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罗和吉布提的行动扑空后，营救团队的成员回到内罗毕那个简易机场旁边的小屋。

  大家都很沮丧。“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有人捷足先登。”

  伍元邵在电话的那边急匆匆地说，“陆叔叔，有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听到这个，大家都有些紧张。

  “我们发现了一份美国FBI给中情局的资料。”伍元邵很沮丧地解释。“资料是关于一个秘密的奴隶交易平台的，叫漂亮玩偶拍卖场。”

  （注：FBI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缩写）

  “这个和依依有关吗？”陆半农心头一紧，他希望不是。

  “有关。”

  听到这个，熊岱民有些着急了。“怎么回事？”

  “最近有一次女奴交易，是在前天下午。被拍卖的二十个人里，有陆依的名字。”

  “什么？你确定是她？”

  “是…是她，有照片和个人资料。”

  “确定是她？”

  伍元邵也很希望不是她，“名字和照片都能对上，而且还有和她同行的一个叫阳文茜的女孩。”

  “阳文茜？”陆半农知道自己女儿被拍卖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熊岱民感觉犹如五雷轰顶。

  “但是，陆叔叔，但是……拍卖记录却里没有她。”

  “什么意思？没有？”

  “我也不知道，就是没有。现在罗一文和桑时芬在仔细搜索相关的资料。其他的十九位都有被拍卖的视频，以及最终报价。但，就是依依没有。”

  “难道……”

  陆半农不敢想象那个最坏的结果，他无法承受。

  “这二十名拍卖对象，全都是克利奥帕特拉号沉船上的乘客，所以FBI马上转交给了CIA。”

  熊岱民看到陆半农的表情，知道他在担心最坏的结果。虽然自己也头皮发麻，但还有其它的可能性，并不一定是最坏的那种。

  “陆叔叔……”

  陆半农向他摇摇头，做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冷静一下。

  “现在，关于交易。”伍元邵倒是比较冷静。“我们只知道名字，其他都不了解。”

  “FBI怎么发现的？”

  “FBI是通过一个变态富豪克法尔·洛克伍德，发现这个交易网站的。FBI监视他有一段时间了。他们跟踪并黑进了那个服务器。服务器好像在摩尔多瓦，属于租用，具体所有人，还没有信息。我想，如果美国政府出面，说不定能逼迫摩尔多瓦的网络商给出来，但也未可知。”

  熊岱民立刻表示，“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保密。一旦公开，这些买家就会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一定要保密。”陆半农抬头说，他不希望好不容易了解到的情报变得无用。

  屏幕上传过来一个清单。

  # 拍卖品 卖家

  1 米娅·沙耶贝勒（法国） 约德尔·杜达耶夫

  2 蒂亚（印度） 罗天佑（拼音）

  3 陆依（中国）

  4 桑德拉·兰利（美国） 萨迪·拉蒂法

  5 朱丽叶·洛佩兹（美国） 白舍尔·拉吉哈

  6 栗田由美（日本） 黎天意（拼音）

  7 村森莉香（日本） 黎天意（拼音）

  8 艾米莉亚·坎贝尔（德国） 宋君笑（拼音）

  9 朴智慧（韩国） 沙哈·萨勒姆

  10 姜晓芸（中国） 阿里·侯赛因

  11 安吉拉（印度） 江南（拼音）

  12 杨蕾（台湾） 恩李戈·萨格西安

  13 埃拉尼·（意大利） 克法尔·洛克伍德

  14 艾拉莉·（塞浦路斯） 山田靖刚

  15 萨拉·（土耳其） 艾哈迈德·阿卜杜拉·赛义德

  16 米兰娜·佩蒂特（法国） 尤素福·巴米杨

  17 艾玛·洛朗（法国） 奥马尔·巴拉迪

  18 伊萨贝拉·布朗（英国） 尤素福·巴米杨

  19 崔英姬（韩国） 阿里·侯赛因

  20 阳文茜（中国） 本·拉法第

  “我的天，蕾蕾没死。”大家扭头看激动得大叫的宁伟。

  “蕾蕾是？”

  “对对，就是她，杨蕾。我女人的女儿。天哪，她还活着。我一定要救出她来。”宁伟眼泪都快流出来，浑身发抖。“我的天。我简直都要感谢这几个混蛋人贩子了。至少，她还活着。这点已经让我很高兴了。我发誓一定要救她出来。”

  “一定要！”熊岱民接口说。“元邵。被跟踪的克法尔·洛克伍德呢，有没有什么情报？”

  “岱民哥，还没有。罗一文和桑时芬正在努力搜索。需要些时间，他两人已经一夜没合眼了，黑进FBI的系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嗯，我了解。”熊岱民自己也是电子专家，对此当然深有体会，“但时间不等人啊。”

  “CIA根据录像中的拍卖场所环境，从密闭空间的形态来猜测是有可能在船上。我想如果是在船上，那依依他们被带离邮轮的时间里，从亚丁湾和阿拉伯海经过的船都有嫌疑。”

  “那可是上万艘的船，而且没有什么记录。”

  “就算是大海捞针也得捞，总算还有希望。”

  “嗯。”熊岱民安慰自己，“至少，目前我们确切地知道依依还活着，这对我们已经是好消息了。”虽然没有卖家这件事，也让他很纠结。

  陈宗曦插话道，“经过亚丁湾进入红海，如果那艘船经过苏伊士运河去地中海的话，那是有记录可查的。”

  陆半农抬起头。“是啊，先从这里查起。”他又鼓起了勇气，无论如何，必须行动。他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了赵不初上尉的号码。

  陆依睡了一觉刚起来，也不知道是几点。没想到，阳文茜被带进了屋子。

  “依依。”阳文茜有些站不稳的样子，趴在床上呜呜地哭泣。

  “哪里受伤了？文茜。”

  阳文茜黑黑的眼圈。

  “我就像他们的公共厕所……”

  陆依轻轻抚摸文茜的背，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许久，阳文茜才停止哭泣，苦笑了一下。“还不是我自己造的孽。现在看见男人都想吐。依依，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其他的女孩子呢？”

  “有两个美国人已经离开了，另外七个会和我一起走。”

  “我们在哪里？她们怎么离开的？你们又怎么离开？”

  “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只是断断续续听那些男人说的。美国人好像是到上层甲板乘坐直升机离开的。我们怎么走，我不知道。”

  “唉。”陆依轻叹了一声。

  阳文茜抚摸了一下陆依的脸，“依依，意大利人说主教大人点名要你，没有人敢动你。”

  陆依咬着下嘴唇，不知道未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嗯，以后不好说，至少，现在你很安全。我呢，虽然被一帮男人玩，好歹还活着。相比较那两个日本女孩，我的遭遇已经好很多了。”

  “什么？”陆依记得那两个日本女孩：栗田由美和村森莉香，年纪都不大。

  阳文茜告诉陆依，有一个叫叶天利的男人，买了那两个日本女孩。他就在船上，她见过一次，身材瘦削，长得文文静静，普普通通。据说他把那俩女孩带到房间后，兴奋异常。当晚，强行把这两个日本女孩捆在床上……。早上的时候，听说叫栗田由美的女孩大出血死了，他还坐在那里抽烟欣赏。另一个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有醒过来。

