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案

  阿慕来的第一天上午，就在这样纷繁混乱的情况中度过了。下午几个人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事实上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做，都已经腊月二十九了，大家都等着挨过了明天，就回家休年假去了。

  正在这时，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几个人像看着怪物一般看着这个电话，自从他们搬过来，这个电话一次也没有响起来过，他们甚至不知道电话号码。他正在琢磨是不是要接听的时候，电话很快就停了，也许是打错了，也许办公室里的阿慕已经接了起来，每个人都期盼着发生点什么事，来打破这无法忍受的平静，过了片刻，办公室的门开了，阿慕说，“刚刚接到一个报案……”

  一听“报案”两个字，大家都停止了手头的工作，眼中闪烁着饥渴的光芒望向阿慕，就像一群色狼盯着以为绝世美女。

  阿慕忙解释道，“那个，不要误会，不是命案。”

  “偷窃？”

  “也不是偷窃，也不是抢劫。是一个老太太丢了回家的钥匙，周围开锁的都回家过年了，物业也找不到人，老太太一着急就报警了。然后，那边就给转到我们在这边来了。你们帮忙去给开一下锁吧。”

  “好，我去！”浩阳第一个跳了起来，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干什么不是干！

  “你积极个头啊，你会开锁吗？”

  “不会。”

  “所以，这种事还得哥出马，我保证给他完好无损的打开。”叶一凡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个小箱子，拍了拍，说，“这是哥的百宝箱，什么锁都手到擒来。”

  郝帅和张南也来了兴趣，非要跟着一起去，屁股上都坐出茧子来了，能有个理由出去吹吹冷风也是好的。阿慕把地址交给了浩阳，嘱托他们开完锁，登记一下住户的身份，早点回来，等他们一起下班！

  几个人不愿意承认为了这点小事，他们其实挺兴奋的，这是他们转过来之后办的第一个“案子”呢，虽然多半是其他警察偷懒，才转给他们的。但这也是个好兆头！

  郝帅驾着豪车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报案的小区。老太太在门卫室那里等着呢。叶一凡上前亮出了警员证，老太太高兴的直夸，“警察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几个人都乐了，响亮的喊出那声“为人们服务”，心中充满了作为警察的自豪感。

  “哎呦，你看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我那门是不是保不住了啊，你们是不是要破门而入啊？”老太太又担心起来。

  “大妈，你就放心吧，我这开锁技术啊，机械锁，电子锁，手到擒来，你放心，别说门，就是你的锁也毫发无损。”叶一凡拍着胸脯说，几个人也都是冲着他这开锁技术才跑过来的。

  老太太住在三楼，狭小的楼道里一下塞进去五个人十分拥挤。只见叶一凡先看了看锁的类型，然后打开了他的百宝箱，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子里并排放着很多铁丝，铁片，半成品钥匙之类的东西。叶一凡选了一条小铁片，捅进锁孔里，轻轻的转动着。别看他平时话唠，但是工作起来的时候那副认真的样子，浩阳看了倒觉得他还有那么几分帅气。他屏气凝神，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倾听着，过了几分钟，就听“啪”的一声，他用力一转把手，门就开了。

  “哎呀，警察同志你可真神了，你做警察真是大材小用了。”老太太一高兴，说话也语无伦次了。

  叶一凡道，“大妈，你这是夸人吗？我做警察大材小用，敢情我得去做贼啊！”

  “呵呵呵，看我一高兴啊……你说你做警察也用不上这技术啊。哎，对了，你说我是不是得换个锁啊，小偷来了，是不是这么捅两下就捅开了了。”

  “那哪能啊？这技术得练个十年八年的，您要是遇上个像我这么技术高明的神偷，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浩阳正打算问老太太要身份证，做个登记，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惊叫，“杀人啦！”让人毛骨悚然。而那声音正是郝帅发出来，那小子看人太多，挤得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上楼了。

  “啥声啊？不像人叫唤啊？”老太太也给吓着了。

  “大妈您呆在家里别出来，我们上去看看。”叶一凡安抚了一下老太太，和张南冲上了楼，而浩阳听到叫声的那一刻已经冲了上去。楼上的房间开着门，郝帅倒在门口，支支吾吾的用颤抖的声音道，“杀人了！凶手……冲上楼去了……快去追。”

  浩阳往屋里瞥了一眼，一个女子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身边还流了一滩血。再抬头一看，一个男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往楼上冲去了。浩阳看叶一凡上来了，撇下郝帅，往楼上追去。这层楼总共六层，冲到楼顶那不是自寻死路吗？浩阳正琢磨着，就在这时传来了六楼一家人开门的声音，还有一个孩子欢快的叫声。浩阳暗叫不好，果然很快传来了母亲凄厉的叫声。

  “救命啊，抢劫了！”孩子妈妈的吼声在楼道里回荡着，引来楼下次第开门的声音。

  浩阳已经冲到了六楼，最后一眼看到凶手打开最后一道铁门，抱着孩子冲上了楼顶。

  “我是警察！”浩阳向那位母亲亮出了警员证，表明身份。

  那位母亲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快救救我儿子……他有枪……”

  “他有枪？”浩阳也感到有些震惊，出来开个锁竟然遇上了持枪杀人的歹徒？而且还是个持枪的？这竟然有几分像被他搞砸了的那次演习，他不禁感到手心冒出了冷汗，但是孩子的哭闹声正从楼顶传来，如果不做应急处理的话，孩子的生命会有危险。

  “你先呆在这里，我上去看看。”浩阳一咬牙准备冲上去。

  “他是我儿子，让我上去看看他，我已经没有丈夫了，不能再失去聪聪啊。”惊吓过度的母亲，泣不成声。浩阳最受不了别人的眼泪，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让她乱来，凶手手中的枪随时能要他们的命。“我先上去看看情况，你也知道他手里有枪，激怒他就不好了。你就站在这里，孩子听见你的声音，可以安定下来。你现在要坚强才能救他知道吗？我们警察会救他的，把他交给我，请相信我。”浩阳如此说的时候，心里却很没有底，他身上也没有带枪，歹徒随时可能终结他的性命，到时候别说救人了，自身都难保。但是母亲的情绪在他掷地有声的保证下却渐渐安定下来，信任的目光让他心中一暖，顾不上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第二章 谈判

  叶一凡冲上楼来，先检查郝帅有没有受伤，谁知郝帅爬起来扶着墙角就吐，仿佛要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来。叶一凡想骂他太怂，话到口边又咽下去了。自己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毕竟都是刚毕业的新生，这种案发现场恐怕都是第一次见。张南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因为楼上那位妈妈一声大喊，原本死气沉沉的楼道复活了过来，大门次第打开，老头老太太中年妇女很快围拢过来，还不断有人往楼上跑，想看看那位母亲发生了什么事。人类凑热闹的天性，在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叶一凡立刻吩咐张南守住门口，不要让人破坏现场。

  女孩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长得也很漂亮，此刻她衣衫不整的倒在地上，长发散乱了一地，头部流了很多血，看来遭到了撞击。而最诡异的是地上凌乱的散落着很多乐谱，叶一凡忽然想到dying message这个词。看来这个案子与音乐有关啊！

  叶一凡伸手摸了一下女孩的颈动脉，跳动非常微弱，他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在没有确定死亡之前，不要放弃任何意思希望，这是他的原则。他正要又拨打报警电话，按下号码，却迟疑了，转念一想，拨通了阿慕的电话。报警之后，这个案子肯定轮不到他们来处理，刑侦队的洛英风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但是……这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他不否认自己存在私心。借此考验考验这位组长的手段与能力也是不错的。中午吃饭的时候纸上谈兵说得天花乱坠，只不过说不定也仅仅限于纸上谈兵而已。如果他不是来这里混日子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个案子对他们的重要性。他们特案组需要一个案子来证明自己，否则他们只能用于成为别人的眼中的蠹虫。当然揽下这个案子需要手段，破了这个案子却是需要能力的。

  “你先守住案发现场，我马上赶过去。”阿慕果断的说，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叶一凡大体交代了一下案子的情况，罪犯持枪挟持人质的事情被广大的话唠妇女们在楼道里以声速传播开来，而且描述生动，他不用上楼就听说了。阿慕仔细听完之后匆匆挂掉了电话。

  叶一凡心中油然升起一丝希望，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个警务人员一样工作了。听阿慕的话，似乎胸有成竹。但是他如果真是什么上级领导的情人，局长更不可能任由他胡来，一旦案子办砸了，上级领导那里也不好交代。叶一凡真是对这个组长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

  浩阳正准备上去，“也许上天是想给他一个机会，重新进行一次拯救人质的演习而已。”他对自己说，握一握拳头，却发现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阿慕打来的，他立刻接听了起来，这个时候阿慕那淡定温柔的声音就像一剂镇定剂，让他慌乱的神经安定下来。

  “浩阳，报告一下情况。”

  “凶手挟持了一名五岁儿童，冲上了楼顶，听说他手中有枪，我正准备上去。”浩阳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情况。

  “听着，浩阳，不要冲动，先安抚凶手的情绪，听听他有什么要求，确保人质安全为首要任务。”

  “我明白……”

  “浩阳，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我没怕。我只是从来没有和凶手谈判的经历。”怎样抓住凶手的心理，洞察凶手的感情波折，趁机说服凶手，这些他都缺乏必要的知识。

  阿慕轻柔的笑了，“谁都有第一次，你很会聊天，随便跟他聊聊，你可以做到的。”

  浩阳勉为其难的抓了抓头发，他的确很话唠，而且天马行空，但是他从来都是投入在自己的角色里，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很多时候他说得欢乐无比，听者却是云里雾里。但是话唠不等于会聊天。

  “带一只耳机，不要挂电话。我要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阿慕说。

  浩阳按照吩咐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将一只耳机从衣领处穿出来，插在耳朵上，收拾停当。有阿慕做后盾让他镇定很多，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深吸一口气，向着楼顶走去。他特意将脚步加重，让罪犯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以免他受到惊吓，伤害手中的孩子。

  “不要上来！不要上来！”罪犯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你是警察！不要上来。”

  “对，我是警察。”浩阳露出了上半身说，“但是我没有武器，我们需要谈一谈……我只是和你谈一谈……你挟持了人质一定有什么要求需要我们来做，我们不谈怎么知道你有什么要求？”他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尽量去会想学校里学到的那些谈判技巧，现在真后悔那时候没有多学一些，往日总是迷恋搏击术，把身体练得棒棒，结果就像叶一凡说的，自己头脑真的有点“白”。他双手举过头顶，举到凶手可以看到的位置，慢慢走上楼梯，他心里也很明白，如果此刻飞来一颗子弹，他就死翘翘了，可是，这不是退缩的时候。

  “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冷风中传来凶手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

  浩阳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凶手，说实话他有点凌乱，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穷凶极恶的凶手完全不同，他有着一张稚嫩的脸，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瘦弱的身体，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满脸的泪痕，分明就像是一个痛失亲人的受害者，哪里像个穷凶极恶的凶手？他一会儿用枪指着怀中哭泣的孩子，一会儿指着浩阳，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过看到那枪，浩阳真是欲哭无泪啊！那不是他们的警枪吗？郝帅那个混蛋没事带着枪出来晃荡什么，还被犯罪嫌疑人抢了枪，这篓子真是捅大了！

  浩阳暗自衡量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看是不是能冲上前去在他反击之前，救下孩子。

  救人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凶手站得太靠近楼顶边缘，一个失手可能把他推下楼去。想起上次的经历，他还有些后怕。

  “凶手情绪很不稳定，孩子的哭声会让他更加烦躁，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失手伤人的可能性也很大。”耳机中传来阿慕的声音，“先安抚孩子的情绪。”

  浩阳没想到阿慕单单从声音判断就明了了现场的情况，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他决定按照阿慕的指示做。哄孩子，他还是有一手的，老家村子里有很多孩子，他最喜欢和孩子们玩耍了，他就是个孩子头。

  “乖乖，聪聪不哭……我们这是再玩一个抓小偷的游戏，哥哥扮演警察……哥哥会救你的，所以不要哭，要做个勇敢的孩子，妈妈就在下面听着呢……乖，要做个勇敢的孩子……”

  第三章 争执

  叶一凡绕过地上散乱的乐谱，去卧室从床上拿了床被子盖在女孩的身上，帮她保暖，希望还能救回她一命。

  他大体检查了一下房间内部的情形，客厅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有些暗淡，他打开灯，他用手机拍了拍室内的情形，然后又走到走廊上把围观的人群拍了下来。很多时候凶手就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这些现场资料对于破案很有帮助。

  几分钟之后，楼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慕，沈澜还有高俊冲了上来。为了怕惊吓到楼顶的凶手，阿慕他们来的时候特意没有开警铃。阿慕吩咐在门口拉上隔离带，高俊和小区的保安员薛有才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顺便将六楼的区域也化作了隔离范围。

