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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2-15 13:29      字数:0
  跪在客厅堆满了各色物品的地板上,徐蔓蔓一手拿着物品清单,一手清点“货物”。

  她从没想到长这么大,能眼睛都不眨的购物梦想,居然是沾了弟弟的光才实现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列出的清单足足有五张A4的纸,从糖果到各种数位产品,就连孩子的内衣内裤都包括了。

  魏海中和庄飞飞打包行李,倪红雁把徐蔓蔓清点出来的物品分类,方便打包。自从知道了魏海中不肯结婚的原因,倪红雁就甘心地听从魏海中的建议,辞去了现在的工作,等过完年后,她就到乔邵北和展苏南投资的“昔河国际医院”担任儿科主任,负责儿科的工作。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两个人投资的医院会起这个名字。

  拿着笔,徐蔓蔓在清单上的几件物品下画了一条线,说:“遥控飞机、XBOX、Wii和PSP、平板电脑这些游戏类的东西就不要带过去了,带过去很可能就成别人的了。”

  另外三人抬起头,庄飞飞问:“怎么说?”

  徐蔓蔓撇撇嘴:“我二婶看到了绝对会让阳阳乐乐给她孙子玩玩,玩了就不会还回来了。”

  庄飞飞和魏海中停下了打包的动作,徐蔓蔓接着说:“上回我放假回去给阳阳和乐乐买了一套那种塑胶的、可以组装成各种汽车的益智玩具,被我二婶看到后就‘借’走了,说是给她孙子玩玩。她孙子那时候才几个月大,玩什么玩啊。后来阳阳和乐乐就没见过了。

  “我家就我二婶最能欺负我小叔,我小叔是爷爷奶奶的干儿子,为了爷爷奶奶好过,他每次只能忍下。这些吃的呀什么的可以带回去,稀罕东西就算了。再说我二婶的儿子怀志很喜欢玩游戏,这些游戏机什么的,他见着了绝对会跟阳阳乐乐借,他能还回来也就算了,万一不还呢?”

  倪红雁皱起了眉,庄飞飞二话不说的把已经放进箱子里的游戏机和玩具一一拿出来。魏海中问:“你二婶经常欺负你小叔?”

  徐蔓蔓回道:“她也不是明着欺负,反正就是找机会占便宜呗。她经常去我小叔那里买饭,说是给钱,我小叔一推她就收回去了。以前还好点,现在她有孙子了,谁要是给阳阳乐乐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见到了,包准会要走说给她孙子。每次我小叔都说算了,我小叔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因为这种事跟她计较。”

  说到这里,徐蔓蔓贼笑两声:“后来我就学会了,我回家给阳阳乐乐买的好吃的就让他们藏起来,偷偷吃。”

  倪红雁忍不住问:“那你二叔就不管她?”

  徐蔓蔓义愤填膺地说:“我二叔对我小叔还行,常私下里给阳阳乐乐买衣服买吃的,也会偷偷给我奶奶钱让我奶奶帮补我小叔,但他管不了我二婶。听我妈说我二婶以前跟着我二叔吃了些苦,生她儿子的时候还难产,差点死了,我二叔对我二婶有愧,就什么都顺着她,时间长了我二婶就越来越不讲理了。

  “怀志结婚的时候女方家非要一套房子,我二婶就跑到我爷爷奶奶家要钱,说我爷爷奶奶偏心外人,对外人还没对自家人好,还不是说给我小叔听。我小叔什么也没说,拿了两万块出来,结果到现在我二婶也没有还钱的意思。我小叔挣那两万块钱容易吗?一提起来我就来气。”

  倪红雁则爱屋及乌的沉下脸来了,庄飞飞在一旁开口:“以后有老板在,不会再让你二婶欺负顾先生。”

  徐蔓蔓马上露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说:“我二婶那个人撒起泼来谁也没办法。她要真跟我小叔闹,老板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得顺着她?而且还有我爷爷奶奶啊。我爷爷高血压,我小叔是那种宁愿自己吃亏也绝不会让我爷爷奶奶为难的人。”

