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营救
作者:枫麟
第十章
第十章 一 逃离
  几天前,8月27日。

  经过了不宁静的一夜。当时有武装人员攻击米诺斯号,人质被命令老实待着。络腮胡子进来说,自毁装置的保险被打开,如果货船被占,所有人质都得死。而陆依随后的逃跑也未果。

  攻击被击退了,危险暂时过去了。

  陆依在舱室里来回走动,锻炼自己的体力。她知道,如果最终必须面对,至少她要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

  钥匙响动,外边有人。一会儿,门开了。

  “陆依,我要带你离开。”走进来的络腮胡子说的话,让陆依懵了。

  “什么?”

  “你听好了,我要带你离开。”他盯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上你了。我要带你离开。”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依无法判断。

  “陆依,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也没有时间听你的想法。你必须跟我走。我喜欢你,不想让你去天堂岛,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会杀死你,我龙哥是认真的。”

  陆依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经过昨天一夜,你也晓得,这里不安全。而且,还有叶变态!”

  陆依心想,跟你走就安全吗?她只是盯着他。

  “陆依,到了天堂岛,你不会有任何机会逃跑。你的一辈子,只能在那里当女奴了。跟我龙哥走,当我的老婆,我龙哥肯定对你好。你别嫌我一直在干这种脏活。我也知道这是没良心的事,但赚钱有时候,肯定会伤害他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不被人卖掉,也可能被人杀死,被人强奸,是不是。龙哥我喜欢上了你,真喜欢你,决定收手。我有很多钱,都存在瑞士银行。不骗你说,上亿没有,几千万美元还是有的。吃香的喝辣的,随你。等咱们成了夫妻,你再给龙哥我生几条小龙,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北京,见见岳父大人。”

  陆依低下头,爸爸,岱民哥,你们在哪里?

  “你看,陆依。我龙哥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只要你铁了心跟我,我就给你自由。你现在不喜欢我不要紧,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龙哥我有耐心,也有信心。”

  看来没有办法,只能照龙哥说的做。

  “龙哥。那,我们要去哪里?怎么去?”

  “现在咱们在向佛得角航行,到时候,会靠岸。所有女奴都会转移到另一艘船上去,运往天堂岛,正兴轮会返回南非。我会安排咱俩偷偷离开。”

  “你不怕他们追来吗?”

  “不怕。我龙哥在圣维森特岛有一艘快速游艇。上了船,正兴轮追不上。你会喜欢的,很漂亮。”

  “难道他们不会全世界追杀我们?”

  “全世界?”闫兴龙裂开嘴,笑得很憨。“华兴堂又不是中情局,她江梦鸽又不是奥巴马,还有能耐到处追我。你龙哥可不是笨人,早就做好打算了。放心,在非洲这个地方,有钱就好使,想住哪里随便选。”

  “你会带上坤三和小重庆?”

  “这两混小子,先带着,有些用。咱们逃跑是要他们帮忙的。不过,陆依,你记住,人都是不可靠的。没有绝对可靠的兄弟,特别是在一大笔钱面前。”

  “龙哥,天堂岛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说真的,陆依,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们买了很多女人。陈伟说,那是个有钱坏人的天堂。那边的生意,都是他一人经手。陈伟这个人我清楚,虽然也是坏人,但我们不是那种坏人,本质上讲,还是生意人,做事实际,很少夸张。他说是坏人的天堂,那肯定不是个好地方。你了解的,另一类型的坏人,就像叶天笠那样的。你不会想要去那里的。”

  看到络腮胡子看她,陆依点头嗯了一声。

  “哈,好,你答应就好。”

  “那什么时候走?”

  “等我来接你。随时穿好这套衣服,嗯!”

  陆依一直在思考,但这样的思考没有结论。很显然,不跟龙哥走,真的到了天堂岛,见到主教,自己逃跑的机会更少。如果跟他走,是不是有机会呢?应该有吧,但是谁知道呢?

  一天后的8月28日晚上。

  经过一阵紧张的行动后,他们终于坐在快艇上。

  “好吧,我们得跟正兴轮说再见了。”快艇划出一道箭型浪花,快速离开货轮。看着米诺斯号在月光下的的灰色轮廓,闫兴龙做了个吻别。

  陆依看到远离的船体上有白色的英文字样米诺斯号。

  “我的美女,离开囚笼,感觉怎样?”络腮胡子转过来。“我猜一定不错。嗯…海风多清新,是不是,小重庆?”

  小重庆坐在舷边,但显得并不是那么高兴。

  “坤三儿,小重庆还没想通?是在可惜这趟买卖的酬金吗?告诉他,那是烫手的买卖,正兴号正在走向死亡。手机!”

  坤三把卫星电话扔给他。“龙哥,给!”

  打完电话后,闫兴龙把电话扔进大海。“你看,很简单。”

  他接过坤三手上的方向舵。

  “陆依,小美女,不用担心华兴堂追杀我们。现在他们自己得忙着躲避追杀了。哈哈。”

  看着陆依黑夜中有些迷惑的表情,闫兴龙很得意。“小美人,你以为黑夜里追踪咱们船的是谁呢?那些人可不是容易放弃的。”

  不久,快艇周围只剩下无边无尽黑色的海水。

  闫兴龙锁住方向舵,从腰上掏出手枪。陆依还很清醒,听到拉套筒的咔哒声。

  “小重庆,坤三儿,到了。”

  “什么?”有些困乏的两个小弟抬起头,“不可能吧。”

  小重庆扭头看看暗黑的海水和月光反射的粼粼波光,突然一股恐惧袭来。

  “龙哥,你不是要过河拆桥吧?”

  “什么?不,龙哥,我小重庆可以死心塌地跟着你干的。”

  “下船吧。龙哥以后的生活,只要这个女人就行了。”

  “龙哥,我们不会背叛你的,绝对不会的。”

  “哦?可别说绝对,小重庆。我也说过,绝不会背叛伟哥。你看我干了什么?”

  “下船!快,别啰嗦,要不,我开枪了。”

  坤三站起来。

  “龙哥,能给件救生衣吗?”

  闫兴龙嘿嘿嘲笑。坤三看了方向舵下边一眼,又一眼,引得闫兴龙往下一看。就在这时,坤三冲过来,伸手格开闫兴龙握枪的手,枪几乎扬到闫兴龙脸上。这时候砰的一声枪响了,震得坤三耳鸣目眩,子弹射向半空。子弹出膛后,手枪套筒快速向后运动,狠狠砸到闫兴龙左脸颊。皮肉扯开一个大洞,下槽牙被磕掉三颗,下颌脱臼。闫兴龙喉咙发出一声惨叫,眼冒金星,嘴不用张开就已经很大。

  但闫兴龙毕竟是混了三十年江湖的流氓,吃痛也要反击。他左手拔出腰上的刀,捅进坤三腹部。这时候小重庆也冲上来,一刀捅到闫兴龙左腰。

  坤三向后倒下,闫兴龙垂下的手枪连开三枪,每一枪都击中坤三胸口。

  小重庆的刀连捅了二十几次,每捅一次,就大叫一声,宣泄愤怒的情绪。

  此后,三人都倒在地上,却只听到小重庆在尖叫。

  陆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最后小重庆站起来,手里拿着那把滴血的长刀。

  “北京美女,听着,现在,你他娘的是我的了。哈哈哈哈,我操!都他妈死了。跩个鸡巴,还不是死翘翘。你妈,以为自己帅,报应!把张脸弄个破洞。嘿,美女,过来!把这两死人给老子扔海里去。”