  小区的另一名保安员罗保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六楼，正在安抚那位母亲的情绪。而在浩阳和母亲的安抚下，那孩子终于停止了哭声。

  阿慕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孩，一眼就认出了她，有些惊讶的说，“她不是……”他看到沈澜打开了箱子，准备工作，后半句又咽了回去，“没什么……你继续吧！”

  沈澜带上手套，立刻投入工作，他首先检查了女孩的伤势，动作麻利的从药箱中拿出纱布给她做止血包扎，然后又给女孩做心肺复苏工作。

  叶一凡本来期待着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组长，见到现场之后是会像郝帅一样有过激的反应，但是阿慕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惊喜。

  “怎么？还有的救吗？”看到沈澜在对女孩进行急救，叶一凡问道。他的工具箱高俊也帮他拿来了，他带上手套，把相机递给张南，让他对现场拍照，自己则进行取证工作。

  “不知道，头部受到撞击，出现了休克，尽人事安天命吧。”沈澜淡淡道。

  叶一凡笑道，“想不到你还懂得救活人啊？我还以为你只对死人感兴趣呢。”

  正说着，楼下救护车也到了，很快救护人员上楼，把女孩抬走了。但是楼上的凶手听到警铃声，又变得激动起来。阿慕立刻向浩阳发出指示，让浩阳转告凶手，女孩没有死，正在抢救，请他冷静下来。

  “如果你能救活人的话，把楼道里那位也治治吧？”叶一凡指了指坐在楼道里面色苍白的郝帅，郝帅已经不吐了，那副拽的像大公鸡一样的神情早已经不见了，此刻他神情有些沮丧的坐在那里，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阿慕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楼去警车上呆着，喝点水，知道吗？”高俊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郝帅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慢慢走下楼去了。

  阿慕带着高俊来到楼下，楼道里的人群驱散完了，这里却聚集了更多的人，似乎整个小区的人都跑过来围观了，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嘈杂声一片。全都望着楼顶那个挟持孩子的嫌犯，指指点点。阿慕和高俊在楼道外面拉起警戒线，让小区保安帮着维持秩序。

  片刻，又一阵警报声响起，消防车到了，阿慕松了一口气，立刻迎上前去和队长打招呼，先做了自我介绍。

  “新调来的？面生啊？”队长王伟说。

  “对啊。今天刚刚上任。”

  王伟耸了耸肩，表示同情，即刻安排人员在楼底铺设气垫，防止凶手或者人质高空坠落造成不必要的危险。

  就在这时警铃大作，又有好几辆警车呼啸着开入了小区。为首的一辆警车上跳下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身后几辆车上冲下来一队持枪武警，中年男人观察了一下地形，吩咐一声，这队持枪武警立刻分散开来，从进入不同的居民楼，上到楼顶，寻找合适的狙击角度。中年男人怒气冲冲的冲着人群走了过来。“胡闹，简直是胡闹！高俊，谁让你私自带队过来的。你他妈的把现场全都破坏了。”

  高俊在阿慕耳边低声道，“刑侦队队长洛英风。”

  阿慕上前两步，微笑着向洛英风伸出了手，“久仰大名，我是特案组组长慕子潇，这个案子已经由我们接手了。”

  洛英风上下打量了慕子潇两眼，眼中的不屑明显的写在了脸上，他当然知道特案组要调一位组长过来，今天早晨开会，局长刚刚公布了这个消息，但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子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说这个案子他们接手了，也太不知分量。“你他妈的是哪根葱，一边呆着去。”

  “很抱歉，我年后才正式上任，但是今天既然已经报道了，这个案子就由我们来办吧。”慕子潇没有理会洛英风的无理，依然面带微笑向他解释着。

  “你……”洛英风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原地转了两圈，一把揪住了他衣领，唾沫几乎喷到了他的脸上，“你他妈的办过案子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吗？凶手带着枪，还挟持了人质……你以为是幼儿园的躲猫猫游戏啊？”

  阿慕挣脱了洛英风的双手，楼顶上被一波一波的警笛骚扰到的凶手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而周围出现的狙击手也让他更加不安起来。事不宜迟，他需要尽快掌控局势。阿慕没有言语，向高俊借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讲了两句之后，将手机递给了洛英风。

  “什么？”

  “局长要跟你讲话。”

  洛英风半信半疑的接过电话，向阿慕投来奇怪的一瞥，然后走开两步，接电话去了。阿慕举起望远镜，望向楼顶，耳机里，他可以听到浩阳正视图安抚凶手的情绪，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凶手情绪异常脆弱，但他始终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太不符合常理。他刚刚也听居民说了，这个人叫苏唯，是这里的租客，案发现场就是他租住的房子，据居民反映，这个人平时老实本分，是个安静的人，不像穷凶极恶之徒。

  第四章 冲突

  在阿慕看来，这个凶手完全没有攻击性，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要杀死谁的话，“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这通常是劫持人质的凶手会说的话，但是这个人从来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别过来，别靠近，我没杀人，她不是我杀的。”抢枪，挟持人质也许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是他一种自保的举动，就好像他冲上楼顶一样，一般而言，凶手是不会选择这种没有逃跑路径的地点的。

  洛英风怒气冲冲的把电话塞进了高俊手中，只扔下一句话，“算你行！”转头就走。局长在电话中说什么给新人一点机会，什么趁机检验一下他的成色，他老糊涂了吗？这是锻炼人才的时候吗？这是考核能力的时机吗？还说什么他人手不多，把人借给他指挥，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看着，看他犯错误，你就帮忙纠正他。

  洛英风冷冷一笑，官场他也不是混了一天两天了，这个慕子潇肯定在上面搭好线了，哼，就任由他胡来，看看到时候上面什么人能罩的住他。但是，作为一名老警察，他实在不能做事不理，愤怒的踢了一脚警车，又转回头来道，“武警已经到位了，随时可以击毙罪犯，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要击毙，他可能不是罪犯。”阿慕说。

  “他手上有枪，他还挟持了一个孩子，楼顶还有一个警察。如果这两个人有任何损伤，你担待得起吗？他冲上楼顶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的，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洛英风的手指几乎戳到阿慕的胸口上，阿慕却没有退缩。

  “我当然很清楚，我有责任确保我的人安全。但是这个人真的没有杀意。他冲上楼顶并不意味着他想玉石俱焚，那只是他下意识的行为，说明他认为楼顶对他而言才是最安全的所在，那是一个孤独的人，他一定时常呆在楼顶……”

  “我没工夫和你瞎扯！”洛英风不耐烦的说。

  “我想局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里由我指挥。”阿慕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拿什么来指挥？”

  “凭这个！”阿慕亮出了自己的警员证，他的级别赫然比洛英风还高了一级，洛英风盯着他说不出话来了，这小子竟然混得比他还高！

  “抱歉，我想……打断一下两位长官……”郝帅忽然凑了过来，怯怯的说，“那枪是我的……被他抢了……”

  洛英风无处发泄的怒火找到了突破口，扬起手来就要给他一巴掌，阿慕眼疾手快抄住了他的手腕，“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他妈的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还破案，添乱还不够！”

  “不是……我想说……那枪是假的，是玩具枪，没有任何危险性……没有子弹的……就是玩的……”郝帅鼓起勇气断断续续说完了，就看到两位组长都是一脸崩溃的表情。

  洛英风觉得自己这次真要疯掉了，搞了这么大的阵仗，竟然是个乌龙。他指着郝帅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命令武警都撤回来。

  看着郝帅一副大错铸成后悔不已，但又带着几分毅然决然的表情，阿慕笑了起来，高俊挥起的拳头，在中途转了向，变成一个搂抱的动作，把郝帅僵硬的身体给拉了过来，“你他妈的到底有多么迟钝啊？”

  阿慕笑道，“他认识那个女孩，所以刚才太过惊讶了吧，完全给吓蒙了。”

  “认识？你们在一个社交圈子里混？”这次轮到高俊惊讶了，郝帅的社交圈子很乱，他早有耳闻，但是阿慕也在里面，他就有些想不通了。

  “呵呵，那个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电视选秀节目的女嘉宾，我最近从电视上有看到她呢。”阿慕解释说。

  “哦。”高俊也有所耳闻，他老婆喜欢看那个，“但愿昨天和你睡觉的那个不是她。”

  “不是，真不是她。”郝帅忙摆手解释道，看是看高俊的眼神似乎更加怀疑，幸好这个紧要的关头也没有人有闲情对他的情史刨根问底。

  阿慕通过手机对浩阳下达指示，“浩阳，告诉你个好消息，那把是仿真玩具枪，如果有机会出手，不用再犹豫。高俊马上上去接应你。”

  浩阳听到这句话差一点崩溃了，发誓回去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揍个半身不遂，他都做好了牺牲生命的准备，原来却是跟一把玩具枪在这里较劲。对方没有枪，还怕他个头啊，那不手到擒来嘛！

  浩阳瞅准机会，飞身而上，抓住他搂着孩子的手腕用力一拧，将孩子护在自己怀着，手肘往后一拐，将嫌犯推到在地。“不和你玩了，那是把玩具枪！”浩阳抱着孩子急忙下楼来，交给了焦急等待的母亲，但是因为那段楼梯太窄，仅能容纳一个人，浩阳腾出身位，高俊才有机会冲上去抓人。

  浩阳嘱咐孩子母亲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翻身去帮高俊抓人的时候却发现，那名犯罪嫌疑人坐到了楼顶边缘矮矮的护墙上，一副准备轻生的样子。他一直歇斯底里的喊着，“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遥佳死了，我也不准备活了，反正我活着也是个废物。”

  高俊向浩阳耸了耸肩，意思是交给你了，转身下楼去了。浩阳在心里直叫苦，他哪里会心理辅导啊！这个嫌犯性格诡异，一直呈歇斯底里状，简直比孩子还难哄呢，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

  被救的男孩在母亲怀里擦干了眼泪，一出楼道看到万众瞩目，湿漉漉的小脸上雨过天晴，很快绽放了灿烂的笑容，竟然挥舞着小手咿呀咿呀的说，“刚才那个哥哥真厉害，他说我们在演警察抓贼的游戏，妈妈我以后也要当警察。”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发出一片掌声，送给这个死里逃生的孩子。惊险刺激的剧情，满足了所有人的感官，一会儿武警出动，一会儿英雄涉险，最后还有个圆满的结局。

  恰在这时，电视台的记者也恰好赶到了，记者的摄像机将这温馨的一幕通过电视屏幕传达给了万千观众。在郝帅和高俊的帮助下，小区保安罗保全带着母子二人挤出人群，去医院接受检查。

  洛英风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尤其感到莫名其妙，这个慕子潇走了狗屎运吧，一个持枪劫持人质事件，就这样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不过人质是救回来了，但是那个犯罪嫌疑人似乎还在楼顶要死要活的，看那小子还有积攒了多少人品？

  第五章 分析

  阿慕看着一波又一波的记者赶到，娱乐记者，法治记者，多家电台同时开始现场直播。现场更加混乱，也感到有点头疼。

  路遥佳，那个受伤的女孩，是现在正在热播的一个才艺选秀节目——相约星期六的女嘉宾，人气旺盛，拥有着众多的粉丝，阿慕这些天在家里看电视，没少看她新闻，来到现场，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一个刚刚出道的年轻女明星，在一间普通的民房里，遭遇不明袭击，生死未卜，只是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了，更何况还有后续的持枪挟持人质事件呢。

  阿慕来到洛英风的车前，敲了敲窗户，“洛警官，能不能把你的人借我一点，现场太混乱了，别出什么篓子。”

  洛英风没有说话，示意副队长徐乐带人过去帮忙。阿慕道过谢，吩咐徐乐派人维持秩序，医院那边也要有人去守着，随时汇报情况。

  楼顶的嫌犯几度接近边缘，惹得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阵惊呼，楼下的消防员也绷紧了神经。

  “现在，打算怎么办？”高俊双手叉腰望着坐在楼顶边缘的犯罪嫌疑人，强行冲入制服那个人是最简洁有效的方式，但是万一发生点意外，在这么多摄像头面前就不好交代了。

  阿慕想了想说，“我们先把案件做初步梳理，搞清楚这个人和死者的关系，既然他说自己是冤枉的，只要澄清他没有犯罪，他应该就没有必要跳楼了。”

  “冤枉的，这可不能确定。”阿慕背后传来沈澜冷冷的声音，只见他手指间夹了一只香烟，仰头望向楼顶，同时突出一口香烟，烟雾缭绕之中，目光带着些怜悯和嘲讽。“我的工作差不多已经处理完了，下来休息片刻。”沈澜转头递给阿慕一个证物袋。里面只有少许白色的粉末，阿慕皱了皱眉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吸毒？”

  “不知道，从房间的地面上提取到的。”