  吐了口气,徐蔓蔓郁闷地说:“其实我爷爷奶奶也很气我二婶,但每次小叔都说算了,说家和万事兴,钱啊什么的都是小事。我二婶又是媳妇,我爷爷奶奶也不能骂她呀。在我们那种小地方,谁家有个啥事隔天就传遍了,她要闹起来多丢人呀。”

  接着,徐蔓蔓就“哎呀”一声,赶忙说:“我才想起来!我妈说怀志下岗了,这万一叫我二婶知道老板是我小叔的朋友,她肯定会找我小叔提怀志工作的事。”她一拍大腿,“而且她肯定会要求给怀志安排一个好工作。”

  倪红雁很反感地说:“这种人不能一味的纵容啊。纵容下去就是无底洞。”

  “对对对,我早就跟我小叔说过了。”徐蔓蔓连连点头,然后又很无奈地说:“谁叫我小叔是我爷爷奶奶的干儿子呢,当初又是我爷爷奶奶收留的我小叔,我小叔总想着报恩,他怎么可能拒绝我二婶?而且我小叔那人心太好,他总说没什么。”

  庄飞飞还是很平静地说:“你二婶那种人好对付,老板什么人没见过,他们会处理的。”

  一听庄飞飞这么说,徐蔓蔓也觉得有道理,没那么担心了。倪红雁却仍是不放心地说:“海中,你还是给苏南、邵北提个醒吧。要单单是对他们倒无所谓,现在得考虑到小河的处境。”

  和庄飞飞一样,魏海中显得很平静的对倪红雁说:“那种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听蔓蔓这么说,她就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比较势利的人,这种人最好对付。”

  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我去给苏南、邵北打个电话,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嗯。”

  看着魏海中出去打电话,徐蔓蔓不禁笑了,对倪红雁说:“我小叔和阳阳乐乐现在也算是有靠山了,今后我小叔不用那么累了,也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倪红雁笑着说:“你这么心疼你小叔,难怪他疼你。”

  “呵呵。”徐蔓蔓很不谦虚。

  接着,倪红雁说:“庄子,你把不带走的收好,海中说阳阳乐乐暑假会来营海,到时候一起给他们。”

  “好。”庄飞飞朝徐蔓蔓招手:“蔓蔓,来帮我。”

  “嗯。”

  看着两人忙进忙出地搬东西,倪红雁露出一抹满含深意的笑,她怎么觉得庄子对徐蔓蔓有别的意思呢?等会儿私下里问问庄子去。

  ※

  普河县小学的门口停着一辆极其显眼的军车。车上,乔邵北抱着手提电脑,利用无线网卡给几位公司的高层和手下发邮件,处理一些公务。今天是阳阳和乐乐考试的日子,两位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到孩子面前的“父亲”说什么都要来陪。顾溪不同意,阳阳和乐乐也不同意,只不过是普通的小学生期末考试,实在不必如此夸张。但展苏南和乔邵北说什么也要陪着,腿长在他们身上,顾溪和孩子拦也拦不住。

  最后,乔邵北开车把孩子送到学校,随后他就在外头等着了。而展苏南在家里帮着顾溪大扫除。明天展苏南来送孩子、陪孩子考试,乔邵北在家里做家务,两人已经分工合作好了。结果就是当阳阳和乐乐从车上下来之后,面对同学和老师好奇惊讶的眼光,两个孩子一半尴尬,一半又有一点点被叔叔疼爱的欢喜。

  正在网上跟美国分公司的主管谈事情,乔邵北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魏海中的,他马上接听,语气很是轻快的唤道:“海中哥。”

  “在忙什么呢?”

  “阳阳和乐乐今天考试,我在外头等着他们考完。你那边怎么样?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我们大概明天下午过去。你嫂子急着要见小河和孩子,我们打算今年就在小河那儿过年了,小河不会嫌弃吧。”

  “肯定不会。”乔邵北笑着说:“小河还说想见见嫂子呢。”接着,他话中充满感激地说:“海中哥,你那通电话帮了我和苏南大忙,虽然追回小河的路还很漫长,但小河对我们的态度明显变了,而且他一点都不反对孩子和我们亲近。”