  那时，她正和马里诺一起，待在他们一伙人休息的地方。一个像头头模样的人，好像叫陈伟，叫住叶天利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人，变态成这样。把个女人弄成那样。好歹也是个漂亮女人，你他妈的是杀猪的啊。”

  那个叶天利满不在乎，“我咋啦？准日本人弄咱们，老子玩她个妞怎么了？再说了，陈伟，你别跟我装人。这女人不是你卖我的？钱你都收了，我咋玩，你管得着吗？我他妈的一会就把那个给切了烧烤。咋？老子乐意！”

  “几十万欧元就被你弄没了。”

  “几十万欧元怎么了？老子花钱买的，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要不是我姐……”

  一听这个，陈伟火就上来，“小逼崽子，去你妈的你姐。就这知道搬你姐出来。你姐要知道你这逼样，早一枪蹦了你。”

  “我姐就我这弟弟。”叶天利鄙夷地撇嘴。

  陈伟掏出手枪给了叶天利腿上一枪。“操，以为老子不敢教训你。给老子少看点动作片。就是他妈的看多了，搞成个阳痿。日个女人都硬不起来，尽鸡巴胡搞。不看着你，就他妈胡弄。你丫该进精神病院了！不看在你姐面上，真想把你丫的扔海里喂鱼。给老子滚。”

  当场把阳文茜给吓哭了。

  “什么？就这样死了？”

  “嗯。尸体都已经给扔大海里了。陈伟非常生气，把他的房间弄得都是血。叶天利躺在哪儿像猪一样嚎叫。那就是个精神变态，得离他远点。”

  “嗯。”

  “我过来是要洗个澡的。”阳文茜又擦了一下眼角。“一会儿后就要跟他们离开。临走前，我想见见你，依依。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陆依搂住她。“我们要坚持，想办法自救。”

  阳文茜使劲抱了两下陆依，松开手。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开始脱脏兮兮的衣服，苦笑一下，“依依，我脏死了！”

  说完，泪水像雨一样滴落下来。

  陆依帮她打开了冲凉房，有些无奈地说。

  “有人在玻璃后边看。”

  “哎，让他们看吧，我不在乎。”

  阳文茜有些许微胖的身体，像秋雨中的枯叶，很无助。

  “现在…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陆依不知道那镜子后边待着的男人，是否还有些许的良心。当看到阳文茜腿上的一些血污，她对此问题的答案已很明确——这群人根本就是禽兽，怎么可能有良心？

  淋浴水很冲，阳文茜差点就要跌倒。陆依总觉得能听到人的笑声透过墙壁传来，就像她不得不冲洗身体时一样，因为根本就没有卫生纸。

  阳文茜洗完后，陆依帮她擦干头发和身子。她把另一套干净的白色内衣裤给了文茜。阳文茜又哇哇地哭了。

  “文茜，不哭，会好的。”虽然说这话陆依自己也没有底气。“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谁会来？”文茜抹了抹眼睛，自嘲了一下，“没人知道我在这里。”

  陆依把折叠裙给她穿上。

  “依依，你留着吧。”

  陆依摇摇头，“我现在是安全的。你那条裙子太脏了，你穿上。还有这个。”她假装帮忙整理衬裙，把一个硬币塞到文茜的内裤里。

  阳文茜有些惊讶，但看到陆依的眼神，立刻平静下来。

  陆依站起来，抱着她，“记住，藏好它。它可以发出求救的定位信号。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顺时针旋转圆币的边缘，会每隔五分钟发一次信号。要关掉的话，反方向旋转。注意省电，在同一个地方，不要一直开着。”

  “依依，应该你留着。”

  “不，文茜。我父亲他们越早得到信息，就能越早找到我们。”

  “可是，依依。我们会分开的。要是找不到你可怎么办？”

  “你看，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我想，我这一路都不可能有机会出去。不知道会耽误几天。如果我父亲接到信号找到你，也能让他尽早来救我。”

  阳文茜的泪水流到了陆依的脖子上。

  “依依……”

  “别说泄气的话。你要尽量观察和记住看到的，听到的。如果我父亲他们找到你，全部告诉他，所有的细节！他们都是特种兵，会找到我的。”

  阳文茜放声大哭起来。

  8月20日一大早。

  “陆叔叔！”伍元邵的声音很兴奋，“紧急定位信号出现在黎巴嫩。”

  “一定是我给依依的那个紧急定位器。”熊岱民露出欣喜的笑容。“终于起作用了。陆叔叔，这说明依依还好好地活着呢。”

  “好什么好，还在人贩子手里呢。”陆半农虽然愤愤地，但心里总算好受些。

  “确认是黎巴嫩？”熊岱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是的，不过，位置一直在移动，断断续续地出现。”

  “那个发射器要有手机信号才能发出去，它不是自动发射的，需要手动触发。”

  这是自克利奥帕特拉号邮轮遭绑架以来，第一次确切地知道陆依的位置。但是，黎巴嫩——这个毗邻战乱中的叙利亚的小国，也不是个平静的国家。

  “我计算过，这个移动速度的话，应该是在汽车里。信号的轨迹虽然断断续续，走走停停，但一直在向东，也就是叙利亚方向走。”

  “我们马上去黎巴嫩。”

  邓辛马上开始调动资源，准备行动物资。

  “要进入那里，需要更精良的装备。黎巴嫩没有我们的资源，你们先飞塞浦路斯。我们在塞浦路斯准备飞机飞进黎巴嫩。”

  在飞机飞往塞浦路斯的途中，接到伍元邵的信息。“大事不好，陆叔叔，信号已经进入叙利亚境内。”

  “叙利亚？”大家都知道，目前叙利亚正在发生内战，多方武装力量正打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绝对优势能战胜对方，因此处于胶着状态。

  “究竟谁带领她们进入叙利亚的？”

  “可能是IS的武装分子。”

  “难道幕后主使真的是IS？”

  飞机降落后，大家在停机坪上开始计划行动方案。

  熊岱民接通了和伍元邵的通信。

  “岱民哥，消息已经扩散给几只营救队伍了。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行动。”

  “嗯，起飞前，我们也把信息给了赵上尉。我想政府会施加影响力，给我们营救行动提供些方便。”

  “是的，是的，美国那边已经在给中国方面提供GPS信号所经地点的那一时刻前后的卫星图像。当然，我们也能看到。岱民哥，连接到这个地址，就可以看到，军用级别非常清晰，能看清楚人脸。美国人也在分析装运人质的车辆。现在还有些被动，卫星的图像不能精确到信号发出的那段时间。用于跟踪的无人机已经从意大利调过来，还在途中。等到了就能进行实时跟踪了。”

  “其他国家呢？有没有什么官方行动？”