  阿慕点了点头，也许这正好解释了这个人之所以情绪处于失控边缘的原因，他毒瘾发作了。阿慕立刻把这个消息转告了楼顶上的浩阳。

  难怪这人神情萎靡，一直呈歇斯底里，语无伦次的状态？浩阳没有想到第一次和罪犯谈判，竟然还是个毒瘾发作的吸毒人员。

  “浩阳，既然那个人一直声称自己的是冤枉的，你试着引导他说出他不在场的证据，帮他洗脱嫌疑，劝说他自己下来。”

  这要怎么做啊？浩阳用力抓了抓头发。

  “发挥你话唠的本质吧。好好跟他聊一聊，不用担心，现在就当成朋友谈心就成。”

  这是聊天的时候吗？生死攸关的！由于只能单方面从耳机中接受命令，浩阳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阿慕，只能被动的按照指示来做。他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那个，我们来聊聊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李浩阳，你可以叫我阳阳。”

  阿慕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句话就是浩阳的开场白，他对谁都这么说。

  “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反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只能给她添麻烦。”嫌疑人又变得激动起来，他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浩阳也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是杀人犯，当然杀人犯各种各样，但是一个内心充满愧疚的人能杀死的人似乎只有自己。“我不过去，我就坐在这边，坐在这边和你聊聊天。”他选择了距离嫌犯四五米远的另一侧护墙，坐了上去，这样看起来比较亲切，就像两个好友在聊天，当然浩阳也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扑上去，制服他。“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苏唯，我叫苏唯，我父母希望我是独一无二的孩子……”

  苏唯，男，今年22岁，身高175米，和路遥佳同村，父母双亡，原本就读于XX大学计算机专业，但是因为大一下半年染上毒瘾，被学校开除，之后在戒毒所呆了三个月，出来之后，暂时租住在出事这间房子里。据八卦娱乐报报道，他和路遥佳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更多的猜测却是路遥佳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不得已才和他保持男女朋友关系。郝帅对娱乐圈的八卦耳熟能详，苏唯的事更是大家津津乐道的，所以苏唯的情况他也能说个大概。

  苏唯人老实内向，很少和周围的邻居交往，在几个月前，路遥佳参加了选秀节目，他和路遥佳的关系以及吸毒的历史，被媒体挖掘出来之后，大家更加疏远了他，所以没有人了解他的生活。路遥佳有时候会过来看我他，但是从来不在这里过夜。所以人们对这两个人的微妙关系猜测良多。没有哪个正经的女孩子，会和一个吸毒者扯上关系的，所以苏唯的事情报出来之后，路遥佳承受着各种各样非议。

  根据邻里反应，苏唯还算本分，知道他吸毒的历史之后，他们曾经想要房东将他赶走，但是看他无父无母，挺可怜的，还主动帮楼下的老太太提东西，而且至今也没有闹出任何事情，就这样作罢了。

  这是郝帅整理出来的犯罪嫌疑人的资料，一部分来自小区保安和邻里反应，一部分来自于媒体资讯。从目前的资料看，阿慕很难轻易给案件定性。

  “对于现场的情况，你有什么看法？”看沈澜抽完一支烟，准备再次回到案发现场，阿慕问道。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能说是冲动犯罪。”

  “哦？”

  “因为没有凶器。她在和罪犯打斗的过程中，被摔倒在地上，昏迷了。有预谋的犯罪， 凶手不会赤手空拳的来到现场的，除非……”

  “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制服路遥佳。”阿慕接着道。

  “也许他准备了凶器，根本没有派上用场。”沈澜淡淡分析着案情，声音中很难听到任何一丝感情色彩，似乎他已经见惯了生生死死，对于这些事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其他的我不想下任何判断。虽然没有仔细检查被害人的身体，但是她的羽绒服和裙子被撕裂，内裤有被拉扯的痕迹，一只靴子被扯掉了，看起来像是强暴未遂。也许因为她的强行反抗，犯罪嫌疑人掐着她的脖子，并把她的头撞击到地板上，造成她昏迷。另外，她耳朵有耳环被撕掉的痕迹，钱包，手机全都不见了，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强暴未遂，拿走了他的财物。当然也不可以排除凶手事后伪造现场的情况。”

  “谢谢！”阿慕点了点头。沈澜给出的结论其实并不能排除苏唯杀人的可能性，他不喜欢在没有证据之前，把某个人列为嫌犯，那样会束缚自己的思维，当然他也不会放掉任何一个疑点。如果真像媒体报道的那样，路遥佳因为有把柄落在苏唯手中才和他保持着关系的话，那么就不能排除苏唯要挟不成，打算强暴，继而失手伤人，然后伪装成抢劫杀人的可能性。

  第六章 证据

  楼顶上，浩阳几次试图引导苏唯说事情的经过，但是都失败了，苏唯一直沉浸在一种自责的情绪之中，多半都是在喃喃自语，很难把对话引导上正确的轨道。

  不过从琐碎的谈话中，阿慕还是听到了有用的信息，他一直在说，“如果，我在家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如果他并不在家，只要找到他不在场的证明就可以帮他洗脱嫌疑。阿慕吩咐徐乐带几名干警，向小区的群众收集情报，寻找苏唯不在场的证据。

  这个小区，只在出口处有一个摄像头，阿慕吩咐高俊和郝帅去监控室查看案发之前一个小时内有没有苏唯进入小区的记录，据沈澜分析，案发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内，其实要从苏唯进入小区的时间上判断他没有嫌疑实在有点牵强，但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他更寄希望于浩阳能找机会制服苏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围观的群众，直播的媒体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只有阿慕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坐在车里，通过耳机倾听着楼顶那两个人有些无厘头的对话。彼此都抓不住对方思路的两个人，竟然也能毫不冷场的这样一直聊下去，阿慕都有些佩服浩阳的聊天能力了。

  徐乐不止一次的回来汇报，没有人看到苏唯进出。高俊和郝帅那边也一无所获，小区的摄像头并没有拍下苏唯出入的证据。这一点阿慕倒是有几分意外。但是小区虽然只有这一个出口，后面的一面墙，因为一条栅栏毁坏，形成了一个可以让一个人出入的缺口，很多人贪图方便，都会从那边出入。这也许是唯一可以解释苏唯没有出现在摄像头中的原因。

  他正在思考，有名民警走了过来，向阿慕传达媒体的意思，他们希望对阿慕做简单的采访。高俊说，“不用理他们，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采访？”阿慕微微一笑，下车冲着直播的媒体那边走过去，自我介绍道，“我是慕子潇，特案组的组长，目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媒体立刻兴奋起来，无数话筒递了过来，“请问案件的进展如何，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为何一直没有对嫌犯采取任何措施？”

  “局势一直在我们的掌控范围内。”阿慕说，“这个从我们成功救出被挟持的人质就可以看出来。我们的警察正在开导他。在案情明了之前，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伤亡，所以才没有采取激进措施……接下来，我想借助于电视机前观众的力量来证明这个嫌犯的清白。”

  阿慕拿出一个相框，是从苏唯的房间里拿来的，里面是一张苏唯和路遥佳合照，照片定格在两个人幸福的笑容上。“请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伸出双手，为我们提供情报，在3点到4点这个时间里，不管你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他，你都可以成为他的不在场证明。请登录我们特案组的微博，留下你的讯息，我们会及时与你联系。请相信我们警察的力量，我们会尽快找出凶手来。”

  “刚才你说特案组，是新成立的专门处理这种案子的组织吗？”

  阿慕笑了，“对，我们是刚成立的专门处理大案要案的组织。”

  阿慕在结束采访之际，目光扫过人群，有个一高举相机的男人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在这些媒体记者赶到之前，他似乎就看到了那个人。他举着专业的摄像机，看起来像个记者的样子，只是他出现的也未免太快了些。

  “帅哥，你去把那个举着相机的男人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郝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个男人他认识。有很多人很会抓机会上位，这位记者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本来是个三流的娱乐记者，借着这次选秀节目，挖掘了不少嘉宾的隐私，炒红了很多女嘉宾，又因为某女嘉宾的投诉他性骚扰，最后把自己也炒红了。

  “他也报道过路遥佳？”听完郝帅的介绍，阿慕觉得这个人的嫌疑又多了几分。

  “当然，就是他最先爆料路遥佳和苏唯的新闻，他把苏唯的底翻了个遍，过去的吸毒史，学校打架事件，一一被他写进娱乐报告里，而且还偷拍了苏唯向路遥佳拿钱的照片，一时之间苏唯勒索路遥佳的舆论观点吵得沸沸扬扬。但是听圈内的人讲，路遥佳曾经愤怒的指责他没有职业道德。”

  如果路遥佳和他发生争执的话，他是不是还有足够的动机作案呢？阿慕正想着，记者楚云飞已经被高俊带了过来。

  “警长，你好，你好！”记者楚云飞热情的走上来打招呼，他人长得不高，脸上带着一副宽边眼睛，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似乎对自己被看中这件事颇有几分自豪。“警长，我可以给你来张特写吗？”不由分说对着阿慕举起了相机。

  阿慕没有阻止，只是微笑着道，“抱歉，找你来是想让你协助调查的。”

  “那你可真是找对人了。为人民服务正是我做人的原则。”楚云飞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哦，你知道什么？”

  “说实话，我真的不觉得苏唯会是凶手，我觉得他不具备作案时间。”

  “哦？你知道他的行踪？”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样的转折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我给你看一张照片，你就清楚了。”楚云飞说着从相机里翻出一张照片交给阿慕，照片中的人正是苏唯，他正走进这栋居民楼，而照片的时间定格在15:56分钟。浩阳他们大约16:10分到达案发小区，帮助老太太开锁，他接到叶一凡的报警电话是在16:20分，从时间上推断，苏唯应该不具备作案时间。

  “而且他们就要结婚了，苏唯这种情况能找到路遥佳这种女朋友，那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他有什么理由要杀了她呢？”楚云飞补充道。

  “结婚？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他买了结婚戒指。”楚云飞再次从相机中找到一张照片，这一次苏唯出现在全城最大的金店里，他站在柜台前，似乎正在选购戒指，楚云飞连续拍了好多张，虽然都是远镜头，但是看得出，苏唯最后付钱买了戒指。照片的时间显示他三点钟出现在金店，看来苏唯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动机，求婚不成错手杀人似乎也能说得通，但是看苏唯的样子不像在表演，他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警官，我提供的线索是不是很有用？是不是可以个我一点内部消息？”楚云飞开始套近乎。“我能给你做个专访吗？”

  阿慕笑了笑，“你在这里等着，待会儿给你打个八折。”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再犹豫了，他即刻通知浩阳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唯，劝说他下来。他自己则和高俊来到六楼，准备随时冲上去接应。

  第七章 嫌疑

  “好啦，我们已经知道你是冤枉的了，你给她买了戒指呢，怎么会伤害她呢，而且你也没有作案时间，你的嫌疑完全排除了，你可以下来了， 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苏唯听到这句话默默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戒指盒，打开来，凝视着两枚白金的戒指，眼神温柔而飘渺，似乎在说，美好的东西永远不属于他。然后他有些僵硬的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楼下坠落了下去。浩阳本想拉他回来，没想到突变发生，他飞身跃起，抓住了苏唯的手，自己的身体却被巨大的重力拉拽着，滑出了楼顶，幸好另一只手攀住了护墙的边缘。手机从口袋里滑落，掉了下去，摔了个稀巴烂，让浩阳有些心惊。楼顶的观众也发出一阵惊叫声。

  几十米的高度，令人望而生畏，虽然下面早就铺好了垫子，谁也不敢保证，摔下去会完好无损。风好像变大了，吹得两个人摇摇晃晃的，一只手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实在太吃力了。

  “让我死吧！我死了她也解脱了。”苏唯还在挣扎，更增加了浩阳臂膀的负担。

  浩阳气急败坏的大骂道，“你还是男人吗？是男人就要有点担当，她还躺在医院里和死神做斗争，你在这里要死要活的，算什么男人！”他的耐心已经被这个不争气的男人耗尽了，要是这个人是他的同事他早就骂他个狗血淋头了。“就算你真的拖累了她，那么至少也要把自己犯的错弥补回来才能离开这个世界。你一走当然一了百了了，但是剩下的烂摊子让谁来收拾呢？”

  苏唯在他的厉声指责下，失去了挣扎的理由。“你以为自己选择死亡，是伟大的自我牺牲，可以让她获得解脱吗？你错了，你只不过是任性妄为而已，你的死会成为她的另一幅枷锁而已，永远无法解开的枷锁。用自己的方式爱一个人是自私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成为她希望的样子，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失望。”

  “我……”苏唯终于落下了悔恨的泪水，他这一生做得最有勇气的事，居然是错误的，人可以糊涂一时，但是不能一直执迷不悟……“我不想死了。”