  小重庆朝闫兴龙的尸体啐了一口,挥着手上的刀。然后找来一瓶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月光黯淡,但依然能看到络腮胡子龙哥狰狞的脸。陆依尽量不去看,把两人的尸体都推到海里。

  喝了半瓶后,小重庆感觉浑身燥热。面前这个漂亮女人,风掠起她的长发,传来幽幽体香。好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他突然冲动难忍。

  “美女,反正都是我的了。来,让老子爽一把。”说着,小重庆走向陆依。坐在一角的陆依向后缩腿。他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要拔裤子,同时张嘴咬向陆依的胸部,酒气混合着馊臭的体味冲鼻而来。

  “嘿嘿,小妞奶子好巴适,怪不得龙哥为了你,连弟兄伙儿都不要了。”

  陆依想要挣脱,但小重庆死命压上来,右手使劲向下拉她的裤子。

  “躲啥子!再躲,老子动刀子了。”酒喝多后,他忘了自己畅饮时已经把刀子放在了地板上。

  情急之下,她想起熊岱民教的反抗技巧,双手使劲抱住小重庆凑在自己胸前的头,逆时针瞬间扭动。咔嚓一声,小重庆身体一下松弛,倒在她身上,抽搐几下后,死了。

  陆依被吓坏了,拼命推开小重庆一动不动的沉重躯体,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擦干眼泪。这时候,快艇上,只有自己一个活人了。

  陆依不敢相信,她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前边,打开舱门。里面没有人,她自由了!

  快艇还在飞速前进。但是,该如何驾驶呢?该开向何方呢?

  她站到驾驶台前,看着仪表盘发愁,上边安装的GPS导航仪不带地图。面对经纬度数字标示,她感到一种恐惧的茫然。她打开存储的航点,数量很多,但完全不知道那些字母简写代号代表什么。快艇上没有地图,她无法知道各个标记点的具体位置。最后,她选择了一个看似离得最近的航点,向那里开去。
第十章 二 汪洋孤舟
  没油了,陆依看着油表。“可,这是哪里?”

  要不就是开错了方向,要不就是因为驾驶技术太烂,错过了本来应该到达的那个岛屿,反正结果是她迷失了方向。快艇随着海流飘荡,海水湛蓝,却深邃得可怕。

  无云无风,烈日当头,眼前那片血迹已经变成深黑色,但她必须待在甲板上。她在小船舱里找到了一瓶防晒霜,给自己涂上。

  这是另一个牢笼!

  船舱里没有多少水和食物,倒是有一些轻武器,二十几把西格绍尔手枪和很多子弹。陆依拣了一支,拿了一盒子弹,走到甲板上。既然无计可施,先拿这些,练习练习吧。她也希望如果有船只经过的时候,枪声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爸爸,岱民哥,你们在哪里?”飘荡在茫茫的大西洋上,你们又怎样找到我呢。

  海水深不见底,这种神秘和深邃给人以恐惧。周围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陆依对着浪花射击,震耳的枪声在大海面前,显得分外渺小,顷刻便被吞没了。她打了三个弹匣,四十五颗子弹。

  她靠在前挡风玻璃后的钢护栏上,看着前边仅剩的淡水发愁。塑料桶里只剩下大概三升水。她埋怨自己之前喝得太多,现在嘴唇发干,却不敢喝,得忍住。

  一整天,没有见到一艘船经过。傍晚时分,风吹来一片云,被西去的阳光染成金色和红色。快艇在浪里摇晃,起伏不停。

  夜晚,陆依躲进船舱,靠在舱壁,有些担心海浪会不会把船壁打破。

  第二天,因为有云,太阳并不一直暴晒。

  一叶孤舟在无边无际的海水里荡漾。

  陆依感觉很饿,她又翻遍了整个船舱,的确没有食物,除了一瓶四十五度的威士忌。快艇本来是要载他们上岸的,当然不会准备什么食物。谁知道却把她带到未知的海洋中。

  她喝了几口酒,辣得嗓子疼。不一会儿,她感觉有点头晕目眩。不过微微麻醉的感觉,反倒让她忘记了烦恼,她又来了几口。

  “哥,你说。”陆依看着旁边的熊岱民,“他们过多久会和好?”

  不远处伸向海里的防波堤上,一对男女正在激烈地吵架。海水在不停轰击着他们面前的巨石。

  “他们啊。”熊岱民睁大眼睛,“不知道呢。”

  “笨啊,只要其中一个服软。”

  “那谁会呢?”

  “男人呗。”陆依笑着说,“只要男人开口说爱她。”

  “这样就行了?为什么不是女人?”

  陆依嘿嘿一笑,“女人啊,女人都神经质。在气头上,哪里会服软。”

  “你也是?”

  “嗯!”陆依认真地点头。“但其实女人就是需要个台阶下。”

  “你怎么知道女人不是对他讨厌得要死呢?”

  “要讨厌得要死,她就不会吵架,而是骂脏话了。”席娟拿了三个冰激凌走过来。“或者干脆理都懒得理。是不是,依依。女人才不会跟真正讨厌的男人说话呢。”

  陆依笑着点头。

  “我看岱民哥哥肯定不会让女人生气的。”席娟声音很温柔,说完,轻轻用舌头舔冰激凌。

  熊岱民傻傻地笑,却是看着陆依。

  “走,我请你们喝酒。”席娟突然变得很大方。

  “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席娟眯着眼睛,提了个建议。

  “怎么玩?”熊岱民问。

  “哥不知道哦?”席娟很高兴。“是这样玩的:咱们先抽牌,谁拿到最小的,要选择是回答真心话问题呢,还是接受大冒险,其实就是惩罚啦。最大的那个来提问或者发惩罚命令。记住哦,如果选择真心话,就必须说真心话,不许胡说八道。”

  这个鬼机灵的女同学,肯定有什么鬼点子。

  陆依刚想说还是玩点别的吧,结果熊岱民已经爽快地答应了。

  第一次,陆依拿到最大,熊岱民最小。

  熊岱民乐呵呵地选择了真心话。

  “那我问了哦。”其实她不知道问什么好。

  席娟期待的表情其实是在说,还是我问好了

  “你觉得香港怎样?”问出口,陆依自己都觉得太无趣了。

  席娟露出那失望尴尬的表情,“依依,问什么呢!”

  熊岱民笑嘻嘻地说,“香港很好啊,就是太热。”

  “这会儿又不热,冷气很足呢。”

  “是哦。衣服凉冰冰地贴身上。”

  “哥很爱出汗么?”席娟很关心的表情。

  “对啊,刚才岱民哥头发就像刚洗过,往下滴水呢。”

  第二次,席娟最小,熊岱民最大。

  “我要真心话。”席娟睁大眼睛,眨几下睫毛宣布。

  “你有男朋友吗?”

  陆依想,怎么问这个呢。

  席娟撅着嘴唇,“嗯,问这个?你可以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啊。”

  “好吧,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朋友?”

