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丽到之前，我就把那个混混清理出去了。

  “谢谢。”玛丽笑着说，“如果少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能撑多久。”

  “我只是做好前代组长让我做的事。”

  土屋三千在黑道里是个很奇怪的男人。土屋三千是玛丽的父亲，我的养父。他在红灯区的巷子里把刚刚出生的我捡了回去，这是玛丽告诉我的。三千对我最初的教导是，在这个世界上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他土屋三千。有时候真怀疑三千是为了毁掉我，才把我捡回去的。可是三千连骂都没有骂过我。

  “今天有好好去上课吗？”

  和玛丽进了夜总会的办公室之后，玛丽问了最常问的一句话。

  “嗯。”

  “那些小鬼还是避开你吗？”

  “嗯。”

  尽管我的监护人变成了玛丽，也转学了，但是因为我不想和他们有接触，所以在学校我是一个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久之前就开始习惯了。在我发现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的时候，对别人能有朋友就不再抱有憧憬。

  “Tom，我很认真的问你，将来想成为组里的一员吗？”玛丽点上luckystrike，“不用立刻给答案，到高中毕业还有一年，你可以在这一年里好好考虑。”

  “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直视着玛丽，“我活到现在的理由就是成为组里的一员。”

  玛丽把视线移开，夹在她指间的香烟散发着扭曲又美丽的线条。大概几分钟之后，玛丽说，“并不是那样的。如果你想上学，我会支持你，即使你想出国，我也可以帮你。”

  “你怕我抢你组长的位置吗。”

  有些话如果不问清楚的话，我会被自己认定的事实混淆。

  “不。”玛丽吸了一口烟，“只是不希望你以后的人生更糟糕。做一般人还是做个流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希望你理解清楚。然后告诉我你做的决定是什么。”

  玛丽和三千很像，但是又完全不像。

  三千的波斯猫生病的时候，三千在那家动物诊所呆了一晚。但是在三千成为这一区最有势力的组长之前，我见过三千最残暴也最狼狈的样子。玛丽也看见了。

  敌对势力派人在三千手下卧底。被三千发现之后，卧底立刻拿出枪对着当时任何武器都没有的三千。

  “够胆的话，开枪吧。”三千带着轻蔑的笑容说。

  在那个卧底一瞬间胆怯的时候，三千把那人打倒在地。随即三千被打中了左肩。但是之后，三千就像疯子一样掰断了那人的右手，然后一拳一拳把人打死了。三千一直在笑，那种亢奋又疯狂的样子，我一直记得。

  而玛丽，从来不打架，应该是说她从来不打人。穿着水手服的玛丽经常浑身带伤的回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着给我金平糖。

  玛丽唯一一次动粗是看到我被混混欺负。

  放学路上常有的事，只是那次不凑巧玛丽经过，于是两个流氓一个死了，一个残废。

  玛丽打人的时候面无表情，却比三千让我觉得更可怕。

  这样的玛丽，她说她需要我，但是不想过上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的日子。

  “我知道了。玛丽，我会把组织向经济流氓发展的，所以我会一边上学，一边做组里的人。”

  “Tom”

  “我的人生本来应该没有开始的。是三千给了我开始，所以我要给三千一个结束。”

  玛丽看着我，然后温柔地笑着说，“明天去看缇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