  “抓紧我的手，不要松开……”仅仅几秒钟而已，浩阳已经感觉异常吃力了。就在这时一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胳膊，是阿慕！原本准备接应浩阳的阿慕听到他的惊呼，立刻冲上了楼顶，高俊紧随其后。有他们两个人在，浩阳安心了很多，但是要靠两个人的力量把他拉上来还是很吃力。不一会儿，消防员们已经冲上楼顶，利用绳索等救援工具，把两个人平安拉上了楼顶。

  五六台摄像机默默的记录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为两个人的平安而祈祷的居民们，终于可以把悬着的心放下了。阿慕带着浩阳苏唯他们走出居民楼之时，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这一刻，浩阳心中涌起一阵感动，第一次体会到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感与荣誉感。

  空中飘下几片雪花，要下雪了。 但是这个冬天其实也没有那么寒冷！

  早已经在现场待命的医务人员立刻为两个人做了检查，浩阳和苏唯的臂膀都有轻微的拉伤，但是不是很严重。

  媒体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围观的群众也开始散去。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五点半钟，已经夜幕四合，小区居民楼的灯光渐次亮了起来。

  洛英风坐在车上冷眼旁观，夺枪抢救人质，楼顶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短短这一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一切凝聚了最危险的元素，最后竟然都有惊无险的安然化解。洛英风只能说这个慕子潇运气真的是好到家了，做警察的，运气好有时候也是一笔财富。他交代徐乐听从阿慕的指挥，自己发动汽车，离开了现场，他在这里已经是多余的了。

  在汽车发动的那一刻，阿慕跑了过来，向洛英风道谢。洛英风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没有说话。或许他真的看错这个人了，他并不是靠着这张脸坐上这个位置的。

  天色渐渐黑了，阿慕他们却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时间越久，线索遗失的可能性也越大。受害人路遥佳的钱包不见了，如果案件真的是一起强奸未遂抢劫杀人案的话，那么凶手很可能就近处理掉钱包，女孩子的钱包一般比较大，携带起来并非那么容易。他吩咐高俊和徐乐带人全面搜索整个，并给小区相关人员录一份口供，他要求知道案发那栋楼所有的人员在三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里的行踪。

  “没事了吧？”阿慕拍了拍浩阳的肩膀。

  “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过我觉得我没有问题，还可以帮忙。”

  阿慕点了点头，现在他人手不多，否则一定先让浩阳回去休息。叶一凡他们的取证工作还在进行中，阿慕决定带着浩阳和郝帅先回去给苏唯和楚云飞录口供。

  “为什么我也要录口供？”楚云飞一听好像跟原来的说辞有点不一样，紧张了起来，“我还赶时间回去交稿呢，这么重大的新闻，而且我拍到的都是第一手资料，我要第一时间交给报社。你看能不能等我做完工作，再配合调查。我是良好市民，配合警察工作是我的职责。你看要不是我帮你们提供苏唯的不在场证据，你们根本没办法这么快澄清他的嫌疑。”

  “非常感谢。”阿慕淡淡道，“只是他的嫌疑澄清了，你的还没有。”

  “你说什么？我是良好市民，怎么会有嫌疑？”楚云飞变得激动起来。

  “你比苏唯更早到达案发地点，光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你有嫌疑了。”

  “我……”楚云飞忽然沉默了，他没想到自己热情的爆料竟然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第八章 汇报

  回到警局之后，阿慕吩咐浩阳把两个嫌犯带去审讯室，又吩咐郝帅去找找关于楚云飞和《相约星期六》女嘉宾们的恩恩怨怨，他打算以这个为突破口，来审讯楚云飞。他自己则要先去跟局长汇报一下案件的进展。

  阿慕来到局长办公室的时候，洛英风刚刚从这里走出去，两个人在走廊上擦肩而过，阿慕看得出来洛英风并没有兴趣打招呼，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按照日程安排，阿慕在新年之后才正式上任，但是他觉得还是提前过来报个到，收拾准备一下比较妥当，于是在腊月二十九这天，来到了特案组。早晨他已经见过局长杨文轩。已过不惑之年的局长，精明强干，笑容可掬，看起来似乎很容易相处，是阿慕喜欢的类型。

  “我想您已经从洛警长那里听说了关于案件的进展……”阿慕开门见山的说。

  杨文轩点了点头，带着些许赞许的目光让阿慕感觉到了温暖之意，“是啊，这个案子发生在年下，虽然不是什么大案，但是影响之大，关注度之高，前所未有。所以，我们要尽早破案。”

  “我明白。”

  “我已经做过洛警长的工作，他会全力配合你的。我听上面说你破了很多大案要案，这个小case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不过你手下那帮人就……我听洛英风说，今天嫌犯手上的枪是从我们警察身上抢的，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没有发生伤亡事故……你知道这件事报道出去影响有多坏……还有那个叫什么的……太冲动，知道凶手有枪还冲上去，如果凶手拿的是真枪，被凶手崩了怎么办？警察是应该英勇，但是太过冲动是不行的……”

  阿慕微笑着听局长点评他手下的那些过错，他并不认同，任何事情都是两面性的，冲动的确是不理智的行为，但是他却很欣赏他的热血。随身携带一直玩具枪，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但是却从一个方面反映了他对于这份职业的热爱。只要善加引导，这些所谓的缺点都会成为优点的。这也是他要求调到特案组的原因，他在浩阳身上看到了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的品质，他不想他就那样埋没，在无所事事中磨损了那可贵的热情。

  “关于抢枪这件事只是个意外……”，阿慕微笑着解释，“我过后会尽早给你一份报告，详细说明这件事情的经过。至于浩阳的做法，他争得了我的同意，因为当时那个孩子一直在哭闹，我害怕因此而引发凶手行凶，造成意外伤害，这件事是我欠考虑。”

  杨文轩摆了摆手，显然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怎么样？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争取年前破案吧。”

  杨文轩听到年前两个字着实吃了一惊，不自觉的怔了一下。

  阿慕笑了起来，“刚才您也说了，这只是一个小case，我尽力而为吧，希望可以年前结案，这样大家都可以过个安稳年了。”

  杨文轩也笑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闪着胸有成竹的光芒，自信而谦虚，同时又不乏魄力，他喜欢，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承诺了。“那倒是真的，我还打算今年好好休个假呢。这个假能不能休成就看你了。放手去干吧。我叫各个部门配合你。”

  阿慕道过谢，离开了办公室。杨文轩望着那扇关上的门，露出了笑容。他原本以为上面塞给他一个烫手山芋，和特案组那些人一样是各部门的弃子。原来这个小子真的有两手，想起他的档案上的机密两个字，杨文轩还真想用这个案子来检验一下这个人的成色。不过，“年前破案”……他还真的不信，那只是年轻人的豪言壮语吧。

  阿慕在这栋楼里绕了片刻才找到审讯室，苏唯和楚云飞已经分别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审讯室里。郝帅兴冲冲的拿着一大摞资料冲到了阿慕的面前，也许这是他成为警察的第一个任务，也许是在为了失枪而内疚，也许还因为今天上午阿慕的捉弄而担忧，郝帅显得兴奋而又有几分紧张。

  阿慕随手翻了一下，这个楚云飞《从相约星期六》开播开始就一直在关注进展，写的报道多半都是各种爆料和八卦，吸引眼球的标题下充斥着虚假不实的信息。阿慕翻完从中抽出一份又将报道塞给了郝帅，“你先好好研究一下，等我和浩阳给苏唯录完口供，你再给楚云飞录。”

  “我来录吗？”郝帅颇感意外。

  “当然啦。所以你先准备准备。”阿慕交代完，拉着浩阳先去了苏唯的审讯室，因为浩阳和他在楼顶上呆了半天，已经相熟了，阿慕把录口供的任务交给了浩阳，自己只在一旁充当记录员。

  苏唯将头深深的埋在手心里，在捧着戒指的那一刻他幸福的期待着和她白头偕老，但是下一刻他就跌入了地狱里。现在他闭上眼睛就看见她苍白的面容，她的生命随着鲜血在地板上铺展开来，然后一点一点消失。他觉得她原本应该拥有美好的未来，像鲜花一样盛开，可惜因为自己的存在，她一直处在舆论的漩涡里，一直在和误解与诽谤作斗争。这次一定也是自己害了她，如果他待在家里，如果她不是来看望他，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浩阳将一杯热水放在了他的手边，他颤抖的双手几乎端不住杯子，水到嘴边，大部分却洒了出来。“警官，遥佳她到底怎么样了？她的手术……我很难想象，没有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她还在抢救中……”浩阳刚刚打电话去医院确认过，没有人希望看到那个女孩就此殒命。“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伤害她的凶手。”

  “我能去看看她吗？守在她床边也好……”

  浩阳望向阿慕，这个他可做不了主，持枪挟持人质，即便那是假枪，一样也触犯了刑法。

  “我可以为你向上面申请，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原本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先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浩阳说，他没做过录口供的事，看了一眼阿慕，见并没有什么不妥，才安下心来。

  “我们其实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认识。”

  第九章 往事

  苏唯和路遥佳都出生在农村家庭，两个人既是邻居又是同学。路遥佳家镜比较贫寒，父母靠种地为生，而苏唯家境优越，家里经营着饭馆，生意兴隆。从上小学开始，路遥徍的父母就一直为她的学费发愁，路遥佳甚至没有钱打预防针，而那时口袋里有几个闲钱的苏唯总是会时不时的接济一下路遥佳。他自己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对他而言就是少吃了一次冰棍而已。

  初中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考取了县里的中学，苏唯的父母不但为路遥佳承担了一半的学费，每次开学放假去接苏唯的时候都会捎上路遥佳，久而久之，村子里就流传着两个人定了娃娃亲的传言。而在苏唯眼中，他们只不过是单纯的友情而已。那时候长相平平的路遥佳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注意。

  路遥佳的父母没什么见识，他们一直盼望着女儿早点工作，赚钱养家糊口，苏唯的父母一直帮她说好话，一直说“这个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如果你们不想她将来和你们一样，就让她去读书吧。”正是因为这个，路遥佳才有机会一直读下去，而且苏唯的父母每当路家经济困难时都会出手相助。

  高中毕业之后两个孩子分别考取了不同的学校，路遥佳从小喜欢唱歌，她的梦想一直成为一名音乐家，她报考了一所音乐学院，而苏唯则选择了计算机专业。他们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苏唯进入大学之后忙着适应新的环境，忙着交女朋友，路遥佳渐渐退出了他的生活，只是在过年放假的时候才见上一面。

  苏唯本来一帆风顺的人生却在大一下半学期发生了转折。在一次车祸事故中，他父母双亡，他侥幸活了下来。从此死亡的惨痛教训和孤独的窘境让他变了一个人，他开始自暴自弃，放弃了学业，跟着社会上一些人鬼混，肆意的挥洒着青春。而后他染上了毒瘾，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父母那些积蓄很快被他挥耗一空，他自己也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他生命的归宿之时，路遥佳出现在了他面前。

  一年不见，她已经出落得似水如花，亭亭玉立。她说，想做苏唯的女朋友。苏唯当然不能接受，他的生命已经一团糟了，他不想再连累她。他也不想要她的同情，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堕落，是上天的意志，没有人能拯救他。

  路遥佳却认定了他，她说不是为了报恩，因为从小学开始他就是她心中的王子了，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变成灰姑娘，有一天摇身一变成为他的爱人。

  “你的王子已经死了。”苏唯说。

  “那就为了我活过来吧。”路遥佳坚持着。

  最终路遥佳的执著打动了他，他决定戒毒，开始新的人生。然后他走进了戒毒所，那段日子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但是因为看到了希望，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在自己都选择放弃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坚守在那里，是莫大的幸福。

  因为吸毒，他早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从戒毒所出来之后，他来到了路遥佳读书的城市，住了下来，找了份简单的工作，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路遥佳，但是他也一直在努力着做好，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放弃。

  原本一切都是平静而幸福的，直到路遥佳参加选秀节目，他的过往一次一次的被拿出来翻炒，原本和谐的生活充满了质疑和污蔑。他几次承受不住压力，想要逃脱，最终却也没有勇气成行。因为路遥佳说过，“不管别人说什么，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因为是你给了我奋斗的动力，我想让你看到一个更加美好的自己，才一直这么努力着，所以请留在我身边。”

  他们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守护着自己的幸福，尽量不被那些流言蜚语骚扰。但是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失去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活下去……”苏唯再次泪流满面，吸毒的经历彻底打击了他的信心，让他脆弱得经不起触碰。

