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想再受苦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说、我说！”杨震紧咬着牙说。

  “接收的……是一个，外族男子，名叫，将迎。此前我并，没见过他。”

  外族男子？在座几人对视一眼，司空岚和无影的脸色立刻变了，萧书澜也皱起了眉。

  “谁让你交给他的？他是哪国人？”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司空岚，萧书澜替他发问。

  “是，是于副将。他看着，像是西璃人。”

  “于副将？是于正清？”司空岚冷声问。

  杨震点头，哀求萧书澜，“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给我，解药吧。”

  萧书澜想了想，看了一眼司空岚，见他点头了才给杨震上药。

  上了药后，无影挥手让血影把两人带下去，曲少歌撑着下巴喃喃自语，“除了毒药，西璃还藏了一手，看来他们真的很想吞掉東麟啊。不过他们是如何知道有人擅自开采矿石的？”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司空岚把手握得啪啪作响，眼神阴鹜，看来他这个皇帝做得不太称职啊，底下竟然还有人敢叛变！那群老不死的！

  西璃偷铁的理由萧书澜不是不了解，在现在这个时代，坚硬锋利的铁器无疑是战场上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不过……

  “西璃难道没有铁矿吗？”萧书澜疑惑道。

  无影解释，“有，但是数量极少，而且他们从古时开始就推崇以毒药为武力，是一个医药之国，也因此西璃没有技术精湛的铸剑师，他们的兵器大多是从他国买来的。”

  “西璃没有好的铸剑师，南璟却有。”曲少歌摸摸下巴，笑眯眯问，“你们猜，这次是西璃的个别行动，还是和南璟的合作？”

  几人沉默，半响，萧书澜一脸复杂地开口，“少歌，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嗯？”曲少歌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是在给你们分析而已啊。”

  萧书澜无语。

  压抑的气氛让容桀坐立不安，这时，一把糯糯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舅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席君昊抱着明显刚睡醒的司空晨走进来，夏笙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边。

  席君昊把司空晨交给萧书澜，无奈地说，“他一醒来就说要找你，怎么哄都不行。”

  萧书澜拍拍怀中的小人，一脸宠溺，“呵呵，晨儿想舅舅了？”

  司空晨把头埋进萧书澜肩颈处，小手抓住他的衣服不出声。

  容桀盯着司空晨发呆——乐唯最小的弟弟好像也是这么大……

  司空岚看着低声逗着自己儿子的萧书澜，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我们今天要在这里住下吗？”席君昊问道。

  萧书澜看了看天，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到黄昏了，现在出发走不了多远天就会黑下来，到时还得露宿野外，还不如留下。

  他看了眼司空岚，后者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轻轻点头，“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那好，萧遥，我打算在古银逛逛，要一起吗？”席君昊笑眯眯问。

  “好啊。”萧书澜欣然同意，转头对容桀道，“容桀，你也一起来。”

  “是。”

  走到门口，萧书澜忽然回头，对一脸慵懒的曲少歌道，“少歌，一起吧。”

  曲少歌眨眨眼，微微一笑，起身追上他们。

  等人都走了，司空岚的脸色刷一下沉了下来，眼带杀意，隔壁的无影也是一样。

  “无影，把这件事告诉无踪，让他该抓的抓，该严密监控的给朕监控起来，在朕回去之前，涉事的人一个都不能少！杨振手下的士兵以及这里的捕快也都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能让他们离开古银！让林飞扬带五百精锐兵马过来驻守！还有，给黄家一点教训。”

  “属下遵命！”

  ……

  当晚，县太爷、杨统领被一麒麟城来的高官收入牢中听候发落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半信半疑，直到之前因打架、偷窃等事被收入牢的犯人大多都被释放，百姓们才意识过来这事是真的。顿时，原本安静的古银热闹起来。贪官被捕以及家人朋友团聚的双重喜悦让每个人都喜上眉梢。

  信宁府府尹刚从温柔乡中醒来，就得知这一消息，吓得他头发都竖了起来，连滚带爬地下床穿衣。能这么干脆、不计后果地把杨统领和柳生都办了的人铁定不是一般的官员。府尹对古银发生的事不但知情，他更是其中一员，没他的帮忙，那些上京告状的百姓就不会都一去不返了。

  这位高官目的未知，若是单纯路过古银看柳生他们不顺眼办了他们倒还好，就怕他是皇上秘密派来彻查此事的，那他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会是他。

  事关自己性命，他可不能坐以待毙，府尹自以为聪明地准备去古银先跟这位大人请罪再讨好讨好他，别说能不能不追究他的罪，就是要追究，也好弄上一个从轻发落。

  府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挺响，只可惜，在他离开信宁的时候，司空岚一行人也离开古银了。

  当然，这是后话。

  深夜，处理完事务的司空岚揉揉眉心，准备回房休息，经过萧书澜房间时，司空岚皱了皱眉，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萧书澜去哪了？

  叫来一个血影，司空岚才知道，他在衙门外的河边坐着。

  想了想，司空岚拿了壶酒出去了。

  河边，萧书澜倚坐在一棵柳树下，清凉的夜风带着一丝寒意，吹拂过河面，掀起阵阵涟漪。

  萧书澜脑海中闪过上一世的很多画面，父母的死，朋友的死，第一次杀人，被蓝正龙收养，兄弟第一次见面，兄弟相处，兄弟为敌……

  虽是上一世的事，心里仍是有些苦闷。萧书澜轻叹一声，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这里吹冷风，你挺有兴致的啊。”