  “联合指挥部还在忙着打捞沉船。CIA看似已经和英国、法国等几个盟国沟通过。基于他们最关注的刘南熙和那个设备的问题，以及FBI想一网打尽这个人口贩卖集团。他们并没有打算对外公布这个人口拍卖情报，各国会秘密行动。可能是协调一致的，也可能是单干的。还没有西方国家愿意派遣地面部队卷入叙利亚内战。信号显示到过的地点，目前还在政府军控制区，几乎没有可能通过官方途径解救。大家都清楚叙利亚政府和西方国家的关系，现在还很难说。”

  “美国三角洲部队可能有所行动，但尚未可知。军方指令系统很难搞。”

  “法国方面呢？名单里，有三个法国女人呢。”

  “戴高乐号航母已经回到地中海，估计法国会最先行动。”

  “刚收到消息，美国救援队的人已经飞往以色列了。”伍元邵紧急报告，“韩国营救队进入土耳其。”

  “这些人比我们动作还快。”

  “是的，陆叔叔。所有人质的照片都已经在各支民间救援队伍那里了。美国人在特拉维夫设置了一个联络中心。韩国人和美国人会协调行动，两支队伍都邀请咱们一起行动。美国方面有十七个人，其中好几个成员都曾是绿色贝雷帽。韩国那边有八个韩国人和五个日本士兵参加。”

  （注：绿色贝雷帽是美国陆军的特种部队）

  “日本士兵？”

  “对啊，现役的，驻扎在吉布提基地的海上自卫队士官，好像是气愤不过内阁还在争吵而不行动，请假加入了韩国营救队，目前也在土耳其了。”

  “他们准备怎么行动？”

  “南边的美国人准备从海岸进入叙利亚。北边的韩国人认为人质应该会运到IS控制区，那离土耳其近。他们准备从土耳其进入叙利亚。”

  陈宗曦问，“老陆，那咱们怎么办呢？”

  “咱们先按兵不动，等得到确切些的消息，再做判断。飞机和装备三个小时后到。”

  “提醒各位，这回只能伞降。这个距离，直升机没法飞来回，危险性要大很多。你们几个特种部队出身的没问题。宁伟和宗曦，你俩怎样？”

  “没问题！”宗曦甩下头发，“不就是闭眼往下跳么，再睁眼，就到地面了。”

  宁伟大笑。

  * * *

  屏幕上出现黑白图像，那是从美军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终于在美国空军的无人侦察机飞进叙利亚后，伍元邵、熊岱民、罗一文和桑时芬各自施展技术能力，截获了无人机的实时数据信息。

  无人机正在一片沙漠化的干燥土地上飞行，飞向最后一次信息发送的位置—— 七号公路上的一个小镇。茫茫荒漠似乎无边无际，一条孤零零的道路将它一分为二。

  七号公路上跑着各种汽车，数量并不多，间或有大油罐车和集装箱车呼啸而过。究竟信号是从哪一辆车里发出来的呢？

  报警信号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半小时前，位置已经过了巴尔米拉（注：叙利亚中部城镇）。

  画面下，油罐车开始增多。这些大型的油罐车运送的原油或成品油，很大一部分变成了IS的活动资金，因此经常成为空袭的目标。

  在运动的车队中找寻目标车辆非常困难。

  “咱们离无人机有多远的距离？”陆半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为了安全，他们飞行的高度很低。

  “四十分钟航程。”在无人机进入叙利亚后，陆半农的团队乘坐的轻型运输机从塞浦路斯机场起飞，已经低空穿越海岸，从北边进入叙利亚国境，再向东南方向贴地飞行。以期在无人机找到位置后，立即实施救援。

  在飞机进入叙利亚海岸时，土耳其安全部队突袭韩国前进基地。韩国营救队所有装备被扣，无法出发。

  过了十几分钟，美国营救队通过黎巴嫩边境飞进叙利亚的时候，被俄罗斯空军战机逼回黎巴嫩空域，不得不返回以色列。

  “要不要返回？”听到美国直升机队被挡回去的消息后，驾驶员问陆半农。

  陆半农觉得事情重大，需要和团队商量。他取下耳机，离开驾驶舱，走进机舱里。他扫视一遍团队成员。

  “各位，美国人中途折返了，现在就咱们一路孤军深入。而且我们是伞降，没有美国人的直升机，回来只能另想办法。我想征求大家的意见，去？还是回？”

  “这事，我从来没有怕过。”熊岱民决心坚定。“而且，信号发射器能发射的次数不多，如果不跟随救援，等电耗尽，就什么信号都不会有了，更没法去找依依的踪迹。我没有其它选择。”为了救出陆依，再大的险也要冒。

  “我和我兄弟一起。”陈功明丝毫没有犹豫。

  冯云峰自然不会胆怯，“没说的，算我一个。”

  “我从没考虑过后退。”宁伟一定不会想回去，营救杨蕾是他的使命，否则他的后半生如何面对心爱的女人以泪洗面。

  周正武发话了，“我以前从来没有在充满敌意和危险，而且还打内战的地方冒险的经历。这次一定要经历，哈哈，可不能错过了。”

  “宗曦，你呢？”陆半农问这个团队中唯一的一位女性成员。“你的意见？”

  “我要去杀人！”女人抚了抚自己的JEEP帽子。

  “帅死了！”坐对面的冯云峰竖着大拇指。

  听到他的夸奖，她竟然有点耳根发热。

  兰塞尔·马库斯非常气愤，但也无可奈何，直升机只能返回以色列海法。

  他接到陆半农的来电，第一句就是道歉。

  “陆先生，对不起。”

  “没关系，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将继续行动，希望能救回些人质。”

  “陆先生，我会尽一切努力，我们打算从另一个方向再试试。”

  “戈兰高地？”这个太冒险。虽然叙利亚在打内战，但戈兰高地仍然是个高度敏感的地区。

  （注：戈兰高地为叙利亚领土。在第三次中东战争后，被以色列占领至今。）

  “NO，不可能。也许可以从约旦过去。”

  “同样困难不小！叙利亚方面已经有所防备了。”

  “好的，保持联系！”

  “陆叔叔，无人机定位了几辆中型货车。”熊岱民从耳机里呼叫陆半农。

  平板电脑屏幕上，无人机已经标的出根据移动速度等多种因素结合起来，测定的几辆汽车。

  “就是这几辆中的一辆。”熊岱民指着其中的几辆头顶上标记有三角形亮块的汽车。

  无人机的雷达探测到有飞机接近，它判断是一架俄罗斯空军的苏34型轰炸机。二者相互用雷达锁定了一次后，都给解除了。

  “苏34来做什么？”

  “大概是要轰炸代尔祖尔的油厂的。”陈宗曦猜测。目前，代尔祖尔在IS武装的控制之中。

  （注：代尔祖尔为叙利亚东部城市）

  “糟糕，炸弹！”熊岱民喊道，“苏34投炸弹了！它的目标是哪里？”

  “油罐车，肯定是油罐车。”

  两辆前后排列的油罐车位于几辆标记三角形的汽车的中间。

  “Fuck，这下糟了。”宁伟说，“希望是哑弹。”

  炸弹落地的瞬间，亮光闪过，一股浓烟升起。两秒后，又是一股黑烟。

  两辆油罐车变成了扭曲的废铁，地面燃起大火。周围的几辆车立刻遭了秧，被大火吞没。稍远点的车辆也没能幸免，顷刻被冲击波掀翻，在速度作用下扭曲翻滚，固定不好的部件四处散落，人和机器一起被撕裂。后边紧跟的汽车出现接连相撞后，这段公路被阻塞了交通。

