着,跟神仙似的餐风饮露。”

  陈佳耀来到起居室,坐进沙发里,扯着垫子垫在后腰上。余光瞥见王靖玖跟着过来,他抬手晃了晃手机。“你敢动硬的劫持,我就打电话报警。王警官,我爸已经被贵党官员玩丢了命,你说我还能信你们吗?”

  王靖玖暗自念了一长串的‘冷静’,好歹算是放掉了胸中的冲动。“嗯~~我提个建议,你琢磨一下。既然你这么相信小蒋,何不托他帮你把证据拿出来交给警方。这不也算是你配合办案的立功表现吗!”——“操,那东西要是谁都能拿得着,你就不跑到国外来找我了吧?!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怕给中国警方丢人。”

  “陈佳耀,趁我还有点耐心和自制力,咱俩都别兜圈子了,说说你的合作条件吧。”——“眼下的合作条件是,你先从这房子里出去,别在这刺激我。昨晚上我被狐狸操的不轻,现在我要回去睡觉,有你在屋里蹲着,我不踏实!”

  出门之前王靖玖指着门挤的少爷切齿道:“陈佳耀,你就庆幸吧,我是太珍惜这身警服了。不然我他么绝对锤死你个兔崽子。好好的男人非得愿意被别人压着干。”——“操你爹的我乐意!我特么就想要蒋敬璋那根通条给我捅着败火,你怎么着吧!滚,滚到院门外边去!”

  蒋敬璋多留个心眼儿,下班后多买了些食品,用单车载着回来。诚如其所料,王靖玖像个吹满气的蛤蟆蹲坐在院门口,身边的马路牙子上按了一堆烟头儿。此情此境实在衰得有点天雷滚滚,让蒋敬璋几乎有做好事的冲动,从食品袋中拣个面包递过去。

  推着单车走到近前直接开口问:“被他赶出来了?那您不如先去找个住的地方,这么着蹲点儿,还真不是个事儿。”——“小蒋,我这次出国的唯一任务,就是动用一切手段把陈佳耀带回去。任务目标就在眼前,就绝不能离开。请你允许我留在这所房子里,食宿花费我自己负担,现在给或回国一起算都没问题。”王靖玖跺着脚,疏散着已经麻木的腿脚。

  “王哥,眼下这情形您也看到了,佳耀就是不信任你们,我劝不了他。毕竟他有着合法身份,在您而言是重要证人;在这里他是加拿大籍合法公民,经合法手续入境旅游,享受当地法律保护;我和他最多就是相互感觉不错、可以保持联系的床伴而已。之前您让我帮着留住他,我也都做到那个程度了,其他就真是爱莫能助。”蒋敬璋耸耸肩,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王靖玖发出咗牙的声音,哑着嗓音让蒋敬璋先别进院子。很显然,用公务身份要求这两个人配合警方办案,是绝对困难。更加不能动用抓捕遣送的粗暴动作;显而易见,所有的转机全在这个自称是九尾狐狸转世的青年身上。想方设法让他出面,吸引陈佳耀跟他一起回国。

  “小蒋,你的进修还有几天?”——“十天左右。我所在部门已经直接安排我上半天班了,以便有更多时间准备东西回国。”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请国内上级出面,和你们单位交涉,让你提前结业回去。你帮我劝说陈佳耀,让他跟你一起回中国。”——蒋敬璋闻言笑得浑身直抖:“凭什么借口让他跟我一起走?所谓瘦死骆驼比马大。陈家即使被抄,陈佳耀也不用为今后的生活发愁。我一个穷小子,您让我拿什么留住一个炮友?”

  王靖玖伸手拦了一下,加紧追问道:“那就请你让陈佳耀说一下他所有的条件。即使我所有权力不足以答复他,我可以立即请示上级批准。”

  陈佳耀看到王靖玖在蒋敬璋后面,又一次走进房子,抓起操作台上一把砍刀就气势汹汹迎出来。蒋敬璋见状不妙提高声音喝道:“佳耀,冷静点儿!这是袭警!”言罢快步冲上去,将狂躁的少爷拦腰抱住。

  “陈佳耀,如果我让小蒋跟你一起走,你能不能跟我回国。”——“少他么跟这儿搅合!他根本不可能跟着我走,就算我出钱替他交违约金,他也不会去辞职。除非他跟我登记结婚。”

  “操,这是什么路数儿?挥菜刀求婚!要是小蒋拒绝你,你预备着砍我,砍到他点头同意为止吗?你把我剁成饺子馅儿,他也不可能答应。”王靖玖急中生智抛出问题,绝对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蒋敬璋一下放开陈佳耀,转回头盯着王靖玖,真是忍无可忍:“王警官,你的脑袋被你们上司踢过吧?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靠,你们他妈想结案升官、想立功发财,别拿我当筹码。门在后面,好走不送!”

  然而陈佳耀却把砍刀往桌上一拍,满脸惊喜的笑骂:“早知道你肚子里有货,刚才我就该拿菜刀逼你一下子。直说了吧,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从官方部门调出蒋敬璋的身份证明,让我和他办理合法注册结婚手续。这以后很多事情就全都好解决了。”

  把王靖玖推出门时,少爷说的明白:如果他拿着办理结婚需用的所有合法手续,可以再来敲门。或者就买机票飞回去,及早构思一下,奉命移交案件后,针对工作失败的说明报告和检查该怎么动笔。

作者有话说:

借小狐狸蒋敬璋之口讲故事,不喜欢过多解释;故请喜欢穿凿附会、借题发挥、刨根问底者,自动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