  浩阳又给苏唯倒了一杯热水，他也被苏唯的故事感动的一塌糊涂，眼圈红红的，他心太软，看不得别人哭。他转头看了阿慕一眼，阿慕从记录本上抬起头来，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示意浩阳继续，浩阳却一时没了主意，刚才一直沉浸在苏唯的故事中，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了，看来距离一个好警察，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阿慕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推了一张报纸到浩阳面前。那是楚云飞写的一篇报道，“路遥佳疑遭所谓男友勒索”。最上面是几张非常醒目的照片，照片中路遥佳正把大把的钞票递给苏唯，看样子也有几千块钱。文章内容对于两人的关系做了大胆的揣测，声称路遥佳可能有把柄落在吸毒男友的手中，才遭他勒索。否则这一对恋人迥异的身份让人无法理解。

  浩阳立刻反应过来将报纸推到了苏唯的面前，“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苏唯看了一眼，竟然没有表现得有多么激动，也许他早就习惯这样的误解了，只是淡淡的说，“事情不是这样子的。这是遥佳让我带给他母亲的钱。他母亲生病了，她让我带些钱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她自己要排练，走不开，所以就拜托我了……而我正好也打算向他的父母提亲……”

  很合情合理的解释，浩阳找不到什么疑点，再次望向阿慕，寻求帮助。

  “她为什么给你现金？”阿慕问道，“现在很少有人用现金了吧？”

  “因为她的钱包刚好丢了，原来给家里办的那张农行的卡也丢了，她就没有补办，直接提了现金给我……这件事你们可以去核实，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妈妈的。”

  “这个我们会去做的。”

  “遥佳因为这篇报道非常生气，还找到那个记者理论来，虽然我觉得不用理会，但是她觉得对我不公平，所以……”

  “他们发生过冲突吗？我是说路遥佳和记者？”浩阳问道。看浩阳抓住了重点，阿慕向他投去赞许的微笑。

  “我不太清楚，她跟我说没事，要我不用担心。遥佳的脾气很直率，他们真的吵起来我也不奇怪。”

  “说说你今天的事吧？你和她约好了吗？”阿慕问道。

  “没有。我没有约她，我知道她很忙，她说整天都要排练，可能晚上才有时间。但是她有时候也会突然出现， 来看看我……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我在家的话……”

  “那你为什么出去呢？”浩阳打断了他，苏唯太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如果任由他发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录完这份口供。

  “我刚才也说过了，我去看她的父母，同时向他们提亲，最后得到了他们的同意，所以回来之后我就去定了两只戒指，今天我是去取戒指。”这件事浩阳他们已经从楚云飞那里知道了。

  “之后我看阳光很好就到处溜达了一下，当我回去的时候……”

  “你回去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阿慕道。

  “我就看到遥佳躺在那里，浑身是血……我以为她死了，就抱着她哭了起来……然后……然后那位便衣警察就出现在了门口……他说你杀人了……我就慌了，我往外跑的时候和他撞了个满怀，正好摸到了他腰间的枪……然后……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无意伤害那个孩子的……我……”

  “这件事我会向上面求情的，这并不能改变你挟持人质对抗警察的本质。还有请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回到家的时候，门是锁着的吗？”

  “门是虚掩着的，所以我一看就知道是遥佳来了，本来还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她不知道我已经订了结婚戒指，我打算在除夕之夜她的节目比完了之后再向她求婚的。”

  “她有你家的钥匙？”阿慕再次向苏唯确认。

  “嗯，那个房子本来就是她帮我租的，前两天她的钱包被人偷了之后，钥匙也丢了，我又给她配了一把。”

  “你能说说钱包的情况吗？”浩阳凭着直觉接了上去，阿慕再次向他头来赞许的目光，弄得浩阳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有什么深奥的地方。

  “她说钱包在排练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人偷走了。因为只是丢了些现金，所以也没有在意……”

  “钱包里都有些什么东西？除了现金？”

  “有一张给她妈妈办的银行卡，几把钥匙，家里的，还有她学校宿舍的，其他的好像还有几件小耳环什么的，她随便塞进去的，没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阿慕从头到尾浏览了一下笔记，然后点了点头，“暂时没有问题了。”

  第十章 恩怨

  两个人刚从审讯室出来，医院那边的民警打来电话说手术已经结束了，但是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还没脱离危险期。阿慕让浩阳带苏唯去取一个尿样以便做毒性测试，然后又安排民警送他去医院，让他看看路遥佳。当他转头来到另一间审讯室的时候，那个记者楚云飞早已经等得焦躁不安了，不停的拍打着单面透视玻璃。

  阿慕看郝帅一本正经的在研究那堆资料，对他笑了笑，“准备好了吗？”

  “当然。保证没有问题。”郝帅腾的站直了身体。

  阿慕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要他放松一些，两人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楚云飞还一脸怒容，嚷着要告他们恶意拘留。

  “你给我坐下。嚷什么嚷！”郝帅把那一叠资料重重的扔到了桌子上，啪的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道，“别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嚷什么嚷，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给我老实一点！”

  阿慕差一点没忍住笑出来，原来郝帅做了半天功课，就是为了上演这样一出警察逼供剧。不过不能不说，这个郝帅还是有几分演技的，楚云飞被吓到了，瞅了阿慕一眼，见阿慕没有言语，更有些心惊了，脾气立刻跑到了九霄云外，弱弱的问，“请问，我可以找律师吗？我要在律师的陪同下回答问题。”

  “找律师？”郝帅冷笑道，“你以为这是美剧中的情形啊！找什么律师，我问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

  “请律师是我的权力吧……这点法律常识……”

  “嘿嘿，法律常识，你给我讲常识，你以为……”看郝帅还在吹胡子瞪眼睛的，阿慕轻轻踩了他一脚，接上去道，“这点法律常识是正确的，不过，眼下这情形我觉得你也没有请律师的必要，我们只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那……你们说……我今晚还能回去吧？我不会被拘留吧？”

  “那也要看你的表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郝帅冷着脸，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从扮演的角色里恢复过来。

  阿慕又差一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都哪里跟哪里啊！不过遇上个色厉内荏的记者，郝帅这唬人的功夫还真派上用场了。

  “你们要问什么……我都交代……我是个专业的记者，记者嘛，肯定就是发掘小道消息的，路遥佳只是我的写作对象，就算我写过些不实的报道，但是我怎么也不可能去杀人吧？”

  “不实的报道？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写了哪些不实的报道？”郝帅反应还挺快的，立刻就抓住了楚云飞的痛脚。

  “就是这篇……”楚云飞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忙指了指阿慕手上的那篇新闻。刚才已经听过苏唯解释了，他倒很想听一下记者的说辞。“这篇也不能怪我，的确是我把苏唯的过去挖了出来，但是他有着那样的过去，总会引起很多猜测吧，再说这照片可不是我偷拍的，这是别人发到我的微博上的，我只是……”

  “你只是添油加醋的写了一篇杜撰文章是吧？”

  “不是杜撰，是合理的揣测。”

  “照片是谁发给你的？”阿慕问道。

  “我不知道，是一个微博号叫虚伪世界的人发的。不过，我猜肯定是其他女嘉宾发的，你知道那些女孩子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善良，我采访过她们，她们总会有意无意的爆别人的料，却又假惺惺的说，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让我不要误会……你知道她们都想一夜成名，从此出人头地，所以她们会借助一切机会打击别人。”

  据楚云飞交代他的写作灵感就来自于这些女孩子们的互相攻讦，他喜欢创造性的挖掘她们的隐私，披露她们不为人知的奋斗史，探索她们和男人们的暧昧关系，这样的新闻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成为最热销的卖点，而他比别的记者更加擅长的是编造一些莫须有的对话和细节，让文章看起来不但生动而且真实。听完他的交代，阿慕对他的评价就是完全没有职业道德，又或者说，这就是他们职业道德的极致。

  “你知道她和谁有矛盾吗？”阿慕问道。

  “矛盾？天啊，那多了去了。那些女孩子们人前装作关系友好的样子，其实背地里互相妒忌的要死。像路遥佳这种很有才华的女孩，更是被妒忌的对象，她这一出事，估计其他人欢喜雀跃呢。”

  “有这么夸张吗？举个具体例子。”郝帅说。

  “当然有这么夸张啦，那些女孩为了上位，那简直不惜一切。具体例子……这个吧，这个女孩叫欧胜男，是一名人妖，也就是变性人。”

  阿慕也听说了，这名变性人虽然体型有点高大，但是身材异常火爆性感，也是这次选秀节目的一大看点，听说她的呼声很高，和路遥佳平分秋色。

  “路遥佳是真的有音乐才华，但是这个欧胜男吧，吸引的完全是肉体饭，而且人妖的头衔具有无限吸引力，这年头大家都抱着猎奇的心理。”

  “她们两个有直接的矛盾吗？”郝帅问道。

  “直接的矛盾倒是没有听说，但是既生瑜何生亮吧，两个人夺冠的呼声都很高，难免关系紧张，而且听说他们两个之前被分在同一个宿舍。”

  郝帅翻了翻手中的草稿，为了害怕漏掉问题，他特意列了一张草稿。“说说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吧？”

  “我今天其实……我其实也就比苏唯早到了几分钟，我跟踪他来着……你们知道这是我的工作……”楚云飞有些不自信的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确定我不需要律师？”

  “如果你需要我们会告诉你的。你跟踪他干什么？”郝帅瞪了他一眼。

  “其实……是路遥佳约我……”

  郝帅和阿慕对视一眼，这个他们倒没有想到。“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之前我报道苏唯吸毒的事还有苏唯向她要钱的事，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太没有职业道德，就知道瞎编乱造。我当然也很不忿，就想抓住点苏唯还在吸毒的把柄，但是跟踪了他几次都没有成功。昨天路遥佳突然找到我，问我有没有胆量报道点别的，并约我晚上见面，有东西给我。

  但是我想在此之前找到苏唯吸毒的证据就又跑去跟踪他了，之后我就看到苏唯去金店买首饰的那一幕……那一刻，我忽然找到了灵感，我决定成人之美，报道一段值得称颂的爱情，你想一个吸毒的少年，被一个很有才华的少女打动，浪子回头，成就一段美好的佳缘，其实也是很有卖点的。”

  “切，还以为你良心发现呢，原来还是利益驱使。”郝帅骂道。

  “其实呢，我是真的有感动的，看着苏唯在报摊前面，一份一份的挑选报道路遥佳的报纸，我忽然觉得其实他们是真爱……不过因为那小子一直东逛逛西逛逛，我懒得跟着他，就决定回到他的住处等他，如果路遥佳也去的话，说不定能拍到两个人在一起的镜头，作为这篇新闻稿的配图，所以我就先赶去了。

  无所事事等在那里，随手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苏唯就回来了。又等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路遥佳，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杀人了。我有不在场证据的，我从正门进的小区，你们可以查录像，之后我就一直在拍照片，相机上有时间显示，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郝帅拿过相机来看了一眼，笑了，这个家伙的确一直在拍照片，而且全都是些乱起八糟的东西，某个人的手部特写，某个人脸上的青春痘啊。虽然这小子其实比苏唯早到了半个多小时，但是一直在拍照，不具备作案时间。

  “这些照片我们要作为证据，待会儿会拷贝下来。”阿慕说，“路遥佳有没有说她约你见面要给你什么？”

  “没说，不过我猜不外乎是一些别的女生的隐私之类的，反正她们很喜欢做这种事情。”

  阿慕看了一下没有问题了，让郝帅去把照片拷贝下来，又向楚云飞要了那个发给他照片的微博地址，最后表达了感谢。

  第十一章 焦点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几个人都饥肠辘辘。高俊和徐乐结束了现场工作，也回来了。其他警察都已经下班，他们几个准备整理一下资料就去吃东西。他们的办公楼坐落在这座楼的一侧，是刚刚建好的新楼，警局本来计划着将整个技术部门都搬过去，但是楼建起来之后，正遇上反贪风暴，原本的豪华装修方案就此打住，搬迁计划也搁浅了，于是整栋楼就成了他们的天下。

  “我看我们这次肯定要火！”他们刚回来就听到叶一凡在办公室里嚷嚷，他们也刚刚结束取证工作。“跟你们说个数字吧，一定吓到你们，自从两年前沈澜那次艳照门事件之后，我们警察局的微博就没什么点击率，但是今天我们特案组的微博创历史新高，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我们的粉丝量从零变成了10万，我们的留言超过了5000条！话说这个微博到底是谁建的，真是天才，出来接收一下我的表扬。”

  “我！我刚刚建的。”阿慕淡淡道，“走群众路线是我党一贯的政策。”

  “阿慕你太牛了！”叶一凡由衷的说。“其次，这件案子汇聚了所有吸引眼球的要素，我们想要不火都不行，女明星，绯闻，谋杀，吸毒，抢枪，人质，人妖，选秀，天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正走在一条星光灿烂的道路上……”叶一凡高兴的给浩阳一个热情的拥抱。“现场直播的新闻在网上也点击率也超过了几十万，而且阿慕把我们特案组的名称做了完美的诠释，全市人民都知道我们是专门成立的处理大案要案的组织，局里再也不可能冷落我们了。”