  “五分钟后达到。”飞行员提示。“陆总，还下去吗？”

  “下去，无论如何，要得到清楚的答案。”

  后舱门打开，七个营救队员站立起来，整装待发。由于是超低高度跳伞，跳出的时刻要立刻拉开伞绳，降落高度有限，危险性较高。

  绿色指示灯亮后，陆半农第一个跳出舱。紧跟着冯云峰、陈功明、宁伟、周正武，陈宗曦稍微迟疑了一下，也跳了下去，熊岱民殿后。

  降落地点是公路旁边的土坡上。宁伟降落的时候，脚底未踩实，摔了一跤，所幸，只是手臂擦出条血印。冯云峰和陈宗曦差点落到一群羊里。冯云峰裤腿蹭上了羊屎，而陈宗曦干脆直直踩到了羊屎堆上。冯云峰笑着把她拉出来。

  此时，俄罗斯轰炸机已经在空中观察完轰炸成果，得意洋洋地呼啸而去，拉出震耳欲聋的音爆。

  摘掉降落伞后，几人迅速聚集，准备好武器。周正武和熊岱民各背一支HK G28半自动狙击枪，其他人都是M4卡宾枪和格洛克17手枪。

  “咱们的弹药并不算多，注意节约使用。”

  陆半农说完后，大家都知道现实状况，点点头。

  “正武，你留下掩护。”

  周正武蹲在一块石头后边，架好那支半自动狙击步枪，做远距离掩护。

  “咱们走！”

  随着熊岱民一声招呼，其他人端起武器，散开朝公路跑去。

  在油罐车爆炸后，有人救援，有人围观，也有些人在举着枪朝天胡乱射击。

  这五辆被无人机标记过可能载有人质的货车，都不同程度受伤。

  离爆炸中心最远的一辆，只是被掀翻在地。陆半农第一个跑过去打开舱门，里面是空的。再近些的，是一辆冷冻货柜车。货柜门变形了，无法打开。

  熊岱民跑向离爆炸更近的地方。爆炸中心惨不忍睹，几乎无人能活。油罐车还在猛烈燃烧，几辆殃及的车已经烧得只剩下骨架，里面焦糊的尸体完全无法辨认。

  旁边有被无人机标记的五十铃货车，车头撞扁，挡风玻璃碎掉，司机不知去向，只留下一条腿挂在A柱的反光镜支架上。货厢门已经大敞开，冷冻的牛肉散落在地上。不是这辆！

  陈功明冲向更远的地方，一辆货车还在熊熊燃烧，这辆被标记的货车被压在油罐车下，无论如何，无法接近。地上有一具尸体，是个男人，头部已经碳化。

  经过很多危险场面的他，也对这样的情景感到不舒服。正转身向后，发现一支AK突击步枪对准自己，而手指头正在向后扣动扳机。

  他僵在那里，自己的突击步枪枪口还指向地面。他花了半秒的时间思考躲向哪个方向，并开枪还击。还没移动，裹头巾的那人胸部喷出一股血喷泉，扑倒在地。

  “妈的，你个周正武，才开枪。”刚说出口，才发现稍远处，已经有三个倒在地上的灰袍男人，身边都扔有AK突击步枪。刚才太专注这惨烈的情景，居然忽视了危险。

  “这里，这里。”陈宗曦大叫。“这里有人。”

  “嘿，你还好吗？”她问里面的人。

  无人应答。

  这辆车冲出了大路，扎进一个土堆中。冯云峰和宁伟找来根钢管，把货厢的锁敲掉，好不容易打开了门。他用钢管撑住门，以免门自动关上。

  冯云峰探身进去，抱起一个晕倒在门前的女人。女人头上蒙着灰色布套，取下后，发现有点像被拍卖的女人。

  “岱民，过来。这个有些像那个伊萨贝拉。”

  听着冯云峰的叫声，熊岱民、陆半农和陈功明都跑过来。

  “是她，伊萨贝拉！”

  熊岱民转身手持手电，走近货厢。里面一道闪光，紧跟着传来砰的一声响。他被一股力量猛推，向后倒在地上。

  “有枪手！” 陆半农和陈功明马上掏出手枪站在门两边。陆半农对陈功明点头示意，手持战术手电，从左边一角指向里边。陈功明从另一面闪出，将手枪指向里边。一个戴头巾的男人站立在里面，有些摇摇晃晃，手持手枪，向手电方向开枪。他迅速扣动扳机，打倒男人。

  “安全。”

  陆半农起身冲进货车，男人已经断气，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他把她扛了出来。

  宁伟跑过去查看熊岱民的情况，撕开上衣，子弹没有穿透防弹衣，他松了口气。好一会儿，熊岱民才长出了口气醒过来。

  “妈的，挨枪子儿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陈功明拍拍熊岱民，“哥们，幸运之神在保护咱们。”他从脖子上掏出个小十字架，捏在手里。

  熊岱民使劲呼了几口气，坐起来。

  “你什么时候皈依了上帝？”

  冯云峰嘿嘿笑，“这是娜塔莎的幸运十字架。”

  “人找到了吗？”熊岱民赶紧问。

  “两个女人，应该是伊萨贝拉和米兰娜，英国人和法国人，被一个叫尤素福·巴米杨的人买走的。看样子，这是要送她俩去尤素福的地盘。”

  “他妈的，那个男人被一枪打死了。”陈功明有些懊恼，“要不可以问点情报。”

  “别自责，不打死他怎么救这俩女人。问出尤素福的地址，也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妈的，至少可以上门杀了他！”

  陆半农在货厢了搜索一会儿，没有看到那个定位发射器。

  “还有那个冷藏车。咱们赶紧打开看看。”

  熊岱民带着冯云峰和陈功明，捡起那根钢管，用了十多分钟时间，才把变形的车门打开。

  “有什么？”

  “三个男人，一个脖子折断了，两个晕厥了。有三支56式冲锋枪，旧货了。还有其他半车厢的武器。掉下来的几箱是单兵反坦克火箭PF89以及保加利亚产的AK47。里面堆着的有不少箱半新的81式轻机枪，其他的估计是手雷和子弹。这是一辆偷运军火的车。”

  （注：FP89中国产单兵反装甲武器；56式是中国制冲锋枪，仿自AK47；81式为中国制。）

  他们把两个男人拖出来，双手捆上。陈功明把两人身上搜了一遍，只有些零钱硬币。

  “这儿还有个人民币一块钱钢镚儿呢。”

  “什么？”熊岱民立刻转头，“给我看看。”

  接过硬币，他当即认出这是那个发射器。

  “陆叔叔，是依依的那个发射器，我给她的那个！”

  “什么？真的？”

  “是真的，你看。”熊岱民举起硬币。

  陆半农马上冲进冷冻货厢再次搜素，里边并不冷，除了那个折了脖子的灰袍子男人外，再没有别人。

  “我们要审问这两个人。”