  “那就好。”魏海中一听,放下了一半的心,说:“我们亏欠小河和孩子的太多,不仅是你和苏南,我和你嫂子也是要偿还一辈子的。邵北,你和苏南不要心急,这么多年小河身边都没别人,哥哥不敢说他还爱着你们,但起码你们两个人对他是不同的。你们好好爱他、珍惜他,时间长了小河会动心的。”

  “嗯,我和苏南已经下决心死皮赖脸的追了。”

  “呵呵,你们能有这种心态就好。”

  接下来,魏海中说起了郭月娥的事,乔邵北听完后很是平静地说:“我和苏南已经见过她了,典型欺善怕恶的人,没什么可在意的。至于她儿子的工作,她真要提了,对我和苏南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俩现在凡事都以小河的心情为前提,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们心里有数就行,我也不多说了。蔓蔓的意思是不要把游戏机那些拿过去,担心郭月娥去要,小河肯定不好意思不给,别到时候反而叫孩子失望。我是觉得多买一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听蔓蔓的意思阳阳和乐乐很不喜欢她,我担心孩子们心里有想法。阳阳乐乐暑假不是要来营海吗?让他们过来玩好了。”

  乔邵北想了想说:“也好。免得他们玩游戏耽误了学习,惹小河不高兴。海中哥,你和嫂子去给郭月娥的孙子买点东西,例如衣服什么的。先把好处给了她,她就不会闹了。”

  “好,晚上我跟你嫂子去商场逛逛。”

  “再给阳阳和乐乐买点稀罕水果,我忘了写在单子上了。”

  “没问题。”

  郭月娥的事在展苏南、乔邵北和魏海中眼里,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乔邵北和展苏南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至于孩子那里,两人也想好了,等过了年,他们好好跟孩子谈谈,不要去为那些根本不值得他们在意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孩子的未来会和绝大多数的人不一样,他们要学会处理不同的人际关系。

  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魏海中沉声道:“邵北,两位老爷子带着夫人去三水度假去了,就在你们去普河的第二天。老爷子应该已经知道你们找到小河了,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去三水,我认为他们是决定不再插手了。”

  乔邵北的表情淡淡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他们能想通最好。海中哥,阳阳和乐乐的事我和苏南的态度一样。如果不是他们,我和苏南已经做了十二年的爸爸了。孩子姓顾,跟他们没有关系。”

  魏海中忍不住劝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们一心想抱孙子,也许他们知道了孩子的事,就不反对你们和小河在一起了。”

  “不。”乔邵北冷下脸说:“他们不能在做了那样的事后还心安理得地抱孙子。而且你要我怎么跟孩子们解释他们凭空冒出来的爷爷?怎么跟孩子们解释为什么他们的爷爷和真正的父亲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的爸爸为什么会离开营海?

  “小河不希望孩子知道以前的事,他不希望成人世界里的那些龌龊事影响到孩子,我和苏南也同样不希望。如果小河坚持告诉孩子当年的真相,孩子一定会恨我们,一定不会再愿意见到我们。可是小河却选择了对孩子隐瞒当年的事,让我和苏南能享受到做父亲的幸福,你说我们怎么还能自私的把小河的伤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撕开?

  “不,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们孩子的身世,他们要孙子,可以,自己去找女人生或者直接去领养。”

  魏海中从乔邵北看似平静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愤怒。他也听出来了,这几年展苏南和乔邵北并不是原谅了他们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而是把这些都压在了心底。而当他们找到小河,他们又再次回到了当年的伤害中。在这件事情里,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而最可怜的就是无辜的顾溪和两个孩子。

  魏海中也不劝了,说:“好,我听你们的,孩子的事我不会在老爷子的面前提。老爷子的态度我看是不再管你们的事了,你们在营海安心照顾顾溪和孩子吧。其实我心里很希望你们能早点把顾溪和孩子带回来。普河毕竟是个小地方,阳阳和乐乐又那么聪明,在那里上学简直太委屈了。小河也应该回营海好好养养身体。”

  “我知道。”乔邵北吐了口气,“我和苏南会找机会劝他回去。他的身体不能再累了。”

  “嗯。”

  乔邵北无意识的往车窗外瞟了一眼,马上说:“海中哥,我不跟你说了,阳阳和乐乐出来了,明天你们来之前给我一个电话。”

  “好,你忙,挂了。”

  “Bye.”