  高俊也对阿慕一挑大拇指，“高。”

  阿慕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任重道远。”

  “浩阳，你知道吗？你一举成名了，全市人民都在为你点赞呢。下次别忘了捎上我们，让我们技术科这些默默奉献的老黄牛们也在镜头前面露露脸。”叶一凡说。

  浩阳感觉很受用，这才是他理想中的警察，出生入死，保卫人民安全，与罪恶做斗争，在经历了半年的挫折之后，今天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这一切都要感谢阿慕的到来。

  阿慕把楚云飞给的那个微博地址交给张南，让他有时间查一查对方是什么身份。“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明天按时上班，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那个，帅哥，我们今天晚上的约会暂时取消了，有时间改天再约吧。”

  郝帅如蒙大赦，赶紧打电话取消了预定。

  众人各自解散了。浩阳和阿慕住的地方离警局不是很远，两个人决定走回去。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风更大了。阿慕摸了摸浩阳单薄的衣服，把围巾摘下来套在他脖子上，“你冷不冷啊？干嘛穿这么单薄？”

  浩阳笑道，“我不冷。没事的，我身体棒棒的。”

  “相信你。胳膊还痛不？”

  “不痛，完全没事。”浩阳甩了甩胳膊，他望着阿慕，想问他的过去，又有些担心真的涉及机密，善于察言观色的阿慕早已经看出了他的困惑，笑道，“想知道我的履历是吧？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有一种警察他们并不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办案，他们游走在全国各地，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特警。”浩阳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情，真没想到阿慕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才华。

  “我不算特警，我更喜欢顾问这个称呼，我也不是天天都在办案，我其实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游走在世界各地，比起和罪犯斗志斗勇，我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浩阳，我没法和你比，你是真的适合做警察，而我不是。”

  “怎么会？阿慕你很厉害，你做警察一定是最棒的。”

  阿慕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也许他的确有做警察的才华，但是那也并不是他的理想，他和浩阳不一样，他没有浩阳那样的热情，这也是浩阳让他感动的地方，于他而言，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生活的看客，而浩阳，是实实在在生活着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投入了热情。

  “那你为什么来特案组啊？”

  “因为遇到了你啊，觉得和你共事也不错。”

  “真的吗？”浩阳高兴的笑了，“但是他们说……他们说……”他还真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叶一凡那些胡话转达给阿慕。

  “他们说我是同性恋，看上了你是吧？”

  “原来你都听到了啊！”

  “对啊，但是，不是你死皮赖脸的非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的吗？我还以为是你看上了我呢？”

  “哈哈，”浩阳大笑起来，的确是他主动出击的呢，“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那我也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喜欢郝帅吗？他说你约他，吓得要死。”

  “我那不是逗一逗他嘛！我本来晚上想叫你们一起去唱歌，联络一下感情的。”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约他呢。那你喜欢沈医生吗？听说他也是同性恋,他还说你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个可以考虑交往一下。”阿慕欢快的笑了起来，“但是你知道世界上这么多男男女女，也只有那一个人才能成为你的情侣，同性恋的世界也是一样的，不是碰在一起的两个人就能成为情侣的。”

  “阿慕为什么喜欢男人呢？”

  “不知道呢，天生的吧？不过你们应该高兴的吧，至少你们少了个竞争对手。”

  “哈哈哈……阿慕，你太会开玩笑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浩阳觉得其实阿慕就是阿慕，他是不是同性恋都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了点东西，浩阳提出要回警局去看看今天的口供，这是他经手的第一个案子，他希望可以快点找出杀害路遥佳的凶手。阿慕正好也有这个打算，两人一拍即合。

  当他们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个并不是第一个，叶一凡和张南竟然比他们两个还早。

  “哈哈哈，浩阳，你们的积极性有待提高啊！” 叶一凡得意的说。

  “其实是叶哥女朋友今天回家了，叶哥不想回去睡凉被窝，硬拉着我回来的。他还叫了帅哥。”张南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不说话你会死啊！”

  “我说呢，你也不像有这种觉悟的人啊！”浩阳笑道。

  很快楼道里又传来了脚步声，“hello！大家好，我带了夜宵。”郝帅一头扎进了，看看多了两个人，“不好意思，没买你们的份，要不我再多叫两份？”

  “两份不够，还得再两份，”浩阳趴在窗口上说，“俊哥和沈医生也回来了。”

  很快高俊和沈澜也回来了。阿慕看人到齐了，也很高兴，说，“我们开个会吧，先汇总一下情况，然后整理出一条破案思路来。”大家表示同意。

  趁着阿慕回办公室拿资料的空当，叶一凡和郝帅两人一左一右扯住了浩阳的围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们两个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这围巾都一起围了。”

  “滚！阿慕都说了，他根本没那个意思，你们全都胡说八道。”

  “靠，就你那智商能问出来点什么啊！”两个人用力一勒浩阳的脖子，搞得他差点要窒息了。

  “嘿，激情满满啊！你们在做什么？案情重组？”阿慕抱着一叠文件从办公室出来，正赶上这刑讯逼供这一幕。

  “对，哈哈，案情重组，模拟一下凶手是怎么杀害路遥佳的。”两个人找到台阶下，赶快撤离“案发现场”，各就各位。

  第十二章 分析

  郝帅买来的那个用于打游戏的超大屏幕现在派上了用场，用于投放照片，非常清晰。阿慕首先介绍了一下案件的进展，正在热播的选秀节目《相约星期六》的女嘉宾在男朋友的出租屋里受到袭击重伤入院，他的吸毒男友已经排除了嫌疑，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给案情定性，确定调查方向。

  如果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杀人案，那么路遥佳的生活背景就和案件没有任何关系，凶手只是随机的确定了作案对象。但是如果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那么他们要调查的地方就要包括路遥佳的方方面面。

  高俊简单总结了一下他们从小区了采集到的证人证言。小区里一共有两个保安，年轻的叫罗保全，今年28岁，在案发时间段一直在小区里巡逻，没有看到可疑人物出入。年老的叫薛有才，今年53岁，一直呆在保安室里，但他多半时间都在看报纸，也没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们也给住在同一单元的居民录了口供，整个单元共六楼12户居民，其中三户是出租给了租客，包括苏唯那间。当时在家的有8户，一些老人和家庭妇女，已经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还有一户住着一位未婚的中年男人，是否有作案嫌疑有待确认，另外住在六楼的另一个租客，一直没在家，应该不具备作案的嫌疑。

  阿慕让高俊在墙上的白板上，画了个楼层示意图，将每家每户的证词概括的写在上面，这样一目了然。高俊这边目前也没有什么进展，因为是冬天，大家都关门关窗，而楼下老太太又不在，没人听到异常的声音。

  最后轮到技术组这边，叶一凡让张南把现场照片投放到电脑上，关于路遥佳的照片，沈澜做了讲解，照目前的情况看，凶手应该想要对女孩施暴，但是遭到强烈的反抗之后，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并勒紧了她的脖子，最后把她摔在地上，造成她的头部和地面发生激烈的碰撞，失血休克。

  “从后面捂住嘴巴？”浩阳忽然问道。

  “对啊。如果从留在她脸上的印痕看是这样的，从前面捂的话一般人的习惯是大拇指在下方，而印在她脸上的痕迹是拇指在上，符合从后面捂住她的特征。顺便说一下，凶手带着手套。”沈澜解释道，“这只是初步检查，具体的报告，要到医院给她做详细的检查。”

  “带着手套……”阿慕把案件的要点写在了墙上那块白板上，这样所有要素和都一目了然。“带着手套可以看作凶手早有准备，但是因为是冬天，几乎所有人都带手套，无法根据这个特点做出任何判断。”

  “一个准备施暴的人会带着手套吗？”浩阳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带着手套也许是为了寻求不一样的刺激……”郝帅插嘴道。然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弄得他好像做错了事一般，“我有说错吗？带着手套的触感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有人就喜欢穿着丝袜的女孩……”

  “你这是在分享自己的经验吗？”叶一凡打趣道。

  “哈哈哈……帅哥我在这方面的确经验丰富，改天我可以传授你几招……”

  “可是刚才说凶手想要强暴她，怎么又跑到她身后去了？”浩阳还沉浸在案情之中，根本没跟上两个人的思路。

  叶一凡摸了摸他的脑袋像安慰孩子一般，柔声道，“这个强暴它也可以有很多方式的……”

  “比如说从后面？”浩阳天真的问，他那无邪的眼神让叶一凡觉得自己纯粹是在教坏孩子，于是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郝帅，“对，这个郝帅很有经验……”

  “你又知道……”郝帅抗议道。

  “我当然知道了，你说你拿着把玩具枪，不就是为了向女孩子炫酷吗？告诉人家你是警察，是大英雄……”

  “对啊，你没看到她们崇拜的眼神……wow 那简直是……”

  “是给警察抹黑。”浩阳不悦的道，“而且只有小狗才从后面强暴呢。”

  噗嗤一声，所有人都被逗笑了，连一向严肃的沈澜都没能绷住。浩阳直率的话太具有杀伤力了，搞得郝帅下不来台，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说，“李浩阳，有本事一会儿上天台。”

  “上天台做什么？这么冷。”

  “当然是单挑啦。”

  “不去。”

  “你没种。”

  “不是，我是警察，警察不欺凌弱小。”

  听着这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次元的对话，几乎所有人都难以自制的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怒气冲冲出拳却发现完全无法击中对方的要害，最终变成自己像小丑一般取悦观众的表演。

  “好啦，咱们给帅哥留点自尊行不？”叶一凡说。

  阿慕说，“浩阳刚才提的那些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因为两个人在打斗过程中，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也不能因此推翻强暴未遂的结论。”

  最后轮到叶一凡和张南，他们在苏唯的房间里提取到了很多指纹，尚未来得及比对，但是沈澜既然说凶手是带着手套的，这些指纹可能都没有任何意义。初步搜证发现了一些毒品粉末，虽然苏唯表示他已经戒毒了，但是也不排除他撒谎的可能。虽然这一点是不是和路遥佳的被害有关系，还未可知。

  “案发现场客厅的窗帘是拉上的，大白天为什么要拉着窗帘，凶手应该没有时间去拉上窗帘才对？”浩阳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你以后可以起个外号叫十万个为什么了。”叶一凡赞叹道，“拉着窗帘也许是为了保暖，也许是因为苏唯喜欢黑暗。”当他看到浩阳用那种求知欲很强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总能从中找到满足感。

  “苏唯可不喜欢黑暗，录口供的时候他说了，外面阳光很好，所以到处走走。而且那天阳光挺好的，如果要取暖，理应拉开窗帘才对。”

  叶一凡扶着椅子退避三舍，有些吃惊的看着浩阳，“原来你不白啊，你不是挺聪明的嘛，为什么老是让人觉得你有些白呢。”

  “你才白呢？”

  “还有别的问题吗？”阿慕问道。

  “我还有。”浩阳像小学生一般踊跃举手了，“为什么要在客厅里行凶，拖到卧室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不要咨询帅哥……帅哥已经下线。”不等叶一凡开口，刚才备受打击的郝帅率先退出了“战斗”。

  自命不凡的叶一凡只好出来救场了，“好奇宝宝，我只想说你太没办案经验了，凶杀案中，任何情况都可能是合理的，比如说他还没来得及把她拖进卧室，比如说他对客厅有特殊的喜好。”

  “那他为什么又未遂？”

  “不是每个人都有奸尸的癖好， 在两个人打斗的过程中，他忽然发现女孩子不肯轻易就范，结果不小心把她弄死了，于是匆匆忙忙抢了东西就跑掉了。”

  “这……也太没逻辑了……”浩阳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推理。

  叶一凡拍手道，“这就对了，冲动犯罪的特征就是毫无逻辑，要不然怎么叫冲动犯罪呢。”

  第十三章 打赌

  “所以你的结论是冲动犯罪？”阿慕道。“冲动犯罪也有很多种，比如说两个人认识的人吵起来，一个将另一个杀死，也属于冲动犯罪。”

  “我更倾向于陌生人下手，最近不是很流行那种快递员猥亵案嘛，你看像这种漂亮女孩经常出入这里，来找一个吸毒男友，说不定就吸引了某人的注意，这次恰好趁着男友不在，说不定就可以染指呢？但是因为既没有计划有没有经验，于是就上演了一场杀人闹剧，凶手最后抢了钱财跑掉了。”

  “其他人的意见呢？张南你怎么看？”

  张南突然被点到名字，吓了一跳，“我必须说吗？这关乎年终考核吗？”大家都笑了起来，张南神经实在过于纤细了，和浩阳大相径庭。

  “我只是想听一听大家的意见，我们少数服从多数，确定一条追查思路。”