  陆依直想在桌子下踢熊岱民,男人真笨!

  “嗯,我想想。”席娟假装想了一下。

  看着模糊不清的蓝色海面,陆依自顾自地笑,女人有时候好可笑。席娟如果能坐在对面看到她自己的动作和表情,会不会立刻明白什么是花痴的标准定义呢。

  “就像哥你这样的!帅气,阳光,还有肌肉!”声音嗲得像熟透掉下的芒果,甜腻得要死。

  “是吗?我这肌肉不算啥啦。在部队,好多战友比我强壮,比我帅气。”熊岱民喝了口甜酒。“嗯,对。我有两个要好的朋友,都单身哦。要不要帮你介绍?不过,他俩在伊拉克呢。”

  席娟撅了下嘴,“好啊。”

  陆依听了很高兴,赶快把桌上的纸牌抓起来洗牌。

  “是云峰哥和功明哥吗?”

  “对啊。”

  “他们两个真的是大帅哥哦。”陆依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

  席娟白了她一眼,明显对熊岱民的反应有些失望。

  “选择大冒险。”熊岱民说。

  这回,席娟是发令者。

  “我的命令,可都要做哦。”

  熊岱民傻笑着点头。

  “亲我。”

  熊岱民愣了一下。

  “必须要做哦。”席娟抿着嘴角,漾着浅笑。

  熊岱民凑过去,席娟撅嘴闭上了眼睛。

  岱民哥都没有亲过我呢!陆依把酒瓶子扔进晃荡着的海水里。不过,还好,岱民哥只是用嘴唇点了一下席娟的额头。

  哥喜欢的人是我。她有些后悔,从没有勇气表白。

  那时的我头脑比现在这样还不清醒。
第十章 三 塞西
  陆依睁开眼睛,这是个陌生的环境。记忆的最后一刻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和绝望,而眼前是一张黑色的脸。陆依瞬间警觉,猛地坐起来,把眼前这个人吓了一跳。

  不过,眼前的人随即又笑了,说了一句陆依听不懂的话。看到陆依迷惑的眼神,她用了英语。

  “你终于醒了,昏迷了一天多。”

  “这是哪里?”

  这个黑皮肤的女人笑着说:“欢迎来到塞拉利昂。你叫什么名字?”

  (注:塞拉利昂位于非洲西部海岸,赤道以北)

  这是一间混杂着复杂装饰的屋顶和廉价墙纸的房间。陆依拼命从脑海里搜寻塞拉利昂在哪里,只在记忆里模糊有个印象它在非洲。

  “我叫陆依。”

  “你好,陆依,我是塞西。”

  陆依点点头,“你好,塞西。”

  陆依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身Kappa运动服,多少放了一点心。“能给我一点吃的吗?我好饿!”

  女人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捧进来一些食物,一条面包和一盘鸡肉。

  陆依微笑谢过后,坐在一张歪歪扭扭的凳子上吃着。

  “塞西,是你救了我吗?”

  女人裂开厚厚的嘴唇笑。“我们的船恰巧碰到了你的船。当时你躺在那里,昏迷不醒。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我和我丈夫穆萨,还有几个船工。”

  “我一会儿要好好谢谢你们。”陆依边嚼边问。“你们是在哪里遇到我的?”

  “西边,很远的海上。你从哪里来?日本人?怎么会在海上飘着?”

  “不,中国人。嗯…北京。”

  “北京?那是哪里?中国是很远的地方吗?”

  “对。”

  “和日本一样远?”

  “嗯。”

  “你一个人开着快艇?”

  “不是。我被绑架了?”

  “绑架?”黑女人睁大眼睛。

  “我在克利奥帕特拉号邮轮上被绑架后,带到了这里。”

  “是吗?克利奥帕特拉号是艘邮轮?绑匪呢?”看来女人根本不知道这个震惊世界的海盗事件,虽然它就发生在非洲大陆的东边。

  陆依没有解释,只是说:“都死了。”

  “你杀的?”

  “不都是。”陆依想了下,又说,“是。”

  “你好勇敢。”黑女人说,“我可没有这种勇气。”

  “快艇也带回来了?”

  女人没有回答。

  吃过东西后,陆依觉得有了力气。走到屋外,眼前是一片海滩,大海一望无垠。屋后有几棵高大的椰子树,再后边是大片的树林。海面不远的地方,漂着一艘有些破旧的机动渔船。

  这所房子是一栋老旧失修的尖顶两层楼,属于殖民地时期英国某个商人的度假别墅。英国人离开后,这些房产被分割,最后大部分都变得破烂不堪。

  “你丈夫他们呢?我应该去谢谢他们。”

  女人摇头,“不,穆萨不在,他…他把快艇开走了。”

  陆依说:“哦,快艇上有…”

  “枪……”

  “是的!”陆依点点头。

  “对不起,穆萨说那个很值钱,拿了两支到弗里敦的黑市卖去了。”

  陆依轻轻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下。

  “拿去吧,那些枪本来也不属于我。”

  “对不起!… 那是一大笔钱。一支手枪可是比一年的收入还多。我丈夫想…”

  “没事,都归你们了。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怎么能联系中国大使馆呢?你有电话可以使用吗?”

  女人摇摇头,“这里没有电话,只有弗里敦才有。”

  (注:弗里敦是塞拉利昂首都。)

  “我们在一个小岛上吗?”

  女人点点头,“是的。”

  “怎么去大陆?”

  “现在没有办法去大陆,等穆萨回来,我们可以送你去。他这两天就会回来了。”

  周围还有几座破旧的房子,门前坐着些女人。有些穿着彩色艳丽的衣服,有些则光着上身。几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子在屋子周围乱跑。远处椰林边上,几只黑色的猪悠闲地躺着。

  陆依向女人们打招呼,她们友好而拘谨地回应。

  一位穿花上衣的中年女人吻了一下挂在胸口的十字架。“我主仁慈……你醒了,孩子,太好了。来,请坐。我是多丽丝修女。”

  “谢谢你,多丽丝修女。”陆依坐下,和她聊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来自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的卫理公会教徒。

  “孩子,你可以和我一起走,我会在明天中午乘船去申盖,这样你可以早些到弗里敦。”

  塞西连忙走过来说,“不不,修女,穆萨会驾船送她去的。”

  “我想,你应该很想早些见到家人。”修女眼里充满期待。

  “依,你还没有当面谢过穆萨呢。”

  陆依有些踌躇,但又想,也应该谢谢救她的恩人,于是婉言谢绝了修女的好意。

  “好吧,孩子,有一颗感恩的心很好。我主会保佑你平安!”