  挂了电话,乔邵北马上打开车门下车。就见两个孩子背著书包笑着朝他跑了过来。乔邵北看看手表,快步走到学校大门口接住两个孩子,假装严厉的问:“这才一个半小时你们就出来了?都答完了吗?”

  阳阳和乐乐很轻松的异口同声说:“我早就做完了,老师说最多只能提前半个小时出考场,所以现在才出来。”

  乔邵北牵住两个孩子的手上车,嘴里问:“那么快就答完了,检查过了吗?可别马虎出错。”

  “才不会。”

  考试对两个孩子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的很。上了车,把书包放在一旁,阳阳从后搂住乔邵北的脖子,很亲昵地说:“我和乐乐每次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或者并列第一,叔叔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是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子的。”

  乔邵北骄傲的反手揉揉阳阳的脑袋,再揉揉凑过来的乐乐的脑袋,发动汽车:“好,叔叔相信你们,不过如果你们因为粗心丢了分数,叔叔可是会扣你们的压岁钱哦。”

  “哈哈,不会,叔叔放心吧,我检查了好几遍了。”

  开车回去,乔邵北心里因为刚才的那通电话而带出的愤怒,轻易的就被两个孩子的言语给吹散了。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有子万事足了。他和苏南现在唯二的任务就是追老婆,带孩子!

  回到徐奶奶家,展苏南和顾溪还在收拾着。展苏南的头上戴了一顶报纸折的济公帽。对阳阳和乐乐这么早就考完,展苏南也是惊奇了一把,不过习以为常的顾溪就显得平淡很多了。

  在听到阳阳和乐乐信心百倍的话后,展苏南情不自禁的轮流把两个孩子抱起来,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引得两个孩子哈哈尖笑。他们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抱着转过圈。

  和叔叔闹完了,阳阳和乐乐立马脱掉棉衣,卷起袖子准备干活。乔邵北和展苏南不让,顾溪拦下了他们。他一向教育孩子要独立、要孝顺,这么多年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不希望因为两位“叔叔”的到来而改变他们的生活态度。

  阳阳和乐乐也很能体会爸爸的良苦用心,而且他们本来也就是十分孝顺的孩子,尤其是现在,他们更乐意跟爸爸、叔叔一起干活。

  看着孩子上上下下的抬水、擦门窗、擦玻璃,手脚利索、动作娴熟,乔邵北和展苏南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培养儿子,今后绝不让他们再受任何的委屈。

  ※

  有两个男人帮忙,一天的功夫家里就收拾得差不多了。顾溪虽然不如往年那么累,但也还是很累。他的骨头疼,腰也因为当年生产的关系,和多年来一直站着干活的原因,疼得越发厉害了。晚上徐奶奶把几个累了一天的孩子都赶回了屋里,她做了晚饭。吃了饭,顾溪坐在火炉边织毛衣,明天还要考试的阳阳和乐乐因为白天干活累了,也早早上床睡觉了。

  冲了个澡,哄孩子睡了觉的展苏南和乔邵北掀开门帘,就看到顾溪面色疲惫的在那里织毛衣。两人走到顾溪身边,乔邵北拿走了他手上的毛衣。顾溪抬头,就听乔邵北说:“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徐奶奶推了徐大爷一把,两位老人家进了里屋。

  顾溪对两人笑笑,伸手去拿毛衣,说:“我不累,你们才是累了一天,快去睡吧。”

  说实话,顾溪很不想麻烦这两个人做事,尤其这两人一直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现在让他们每天做家务,顾溪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展苏南大着胆子将双手放到顾溪的肩膀上,假装没有发现顾溪瞬间紧绷的身体。他揉按顾溪僵硬的肩膀,弯身在他耳边说:“热水器里的水应该烧好了,你去洗个热水澡,晚上好睡。”

  顾溪是想洗一洗,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挺脏的。躲开展苏南喷在他耳朵上的热气,顾溪站起来拿过毛衣,仍是带着微笑地说:“我一会儿就去洗,你们赶紧去休息吧。”