  周围已经聚集了好些人，他们用敌视的眼神注视着这几个亚洲面孔的武装人员。他们以为，这次轰炸和这些武装人员有关。

  米兰娜醒了，看到周围的情况，很明显这几个人不是IS的黑袍军，也不是运送他们的阿拉伯人，而是东亚人！她小心地用有些口音的英文问：“这是怎么回事？”

  陈宗曦微笑着说，“姑娘，你自由了。”她那口流利的美语立刻让她平静。

  女孩站起来，看了一眼身上让她憎恨的白色袍子，然后茫然地看着冒着浓烟的油罐车，和四周轰炸后的悲惨景象。“天哪，我竟然还活着？我以为已经在天上了呢。”

  几米外，冯云峰枪口指正着两个坐在地上的灰袍阿拉伯男人。她快步冲过去，眼里喷出愤怒，一脚踹在一个男人的肩头。男人没有防备，一下歪倒在地上。刚才车祸导致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冯云峰看着她，这褐发女孩真生猛！他并没有阻止她，只说了一句，“女士，别把他打死了。”

  陈宗曦赶快跟过去抱住她，“快住手。”

  米兰娜挣扎着，“我要杀了这些畜生。”

  “我也要杀了他们，但不是现在。他们还有用，还有其他女孩呢。”陈宗曦口气比较严厉。“我们还要找其他女孩，另外十八个女孩。你是米兰娜吧？”

  米兰娜这才停住，“嗯！是的，米兰娜·佩蒂特。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们用了各种手段，各种手段！米兰娜，你需要把所有了解的信息都告诉我们。”

  这时候，伊萨贝拉醒了，叫了一声，“好痛。”

  她的手臂骨折了，只是被宁伟用硬木头给固定住，痛得眼泪掉了下来。宁伟掏出背包里的吗啡，给她注射了一针。

  在公路上停留不是个好办法。陆半农命令大家撤退：“先撤到刚才的那个土坡后，然后想办法离开。”

  熊岱民和陈功明分别扶着伊萨贝拉和米兰娜，陆半农和宁伟押着两个捆着手的男人，冯云峰和陈宗曦则持枪警戒，六个人在人群的注视下向土坡走去。

  上了土坡后，冯云峰、陈功明继续警戒。不一会儿，熊岱民组装好无人机，用手将无人机投掷出去。小飞机飞到一百米高度盘旋，开始监测周围的情况。

  公路上围观的人员并没有往山坡上靠近，面对自动武器，没有人轻举妄动。

  “功明，怎么这么马虎！刚才，你差点就死翘翘了。”看到陈功明走过来，周正武有些责备地说。

  “还说，咋不早点开枪？神枪手。”

  “不早点开枪？”周正武哼了一句。“我已经换了两次弹夹了！”

  他把两个空弹夹扔给陈功明。“帮我把子弹压上。”

  “有这么多？”

  “都混在人中间，那些人也摔得七晕八素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提枪朝你们走的，我就打。”

  两个弹匣，四十发子弹，全部打光。

  “奶奶的，还真开了这么多枪。”陈功明一颗一颗往弹匣里压子弹。“你也不怕打错了。”

  “哪顾得了那么多啊！我去审问那两个中东人，帮我看着枪。”

  “嗨，陆先生。我们已经越过约旦边境了。” 兰塞尔·马库斯的声音从卫星电话里传来。“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达。”

  “OK。我们找到了两位人质，伊萨贝拉·布朗和米兰娜·佩蒂特，还抓到两名俘虏。”

  “太棒了！我们也非常兴奋。”

  “我们先审问这两位押运人。”

  “非常好！如果问不出什么，我们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陆半农立刻想起了关塔那摩。

  陆半农、宁伟、陈宗曦和周正武开始分别对几人进行询问。

  陆半农掏出陆依的照片，问米兰娜。

  “这个女孩陆依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是的，在船上的时候。”米兰娜点头。

  “什么样的船？”

  “不知道，就是一艘轮船。”

  “有多大。”

  “不清楚，反正很大。下船的时候，我一直被套着头套，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从哪里上岸的？”

  女孩有些迷惑，“不知道，但是是坐小船上的岸。”

  “有哪些人在船上？哪些人下了船？”

  “不清楚，是一批一批下的船。我下船的那批是4个人，一起坐的小艇。”

  “是哪四个？”

  “我，伊萨贝拉、朴和艾玛。”

  “其他人呢。”

  “上甲板前，总共有八个人，我们是第一批下的船。另外还有两个杨，其中一个经常被意大利人带在身边，剩下两个是崔和姜。就这八个人，其余的人不知道了，反正没有一起走。我们到了上层甲板后，就坐小艇离开了。”

  “你还记得船上的情景吗？”

  “记得一些，很多中国人。”

  “确定是中国人？”

  “不是太确定，但他们有一张中国人的脸。”

  “你走的时候，陆依还在吗？”

  “嗯，在船上。听说是主教大人亲自要她，都没有上展台拍卖。”

  “主教大人是谁？”

  “不知道，但肯定是他们的头头，陆依被单独关在一间里。”

  “单独关押？”

  “是的，我们都是好几个人被关一块。”

  “你们是怎么离开克利奥帕特拉号邮轮的？”

  “乘坐潜艇，潜艇后来靠上了一艘船。”

  “潜艇？”

  “对，从船底下去的，海盗在船底上打了一个小洞。”陆半农想，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劫匪，能在邮轮底部打上一个洞，连接特制的潜艇。

  “后来靠上的是一艘什么船？”

  “不清楚，夜晚看不清楚，但很大。”

  “后来呢？”

  “后来，我们换乘一艘大渔船。再后来，就被带上了最后的那艘货轮。”

  “上货轮也是套着头套？”

  “是的。”

  宁伟在询问伊萨贝拉。

  “杨什么？是杨蕾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我没记住，但……应该是这个名字。”伊萨贝拉肯定地点头。

  “我一定要救她出来。”他基本确定杨蕾被带到了这片大陆。

  熊岱民凑过来问，“陆依呢？”

  “陆依啊。来自北京的女孩？还在船上。她没有被拍卖，直接被带走了。据说是主教大人要她？”

  熊岱民皱着眉头，“主教大人？”

  “嗯，听和她关系很好的那个阳说的。但不知道主教是谁，不在船上！”

  “后来见到她了吗。”

  “见到过一次。我们被分开关在几个房间里。”

  “其他人都分别被运往哪里了？”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会被送到哪里。从下船后，几乎一直都带着头套。”

  陈宗曦和周正武则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审问两个阿拉伯男人。

  “其他的女孩呢？”

  “不知道！”

  陈宗曦用枪口的笼型消焰器杵他的额头，磕出一个血印来。

  “你最好老实交代。”

  大胡子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拿着硬币，“那，这枚硬币是从哪里来的？”

  “这，嗯……是从一个女人哪里来的？”

  “什么样的女人？东亚，黄种人？”

  “是的。”

  “长什么样？”

  “没看见，带着头套。”

  枪口又狠狠杵了大胡子男人额头，“带着头套？”

  “是的，是的。”