  “那我支持叶哥的观点。”张南说。叶一凡听后高兴的和他击掌庆祝。

  “我觉得一凡说的挺有道理的。而且目前也没有查到谁和路遥佳有如此大的仇恨，非要置她于死地，所以预谋杀人缺少支持依据。”高俊说。

  “我也支持。”郝帅说。

  叶一凡做出了胜利的手势，“浩阳你呢？”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有什么依据？”

  “直觉。”

  “直觉啊？啊哈哈，女人才靠直觉呢，查案靠证据。”

  “沈医生呢？”浩阳不甘心竟然没有人支持自己。

  “我是个专业的法医。”沈澜淡淡道，“我只提供证据，推断案情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阿慕呢？”

  “阿慕就算支持你，我们也是4:2胜了。”叶一凡得意的说。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知道阿慕的意见。”浩阳坚持着。

  阿慕微笑道，“我支持浩阳……”浩阳在一旁也摆了个胜利的手势，“不过我说过了，我们暂且少数服从多数。”阿慕补充说。

  叶一凡从口袋里掏出个五毛钱硬币，往桌子上一拍，对着浩阳挑衅道，“我赌五毛钱，肯定是我们赢。”

  “那我赌一块。虽然阿慕说按照你的思路查，但是很快就会证明你们是错误的。”

  “靠，还是不是男人啊，有这么赌的吗？”郝帅很快就找到了自信，把信用卡往桌子上一拍，“我堵上我的全部家当。”

  浩阳笑了，这个他还真的赌不了，就他那点钱，还得为付房租发愁呢。他转头向阿慕寻求帮助，阿慕本来不予理会，但是看到浩阳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走上前来，掏出警员证压在了桌子上，“我赌你们肯定赢不了。”

  全场一片口哨声，看来阿慕是玩真的了。叶一凡眼角的余光瞅着张南，张南急忙摆手，他可没钱，更不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赌注。叶一凡过来亲昵的抱着他的头说，“我赌张南的项上人头，肯定是我们赢。”

  全场轰然大笑，浩阳抗议道，“你这分明耍赖，哪有堵别人人头的，有本事赌自己的啊！”

  郝帅也看不下去了，不屑的道，“靠，真没义气。”

  “别闹了，收拾收拾准备工作吧。”阿慕说，“一凡，沈澜你们技术组继续分析找到的那些证物，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民警从医院把路遥佳的外衣拿回来了，沈澜你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我们其他人先就小区里出入的闲杂人等进行排查……喂，浩阳，别闹了。”阿慕看浩阳和张南不知道在角落里嘁嘁喳喳讨论些什么，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不满的提醒道。

  “不是，阿慕，现在我们三比三打平了，张南加入我们组了。”浩阳笑道。

  张南怯怯的说，“我可以改变主意吗？我决定支持阳哥。”

  “靠，李浩阳，你竟然收买我的人。”叶一凡相当不忿。

  “谁让你这么没义气，押别人的人头呢。”浩阳非常得意，冲着他做了鬼脸。

  “好，这次就跟你们玩儿真的啦，我押自己的人头。”

  “行啦，别闹了，快点工作。”阿慕用手中的文件拍了拍浩阳的头。

  “不是，阿慕，现在三比三，我们没有必要按照他们的思路来了。我们分开行动不是效率更高嘛！”

  叶一凡也说，“我完全同意，阿阳在这里只能拖后腿。”

  “我也觉得你会拖我们的后腿。”

  “拾人牙慧，台词太没有创意！”

  “有没有创意不重要，说的是真理才重要！”

  两个人剑拔弩张的较劲，打算用眼光杀死对方。阿慕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俊哥你和帅哥，跟进那条线，我们继续排查路遥佳身边有嫌疑的人吧。”

  “你说你一个新手，连案子都没摸过，跟我叫什么劲啊？”叶一凡猛戳浩阳的痛脚。

  “新手怎么了？有志不在年高。”浩阳非常不满他这种以大欺小的态度。

  “你的确是幼稚尽在身高。”

  ……

  ……

  阿慕嘱托高俊先查一查楚云飞的那些照片，照片拍摄时间正好是案发时间，说不定会拍到陌生人出入也说不定。他安排好那边的工作，看浩阳和叶一凡两个人不知道哪里吃错了药，还在没完没了的扯皮，拿文件夹用力的拍了一下浩阳的后脑勺，“走啦。”

  “去哪里？”

  “我们去电视台去了解一下情况，她现在主要的生活圈子就是选秀这一块，如果有人要杀他，也肯定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嘿，沈澜不跟去坚定一下那个同性恋吗？”郝帅说，“听说那个导演也是个同性恋。”

  “和谁？”叶一凡又来了兴趣。

  “圈里的人都说和他的助理。”

  “噢噢，我都说了我们要火。”

  沈澜最后冷冷道，“我是个专业的法医。不是同性恋鉴定委员会成员。如果你要鉴定那个3P对象，我很乐意效劳。”

  郝帅气得打算回去请一个更加厉害的咒符，诅咒他一百年不能开口说话。

  浩阳跟在阿慕身后向叶一凡挥了挥手，颇有几分得意，“回头你输了，我想用你的头玩拔萝卜。”叶一凡差不多也要气得吐血了，大吼悬赏一百块购买浩阳的人头。

  第十四章 调查

  浩阳和阿慕到达《相约星期六》节目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但节目组还是一片忙碌，人来人往一点下班的迹象都没有。阿慕向保安亮出了身份，保安带领阿慕他们找到相关负责人，然后被告知大家正在排练过程中。阿慕提议去看看他们的排练。工作人员带领他们从侧门进入了排练大厅。

  舞台上正在彩排一只集体舞，女孩们穿着白色的纱裙，手捧一支点燃的蜡烛，她们依次将蜡烛放在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心形，随着轻柔的音乐，女孩们低声吟唱起来，声音宛如天籁，神情虔诚而哀伤，她们吟唱着自己的祝福与祈祷。她们身后的大屏幕上，一只小天使挥舞着手中的魔棒，撒下一片片星星光辉，然后在这片光辉里，出现了路遥佳过去参加节目的一幕一幕，这个女孩在舞台上留个了人们清纯美好的形象，她对音乐的追求也感动了无数人。

  这应该是一个刚刚编排的节目，是为路遥佳平安祈祷的节目，看来节目组的确用心良苦，每一件事都转化成他们吸引观众的热点。

  一曲结束，礼堂的灯光亮起来，导演和女孩们已经看到了阿慕和浩阳这两个不速之客。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向他们走了过来，工作人员介绍说是导演的助理姚子安。

  “你们想要了解什么情况，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知道明天晚上就是决赛了，大家都练得很拼命，为了路遥佳的事，节目组特意编排了新的节目，导演也很忙。”

  阿慕远远的望了导演莫迹云一眼，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听说是有名的新锐导演，很会抓住观众的味觉，成功的导演了不少晚会。而对于他是同性恋的传闻更是从一开始就为这台节目引来很多话题。

  莫迹云也刚好转过头来，对上了阿慕的目光。阿慕怔了一下，没想到莫迹云竟然是如此好看的一个男人，要不是因为现在他一脸胡子拉碴的，那张脸绝对比这里的女孩子们还要美上几分。这个人在同性恋圈子里肯定是很受欢迎的，但是他的眼睛却又带着几分和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格外的不和谐。

  “我们想了解一下路遥佳的人际关系，再到她的宿舍去看一看。”听到浩阳的声音，阿慕才转过头来。

  “没问题，这边请。”姚子安领着他们从侧门离开了大礼堂，带他们去路遥佳的宿舍，一路上讲起关于路遥佳的事情。“路遥佳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她和其他的女孩不一样，其他的女孩大多个性张扬，不乏虚伪，想要一夜成名，想要成为媒体的焦点，但是路遥佳……怎么说呢，感觉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自己，她很有音乐才华，但是不善于交际应酬，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去做，也不会想讨好任何人。”

  “她和其他女孩，还有节目组的其他人关系好吗？”阿慕问道。

  “好……那就说不上，如果你说和谁结下生死之仇，那倒不至于。女孩子们勾心斗角那是常有的事……你们确定她是被谋杀的吗？我以为是劫财劫色呢。”

  “没有，我们只是不想遗漏任何可能性。”

  “我听说她很受欢迎。”浩阳说，“但是听你说她好像不怎么喜欢交往的样子。”

  “对，是很受欢迎，受欢迎也不是受这里女孩们的欢迎。你知道因为导演力捧她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那种不通人情的个性在一般选秀节目中很早就被刷掉了。”

  “既然你们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捧她呢？”浩阳更加奇怪。

  “首先她是话题人物，你知道她男朋友的事……呵呵，坦白的说，我们喜欢话题，话题能带来收视率。其次她真的有才华，一场选秀节目需要真正有才华的选手来提高档次，所以导演才力捧她到现在……”

  “虽然你说大家彼此之间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我还要问一问，她和谁矛盾比较大？”阿慕说。

  “你们问问她室友吧，欧胜男，大家都知道她们两个关系很差。”

  姚子安带他们来到路遥佳的宿舍之后接到一个电话便匆匆离开了。这是节目组安排的临时宿舍，路遥佳的东西并不多，一箱衣服，一些化妆品，阿慕和浩阳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她的室友，床上摆满了东西，各色服装还有假发以及化妆品，乱七八糟的扔满了床铺，床头上还贴着自己的性感海报。

  “嘿，两位警官好！”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孩走了进来，敞开的羽绒服里露出丰满的身体，她很坦然的展露着自己性感的一面，吸引别人的目光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她就是欧胜男，那位传说中的变性人。不过光从体型来看，她的身高在女孩子当中真的算是高的。

  “遥佳她伤势怎么样了？想去医院看看她来着，但是太忙了，一直腾不出时间来。”欧胜男甩掉了羽绒服，露出了紧身毛衣和打底裤，然后从床上那一堆衣服当中扒出一盒烟，拿出一只正要点上，“我吸烟没关系吧？”

  阿慕示意她继续。浩阳望着她从双唇间轻轻吐出的烟雾，忽然觉得空气异常闷热，她鲜红的指甲，艳丽的嘴唇，脸上的脂粉，眉笔拖出的痕迹，都让他感到非常不自在。“我出去透透气。”经过阿慕的同意，浩阳转身离开了宿舍。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给你做份笔录，你是她的室友，和她应该很熟吧？”阿慕说。

  欧胜男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老练，“熟，算不上吧，这里谁和谁也不熟。不过和其他人比，我和她还算熟一点吧？”

  “哦，说来听听。”阿慕对这个女孩来了兴趣。这是个不怎么喜欢做作的女孩。

  “我实话我挺佩服她的，她是个有理想的人，当然我们也有理想，但是她不一样，我们想要一夜成名，但她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参加选秀只是为了赚点钱出国去进修，顺带着她那个不成器的男朋友！”

  “哦？不过我听说你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好……”

  欧胜男笑了起来，“这是公开的秘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知道我们两个在这群女生中支持率算是高的，既然媒体喜欢炒作我们的敌对意识，索性就承认了，省得他们去给我们寻找别的对手，制造新的矛盾，而且大家喜欢结帮拉派，这样自然就形成了支持她的和支持我的一派，这样不是挺好吗？”

  阿慕笑了，这一招到倒是听高明的，双赢战术。看着欧胜男直爽的表情，阿慕直觉认为她没有说说谎，“那么你知道还有谁和她有过节吗？”

  “过节吗？你最好去问问姚子安。我有一次看见她和姚安然大吵了一架，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她只是让我小心一点，说姚子然和导演莫迹云都不是什么好人。”

  “哦，你自己呢，你对姚子然和莫迹云怎么看？”

  “我，说实话我觉得这两个人还不错，至少比那些评委强很多，不会潜规则我们这些女孩子们，或许因为他们真如人们传言的那样是情侣吧，对女人没有兴趣。”

  问话差不多结束了，阿慕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又觉得正想楚云飞说的，女孩子关系十分微妙。那个姚子安似乎也没说实话，他把矛头引向欧胜男，欧胜男却又将矛头对准了他，这么问下去，估计不会有太多的进展。

  这时阿慕的电话响了，“谢谢你的合作，如果有需要我们会继续请你提供线索。”阿慕走出宿舍的时候，看到走廊的尽头，浩阳正被一群女孩子们包围着，大家似乎在要求合影留念。他忍不住笑了，今天他成了英雄，不妨让他享受一下美女爱英雄的感觉吧。他走到另一端，接起了电话，是高俊打来的。

  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时间，高俊那边就有了收获，他和郝帅在查看记者楚云飞拍的照片时意外发现保安员罗保全在那个时间段从案发单元走出来，而据他自己交代他一直在小区里巡逻，这个明显的漏洞，让他成了第一号嫌犯。阿慕命令高俊和郝帅把他带来警局问话。

  “浩阳，走啦！”听到阿慕的召唤，浩阳挣脱众女孩的包围，跑了过来，身后一群女孩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第十五章 抓捕