  展苏南回头看看里屋关上的门,说:“伯父伯母应该也要睡了,我们走吧。”

  顾溪把毛衣和毛线放进袋子里,咳嗽了几声,提着袋子跟着两人出了屋。外头很冷,顾溪一出去就打了个喷嚏。这时,一件很温暖的、带着一人体温的羽绒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展苏南推着顾溪往楼上走,说:“别在外头站着,会感冒。”

  顾溪被动的被展苏南推上了楼,在他进屋时,乔邵北没收了他的毛衣,一脸关心地说:“别织了。你骨头疼,还是少做这种活。不行晚上就别洗了,明天再洗。”

  顾溪很想拿回来,但他不想告诉两人他要赶在过年前给孩子织好。乔邵北和展苏南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假装不明白。展苏南把顾溪推进屋,直接关了门。

  “小河,早点睡,我们也去睡了。”

  道了声晚安,乔邵北和展苏南进了原本是孩子、现在是他们两人临时卧室的房间。

  看着被关上的门,顾溪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力。他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但目前看来这两人是打定主意要介入他的生活中。他清楚那两人是想补偿他,可是……

  走到床边,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扶着腰,顾溪慢慢坐下。他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干爹和干妈的恩情,在那种情况下他注定是要欠着了,可那两个人的,他不想也不愿再欠。

  回头,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儿子,顾溪的脸上多了一丝淡淡的欣慰。他也没想到孩子会这么快接受那两个人,他的身体缺陷,注定他无法像真正的男人那样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这十几年他逼着自己对孩子严厉,逼着自己狠心的让孩子过早的独立,他怕自己哪天坚持不下去了,两个孩子孤零零的无法照顾自己。

  捂嘴压下咳嗽,顾溪转身仰头看向衣柜上方奶奶的遗像,耳边又响起临终前奶奶跟他说的话。久久之后,顾溪把视线调回两个孩子的身上,轻轻抚摸他们稚嫩的小脸,那两人找来了,孩子的将来也有了依靠,他可以放下心了。

  扶着腰缓缓站起来,顾溪打开衣柜取出一身换洗衣服,双眼瞟到展苏南的那件外套。他走过去拿起来,然后开门出去。隔壁的屋子还亮着灯,顾溪敲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小河?”

  “苏南的外套。”顾溪把羽绒衣递给来开门的乔邵北,然后说:“你们早点休息。”

  看到了顾溪手上的换洗衣服,乔邵北又把那件外套给他披上了,说:“洗完澡容易感冒,你穿着,我们晚上又不穿,明天再拿给苏南就是了。”

  展苏南已经站在乔邵北身边了,他直接把羽绒衣的釦子扣上,说:“快去洗吧,洗了还要等头发干呢,别太晚了。”

  看看两人,顾溪也不再争了,说:“那你们早点睡,晚安。”

  “晚安。”

  顾溪转身下楼,乔邵北慢慢关上门,两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条缝,看着顾溪下了楼,进了浴室,看着浴室的灯亮了,看着顾溪关上了门。两位大龄“老处男”同时咽了口口水。

  站在窗边偷瞄了一会儿,也看不到什么,展苏南拐了下乔邵北,两人心照不宣地开门出去了。

  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两人走到门口,浴室并不透明的玻璃映出了顾溪正在脱衣服的身影,两人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这样是不对的!这样是错误的!如果被里面的人知道他们两人跟色情狂一样在外面“偷窥”,绝对再也不会搭理他们,甚至把他们赶出去。两人的心里天使与恶魔交战,但不过一秒钟天使就败下阵来。饥渴了太久的两人就那么站在浴室的门口,对着那扇不透明的玻璃、对着里面那道模糊的人影想入非非。

  站在莲蓬头下,任热水冲刷自己冰凉的身体,顾溪闭着眼睛,在这寂静的时刻让自己的心里什么都不去想。那两人的到来打破了他多年的平静,这几天他内心的波动让他异常疲惫。在看到儿子那么喜欢那两人之后,他不忍让儿子与那两个人分开,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和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十二年,太久了,他希望那两个人能回营海,然后找到他们真正的那一半,组建自己的家庭,生育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的妻子不介意,那阳阳乐乐放暑假的时候,可以去营海过暑假。他们是孩子的“父亲”,他不会割断他们父子间的联系,但是他,只想一个人平平淡淡地生活。

  可是他清楚,自己陷入了两难。如果没有海中哥的那通电话,他会狠下心来劝那两人离开;但是在他接了那通电话后,他犹豫了,也矛盾了。尤其是这几天阳阳乐乐对那两人的依赖,更是让他的心摇摆不定,他该怎么做?难道真的让那两个人陪他守在这个小地方吗?