  “谁买了那个女人，她去了哪里？”

  “在前边的车里，不知道是谁买的。”

  “哪辆？”

  “是一辆轿车，比我们开得快。这会儿肯定早到代尔祖尔了。”

  “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代尔祖尔。”

  “这些女人要送到代尔祖尔的什么地方？“

  “女人？不不不，她们要去更远的地方，去摩苏尔。”

  “摩苏尔。”

  “是的，女人在代尔祖尔交给伊尔沙，伊尔沙再把女人交给买主派来的手下。”

  “这个伊尔沙住在代尔祖尔哪里？”

  “伊尔沙是代尔祖尔的主人！”也就是说，伊尔沙是最高指挥官。

  陈宗曦看看道路的远方。前边大约九十公里，就是代尔祖尔，处于IS的完全控制之下。由于有炼油设施，那里的守卫防备很严。

  “我们知道买这两个女人的人叫尤素福·巴米杨，你们知道他的地址吗？”

  大胡子男人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他很有钱。”

  看着陈宗曦的枪口，男人还是摇摇头，“真的不知道地址。不过，这些有钱人的地址都有造册。”

  “什么？有名册吗？”

  大胡子点点头。“为了方便管理，在摩苏尔有个专管登记的小机构。那里应该可以查到。”

  “这些人听说过吗？”陈宗曦一个一个把买主的名字念给他听。

  “沙哈·萨勒姆，这个听说过。”

  “萨迪·拉蒂法，这个听说过。但是，他不在叙利亚。他是沙特富翁，听说有很多巨大的游艇。”

  “还有奥马尔·巴拉迪，奥马尔…他好像在叙利亚某个地方。对，在塞卜哈！塞卜哈！”

  其他的名字，受审的阿拉伯男人没有听说过。

  陈宗曦接着问，“你们从哪里接的女人？”

  “从贝鲁特。”

  “从谁那里？”

  “一个军火商。”

  “什么军火商？”

  “卖我们武器的人。”

  “是谁？”

  “不清楚，我只是负责取货送货。”看着枪口又要杵下来，大胡子吓得躲避。“我们只是从一个叫洛伦佐的人那里取货，送到代尔祖尔。”

  “怎么找到这个洛伦佐？”

  “据说在贝鲁特的贝娜多特大道棕榈园公寓，但是……但是不知道哪个房间。”

  “女人也是他给的？”

  “是的，是他经手的。”

  刚问着，熊岱民高声叫道：“陆叔叔，代尔祖尔方向来了一个车队的IS黑袍军。有二十辆皮卡，五辆皮卡上有重机枪，三辆车上有六零迫击炮。”

  “糟糕，这面地势还算比较有利于防御，但是如何脱身呢？”

  公路上的人开始四散避难，他们也知道有军队过来了，一场激战在即，必须躲避。

  根据路程进行测算后，熊岱民大声通报，“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行进速度很快。”

  之后，熊岱民吩咐，“功明、云峰，去货车那里弄些反坦克武器过来。宗曦看着这两个坏蛋，敢动就打死他们。”

  陈宗曦往后撤了几步，看住两个男人。

  “其他人都去取点武器。”

  不一会儿，几个人扛上来几个PF89火箭弹、两挺机枪和几大箱子弹。动作麻利的冯云峰和陈功明又尽可能地给每人弄了一把AK47步枪和大量弹匣。

  “准备大战一场了。”

  大家两人一组散开隐蔽，寻找土坡上的有利地形为掩护。

  两个俘虏被绑在一起，坐在一块大石头后，由陈宗曦看着。两个女人坐在她旁边，死死盯着对面的俘虏。

  “会使枪吗？”陈宗曦问两个女人。

  米兰娜点点头，“会。”

  宗曦掏出手枪，递给她。

  米兰娜接过手枪，马上对准其中一个俘虏。

  “可别现在开枪！”

  米兰娜收回了枪，“陈，等问完了，我要亲手杀死他们。”

  刚说完，一颗迫击炮弹在土坡上炸开，炸起一团尘土。黑袍军没有太靠近，而是把车停在约一公里半的地方，进行炮击。看起来，他们对外军狙击手有些忌惮。但超过一千米后，狙击手能命中的几率，就实在太小了。

  周正武瞄准远处车上的正在搬运拍击炮弹的人，但距离太远。手中这只半自动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够不着，神枪手也无能为力。

  “这玩意儿能打多远。”

  他抄起一个PF89反坦克火箭。“直瞄距离才二百米。根本够不着。”

  “抬起个角度试试，当迫击炮使。”

  周正武瞄准一辆皮卡头顶上空，发射了一枚。

  火箭划了一个长弧线，一头栽到皮卡前二十米的地方，扎进土里，炸出一个小坑。把皮卡上的黑衣炮手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料到，对方有重武器。

  接着，周正武又发射了一枚，这回更近了些，可惜歪了一点。但这一炸，把迫击炮兵吓得跳下车，皮卡车向后撤了几十米。

  几辆载有机关枪的皮卡往山坡开过来，货厢里架着的14.5毫米机关枪开始对土坡胡乱扫射，后边还跟着载有黑衣士兵的轻卡，士兵手里的AK步枪也在发出清脆的哒哒哒声。

  “等他们再靠近点。 ”

  周正武正拿着一支PF89跃跃欲试。熊岱民架起他的狙击枪，瞄准第一辆车上的机枪手。

  “砰！”子弹出膛，约一秒后，看到机枪手向后倒下。

  “不错哦，岱民！”

  “啊哈，手还没潮！”

  “继续，继续。”

  周正武扛着反坦克发射器，想来个一发命中。

  黑袍士兵没有惧色，几辆车继续凶猛地冲过来，机枪边换了个人，继续射击。

  几辆皮卡车分散开，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

  “这帮孙子还懂攻击战术。”

  但是无奈，对方有二十辆车，完全可以快速形成包围圈。

  这只是个小山坡，也不陡峭，没有天然的防御屏障，不适合防守。

  看起来敌人要用硬拼的冲锋战术。机关枪车停在远处掩护，几辆运兵车从四个方向往前冲。

  周正武瞄准其中一辆车发射，冒烟的火箭弹击中车头，轻卡车头炸裂，冒出火光，货斗上的几名士兵栽下车来。

  一辆车报销，其他车连忙停下，士兵跳下车，猫腰步行接近。几十个黑衣士兵散开，手中的突击步枪哒哒射击，枪口喷出淡淡的硝烟。

  迫击炮弹又开始落过来，一时间，土坡上，硝烟四起，砂石乱飞。伊萨贝拉吓得贴着岩石躲避。两个戴头巾的男人趴在地上，不敢动身。

  然而，山坡上的几个战士，是顶尖的特战专家，面对这样的场景，并不会慌乱。相反，他们手中的武器总能尽最大效用，准确度的优势尽显出来。

  黑衣士兵很快发现，只要站着走动，就会被击中。于是便尽数爬在地上匍匐前进了。这种状况下，他们手中的武器便基本失去了作用，只有挨打的份儿。

  在被打死好几个机枪手后，机枪车只敢待在七八百米外。半小时后，所有黑衣士兵都逃跑回去，躲到汽车后边。

  战场处于僵持状态，只有远处的迫击炮还在间或一枚一枚地落到土坡上。大家分成几个小组，位置散得比较开，目前还没有被炸到。

  祸不单行，这时候，接到了兰塞尔·马库斯通知，他们的一架直升机被叙利亚军队击落迫降，其余几架又被赶回约旦。

  “怎么办？”大家都知道必须突围出去。

  陈功明小跑到陆半农边上，“陆总，咱们得想办法搞辆车。公路上不能跑，但西边的荒地，应该可以跑。这样被他们炸，迟早会被炸中的。”

