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曦。”看着兄妹拥抱，司空岚没由来地觉得萧茹澜环着萧书澜的手很碍眼。他稍稍压下心里蠢蠢欲动的杀意，沉声传唤。

  鸿曦走到他身边，“奴才在。”

  “让蒋文博立刻来这里来。”

  “是。”

  鸿曦下去了，司空岚看着还抱在一起的兄妹俩，火了，语含怒气问，“你们还要在朕面前抱多久？”

  萧茹澜身体一僵，赶紧退出来，眼泪都没擦干净就先道歉道，“臣妾只是一时激动，请皇上恕罪。”

  自古帝王的占有欲就很强，妃子要是跟别的男人多待一会儿都不行，就是跟她的兄弟相拥也不行。司空岚的占有欲更甚，萧茹澜很清楚这点，所以赶紧请罪，皇上可以责怪她，但是千万别怪罪她哥。单纯的萧茹澜根本没想过，司空岚气的不是自己的妃子跟别的男人在他面前拥抱，而是气萧书澜在他面前跟别的女人拥抱。

  萧茹澜明白这一点不代表萧书澜明白，他转头给了司空岚一个白眼。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跟自己妹妹拥抱有什么不行的？别说自己妹妹，就是跟别的女人拥抱都行！所以说古代人的思想就是保守。

  司空岚接收到萧书澜的白眼，磨牙，这小子还有理了是吗？看来他得好好“教导”一下他才行了！

  “哥。”见皇上和哥哥有些较劲地对视着，萧茹澜有些不安地低声喊道。

  萧书澜回头，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怎么了？不用担心你的毒，我之前给你吃的药丸能缓和中毒的症状。”

  萧茹澜摇头，一脸忧心，“我是担心晨儿，哥，你能给他解蛊吗？”

  说到这个，萧书澜一下子焉了，“我不能，我对蛊了解不多，也没有学习过解蛊。”

  “那……”萧茹澜愣了，“那晨儿怎么办？”

  萧书澜皱眉道，“不过我听师父提过，我师叔好像擅长蛊毒之类的。”

  “能把他找来吗？”

  “听师父说他好像在東麟，我写封信给他看看他愿不愿意来。”想了想，萧书澜决定找师叔出山。

  让初夏找来纸墨，萧书澜埋首措词。对于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师叔，萧书澜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年纪和玄一差不多，擅长蛊毒，还因为一个幽竹人离开师门，现在似乎和那人浪迹天涯。

  想了又想，总算是把信写好了。萧书澜拿出随身带着的短笛，这笛子大概只有手指般长，大小跟颗鹅卵石差不多。

  短笛的声音很小很小，人类基本听不到。等了一会，一个黑影在自己头顶盘旋。萧书澜抬头一看，伸出右臂，火灵鸟稳稳地落在上面，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低头用尖锐的嘴巴轻轻碰了几下他的手，跟他打招呼。

  火灵鸟是生活在荟兰的动物，虽然名为鸟，但它的身形与鹰一般大，羽毛是漂亮的酒红色，尾巴有三根特别长颜色不一的羽毛，跟凤凰似的，飞行速度极快，但性子比鹰还烈还聪明，警戒心和攻击性很强，难以被驯服，但一旦被驯服就会对主人忠心耿耿。

  没时间多说什么，萧书澜把信绑到它腿上，轻抚它背上的羽毛，轻声道，“麻烦你把信送到师叔手上。”

  这鸟和萧书澜一起生活了将近8年，很是通人性，听到他的话，微微张了张翅膀，萧书澜用力往上一抬，火灵鸟展翅飞走，速度快得让人惊讶。

  ……

  蒋文博是正五品的御医，从官三十多年。他并非出身名门，相反，他的家境一般。他连续三年科举落榜，后来遇到贵人，现刑部侍郎薛锐廉，薛锐廉见他医学才识丰富，又是这一带百姓口中的好大夫，最重要的是治好了他女婿的“奇病”，就向先皇推荐他当太医院的医师。蒋文博的医术确实不错，一步步从正七品升到现在的正五品。平时为人还不错，挺老实的一人。

  信送出没多久，蒋文博就到了。

  “微臣参见皇上，茹贵妃娘娘。”

  “平身吧。”

  蒋文博抬头看到屋里多了几个没见过的男子，愣了愣，很快恢复过来，问，“不知皇上让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司空岚悠悠然地喝了口茶，道，“茹澜这两天身体有所不适，你给她看看。”

  “是。”

  蒋文博赶紧请萧茹澜坐下，给她把脉，边问，“娘娘觉得哪里不舒服？”

  萧茹澜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就看她哥。

  萧书澜替她回答，“她刚才吐了几次，也没怎么吃东西。”

  他边说边给萧茹澜使眼色，萧茹澜点头道，“没错。”

  蒋文博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萧书澜，随后收回手，对萧茹澜说，“娘娘之前就有些肠胃不适，没有好好调养，造成脾胃失调，才会又吐又吃不下东西的。从今天开始，娘娘要注意调养身子，辛辣生冷的东西千万不能吃，多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臣会给娘娘开一些调理脾胃的药，娘娘要记住每天用完膳都要服用。”