  他是不会回营海的,干爹干妈在这里,他的家就在这里。只是阳阳乐乐……明明说让脑袋放空,可思绪却仍是无法控制的去想这些事。

  顾溪抹抹脸,关掉淋浴。拿过香皂在身上打了一遍,他的视线避开了自己的下身。冲掉身上的泡沫,他慢慢地擦洗身体,脑袋里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两人的事。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那两人过完年后就回去,但现在看样子是不可能了,那两人打算租房子,摆明了要长住。

  干妈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可是他的情况不允许他往前看。和那两个人在一起吗?等阳阳乐乐长大懂得了这意味着什么,会怎么看他这个爸爸?还有他的身体……顾溪低头看向自己的腿间,一副有着男女生殖器的身体,他做不到展露在任何人的面前。十二年前,如果没有那次酒醉,他根本不可能给任何人碰自己身体的机会。

  无声地叹息,顾溪很困难地自己给自己搓了后背。冲洗身体的时候,他的手清洗到自己的腿间时停下了。原本应该是男性囊袋的部位却是女性的生殖特征,在那片柔软的部位,手指头可以摸到一处明显的疤痕。当年生下孩子后,他只能对着镜子给自己缝合伤口。买不到麻药,他也没有缝合的经验,伤口缝得歪歪扭扭,整整一年后他的伤口才不再痛了。

  顾溪不敢看自己的下身现在是什么样子,脑海中对这里最后的记忆,就是他满手是血的在伤口上缝针。

  生产时的痛早就忘记了,就如十二年前的痛那样,留在心里的只是一点点淡淡的伤感。一开始他就错了,错在不该贪图那点奖学金而选择那两人在的学校;错在不该在那个中午心血来潮的跑到天台上吃中饭;错在那两人问他要咸菜的时候他没有拒绝;错在……不该一次次的放任自己与那两人接触。

  如果没有这么多的错,他和那两人现在都会有不同的人生。但转念,顾溪又摇摇头,如果没有那些错误,他就不会有阳阳和乐乐,就不会有家人。阳阳和乐乐是他在逆境中生活下去的勇气,也是他来过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让水流冲走身上的泡沫,也让水流暂时冲走自己的烦恼,顾溪享受着热水冲刷在身体上的温暖。在这小小的浴室里,让自己的心回归平静。现在的事只能这样走下去了,当有一天那两人发现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后,应该就会放开了。

  水流声就像一个个性暗示的音符,勾引着门外的两个色情狂蠢蠢欲动的欲望。他们当然不敢冲进去做些什么,但里面那道人影的每一个动作,在音符的伴奏下都能立刻引发他们的“犯罪”冲动。渴望、爱恋的人就在里面,正赤身裸体的洗澡,光是这么想着,鼻血就要喷出来了,更何况还有那勾人的身影在里面动作。

  水声突然停了,两个快要憋爆掉的人赶紧屏住他们粗重的喘息。看到人影往门边这里来了,两人赶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往楼上跑。上了楼,盯着门内的那道人影做出穿衣服的动作,两人的口水咽了又咽,下身的帐篷早已搭得高高的了。

  躲在栏杆后面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被冷风吹回一些理智的乔邵北低声说:“小河肯定要洗衣服,我去把他叫出来劝他去睡觉,然后我们给他洗了。”

  “嗯!”乔邵北这么一说,展苏南也马上回神了。两人整整脸部的表情,若无其事地下楼,然后乔邵北敲响了浴室的门。

  “小河。”

  刚把脏衣服泡起来的顾溪惊讶地打开门,看到两人都在门口而且鼻头红红的,他立刻抱歉地说:“是不是要用洗手间?”