  此时是才是中午时分，艳阳高照，近似荒漠的土地上，没有可以躲匿的地方。陆半农的团队陷入了绝境。

  一颗迫击炮弹径直掉到一名趴着的俘虏的腰边，当场把他炸死。腰上的一大块肉不见踪影，地上是断裂的肚肠。女孩伊萨贝拉吓得瑟瑟发抖，在陈宗曦身边紧紧靠着。米兰娜看起来冷静些，她把袍子扎起来，向宁伟要了一支M4卡宾枪。刚才，她已经在帮助宁伟打击黑衫IS士兵了，准确度虽然差了些，但增强的火力对压着敌人仍然帮助很大。宁伟手里则拿了一支AK47突击步枪。

  陆半农说，“从下边的公路上弄两辆结实点的车过来。”

  “嗯，那边的有辆陆巡。”陈功明看到的那辆丰田越野车陆地巡洋舰，车底盘高，轮胎全新。

  冯云峰也跃跃欲试，“我去搞那辆双排座的丰田海拉克斯。” 那辆皮卡在稍远些的地方，但车上好像还有人。

  当他们几个人正通过耳麦在商讨如何突围时，无人机的摄像头传回更糟糕的信息。

  “不好，有一辆坦克开过来了，我靠！看样子，是一辆T72，还有挂有主动反应装甲。”熊岱民从平板控制器上看到那个危险的大家伙。“咱们可没有能对付它的玩意儿，要马上想出办法跑路才行。”

  “T72?”

  “我的天。”

  陈功明和冯云峰迅速向坡下跑去。

  陈宗曦跟着冯云峰，“云峰，我和你一起。”

  宁伟则提着AK47，跟着陈功明去弄那辆陆巡。

  看到有人从坡上下来，对面的黑衣士兵开始对他们射击，机关枪子弹嗖嗖划过。

  一小群士兵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公路过来，但因为是平地，没有遮挡物，正好成为周正武的靶子。

  陈功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陆巡边上。车上的人已经跑掉了，但要把车开到坡上，需要推开前边的两辆车。陈功明跳上挡路的车，开到一边，让开道。宁伟上了第二辆，准备挪开。

  几个勇敢的黑衣士兵冲锋过来。在他们的鼓舞下，地上爬的那些也站起来，端枪边射击边冲锋。

  这一下，威胁变大了，周正武离得远，在快速运动目标前，准确率也在下降。熊岱民赶紧把枪指向这边，帮忙打击敌人。两支狙击枪全力射击下，黑衣士兵又赶紧趴下隐蔽。

  陈功明赶紧跳上陆地巡洋舰，开始启动。

  另一边，冯云峰和陈宗曦猫腰接近那辆海拉克斯，看到有人在里面。

  冯云峰闪出，用枪指着里面的人，“OUT！”

  里面的人却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盯着外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门，发现里面的人靠着座椅，虽然睁着双眼，但已经死掉，腰部插着了一把刀。

  “宗曦，这时候，还有人趁混乱杀人。”

  陈宗曦把枪收起来，“哎！什么时候都有坏人。”

  冯云峰打开安全带，把人拉出来，他没有理会座位上的血渍，跳了上去。

  “咱们走。”

  陈宗曦拉开门，也跳了上去。

  迫击炮弹开始以他们为目标，在周围炸响。 冯云峰把车开到土坡边上，和陈宗曦一起跳下来，掩护陈功明和宁伟。

  宁伟把挡路的那一辆车挪到另一边，也跳下车用手里的突击步枪压制黑衣士兵。

  冯云峰边扣板机边问，“宗曦，能打中那块石头边上的人吗？”

  陈宗曦把卡宾枪调成单发模式，仔细瞄准目标，一枪击中石头，把它打裂开成几瓣。

  “没中。”

  “你行你来啊。”

  冯云峰的子弹越过那人的头部，打到敌人腿上。

  “我打中了！”

  “切，我要不是石头挡着，也能打中他的脚。”

  说话间，对面敌人射出的子弹越来越密集，偶尔击中车的侧边，铛铛作响。

  冯云峰大叫，“快点，功明，再慢点，车会被打坏了。”

  刚说完，陆巡弹射起步，冲出来。

  陈宗曦和宁伟跳进海拉克斯皮卡的货斗，两人盘腿坐里边，举着枪射击。“云峰，走！”

  冯云峰很佩服这个勇敢的美貌女人，个头不算大，但镇静不怕死。

  两辆车发疯似得冲向土坡。两个特战高手，驾驶汽车顺着最合理的角度，爬上土坡。

  “陆总，车来了。”

  陆半农赞许地点点头。

  “干得好！”

  熊岱民仔细研究无人机观察的战场势态。

  “西北方向的这个地方地形平坦，适合冲出去。而且，西边大概一百二十公里的地方，是土库曼反政府武装控制的区域，到那里就算是安全了。”

  “大家准备出发。”

  陆巡由陈功明来驾驶，米兰娜和伊萨贝拉坐后座。宁伟抱着一堆弹匣坐进副驾驶座。周正武坐在货厢位置，他敲碎了后窗玻璃，让枪管能伸出去。

  冯云峰驾驶海拉克斯，陈宗曦坐副驾驶位置。

  陆半农和熊岱民坐海拉克斯货斗里。

  “这个人怎么办？”

  陆半农毫不犹豫，“带走，说不定还能榨出些情报。”

  阿拉伯人被困成粽子，扔在后座上。

  “快出发！”

  话音刚落，左侧刚才伊萨贝拉藏身的那块大岩石被炮弹击中，炸裂的石子砸向两辆车。一片尖锐的石子，擦伤了熊岱民的脸颊，拉出一条血道子。

  “T72到了！是坦克炮直射。”

  两辆车立刻全速向前冲，谁都知道，给坦克当靶子，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看到两辆车从土坡向西奔去，围攻的丰田皮卡马上启动开始追逐。

  西边的两辆皮卡看到车冲向自己，慌了神，士兵躲在车后边胡乱开枪。

  陆半农和熊岱民各扛起一个PF89火箭弹，从车顶瞄准射击，静止不动的皮卡是很好的靶子。陆半农的一炮击中车头，熊岱民则击中另一辆车货斗上的重机枪，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将后边的黑袍士兵撕碎。

  越过两辆击毁的皮卡时，大家看到了地上的残肢。陆巡从一颗孤零零的脑袋上压过。

  海拉克斯上只有五个火箭弹，已经用掉了两个。

  熊岱民和周正武用手中的狙击枪打击侧边追逐的皮卡上的机枪手。

  陆半农叫了一声，“岱民，趴下。”