  陆依很愉快,告别了修女。

  她和几个好奇的年轻女孩子一起到清澈的海水里洗澡。女孩子们对她很感兴趣。她光洁无暇的奶白色皮肤,几乎看不到体毛,让女孩子们总想伸手抚摸。当然,还有她的自由泳泳姿令他们羡慕不已。虽然嘴唇都已经干裂了,感觉自己现在肯定丑死了,但女孩们还是夸她很漂亮。她是第一个来到这个小岛上的东亚女人。

  洗完澡,她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于是,和她们一起躺在树荫下,女孩们和她叽叽喳喳说着话。她说的事情,对她们来说,是那么新鲜有趣,又遥不可及。

  多丽丝修女和塞西也加入过来。陆依讲了被绑架的经历,虽然略去了很多细节,也听得女人们目瞪口呆。

  多丽丝修女总忍不住用手画十字,嘴里嘟囔着阿门。

  “依,等穆萨回来,就带你去弗里敦。你的父亲和爱人在等你。”

  陆依想,我现在安全了。他们只要再多等两天就会知道消息。

  “谢谢你,塞西。谢谢你和穆萨救了我。”

  修女一直抓着陆依的手,为她祈福,“愿主永远保佑你,孩子。”

  太阳西下,陆依觉得远处火烧的云彩好美。

  女孩们热情地请她吃芒果、椰子,然后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第十章 四 稀罕货
  天快黑的时候,一艘快艇开近海滩。

  陆依认出,那是她乘坐的那艘。她和塞西跑向沙滩,帮忙把船拉到沙滩上。穆萨是个中等个子的皮肤不是很黑的男人,身穿一件宽松的花上衣和黑色短裤。

  陆依向穆萨道谢,穆萨只是咧嘴笑了一下,没有特别的表示。

  塞西问,“卖掉了?”

  穆萨点点头,这次笑得很开心。“好多张一百的。”

  塞西偷望了陆依一眼,没有掩饰快乐的表情。

  陆依并不介意。

  回到塞西和穆萨的屋子,他们一起吃晚饭。穆萨似乎不爱说话,只是偶尔看一眼陆依,气氛略显尴尬。

  吃完饭,穆萨嚼上了烟草,才开口:“依,我救了你的性命,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陆依听到这个,心里一震。刚才道谢的时候,他还很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嗯,谢谢你,穆萨,谢谢你救了我。”

  “光说可不够。为了谢谢我们救了你的性命,你应该有所表示,诚心的表示。”

  陆依以为他想要快艇上的货物,“那些枪都归你们。”

  “枪?本来就是我们的。我捡到的,当然是我的。你应该嫁给我,作为对我们的感谢。”

  “嗯?什么?”

  塞西说,“是的,作为感恩。依,嫁给穆萨吧。”

  “不!怎么可以这样?”

  穆萨耸耸肩。“就是得这样了。要不,你怎么感谢我?”

  陆依想起多丽丝修女的眼神,她转身想跑出去。但被塞西一把拉住。穆萨从后边抓住她的头发,揪了回去。陆依痛得差点倒到地上。

  “你们…”

  “我们?你以为我们是渔民?跑到那么远的海上,只是为了打渔?我们可是有什么卖什么。我最喜欢看人恐惧哀求的眼神,还有钞票的手感。要不因为你是个漂亮的稀罕货,穆萨想尝尝鲜,早把你卖给奴隶贩子了。噗噗,小娘们,你很走运!”

  “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女人了。”穆萨不容分说,把陆依扔到床上。

  陆依想要站起来,塞西一把压住她的双手。这个女人力量很大,脸上没有丝毫怜悯。

  穆萨脱掉自己的裤子,亮出粗壮浑圆得吓人的黑棍子。他爬上床,压住陆依乱踢的腿,伸手扒陆依的裤子。

  陆依喊叫着,流下眼泪,没想到脱离了虎口,又入狼窝。

  这时候,外边有人在喊。陆依听出是多丽丝修女的声音。

  穆萨停了下来。塞西打开门,提着一把砍刀走出去,用听不懂的语言骂着。

  陆依拼命挣扎,但力气比穆萨差太多,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拧断了。

  外面传来惨叫声。几分钟后,塞西走进来,把刀扔桌上,继续帮忙压着陆依的手。

  “老东西,多管闲事!”

  “死了?”穆萨抬头问。

  塞西歪嘴说,“没有,手臂弄伤了而已。”

  “砍修女,罪过。”

  “罪过?早他妈数不清了。”塞西翘着嘴,满不在乎。“谁信她那个鬼东西。给个罐头,说句祝福,就让老娘天天念经。下午老东西还一个劲祝福依呢,不是照样被你压着。是吧,亲爱的。”

  “妈的个死修女,害老子软了。”

  塞西狞笑,“衣服扒光后,你就又变猛男了。”

  穆萨哈哈笑着,伸手又来拉陆依的裤带。

  外裤被穆萨使劲扯到腿上。无论陆依怎么使劲蹬腿,裤子还是被脱下来,只剩下一条毫无抵抗力的小裤衩。

  塞西嘻嘻笑着,“你看,又好了。”穆萨挺着走过来,要让塞西抚摸,任凭陆依在床上挣扎。

  “你还不赶紧上?”

  穆萨嘿嘿狞笑,抓住陆依两个脚踝,要把她拉到床边。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

  “妈的,又来了。老娘砍死她!”塞西狠狠地说。

  穆萨爬上床,坐在陆依大腿上,双手按住她的手臂,一股腐臭气从他口中呼到陆依脸上。

  塞西非常生气,再次拿起桌上的砍刀,开门出去。砰一声响后,塞西惨叫一声,向后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肩。

  穆萨大惊,跳下床。这时,门口进来一人,是西格绍尔手枪的买主本·尤素福!来者手上拿的,就是穆萨早先以七百美元一支的价格卖出去的手枪,而枪口现在指向了自己!

  穆萨瞬间后悔在弗里敦的时候,曾夸口说自己还有很多货。

  “其他的那些呢?”

  穆萨有些惶恐,摇摇头,“就两支,没有其他的了。是我吹牛,骗你的。”这会儿,穆萨身体和气焰都软了。

  这个黑皮肤的人可不信他,斜眼看看床上的陆依。

  “快交出来。”

  陆依赶紧抓起自己的裤子穿上,缩在一角。

  门外又进来两人,带着手枪和砍刀。

  穆萨哭丧着脸,“真的没有了。”

  门口的一人用砍刀尖杵在塞西肩头冒血的枪眼上,“女人,枪在哪里?”

  塞西痛得尖叫,“楼上,楼上,床边的柜子后边。”

  “美元呢?”男人凑近问。

  “嗯….那里。”塞西指着尤素福右边的橱柜。

  本·尤素福打开橱柜,掏出一小叠绿色的美钞,放在肥厚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另一人马上跑上楼,不一会儿,提了两个箱子下来。

  “妈的,挺沉。”

  本·尤素福打开箱子,一个箱子是两排整齐插放的手枪,另一个里面装满了黄澄澄崭新的子弹。

  “哇,真有很多。穆萨,你没有骗人!你真的有。哈哈!我就说酒后吐真言嘛。萨义德,把这些都收好了。真他妈漂亮,咱们发财了。哈哈。”

  他抚摸着这些制造精良的武器,十分满足。

  “不过,你刚才想骗我,是不是?骗本(优素福),是不可以的,是不是法鲁巴赫?”