  萧茹澜在心里冷笑，她明明是中毒了，这个御医还要颠倒黑白说她是什么脾胃失调！

  萧书澜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这个狗屁御医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

  司空岚摸摸下巴，问道，“脾胃失调吗……？蒋御医，你当大夫有些年了吧？”

  “迄今为止正好四十六年。”蒋文博点头道。

  “四十六年了。”司空岚点点头，似笑非笑地问，“当了四十六年大夫，照理说应该能分清中毒与一般脾胃失调的脉象吧？”

  蒋文博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多了几分紧张，“自然可以……皇上为何这样问？”

  司空岚看了看萧书澜，但笑不语。萧书澜接过话语权，带着怒气道，“为何这样问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茹澜根本不是脾胃失调，你难道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蒋文博惊讶地看他，“这位公子切莫口出狂言，娘娘要是患了别的病，我会不知道吗？公子是外行人，病症不是靠看就能知道的。”

  萧书澜冷笑，“蒋御医你说错了一点，我并非外行人，萧某也是一名大夫，此前为茹澜诊症过，她并非患病，而是中毒！”

  蒋文博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不少，他反问道，“萧公子若说娘娘中毒了，敢问公子，她中的是何毒？蒋某行医四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萧公子是如何肯定娘娘中毒？”

  萧书澜冷哼一声，“不巧，萧某曾在一名病人身上见过与茹澜同样的脉象，那名病人中的是金鼋蛇毒！不知蒋御医行医四十多年听说过这种毒没有。”

  金鼋蛇毒这个名字一出，蒋文博的脸立刻惨白一片，嘴唇颤抖，所有東麟医者都清楚，東麟绝对没有金鼋蛇，这里的环境也不适宜金鼋蛇生存，所以很少東麟医者接触过中了金鼋蛇毒的病人。

  “这是彤穗的毒，蒋御医不清楚也难怪，但是！把中毒说成是脾胃失调，敢问蒋御医目的何在？”萧书澜靠近蒋文博，眼里充斥着杀意，“难道蒋御医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并为她掩饰这件事？”

  “不、不是……我……我……”

  这时司空岚慢悠悠地开口了，“蒋文博，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给茹贵妃下毒的是谁？还有，给晨儿下蛊的，又是谁？”

  蒋文博跪到地上，惊恐地磕着头，“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么做的，请皇上恕罪……”

  听到他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说，萧书澜气极，从药箱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不由分说塞进蒋文博嘴里，盯着对方惊慌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刚才你吃下去的，是七魁毒，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我制作出来的毒药，除了我没人能解，你再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试试！”

  萧书澜从来不是个手软的人，前一世的身份以及周围的朋友让他明白有时候人是要心狠一点才行的，不然什么都不能守护。

  司空岚和萧茹澜都没想到他会来这招，萧茹澜傻了，司空岚微微一愣后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蒋文博痛苦地瞪大了双眼，心脏突如其来的钝痛让他明白到，萧书澜所说的都是真的。他趴到地上，紧紧抓住萧书澜的脚，哀求，“别……我什么，都说！求求你，给我、解药……”

  司空岚看着他抓住萧书澜脚的手，皱眉，扬了扬手，站在他旁边的严武大步走过去拉开他，控制住他的手脚。

  蒋文博痛得双眼泛红，哭着道，“我说，我说！给娘娘下毒的是ya——”

  话说到一半，蒋文博忽然双眼瞪大，眼球突曝，整个人软了下去，嘴角流出血。萧书澜一看就知道糟糕，上前一查看，果然，蒋文博已经死了。

  萧茹澜被他的死相吓到了，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现在更是一片惨白，身体摇摇晃晃的，要不是初夏扶着，怕是要倒下了。

  司空岚皱眉，吩咐初夏，“扶娘娘到内室休息。”

  初夏领命，扶着虚弱的萧茹澜进去了。

  司空岚走到萧书澜身边，蹲下身，问，“他怎么突然死了？是你那药发生作用了？”

  萧书澜摇头，蹙眉，“不可能，七魁毒没那么容易让人死，中毒者通常都是受不了中毒后的折磨自杀的，没有半个时辰他不会死。”

  司空岚有些惊讶，“你居然研制出这么可怕的毒药？”

  萧书澜冷笑，“比起人心，这种毒药算什么可怕！”

  司空岚微微一愣，这人……在那八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莫翎轩忍不住开口问。

  “光这样看我不能确定，有空置的房间吗？”他转头问。

  一转头，他和司空岚的鼻子碰到了一起，两人都是一愣。

  两厢对视，萧书澜首先回过神来，连忙往后移了一步，别开脸，松了口气。

  司空岚看着萧书澜变红的耳朵，眯起眼。

  严武和莫翎轩都察觉到两人的气氛有点怪，对视一眼。

  “你要空置的房间做什么？”司空岚问。

  萧书澜回头，看到他探究的眼神，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回答，“我想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