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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4-03-24 16:57      字数:0
  仁心堂,难得做回悠哉闲人的伍子昂拿银筷在各个盘子里一一检查。检查完了,他又把每道菜试吃了一遍,这才给皇上盛上汤、盛上饭、夹好菜。皱眉看著他做这一切,秦歌再次道∶“下回不要试吃了。”万一里面真的有┅┅他怕。

  伍子昂却温笑道∶“能为皇上死,臣心甘情愿。”

  秦歌的心怦动,佯怒∶“朕要个死人有何用?”

  伍子昂嘿嘿笑了,凑近皇上小声说∶“皇上放心,臣年幼时曾吃过一苹金蛤蟆,那金蛤蟆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吃了百毒不侵。”

  秦歌瞪道∶“朕怎不知?”

  伍子昂突然委屈道∶“皇上又不曾问过?臣以前回来时,皇上也从未与臣同桌而食,臣没机会告诉皇上。”

  秦歌挑眉,他还没有说苦呢,这人倒先诉苦了。“那这几日你有大把的机会告诉朕,为何你也没说?”

  伍子昂半真半假地说∶“臣从未中过毒,也不知这金蛤蟆的功效是真是假。昨晚皇上走後臣偷偷吃了点毒,发现真的没事,臣┅┅”

  还没说完,他就不敢继续了,急忙道∶“皇上,您别急,臣说的是真话,臣真吃了一苹金蛤蟆,百毒不侵。”

  “你昨晚服毒?”秦歌的脸色让伍子昂忍不住冒冷汗。他赶紧绕过桌子在秦歌身边跪下,又马上站起来,蹲下。“皇上,臣只吃了一点点,”他比划了一下小拇指尖,“就这麽一点,吃不死人。臣还有解药呢。臣就是想知道那金蛤蟆管不管用。”

  秦歌把筷子重重放到桌上,理也不理伍子昂起身进了内寝,伍子昂追了过去。“皇上,臣知错,请皇上责罚。”

  “来人!拿砒霜!”

  “皇上┅┅臣,知错,皇上┅┅”

  温桂抿著嘴,忍著笑,可马上,他又幽幽叹了口气。

  坐在床上怒瞪拼命讨好的人,秦歌很想给那人一巴掌,然後抬手∶“啪!”

  不怎麽重地挨了一巴掌,伍子昂没功夫惊愣,低头哈腰地道歉∶“皇上,臣知错。”

  “你错在哪了?”秦歌在袖子中的手握紧,指甲弄伤了掌心。这人居然服毒!

  伍子昂收起脸上讨好的笑,低声正色道∶“皇上,臣确实曾吃过一苹金蛤蟆,臣昨晚┅┅”大胆地握住秦歌的手,把秦歌的手指掰开,不让秦歌再伤著自己,他低哑地说∶“皇上,臣┅┅愧对皇上。臣不仅没有为皇上分忧,还让皇上处处为臣操劳,臣,急著想为皇上做件事。”他抬眼,眼神让秦歌的心又一次怦动。

  在秦歌的面前跪下,伍子昂没有放开秦歌的手,哑声说∶“皇上,臣的命是皇上的。臣对天发誓,臣这一生尽忠皇上、尽忠朝廷,若臣违誓,臣将遭天打┅┅”

  “够了!”若不是手被抓著,秦歌会直接捂住伍子昂的嘴。抽出手,按捺住从手心传来的燥热,他又不轻不重地给了伍子昂一巴掌。“你的命是朕的,朕不让你死,你就得给朕好好保著这条命。”

  “是!皇上。”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伍子昂小声问,“皇上,臣可以起来了吧。”

  “你给朕跪著反省!”不看这人的笑,秦歌起身离开,去吃饭。回头看一眼皇上,伍子昂讪笑两声,迳自爬了起来。

  两人重新回到饭桌旁,秦歌也没有治伍子昂擅自起身的罪,只是道∶“不要再试吃了。”

  “皇上,臣确实曾┅┅”一看秦歌的眼色,伍子昂赶紧闭了嘴,脸上有些无奈,皇上怎麽就不相信他呢?夹起菜放入嘴中,秦歌不看对方,他怕自己忍不住召对方侍寝。

  用完膳,温桂命人抬走饭桌,然後在两人身前跪下,双手呈上一个盒子。“皇上,王爷的胞弟伍子华给奴才送了份厚礼,奴才不敢收。”