  “当然不可以,老板!”叫法鲁巴赫的男子提着砍刀过来,毫不犹豫向穆萨砍去。穆萨本能地用左手去挡,小臂被砍断。他惨叫一声,右手抓住只有一些皮肉连着的半截残肢。但男子没有停止,迅速对着穆萨的脖子砍了第二刀。穆萨脑袋歪到一边,躯体倒到地上。

  陆依被这野蛮的疯狂吓呆了,不由得尖叫了一声,喷射出的血液溅到她的衣服上。即使她刚才非常憎恶穆萨,此刻心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快意。

  塞西开始发疯般的尖叫,随即也被咯吱咯吱地斩了首。

  “这妞真漂亮。”本·尤素福转身看向床上衣冠不整,吓得发抖的陆依,眼神竟然很温和。“归我了!穆萨的好货还真他妈的多!”

  他用食指指着陆依,“你!是我的奴隶了。”
第十章 五 获救
  9月3日,在接到赵不初上尉的电话后,营救小队立刻从佛得角出发,约两小时后飞到弗里敦的Hastings机场。

  下了运输机,和等候在机场的中国驻塞拉利昂武官宋郅少尉寒暄几句后,熊岱民马上带着陈功明、陈宗曦去往阿伯丁大街的一间酒吧。

  在当地警员的帮助下,很快了解到了劫走陆依的是本·尤素福。这是个本地有名的小极端组织的头目,据点位于几内亚境内。

  (注:几内亚与塞拉利昂北部边境接壤。)

  下午时分,天开始下雨。

  两架黑鹰直升机先向大西洋飞行一段距离,然后转向北飞行。不久后转向东方,低空进入几内亚境内。机腹下,茂密的热带树林,尽其可能遮住大地。

  ***

  Hastings机场上,中国驻塞拉利昂武官宋郅少尉和驻肯尼亚武官赵不初上尉在机场上等待。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远方。在他俩身后,娜塔莉娅坐在运输机机位边的草坪上,期盼她的骑士平安归来。

  两架直升机一前一后进场降落。两位武官严肃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而娜塔莉娅已经冲了过去。

  熊岱民第一个跳下来,光着脚。

  “熊!”娜塔莉娅看到熊岱民的笑脸,“成功了?”

  “是的,娜塔莎。”谁都能听得出他的快乐。

  “太好了,她呢?”

  娜塔莎伸长脖子,快活地等着。

  “蹭!”

  陈功明跳了下来,她的姑娘一如既往地蹦到他身上,吻他。“受伤了没?”

  “完整回来了。”

  熊岱民转身扶着一个姑娘下来。姑娘身上满是泥泞,穿着一双很扎眼的靴子。

  “你好!好高兴哥哥们终于救回你了。”

  陆依看着陈功明怀里咯咯笑的娜塔莉娅。“我也好高兴能看到你,娜塔莎。”

  刚才在回程的直升机上,熊岱民告诉她,陈功明的小女神在机场等候。

  “欢迎回来,陆依。”两位武官迎上来,两人眼里竟然闪烁着泪光。“你受苦了。”

  陆依并不认识他们,冲他们点点头,说道“谢谢。”

  熊岱民赶紧给陆依介绍两位驻外武官。

  赵不初拉着跳下来的陆半农。“还顺利吗?没有人受伤吧?”

  “还算顺利。谢谢你,赵上尉。终于找回我女儿了。”

  “不,老陆,应该谢谢你自己,还有这个勇敢的团队。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我非常佩服你们,你们所有人。”

  “赵上尉,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可能了解依依最后的行踪。没有你,对不起还有宋少尉。没有你们,我们在这边没办法快速进行救援行动,还有在佛得角也是。”

  宋郅说:“老陆,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能做的,和你们比起来,真的很惭愧。”

  赵不初上尉:“是啊。老陆和他的战友们做的努力,都可以写一本荡气回肠的小说了。不怕你笑话,老陆。我在给女儿妞子讲这件事的时候,女儿对我感到很骄傲,我自己也突然有一种自豪感。过来之前,妞子还说一定要救回依依姐。这次回去,可以给她交差了。否则,女儿真的会对她的军人爸爸失望。谢谢你们给了我女儿对中国军人的信心。”

  听到这个,陆半农已是老泪纵横,“嗯,不能让我们的女儿失望。”

  经过二十几天的艰苦营救,陆半农终于把自己的女儿陆依营救出来。

  从8月8日邮轮被海盗劫持,到今天9月3日,陆依的苦难终于走到尽头,获得自由。

  中国驻塞拉利昂大使一直在酒店等候,看望陆依后,即匆匆离去,让她能好好休息。

  “岱民哥。”看到陆依进了房间后,熊岱民准备走开,陆依叫住了他。“哥,你进来。”

  “你先洗个澡,梳理梳理。”熊岱民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颊,“小脸儿都脏了。”

  “嗯。”陆依点下头,“你进来,我想你待在这里,哥。”虽然说得有点小声,但很坚定。

  熊岱民跟了进去,她需要一些安全感!

  陆依还是穿着那身Kappa运动服,但已很脏,头发有些散乱。

  “哥,我都是臭的了。”

  “依依,你不臭,从来就不。”熊岱民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头。“我的依依,我再也不让你离开。”

  陆依眼睛模糊了,“哥,你喜欢我吗?”

  “依依,我爱你,我好怕失去你。”

  陆依呜呜地啜泣。“那,哥,你以后要一直在我身边,要好好保护我!”

  熊岱民捧起她的头,轻轻替她擦去眼泪。

  “依依,你一直都是我的宝贝,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他亲了她的额头。“好了,先去洗澡吧,我帮你开水。”

  “一直吗?”

  “嗯,从你是个小屁孩儿开始。”

  陆依这才裂开嘴,嘻嘻地笑,幸福的感觉穿心而过。

  “依依,我喜欢你笑,笑得时候好美。”

  “哥,那你可要让我一直笑哦。”

  熊岱民轻轻抚摸她的耳朵,轻轻吹了一下。“这样可以让你笑吗?”

  “好痒!”陆依欢快地说,她也摸摸他的耳朵。

  “哥,耳朵还痛吗?”

  熊岱民摇摇头,“不,早就不了。”

  陆依抚摸耳朵上的缺口。

  “哥,你破相了。”

  “很难看?”

  “才不是呢。”

  说完,她深吸了口气,开始脱运动服。

  “我先出去。”熊岱民转身要离开。

  “哥,不许走!”

  “嗯?”

  “我要你看着我,一直看着。”

  陆依把熊岱民摁坐在床上。

  “哥,你不知道,我这一路在正兴号上,一直被他们看着,做什么都被看着。”想起牢笼里的情景,她很沮丧。“可我只想要我喜欢的岱民哥看。”

  陆依侧身坐在熊岱民腿上,“哥,你会嫌弃我吗?”

  “为什么要嫌弃?”熊岱民抱着她的腰。“你不是陆依吗?”