  熊岱民立刻趴在货斗里，躲避火箭弹的发射的尾焰。一颗火箭弹飞出去，又一辆皮卡疯狂翻滚，在沙尘中变为废铁。

  另外几辆紧跟的皮卡有些害怕，逐渐减速拉开距离。

  那辆T72坦克开始加速追赶，上下晃动的炮管一直在试图瞄准射击。

  荒漠上展开了一场追击战。十几辆丰田皮卡和一辆T72坦克在追逐两辆奔跑的汽车，干燥的砂石地面上拉出数道尘烟。

  在快速移动的车上，谁想要打中谁，都不是那么容易。

  坦克在坑洼不平的砂石地面上如履平地，速度飞快，炮弹不时和汽车擦肩而过，将地面炸得碎石横飞，暴土扬尘。

  “好危险。”

  “真刺激，被坦克炮追着打！” 陈功明兴奋地大叫。“这谁开的T72，真糟蹋好东西了。”

  “你还是期盼炮手水平再差点吧。” 为了躲避坦克炮瞄准，汽车不能走直线。冯云峰观察后视镜，眼看着坦克慢慢地拉近距离。

  “陆叔叔，咱们也吓他们一吓。”熊岱民拿起一个PF89火箭弹。

  “这东西直射打击距离二百米，倾斜射击，就没什么准头了。”

  “好，吓一吓他们。别烧着自己！”

  他对准天空，方向指向那群疯狂追逐的皮卡车队，在车做之字型规避动作时，发射出去。

  火箭弹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一辆皮卡发动机盖上，但它竟然没有炸，嵌在蒙皮之中，冒着烟。

  车里带头巾开车的男人被吓呆滞，慌乱之中急踩油门，乱转方向盘，在压到一块半米高的石头上后，车辆侧翻在T72坦克前。

  快速开进的坦克躲避不及，直接撞碎了皮卡车，履带碾过皮卡座舱，把它压成废铁肉饼。

  “干得漂亮，岱民，这也能打中！”周正武夸奖了一番，自己也不停瞄准皮卡车的座舱射击。

  不一会儿，他击中一名司机。皮卡歪向一边，倾覆在地。他感觉心中一阵快意。

  “你也不赖，好准头！”

  熊岱民手中的狙击枪也在开火，但三五百米距离的快速移动目标，很难击中。主要作用是打得皮卡车前部铛铛作响，让他们不敢靠得太近。

  但坦克可不怕狙击步枪。不多时，坦克已经超出皮卡车队，变成追逐的主角。炮塔不停旋转，主炮一直试图指向目标。无奈T72坦克的观瞄和射击系统不够先进，精确度差，发射的几发炮弹都没有打中目标。

  125毫米主炮旁边的7.62毫米伴随机枪开始扫射，威力一般，但比皮卡车上的机枪要准确很多，不时有子弹击中陆巡和海拉克斯。

  形势开始恶化。陆巡的轮胎被打中，险些翻车。陈功明拼命稳住，但一个轮胎瘪掉后，速度明显减慢很多。

  陆半农被子弹擦过额头，划出一道小沟，流了一脸血。右上臂被另一颗子弹打了个贯穿孔。熊岱民立刻帮忙止血。很幸运，没有打到主要血管。

  几分钟后，海拉克斯的右侧后视镜被打碎了一块。

  已经岌岌可危，坦克离得越来越近，顶盖掀开后，有一人伸出半个身子，把高射机枪握在手里。这挺14.5毫米的机枪威力可比7.62毫米的伴随机枪威力大得多。

  “妈的，要玩儿完。”陈功明的车已经落在后边，离坦克更近。

  “怎么才能干掉T72?这样下去，迟早被它弄死。”

  “是啊，怎么才能干掉呢？”陈宗曦擦了下刚才被碎玻璃扎中的右手臂。“云峰，你也没办法了？”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那只能这样啰。”

  陈宗曦抬起右手，用手指指向坦克，嘴里发出一声，“bang！”

  疯狂追赶的T72坦克应声冒起一团黑烟。

  “哇！宗曦，你好厉害，一枪中的！”

  坦克减速停了下来，谁都没有能从舱里出来，全体完蛋。

  大家在耳机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都看到坦克被炸，纷纷夸赞陈宗曦，并四处找寻攻击来自何方。

  此时，追逐的皮卡车队陷入慌乱中，四散奔逃。

  坐货斗上的陆半农和熊岱民注意到自己右侧有几架直升机飞近。直升机右侧敞开的舱门边，有巨大的机炮正在喷出火舌。

  两架虎式武装直升机威风凛凛地登场，又一辆皮卡被它发射的反坦克导弹炸翻。

  “是法国人！”陆半农看清了飞机上的标志。“同志们，是法国军队。”

  他终于可以躺在货斗里，休息一下，身上的伤口在阵阵发痛。

  “援军来了。”熊岱民在耳机里大吼。“哈哈，我们得救了。”

  陈功明和冯云峰把车停下来。大家跳下车，持枪隐蔽在车侧，观看这场来自空中的屠杀表演。

  “我还以为我的手指这么大威力呢。”陈宗曦笑着把手指指向冯云峰，“你要不要受一炮！”

  “不不不，我可不敢。”冯云峰笑着躲避。“我可没有坦克硬。”

  熊岱民大笑，“别谦虚，你可比坦克硬多了。”

  那是他们野战生存训练时，有一回，冯云峰起得晚，晨勃被他们捉弄。

  陈宗曦茫然看着，“什么硬多了？”

  熊岱民和陈功明相视大笑。陈宗曦突然明白，低头咬了一下嘴唇，踹了熊岱民一脚。

  几百米远处，追击他们的皮卡车队几乎尽数被毁。那群嚣张的豺狼，如今变成被宰的羔羊，间或能听到这些曾经是凶残的魔鬼的哀嚎。

  熊岱民盯着那些冒烟的汽车，没有丝毫的怜悯。对恶魔怜悯，就是对好人残忍。

  “陆叔叔。伤没问题吧？”

  “没问题。”陆半农观看直升机打猎的眼神同样没有显露丝毫仁慈。“这帮恶魔该下地狱。就这么死，便宜他们了。”

  一架直升机飞近，降落在海拉克斯前面的空地上。

  “勇敢的中国人！”小胡子军官走过来，他是尤利斯·克莱蒙特中尉。“谢谢你们救了她们。下边，该我们出手了。”

  米兰娜看到自己的同胞，扔掉手中的枪，冲过去拥抱。

  处理完伊萨贝拉的伤后，法国医疗兵帮陆半农仔细处理了伤口，“没事，没伤到骨头。”

  直升机的窗口下，油罐车还在冒着浓烟。

  米兰娜盯着那个押运他的阿拉伯人，眼神绝对要杀人。

  当她转头看到陈宗曦他们的时候，眼里充满感激。

  “愿上帝保佑你们找到她。”

  法国军队的直升机队飞进了伊拉克境内，在一个小基地停留片刻，加满油后，飞抵巴格达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