  秦歌挑眉,伍子昂面色一黑,拿过盒子打开,金灿灿的光芒散出。一苹因长时间不见光而略显苍白的手摸上里面的金罗汉,纤长的手指拿起一个罗汉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手的主人这才开口∶“听说伍子华带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进京搭救兄长,梁王果真是财大气粗。”

  被误会的伍子华气闷地为自己脱罪∶“子华经商多年,我这个梁王可没他的银子多。”

  把金罗汉放回去,秦歌淡淡道∶“既然是人家孝敬你的,你就收著吧。”

  “皇上?”温桂惊讶极了。

  秦歌道∶“跟在朕的身边,孝敬你、讨好你的人只多不少。温桂,你跟在朕身边有十年了吧。”

  “回皇上,有十三年了。”温桂低下头,心中惶恐。

  “原来有十三年了。”秦歌单手拿过盒子,放在手边,“既然你在朕的身边有十三年了,朕的脾气你该清楚。”

  “皇上┅┅”温桂跪趴在地上不敢动。

  “起来吧。”

  温桂趴了一会,胆战心惊地站了起来,想著自己是不是做了惹皇上不快的事。

  “这盒金罗汉,朕借花献佛,赏给你了。”

  温桂惊愣,抬头,脑袋空白,皇上好像没有生气。伍子昂双手拿起皇子,递出去∶“温公公,皇上赏赐,你快谢恩呐。”

  温桂扑通跪下∶“奴才,奴才谢皇上隆恩。”

  “起来吧。”

  在温桂战战兢兢地接过去後,秦歌道∶“别人给你的孝敬你可以收,朕不会过问。但收归收,你这个太监总管该怎麽做你自己得时刻记清楚。朕习惯了你的伺候,不想再换人。可你若让朕觉得留你不得,朕也不会念旧情。”

  “奴才记得,奴才不敢忘了皇上对奴才的疼爱。”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温桂双手颤抖地抱著盒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伍子昂这时候出声∶“温公公,您这麽些年侍奉皇上,劳苦功高。”

  “王爷折杀奴才,奴才侍奉皇上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岂敢居功。”温桂快被吓死了,皇上和王爷唱得是哪一出啊?

  伍子昂起身,对温桂诚心地说∶“温公公,皇上信您,我也信您,今後侍奉皇上还有劳公公了。”

  “王爷,您,您饶了奴才吧。”温桂又要哭了,吓的,赶忙求饶,“皇上┅┅”

  秦歌被逗笑了∶“好了,你下去吧。朕不回东暖阁,你回去给朕顶著,别让人来烦朕。”

  “是,奴才退下了。”温桂低著头,脚步发软地退了出来。大冷天,他硬生生地出了一身的汗。

  没有外人了,伍子昂这才问∶“温公公可是做了什麽?”

  秦歌回道∶“他倒是没做什麽出格的事。只是朕不能不防。他现在对朕忠心,但十年二十年後他是不是还会对朕忠心,朕不知道。他是朕身边的人,讨好他,贿赂的他人会越来越多,若他管不住自己,会坏事,更可能会坏大事。朕也没有骗他,朕习惯了他在身边,不想换人。”

  伍子昂饶有兴致地问∶“皇上,臣呢?您难道就不怕臣十年或二十年後变心?”

  秦歌瞪了他一眼,拿过茶喝将起来,懒得理他。什麽叫变心。他当他是自己的妃子吗?秦歌的心里滑过酸楚,突然很不想搭理身边这人。没有发现自己语病的伍子昂以为是自己的蠢问题惹了皇上不悦,急忙陪笑脸∶“皇上,臣晚上能不能讨一壶酒喝?”

  秦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别忘了你还在闭门思过。”

  “那臣晚上能不能陪皇上喝酒?”伍子昂更是深笑。

  这人的脸皮越来越厚了。秦歌垂眸,不做声。有人大胆地扯他的袖子,他甩开∶“朕不喝酒。”

  “那就喝茶。”把皇上手里的空茶碗拿过来,伍子昂赶紧斟茶。

  秦歌讥讽道∶“你这梁王比温桂还适合当太监总管。”

  被讥讽的人不怒反笑,厚颜无耻地说∶“其实臣很羡慕温公公,尤其是之前皇上不理臣的时候。”他算是明白了,想留在皇上身边,他就得脸皮厚点。

  “泼皮。”骂了一句,秦歌却接过茶,眉眼含笑地喝下了。伍子昂再一次後悔,当初为何要去做什麽梁王,在皇上身边,能这样和皇上说说话,喝喝茶,心不知安了多少。

  柳府,柳冉把长子叫到书房两人深谈了许久,天快黑时,柳云非出了王府去了伍子华和伍子英落脚的客栈,告诉了他们一件事。

  “皇上可能真要动梁王了。子华,不要怪我爹见死不救。柳家上下一百多口,我爹不能不为他们考虑。梁王和双妹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在他走後,伍子华边哭边骂,却也无可奈何。伍子英则是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麽。