  他捧过她的脸,他的嘴唇包住了她的嘴唇,而她的手环住了他的颈。

  熊岱民轻轻的鼻息让她感觉宽慰。

  “我以前看过你洗澡哦。”

  “真的?”陆依很迷惑,“什么时候?”她想不出来他什么时候会有机会看到。

  “可是真的哇,那时候你这么大,光屁股坐在个小澡盆子里。这么点大。”熊岱民用手比划了一下。“刚会爬。”

  陆依嘻嘻哈哈地乐。

  “好吧,该洗澡了,宝贝。”

  “哼!嫌我臭了?刚才还说不嫌的。”陆依很喜欢听他叫宝贝,但还是嗔笑着说。她开始脱衣服。

  熊岱民嘿嘿笑,看着他爱慕了很多年的女孩那丰满性感的身体,和那有些羞涩的娇媚。皮肤上大片太阳暴晒的痕迹,让他想象她在大西洋上孤独漂流时的无助。

  她真漂亮!温水落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些雾气,长发柔顺地披在背上,她就是一个沐浴的仙女。

  “哥,帮我挤点儿洗发香波。”陆依伸出湿漉漉的右手。

  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头发,手上沾满泡沫。

  一会儿,陆依闭着双眼,“哥,冲下眼睛。”

  熊岱民拿下喷头,帮她冲被泡沫迷上的双眼。

  “嗯… 好了。”熊岱民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酒窝,她睁眼咯咯笑。

  她腿根流下的血迹,顺着水流,流到浴缸里,把白色的缸底染红。“哥,别嫌弃哟,它救了我呢。”

  熊岱民知道,要不是她来月经,肯定已经被那帮极端分子强奸了。他点点头,“宝宝,我爱你!”

  陆依很快乐。
第十章 六 自由
  陆依一个月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早上九点半才醒来,岱民哥已经坐在床边。

  “醒了?宝宝。”

  “嗯,居然没有做噩梦,连梦都没有做。”

  “那是因为你太累了。”

  “是哦,亲一个。”她把脸颊凑过去。

  “今天好漂亮,宝宝。”熊岱民捧起她的脸,在她柔软的翘唇上亲了一下。“醒了就起来,金钟民和细川津他们下午就要离开。”

  “这就开始发命令了哦。”她伸伸懒腰。

  熊岱民哈哈大笑。“少啰嗦。”

  看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陆依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清新的空气进入肺里,不禁脸上绽放笑容。

  陆依走出房门时,父亲陆半农已经在外边等候。这时候,陆依才发现,父亲头发斑白了很多,她扑过去拥抱他。

  来到酒店的附属餐厅,里面聚集了一大批人,饭店里的人都来庆祝陆依被解救,因此热闹非凡。客人纷纷过来问候,并为陆依的获救干杯。饭店老板大方地免了大家的酒单。

  陆依一一谢过参与营救她的这批勇敢的队员们。

  “我必须感谢我父亲、岱民哥,还有那些为营救我和其他被绑架的女孩不顾危险,出生入死的恩人们。没有你们的不屑努力,我不敢想象结果会是怎样。功明哥、云峰哥、宗曦姐、甘勇、吉米、萨拉、金钟民、韩敏俊、郑圣禹、细川津、渡边介夫、佐藤丰一郎,受伤的宁伟、牺牲的周正武他们。还有未曾谋面,却牺牲了的几位恩人。以及赵不初上尉、宋郅少尉。还有济州岛的伍元邵他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们让我得到自由。”

  众人高举酒杯庆贺。

  不久,韩国人和日本人就喝得醉醺醺的,开始说别人听不懂的本国话。一时情绪高扬,嘈杂不堪。

  吉米和萨拉姗姗来迟。

  “天啦,依,你可真漂亮。”吉米·佩尔森亲了陆依的手背。

  “谢谢,谢谢你,还有萨拉,谢谢你们来救我。”

  “别客气。”吉米拉着萨拉的手,“我也要谢谢你,依。你看,我们找到了爱人。”

  吉米和萨拉又当众来了个热吻。陆依微笑着,在心里祝福他们。

  “岱民,你一定是因为陆依的美丽才拼死要解救她的吧。”陈宗曦灌了一大口威士忌。

  “那你肯定是因为云峰很硬,才喜欢他的。”熊岱民说完,哈哈大笑。

  陈功明在一边嘿嘿笑,娜塔莉娅转头看着他。等他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后,她也嘻嘻地乐,靠在陈功明身上。

  陈宗曦倒没有还嘴,面前这两对看起来很幸福,她开始想念还在巴格达躺着的冯云峰,那家伙有没有好一点?

  陆依走过来,坐在陈宗曦旁边。“宗曦姐。”

  “依依,今天好漂亮。你昨天像是贫民窟里的女孩。”

  “宗曦姐,还痛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救我一命。”

  昨天,营救行动的最后,本·尤素福的手枪指向陆依胸部时,是陈宗曦挺身帮她挡住了。结果,虽然防弹衣没有被打穿,但陈宗曦胸部下面乌青了一大块。

  熊岱民坐过来,搂着陆依。“大恩不言谢。”

  “宗曦姐,我欠你一条命。”她举起酒杯,敬自己的恩人。

  陈宗曦有些不好意思。“没那么严重啦。我只是知道防弹衣可以挡住那个距离的手枪子弹。如果是支AK47,我也不敢啊。”

  “陆依欠你们所有人,包括我父亲,还有你,岱民哥。”

  “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们的报恩。”陈功明凑过来说。

  他的小跟班娜塔莉娅漂亮的脸蛋上洋溢着喜悦,摇着脑袋跟着说了一句:“你好好活着!”其实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她觉得是句好话,而且,她在拼命练习中文。

  陆依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也知道她是陈功明、冯云峰和吉米·佩尔森一起救出来的。想起自己的经历,她特别佩服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勇敢女孩。

  昨天,当陆依听到有人进攻的声音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并没有办法发出任何求救信息,因此她并不认为是来救她的。她尽量保持警觉,躲在屋子中间的粗大石柱后。直到看见陈功明打开那扇门,她才突然放松,瘫坐在地上。陈功明转身叫熊岱民,身影在门边消失,让她几乎以为是幻觉,那一刻甚至失去了求生的力气。熊岱民冲过来抱起她,叫她依依时,她才流下眼泪,从开始的嘤嘤哭泣,慢慢变成放声大哭。随后,泪眼模糊的她看到自己的父亲从门口跑过来。

  “依依,你和岱民、陆叔叔表演三重奏。”陈功明嬉笑着说。但其实,他自己也偷偷在门外抹眼泪。

  本·尤素福匪帮营地在一片高大的热带雨林中,匪首住在一幢白色三层建筑里。陆依被关在院子里的一间破屋子里,到处都是湿湿的,草垫子散发出些霉味。

  那天,离开塞西和穆萨居住的小岛后,快艇在黑夜里沿海岸线行驶。经过了一个白天,中途在弗里敦附近接上另外几个人后,到了第二天晚上才进入一条内陆河流。河两岸是黑漆漆的红树林。最后,快艇停靠在一个高大的棕榈树遮盖下的木制简易码头上。

  陆依被法鲁巴赫架着上岸,踉踉跄跄走了大约二百米,来到这所房子。法鲁巴赫身上还挂着那把砍人的刀,血迹都未擦。

  摇曳的灯光下,坐在凳子上的陆依感觉很疲惫。隔壁那群人在吵闹中吃晚饭,说的话则是少部分英语,混着大部分她听不懂的语言。

  不久,门嘎吱一声开了,本·尤素福走进来,紧接着是萨义德和法鲁巴赫。看到三人的表情,陆依知道情况不妙,向后靠到墙角。

  两个黑打手抓住她的手,拖到桌前,把她摁在桌上趴着。本·尤素福狠狠拍打她的臀部,她想勾脚踢,却一点也没有效果。大叫也无济于事,人烟稀少的热带雨林里,声音很快被厚厚的植被挡住。裤子被扒下,包括里面的小裤衩。陆依哭了。而本·尤素福却在愉快地抚摸她的身体。

  “法鲁巴赫,亚洲女人就是不一样哇,像柔软新鲜的扇贝,不像黑女人都是死蛤蜊,长满海草的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本·尤素福啧啧地赞着。

  “就是,我弟弟说,广州的女人就是这样,感觉美妙极了。不过,他们看不上咱们!”