  萧书澜回头，有些诧异，“你怎么……”

  “睡不着，出来逛逛。”司空岚神色自若地说谎话。

  他摇了摇手上的酒壶，挑眉，“喝两杯？”

  “也好。”

  两人闷不吭声喝了一刻钟，司空岚漫不经心地问，“有心事？”

  萧书澜轻笑一声，有些惆怅，“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一件心事都没有。”

  “跟容桀有关？”

  萧书澜微微一愣，笑了，“不是，但也不是完全无关。”若不是遇上了容桀，他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想起上一世的事。

  司空岚挑眉——说来听听。

  萧书澜给两人添了酒，淡淡地道，“我以前杀过人，情况与容桀很像。”

  “这就是你帮容桀的真正原因？你看到了以前的你？”

  萧书澜点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你说你杀过人，是在那八年里？”司空岚忽然问。

  萧书澜微微一愣，含糊地应了声。

  “我说完了，到你了。”

  “我？我有说过这是对等交换吗？”司空岚笑。

  萧书澜回以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司空岚见他撇着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闷笑，道，“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小秘密吧，不过你得保密。”

  “嗯，你说吧，我保证保密。”萧书澜笑眯眯地说。

  “你听说过血影盟吗？”

  萧书澜点头，随后一愣，看他，“你……不会是当中一员吧？”

  司空岚捏捏他的脸，笑，“还挺聪明啊。”

  萧书澜拍开他的手，揉脸，“别捏我脸！”

  “我是血影盟盟主。”

  萧书澜好奇地看他，“哦？你还挺厉害的，不过怎么想着成立这个了？”

  司空岚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淡淡道，“为了复仇。”

  萧书澜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仇恨，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向谁复仇吧，可两人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他会告诉他吗？

  气氛又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不喜欢晨儿？”沉默了片刻，萧书澜轻声问。

  司空岚风轻云淡地回答，“并不是。”

  “那你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下狠手？”

  司空岚看他，“你果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萧书澜不语，虽然在人前他没有表现出来，但司空岚大手用力掐着司空晨脖子的那个画面就像生了根一样狠狠扎在他的心底，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我知道你疼晨儿，那也是我儿子，伤了他我也不好受，但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不动手，死的会是我，还是说你有办法能让人死而复生？”司空岚的声音很平淡，言语却有些尖锐。

  萧书澜无言以对，他知道司空岚说得有道理，他也清楚，在皇家，血脉至亲在必要之时也是可以舍弃的，但她始终无法接受这种做法，可一想到无影对他说过的，司空岚现在的处境，一大堆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莫名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司空岚看着他，道，“我若是不在意、不担心晨儿，就不必走这一趟了。”

  萧书澜讽刺地笑了一声，看他，“司空岚，我不傻。你跟来的目的并非是关心晨儿，而是为了知道下蛊人的目的和身份，他们是受什么人指使，宫里还有多少人是他们的党羽……这些事很重要，交给其他人来做你不放心，所以你才会亲自出马，至于晨儿。”萧书澜垂下眼，苦涩地笑道，“在你看来，他能治好固然是件好事，若是治不好……那也没什么，不过是少了一个儿子而已，天下女子那么多，你想要几个儿子都没问题。”

  司空岚狠狠地喝了一杯酒，道，“你说得没错。”

  “但是。”司空岚看着他，一脸认真地问，“你觉得我真的会看着自己的骨血死在我面前，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回宫？”

  萧书澜沉默，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他不答，司空岚自嘲地一笑，心里微微有些刺痛——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冷血之人！

  萧书澜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自嘲的样子，没由来地有些心疼。

  他……是不是误解他了？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古帝王多无情，若是有了喜爱之人便等于是多了一个弱点，所以……”

  这是在安慰他？

  想到这里，司空岚心里好受了很多，还有了一丝满意。

  “那又如何？只要你足够强大，就自然能保护好对方，也就无惧于他人的威胁。”司空岚很不以为然，语调一转，用在萧书澜耳中听起来十分欠扁的语气说，“我会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强的存在，所以，你可以放心地爱上我。”

  萧书澜瞪大了双眼，哭笑不得，怎么就说到这上面来了？！

  “我说真的。”

  磁性低沉的声音就在萧书澜耳边，呼出的热气令他的耳垂有些发烫。

  萧书澜猛地转头，手紧紧捂住左耳，瞪着近在眼前的司空岚。

  “靠这么近干什么！坐远点！”萧书澜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怒道。

  司空岚饶有兴致地看着又惊又怒，眼中还有一丝惊慌的萧书澜，他还从未见他出现过这种表情。

  “你脸红了。”司空岚低笑着抚过他微烫的脸。

  萧书澜眼中的惊慌更深了。他垂下眼，拍掉司空岚的手，“废话！我喝了酒！”

  “呵呵。”司空岚也不恼，目光炙热地看着他。

  萧书澜扭脸，耳根发红，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心脏有些奇怪，像是紧张，又像是期待与兴奋……

  一个走神，司空岚就凑过来了。

  等他回神的时候，司空岚已经把他圈在怀中，薄唇与他的贴在一起。

  与之前那个充满掠夺的吻不同，这次司空岚吻得十分温柔，小心，而且带有询问之意，撑在他身旁的两手也给他留了一点空位，如果他要拒绝的话还是很轻易就能推开他的。

  看着吻得小心翼翼，眼中带着不自知的爱恋的司空岚，萧书澜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放松自己，微微张开了唇。

  司空岚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双手迅速搂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萧书澜第一次同意了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