  ※

  仍被秦歌“囚禁”在“冷宫”里的伍子昂不知道宫外发生了什麽事,他也不问谁在为他的事奔波上火,他能猜得出来。只不过有一件事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柳家小姐会为了他自杀。当秦歌冷冰冰地告诉他这件事时,他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柳家小姐对你可谓是一片痴心。”背对著伍子昂,秦歌面色冷峻。伍子昂猛然回神,看著似乎在生气的皇上,他道∶“柳大人为柳家考虑也是合情合理。皇上,您也不要怪柳大人。”

  秦歌在心中酸道∶谁会怪他。他早就猜到柳冉会这麽做。只是可惜了,柳双居然没死。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念头,秦歌赶紧压下,更是心头火起,对身後那人愈发不满了。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忘记这人的婚约,可那个该死的女人却让他不得不想起这件事。

  “你与柳家的婚事,朕会做主。”

  伍子昂没有太大的喜悦,而是道∶“臣听皇上的。”

  “听朕的?”秦歌转身。若朕不让你娶呢?他很想这麽问。“你的意思呢?你是否想娶柳家小姐?”只要你说不想娶,朕就给你退了这门亲事,秦歌突然有些期盼。

  伍子昂沉默过後,道∶“柳尚书虽然不愿女儿嫁与我受苦,但柳双为我自杀,这份情我不能忘。我与她定亲近二十年,她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她为了我等了这麽多年,早已过了嫁人的年纪,若她愿意,我会娶她。而且我总得娶亲,不如娶个知根知底的女子。”

  秦歌转过身,再次背对著伍子昂。连问对方“你是否愿意”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总要娶亲,对他来说,他总会找一个女子,与她成亲,与她生下子嗣。伍子昂关心他,在乎他,对他尽忠,但也仅是尽忠。他是皇上,是男人,伍子昂绝不可能对他抱有对女子的那种感情。这几日在仁心堂让秦歌迷醉的感觉在这几句话中烟消云散。

  闭上眼,把胸口的酸涩拼命压下去,秦歌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成了冷峻严肃的帝王。他对身後那名对他忠心的臣子道∶“朝中的情形这几日你也该清楚了。明日朕会下旨,削你封地,保留你的爵位。朕会在京城赐你王府,给你一月的时间把你的亲族迁回京城。”

  “谢皇上!”伍子昂不解地看著前方那位腰背挺得笔直的帝王,皇上是怎麽了?为何不愿看他?

  “待你安定下来後,朕赐你与柳双成亲。”半是气半是心死,没有再看伍子昂一眼,秦歌大步出了仁心堂。

  张了张嘴,“皇上”二字还是没有喊出来。伍子昂努力回想自己先前说了什麽,却怎麽也不明白他哪里惹皇上生气了。

  这一晚,秦歌没有再来仁心堂,伍子昂独自呆坐在外间等到深夜也没有等来秦歌。忧心失落地合衣躺在秦歌曾经睡过的大床上,伍子昂翻来覆去,心焦难耐。皇上究竟为何事生他的气?难道皇上不想他娶亲?伍子昂的眉头拧著,皇上是担心他成了亲後与皇上疏离吗?想到这三年他与皇上离得那麽远,好不容易他要回京了,又要娶亲,也难怪皇上会不高兴了。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伍子昂拍拍自己的额头。

  “伍子昂啊伍子昂,你怎麽就这麽笨呢?”等他能自由出去後,他要去跟皇上说,即便他成了亲,皇上在他心里也是第一位,无人能比。

  坐在东暖阁的炕上,秦歌手上的摺子翻过来翻过去,他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温桂站在门口一脸焦急,晚膳皇上一口都没吃。

  他,终究是要娶亲了┅┅拔下头上的银簪,秦歌任长发垂下。银簪的簪尾压在左手食指的指尖,用力。血一滴滴的滴在奏摺上,钻心的疼却依然压不过胸口的痛。

  “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我总得娶亲┅┅”

  为何他是君王,是男子?若他是女子,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把那人夺到手。为何,他是男子,是,君王┅┅

作者有话说:

还是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