  “看不上?妈的,女人都喜欢有钱人。老子有钱!”

  突然,本·尤素福觉得手上湿漉漉的,仔细一看,是血。

  这立刻让他住了手。

  “妈的,把她关起来,得过几天了。”

  “怎么?”法鲁巴赫凑过来看了一眼。“真他妈不巧。”

  于是,陆依被带到这间破屋子,锁在里面。她来月经了,而这救了她。

  “三重奏。”娜塔莉娅笑嘻嘻地跟着念。

  陆依看着娜塔莉娅,她不知道小姑娘沦为奴隶的时候遭遇了什么,但无论如何,现在面前的小姑娘,很幸福。
第十章 七 只值二十美元
  本·尤素福在营救队伍的进攻过程中,从二楼窗户跳下逃跑,头撞到一根木桩上,摔到一堆草里昏了过去。他醒来的时候,楼房里的人已被清扫光,大家正准备撤离。院子里,陈宗曦背这卡宾枪,正左手拉着陆依的手往外走。本·尤素福摇摇晃晃走出来,举起手枪,从左侧面对准她俩,大概有十多米远的距离,陈宗曦一个快速的左侧步把陆依扑倒,右手去拔大腿上的手枪,子弹打在陈宗曦的防弹衣上。陈宗曦向后倒时,也开了一枪,虽然没有打中尤素福,但把他吓得往回躲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反应那么迅速。

  本·尤素福再次举枪瞄准,但还没来得及第二次扣动板机,即被从屋子里冲出来的熊岱民开枪打成了马蜂窝。

  所幸,陈宗曦没有大碍,只是被震得很痛。陆依眼泪汪汪地帮她解开防弹衣,确认只有淤青后才放下心。

  陆依捡起尤素福掉在地上的西格绍尔手枪,她觉得自己需要有武器。

  “哥,另外那几个坏蛋呢?”

  “都下地狱了。”熊岱民眼里依旧充满着痛恨。其实,谁能阻止突击队员对匪徒的愤怒,谁又想阻止呢。

  法鲁巴赫被陆半农三拳打死。萨义德则被熊岱民一腿踢下二楼,摔断了脖子。

  营地里有二十八个匪徒,全都得到应有的下场,没有人对他们有一丝怜悯。

  下午,送走日本和韩国人后,陆依要去看望多丽丝修女。

  陆依坐在车上,看着开车的熊岱民。终于安全了。想起昨天逼着岱民哥看自己洗澡,脸突然有点发热,她转头望着车窗外。大街上现代建筑很少,殖民地风格的建筑年久失修,其他建筑更是破烂不堪。非洲黏热的风吹在脸上,有些海腥味,但她至少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天空乌云密布,又要下雨了,她想。

  街道上男男女女,熙熙攘攘。

  突然,她看到一个女人,吓了一跳。扁平的脸,鼻翼突出,硕大的乳房,很宽阔臃肿的腰胯,光着一双大脚。

  ***

  天上飘着密密的细雨,在泥泞的河边,陆依拼命地跑,几次摔倒在浑浊的河水里。几分钟前她从关押的那间小屋里逃了出来。法鲁巴赫只铐住了她的左脚,镣铐连接着粗大的铁链,锁在屋子中间的石柱上。

  她需要细铁丝那样的工具来打开镣铐。最顺手的是钢丝发夹,但在米诺斯号上时被搜走了。

  一位黑皮肤女人早上端来食物时,只给了一个脏兮兮的盘子,连个勺子都没有。也许并不是因为怕勺子能当工具,而是生活习惯使然。没有办法,她需要保持体力,只能用手抓着吃。她一边吃,一边仔细观察周围。昨晚惊险逃过一劫,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她必须想办法逃跑。

  屋子很简陋,除了草和石块,没有别的。突然,她发现墙壁的好几个地方,是用薄木板修补过的,有的用门型钉扣接在一起,也有用T型钉钉在原来的木质墙壁上的。

  (注:门型钉是木工的一种专用码钉)

  她试着去够钉着的门型钉,拼命拉长身体,右手刚刚好可以够到一块钉接的木板。看上去码钉不算很牢,这些木板被雨水反复浸泡,有些变形,而钉子也已经锈迹斑斑。她试着用手指甲一点一点向外抠,抠得手指尖很痛。

  她必须一边抠,一边留意观察是不是有人靠近。单脚站立支撑很费体力,她不得不抠一会儿,歇一会儿。这样小心翼翼地干了将近五个小时,她才抠下一个钉子。这种用码钉枪打在木板上的钉子样子就像是大号的订书钉。

  她靠着石柱坐下休息片刻,然后把钉子掰直后,拿在手里,试着开脚上的镣铐。镣铐是类似手铐的那种锁,对她来说没有难度。这个小工具并不顺手,但大约二十分钟后,她打开了锁。

  她欣喜若狂。

  此时外边正在下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了很多水坑,院子里没有人。

  她打开房子的木门,吱嘎的声响吓了她一大跳。好在簌簌的雨声掩盖了开门声,没有被发现。

  她小心翼翼沿着墙根转到房子后边,踩着被雨水淋软的污秽肮脏的排泄物,走向树林。雨水从额头上流下,混着汗水蒸发后在头顶留下的盐分,让眼睛感觉很刺激,无法睁开。她仰头让雨水直接打在脸上,洗净双眼,然后义无反顾地朝树林深处跑去。

  自由了吗?她还没有确定。现在只希望跑得越远越好。

  不久,她跑到了河边。河水浑浊,不知道深浅,对面同样是茂密的树林,没有人烟。她沿着河边向下游跑,她想,这样能带她到出海口,那里应该有人居住。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淤泥地里向前走,两只鞋都深深地陷入,无法拔出,她只能光着脚前进。

  终于,前边出现一户人家,一名肥胖的黑皮肤女人站在屋檐下抽烟。

  “请帮帮我!”陆依向她求救。

  女人转身进屋,随即出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小伙子。

  “Welcome!”中年男子说的是英语,微笑着把陆依领进屋子。

  胖女人脸上堆着笑容,“来坐下,你都湿透了!”

  “谢谢!我被坏人绑架了,刚刚逃出来,就是从那边。”陆依指了指来的方向,“那里有一群凶残的坏人,他们肯定会追来,我必须赶快走!请问……怎么才能找到警察?”