  “啊,嗯。”展苏南舔舔嘴唇。

  “那个,小河,有件事我白天忘了跟你说了。”乔邵北不怎么敢看顾溪的脸,刚洗完澡的他脸色有点粉红,头发又湿湿的,诱人得不得了。

  顾溪走出来,展苏南眼疾手快地拿过他摆在门边的大衣给他套上,说:“上楼,别感冒了。”

  “好。”洗干净手,顾溪跟着两人上楼,心里纳闷展苏南不是要用洗手间吗,怎么跟着他一起上来了?

  把人推进他们的房里,让他坐在床上,乔邵北关上门,声音有点沙哑地说:“小河,海中哥今天来电话说嫂子很想见你和孩子,明天她跟海中哥一起过来,然后在这里过年。海中哥说就怕太麻烦你。”

  顾溪一听立刻惊喜地说:“怎么会麻烦,本来应该是我去看嫂子才对。”

  乔邵北把自己的干毛巾递给顾溪说:“把头发擦干,小心着凉。”

  头发上还滴着水,顾溪又没拿着自己的毛巾上来,两秒钟后,他说了声谢谢,接过乔邵北手上的毛巾,擦起了头发。

  乔邵北突然很羡慕自己的毛巾,他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今年人多,我和苏南商量,年三十我们就在外头定桌吧,别在家做了。”

  顾溪马上不赞成地说:“出去吃花钱又没气氛,而且也没多几个人,没必要出去吃。初一不能开火,要吃剩菜,去外头吃剩不下什么。年三十多做一些,初一初二就不用做饭了。在家里吃还不用赶时间,孩子们也可以在外头放放炮什么的。”

  展苏南在顾溪身边坐下,小心闻着顾溪身上的“香味”,同样声音沙哑地说:“我们不想你辛苦,年夜饭做下来可不轻松。”他们已经从蔓蔓那里知道了,年夜饭大部分都是顾溪做的。

  顾溪笑笑,说:“没什么辛苦的,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吗。别去饭店订,这里地方小,饭店做的也不好吃,而且晚上九点钟就要关门了,也吃不好。”

  乔邵北在顾溪的另一边坐下,说:“要不这样,我们去饭店订几个大菜,到时候开车去拿回来,像什么鸡呀、鱼呀的,孩子们也吃个新鲜。”

  “真的不用,我会做,也不难做。”顾溪不愿意他们花这个冤枉钱,“过年又不是我一个人做,嫂子她们都做的,我不会有多累。”

  心知这人是不想他们花钱,也不想他们麻烦,乔邵北朝展苏南使了个眼色,说:“那好吧,过年就在家吃,不过阳阳和乐乐的生日得去酒店。不在城里,到市里去,这件事你得听我们的。他们过生日是大事,不能随便。”

  顾溪想反对,展苏南马上说:“阳阳和乐乐过生日绝对不能寒酸,不然被朋友知道了我和邵北要没脸见人了。”

  乔邵北也接着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今天已经打电话到市里的酒店订了桌了,到时候家里的人都去,我们好好给阳阳乐乐过个生日。”

  这次就委屈孩子了,以后他们会在营海最大的酒店给他们过生日,让所有人都知道阳阳乐乐是他们的儿子!

  “真的不必了,他们还是孩子,没有必要搞得那么隆重。”顾溪还是不愿意。

  乔邵北和展苏南摇摇头,无赖地说:“少数服从多数,这件事你得听我们的。”

  知道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顾溪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不过别太浪费,他们还是孩子。”

  “知道了。”

  乔邵北看看手表,说:“晚了,你去睡吧,衣服什么的明天再洗也不迟。”

  确实是累了,顾溪站起来,把毛巾还给乔邵北:“你们也早点睡吧,明天不要送阳阳乐乐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

  展苏南打开门,两人送顾溪回屋。看到他关上了门,两人在房里等了好半天,一直等到顾溪房里的灯灭了,两人再次打开门,悄悄摸了出去。

  浴室的灯亮了,展苏南轻轻关上门,和乔邵北一起在一盆衣服面前蹲下。三十多年,他们第一次觉得能给人洗衣服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作者有话说:

开始上传,包括正文和番外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