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時候已經不記得了，在這裏吃睡的日子……。

  一早從床上醒來，只有一撇清細的微光從窗簾的細縫中射來，坐起身的村晦身子頓時曝露在清晨的空氣中，正月十七，仍有寒意，但他似乎管不著──「他媽的……做那什麽鳥夢…！」冷不妨啐了一聲，「要做那夢，不如還來點春夢………。」一口氣從鼻子不屑地哼出，渚村晦連冷笑的心情也沒有了。跳下床套起昨夜被隨意丟在一旁的衣物，走到浴室洗了一把冷水讓自己清醒一點。

  早晨七點，渚村晦準備上課去。

  夢境中，有兩個模糊的身影，一男一女，站在我的跟前，夢中的感覺是恐懼的，這時，我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下顎就要貼到胸膛，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伸手向我而來……我的淚水快要決堤……「喂！阿晦！下課了！…阿晦！……」

  我睜大著眼睛，迷迷濛濛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眼前的人是……？

  「喂！你是睡傻啦？眼睛張那麽大幹嘛？」看著呆愣愣望著他的村晦，葉璔璘沒好氣。

  「我已經叫了你好幾聲啦！」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皺著眉，剛睡醒的村晦仍有點疲憊。「現在第幾節啊？我睡多久了？」

  「第四節──你一睡睡到中午啦！嗯……？！…喂！你要去哪啊？！」葉璔璘一副驚訝樣，望著離開位子、背對著自己一歩歩走遠的好友。

  「吃飯啊──還能去哪？」真是問廢話，幾時才能不要那麽死腦筋……。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

  嚼著眼前的麵包，我悠閒地在樹蔭下吃中餐。因爲餐廳實在是個吵雜的地方，我自認待久了會汙了自己的耳朵，所以堅持不在餐廳裡用餐。

  「喂……你吃那些真的會飽嗎？」葉璔璘問，「要不要改天我請你？」他似乎是看不下去自己的中餐老是白開水加麵包，此刻正皺著眉頭開炮。

  「璔璘……」我表現得一臉感動，很高興看到他的愕然還有……難爲情，他整張臉都紅了，真好笑！但是我得忍住笑意，這實在是有點痛苦。

  「──你以爲你是有錢人家的小開嗎？想包養我啊！」我笑得無邪……我想他一定想撕破我這副嘴臉。

  「可惡！你這個皮包骨！餓死你算了！」此刻他大概在後悔剛才一時同情我吧，呵！

  「那個……。」來了一個女同學，扭扭捏捏地說著話，動作就和她的聲音一個樣。

  「……。」我看著他，璔璘也看著他，長得眉清目秀地……沒看過。

  「渚村晦同學……。」找我？我有點瞪大眼睛。

  「請你收下這個！」女同學紅著臉，一股作氣，給我好像戰死沙場也無所謂的感覺。就像電視裏的情節，我眼前出現一個白色信封，裏面的內容不用想也能猜到七、八分。

  我接過信封，看著她就要笑的表情，但下一秒，空氣中只剩下紙張撕裂的聲音。

  ──在一瞬間信封跟著裏面的紙張化成屑片，她的表情驟變，淚珠在眼框裏打轉。

  我回過頭繼續吃著我的麵包，不打算再搭理她。

  「啊……。」可憐的璔璘在我旁邊顯得不知所措，很顯然是因爲我剛才的舉動。

  然後，我聽到轉身就跑的聲音，就這樣聽著，直到聽不見……其實，我並不是這麽狠心的人，清楚明白地拒絕是爲了不帶來日後的困擾……我的困擾。

  「阿晦…你這樣做太過分了……」過分？我做過這麽多回了，從來也沒有引來殺身之禍，由此看來……應該不算過分吧！？

  「你覺得我很無情？」我挑釁似的看著他。

  「你……」璔璘才開口，又被我打斷，「我、我、我、我怎樣？！你看！皮包骨也是有人愛！」我擺起笑臉，順便拉拉我那被稱做皮包骨之一的臉頰。

  「……。」知道我在轉移話題，璔璘閉上嘴，轉過頭去。看來他很清楚，當我開始打哈哈時，代表我不想再談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