  “警察嘛?”中年男人指指墙上挂着的一件制服。“我就是。”

  陆依刚松了口气问,“那能带我到警察局去吗?”却看到了男人眼中闪出的嘲讽。

  “不急,不急。女士,你看外边雨这么大,等雨停了,我就带你去警察局。”

  但陆依已经察觉到这个男人不可靠,她站起来,“谢谢你,但我必须马上走,我想我能自己找到……”

  “不不不!”男人一把拉住陆依,摁坐在凳子上,“女士,警察在这里,你就是安全的。”他力气很大。

  胖女人走到门口站住,看来是要挡住陆依出去的路。她宽大的鼻翼不停地张合,抱着双臂,左右摇晃着一对硕大的乳房和臃肿的腰胯。

  陆依这时候想起那个出去的小伙子并没有回来,他一定是报信领赏去了!

  被抓回去后,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铐住,锁得比上次更紧,法鲁巴赫只是以为铐得太松了,并没有怀疑她会开锁。那颗开锁的门型钉虽然还在口袋里,但一直有一个黑女人看守住她,没法动手。晚上的时候,双手又被反剪起来铐着。她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把锁打开。

  ***

  拥有那张黑色脸的女人转身招手,一个穿浅色短衬衫像个上班族的黑人男子穿过马路,向她跑过去。陆依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熊岱民微微冒汗的鼻尖。她伸手抚在熊岱民握挡把的手上。

  熊岱民转头微笑。

  “我就只值二十美元!”

  当那个自称警察的中年男人把她交给法鲁巴赫时,肥胖的黑女人接过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

  熊岱民伸手轻抚她的脸颊。

  不久,轿车来到一座有些陈旧,但依旧很漂亮的卫理公会教堂前。红砖石砌成的正面很有年代感,也很庄严。

  陆依和熊岱民说明了来意,在一名修女的带领下,来到后院。

  “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孩子!”

  多丽丝修女愉快地接受陆依的拥抱。对陆依的感谢,她只是说,“感谢我主慈悲。孩子,没能早些救你,让你受苦了,那时我也有些害怕。”

  尽管胳膊缠着绷带,吊着夹板,多丽丝修女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眼里有喜悦的泪光。她抚摸着陆依的手,开心的感情溢于言表。

  在塞西和穆萨被本·尤素福及其党羽杀死的第二天,多丽丝早早地到海边等侯带她去申盖的船。到达申盖后,在他人的帮助下,她很快赶到弗里敦,通过弗里敦卫理公会通知了中国大使馆。

  当修女得知是旁边的熊岱民和一群人一起救回了陆依,而且他还是她的恋人时,显得比陆依还愉快。她把两人的手捧在一起,祝福他们。

  最后,多丽丝女士把一个十字架项链给陆依戴上,“愿我主圣恩与你同在,孩子。”

  她也给熊岱民挂上一个十字架,“好好保护你的爱人!愿我主给予你力量。”
第十章 八 欢迎会
  9月4日的报纸头条登上了陆依被救的新闻。国内新闻网开始热议,各种标题被疯转。

  邓辛也飞过来看望陆依。

  9月7日,在休整三天后,一行人出发去内罗毕。

  C130运输机到达内罗毕的伊斯特利机场,联合营救中心总指挥弗里曼中校前来迎接。中校军容整齐,举手向这群勇敢的人敬礼。

  这位正直的黑皮肤军人目前的任务,只剩下克利奥帕特拉号邮轮的打捞工作,本来营救那些活生生的人才是他的目标。后来的行动,几乎都是各方自行其是,分头行动。当然,也许真的比吵架效率来的高,最终救出了二十名人质中的十七名,还捣毁了罪恶的天堂岛号。圣殿之门成了全球一致追击的组织,人员不停被抓捕,几近解体。

  邮轮的打捞工作的方案基本已经敲定,但具体执行,还需要等待正在加紧制造的深潜特种设备。

  那一张张变形了的脸的照片一直折磨着他,而此时,见到本应由他指挥的队伍解救的女孩,中校百感交集,视线模糊。

  中校拉着陆依的手,牵着她,来到这个简陋机场的一个机库。当陆依疑惑地走进去时,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欢迎会。内罗毕营救中心的人都在这里。横幅用中文写着:“欢迎回家,陆依。”

  听着人们的欢呼和由衷的祝福,陆依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回头看向父亲和岱民哥。她想他们看到的一定是充满喜悦的一张脸。

  阳文茜也在这里,虽然还有些憔悴。

  “文茜。”

  陆依抱着她,禁不住泪如雨下。

  熊岱民轻轻揉陆依的肩头。

  “依依,有个爱你的哥哥好幸福。”阳文茜很羡慕地看着这个在特拉维夫见到过的男人。“你有难,他就会来救你。”

  陆依擦着眼睛,点点头。

  冯云峰坐在轮椅上和陈宗曦接吻。

  “我可以站起来的,只是走路还有些不便。”

  “你给我好好坐着!”

  陈宗曦的妈妈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女儿,锁不住眼里的泪珠,但旋即被一个法国大兵拉了过去,挑起了舞。

  宁伟搂着一个中年女人,而中年女人扶着略显神情低落的杨蕾。她仍然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中年女人走过来,拉着陆依的手,“陆依小姐,谢谢你。”

  “不不,阿姨,不应该谢我。”陆依指着身后的那些男人女人。“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的呢。”

  “不,陆依,一切都要先谢谢你。要不是你把自己的报警器给了她们,她们很可能无法得救。”

  女人拥抱陆依,“陆依,你很无私勇敢。”

  “不,阿姨。我当时只是想早些让警报发出去,在船上根本不可能。”陆依轻轻拂着女人的肩背,“而且,在意大利上岸的时候,我几乎都后悔了呢。我并不是那么勇敢的。”

  陆依一只手拉着杨蕾的右手。

  阳文茜轻轻走过来,抱住她俩。

  “依依,你很勇敢。救了我们的,就是那个报警器。”

  这时候,萨拉和陈宗曦走过来,端着几个酒杯。

  “都过去了,暂时先忘掉它们。依依、蕾蕾、文茜,为自由干杯!”

  三个重获自由的女孩举起酒杯,“为自由!”

  陆半农很开心,举起杯:“为自由!”

  熊岱民举起酒杯,深情看着陆依:“为自由!”

  勇敢的黎巴嫩女人萨拉亲吻了充满着正义感的挪威人吉米·佩尔森,“为自由!”

  陈功明抱着粘人的娜塔莉娅,俩人都举起香槟杯,“为自由!”

  冯云峰拉着陈宗曦的手,“为自由!”

  …

  “为自由。干杯!”

  酒会过后,萨拉和吉米·佩尔森告别,准备飞回挪威。

  “不许偷偷结婚!”陈功明郑重地提醒。

  “一定邀请你!功明,还有娜塔莎!还有你们,我的战友们!”

  宁伟陪杨蕾母女出发,飞回台北。

  9月8日早上。

  在大使馆和情报局的特工交谈过后,熊岱民先回机场做撤离的准备。

  陆依和父亲陆半农留下接受国内媒体的简单采访,用时大约一小时。

  不久,熊岱民接到大使馆电话。电话里说,陆依和父亲乘坐大使提供的轿车回酒店途中,在蒙巴萨大街和企业大街交叉处,被一辆疾驰过来的卡车从侧面撞击,司机当场死亡。警察在二十分钟后赶到现场,乘客已经不知去向。根据目击者报告,一辆黑色的SUV停在出事车辆旁边,把车内的乘客拖走。目前,陆依父女失踪。

  熊岱民感觉被人当头一记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