  “怎么？有没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没有？”阿慕笑道。没想到浩阳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言不发，只是淡淡问道，“已经录完口供了吗？”

  阿慕愈加好奇了，“嗯。暂且这样吧，高俊那边找到了新的线索。”阿慕发动汽车之后，浩阳才说，“女孩子们都是那个样子吗？”

  “什么……样子？”看到浩阳好像受到了打击一般，阿慕越发好奇起来。

  “我看到她们的红唇，还有那些化妆……就感到……”

  阿慕笑了，没想到浩阳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浓妆艳抹是吧？她们只是一个特殊群体，她们要在媒体上曝光才会这样的。你不喜欢妖艳型的女孩儿，可以选择清纯型的，这世上的女孩子千差万别，总有你喜欢的类型。”阿慕安慰道，“你不是被她们给调戏了吧，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待会回去肯定要被叶一凡嘲笑了。”

  “我知道他们肯定要说我不成熟了，他和郝帅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这跟成熟不成熟没有关系，这只是个人喜好问题。海参鲍鱼是好东西，也不见得人人都喜欢。”

  “阿慕喜欢吗？”

  “我？我喜欢男人，怎么会喜欢那些？”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啊，这可把我难住了……”阿慕想了想认真的说，“很难定义吧，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会欣赏他们的某些品质，或刚毅或阳光，只是一种感觉。”

  “那你会欣赏男人的身体吗？”

  “会啊，不过在一段感情里，那并不是主要的，一个人首先吸引我的地方不是他的身体……”

  “看起来你很有经验。”浩阳有些淡淡的不悦，好像组里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就只有他了，这一点总是成为叶一凡他们的笑柄。

  “哈哈哈，不能深入探讨了，再深入探讨就暴露了……”

  两个人尚未开到警局，高俊的电话再次打来了。高俊和郝帅赶到保安室才发现，罗保全已经不在了，据保安薛有才交代，罗保全买了火车票回家过年，已经去火车站了。阿慕立刻转向去火车站。高俊那边已经向铁路部门了解情况，确定了罗保全的火车还有三十分钟到站。就目前的情况看，罗保全在自己的行踪上撒了谎，他有很大的嫌疑监守自盗，并且畏罪潜逃。

  到了火车站，两个人找到高俊给的车次，快速冲上了候车室，在那里他们和高俊回合了。等车的人群已经排队检票了，庆幸的是他们在等候的人群中找到了罗保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罗保全有些吃惊，却并没有逃跑。

  “请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郝帅亮出警察证，正义凛然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好帅！

  “你们的警员证，我们已经赢回来一半了。”郝帅得意的说。

  “哼！还不是阿慕给你提供的调查方案。”浩阳很不服气，要不是阿慕提醒他们查看一下楚云飞的照片，他们不一定能发现这个线索。

  “但是思路是我们的，这个你可是不能否认。”郝帅说。

  “我这是被捕了吗？我并没有做坏事，你们相信我！”罗保全惊恐的说。

  “别嚷嚷，回去再给我们老实交代。”

  “我早就该觉得这个罗保全有问题了，当时所有的人都跑到案发现场来围观，只有他跑去六楼照顾那为母亲，我当时还觉得他挺有素质的，没想到他是做贼心虚。”浩阳望着审讯室中的罗保全说。

  此刻罗保全正在审讯室中接受审讯，郝帅特意让两个人在外面等待验收成果。浩阳有几分丧气，虽然他也很高兴这么快就破案了，但是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甘心。阿慕看了就想笑，这些年轻人争强好胜，有时候就像孩子一样，缺少理性，但是用来调剂生活倒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罗保全不是凶手。”阿慕说。

  “你怎么知道？”

  “直觉。”阿慕说。浩阳忍不住笑了，这好像是他的台词。“不要小看直觉，有时候直觉很管用的。相信我。”他向着浩阳抛了个媚眼。

  果然，虽然高俊和郝帅再三询问，罗保全都不承认自己伤害了路遥佳。他承认案发时间段他的确在那栋楼里，但不是在三楼而是在六楼，他和那孩子的母亲在一起。于是就此引出一段桃色新闻。他和那位单亲妈妈交往也有段时间了，因为担心流言蜚语一直偷偷摸摸的，这也是他没有说实话的原因。

  “要不要现在向那位母亲求证一下？”高俊出来向阿慕征求意见。

  阿慕看了看表，道，“算了吧，已经很晚了，估计人已经睡下了，不要去打扰了，明天早晨再去吧。”高俊也同意，毕竟罗保全如果撒谎的话，也不会撒这种很容易识破的谎。

  “不过我觉得可以让他们帮着我们鉴定一下当时在场的人员，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出入。”阿慕提议道，高俊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郝帅把审讯记录交给阿慕，脸上明显的带着失望，“原本想着这小子畏罪潜逃呢，竟然不是。”

  “人家早就买好火车票。”浩阳说。

  “买好了火车票就不能临走前干一票？赚点路费？”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浩阳扬了扬自己的证件，表示还完好无损。“我现在很想摸一摸叶一凡那可头颅啦，哈哈哈……”

  阿慕看着罗保全从审讯室里出来，忽然问道，“你去找聪聪妈妈的时候，有看到别的人吗？”

  罗保全想了想道，“对了，是有一个，是租住在六楼的那个女的，她在我前面上的楼，我还和她说话了呢，但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我进了六楼，她当时走的比较快，而且我也不想她看到我，所以等她进了房间之后，才上去的。”罗保全以为是要为自己去六楼的事寻找证人，努力的回想起细节来。

  “你确定？”阿慕若有所思。

  “当然。那里住的人我多半都认识，不过那个女的，她刚搬进来，我也是第一次见。我问她是住在六楼吧，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你能描述一下吗？”

  “她长得挺高的，至少也有一米八吧，又穿着高跟靴子，不过她带着帽子还有口罩，我没看清她的样子。”

  “阿慕觉得那个人很可疑吗？”高俊问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录口供的时候她并不在家，那栋楼里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那一户了。我不想漏掉这个疑点。”

  “不如让罗保全看看当时的现场照片，看看她在不在围观的人群中。”浩阳提议。

  第十六章 线索

  阿慕将罗保全交给众人，便回办公室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罗保全帮着确定了现场图片中的所有人的身份，都是小区的住户，但并没有那个女的。接着他帮着又查看了小区监控视频，在他看到那个女人的以及案发时间段里，她并没有出入小区的记录，这一点就显得非常可疑。小区后面墙上有个洞，那个女的有可能从哪里出入，但是一个刚刚搬进小区几天的人有可能知道那个洞的存在吗？而且除了罗保全，似乎也没有第二个人见过她，她是罗保全自己杜撰的，还是一切都只是巧合？

  “那个女人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从化验室回来的沈澜问道。

  “黑色的吧，但是我看不太清楚，楼道里光线太暗，不过头发是烫过的。”

  高俊让郝帅带罗保全去休息，然后问沈澜，“你有什么发现吗？”

  “在路遥佳的外套上发现几根头发，暗红色的，卷发，不是她本人的，而且是假发。”

  “假发的话，也有可能是她本人的，她们表演的时候经常带假发。”高俊说。

  张南从网上把路遥佳参与节目期间所有的视频都调了出来，大家闹闹哄哄的围坐在超大屏幕之前，指指点点，享受了一次音乐大餐，却并没有发现她有带假发。

  “嗓子是不错，可惜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叶一凡说。“郝帅，哪个是跟你玩3p的那个，快点让我们鉴定鉴定。”

  “哈哈哈，我那个太娇小，不适合你们，这个才适合你。”郝帅顺便把欧胜男的视频点开了。

  “她真的是人妖吗？哎，沈澜，快点鉴定一下。”叶一凡道。

  “雌性。鉴定完毕。”沈澜一边写报告，头也不回的懒懒道。

  “人妖是雌性吗？”叶一凡没完没了的问道。

  “不是，法律上是雄性，还要服兵役呢。”郝帅说。

  “那么就是说这个人妖是假的了？”

  “我说，你们现在不是应该找假发吗？我看欧胜男床上就扔了几个假发……”浩阳抗议道。

  叶一凡座椅一滑，溜到了浩阳的身边，亲切的把搂着他的脖子，循循善诱，“浩阳，跟我们分享一下去电台的经历吧？那些女孩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上手的？”

  “滚！你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吗？”

  “我女朋友身材能有他们一半好就行了。”

  “你自己身材都不及一般水平呢，还敢要求那么高！”

  叶一凡没想到浩阳竟然说出这样犀利的话来，顿受打击，捂着胸口，惊恐的看着他。张南立刻过来又补上一刀，“有好上手的，不是都上了帅哥的床了吗？”郝帅非常潇洒的吹了一声口哨，直接把叶一凡送入地狱。

  “靠，你们都是一群什么人呢。”叶一凡立刻拿出电话给女朋友打了过去，众目睽睽的秀起恩爱来，算是对这群光棍最有力的回击。

  “这个欧胜男带的是假发吧？”好歹高俊还算靠谱，还在从视频中寻找线索。

  欧胜男假发不少，一场比赛就换一个发型，每次都极尽性感妩媚。看到第五场的时候，浩阳眼前一亮，“沈医生，是这个吧？”

  沈澜转过头来看了看，“很像，但是不能确定，需要拿过来做一下检测。”

  众人都显得非常高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们似乎已经无限接近真凶了！叶一凡拍手说，“哎呀，真是想不到的转折！明天确定了六楼的租客就应该申请搜查令了。”他对着浩阳做了个挑衅的动作，“记得告诉阿慕，他的警员证我收下了！”

  “哼，如果这个欧胜男是凶手的话，那根本不是你刚开始说的冲动犯罪，她这是有预谋的。”

  “不用管什么犯罪，这也是我们找到的线索，认赌服输。”

  “我们还没输呢！”

  “养着你们这种警察真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叶一凡感叹道。

  刚才把罗保全交给众人，阿慕自己就回办公室了，说要理一理思路。此刻众人准备将结果回报给他的时候，推开虚掩的门，却发现他躺在椅子上睡着了。电脑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发出一阵一阵靡靡之音。叶一凡好奇的向大家招了招手，于是一行人鱼贯而入，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都捂着嘴巴大笑起来，原来电脑屏幕上一对男男女女正上演着激情的戏码。郝帅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捂住了浩阳的眼睛，说，“少儿不宜。”

  阿慕伸了个懒腰，慢慢清醒过来，瞅了一眼屏幕，急忙把笔记本盖子压了过来，若无其事的说，“怎么？我没有关门吗？”

  “阿慕，你这就不厚道了，有福利应该一起享受才对。”叶一凡笑道，对浩阳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我都说了吧，人不可貌相。”

  “呵呵，我想看点激情片提一下神。”阿慕说。“抱歉，很久没工作了，有点无法进入状态。”

  叶一凡和郝帅眨眨眼睛，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笑道，“阿慕看黄片也能睡着，真是境界啊。”

  阿慕毫不理会大家各种暧昧的笑容，“呵呵，你们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高俊把罗保全和沈澜提供的线索汇报了一遍，阿慕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明天去把那个租客的信息调出来吧，确定一下她的身份，如果确实是欧胜男，那么有必要请她来警局问问话了。”

  “技术组那边有没有新的线索？”

  “指纹比对结果显示，房间内几乎都是苏唯和路遥佳两个人的指纹，门把手上也是，除了郝帅的，没有发现他人的。”叶一凡说。

  沈澜把一份报告递给阿慕，冷冷道，“抱歉，很晚了，我先撤了。”不待众人回答，他便转身离开了。

  阿慕浏览了一下那份报告，是苏唯的尿检报告，他尿检呈阳性，这说明他一周之内吸过毒，看来他撒谎了。他对浩阳说，“这条线索我们跟进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案子有关系。”这至少说明苏唯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已经改邪归正，那他和路遥佳之间是不是还有别的矛盾呢？雇凶杀人？伪造现场？都是有可能的。

  第十七章 洁癖

  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于是大家就散了。

  郝帅开车，张南，叶一凡和高俊都搭他的顺风车。浩阳很有怨念的看着车内仅剩的一个位置，他只好和阿慕走回去了，郝帅潇洒的挥挥手，在他们面前来了个华丽的转弯，驶入了夜色中。

  “阿慕，你也喜欢看那种东西？”走在路上的时候，浩阳问道。叶一凡和郝帅张南经常挤在电脑前面，神秘兮兮的看这种东西，然后评头论足。

  “什么东西？”

  “成人片……你在办公室里看的那种东西……”

  阿慕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了认真的望着他，温柔的笑道，“原来你对这方面有洁癖……”

  “不是洁癖……”那一刻浩阳看到阿慕的眼中荡漾着星光，那么美，有一种心动的感觉，他比那些女孩还要清纯，清澈如水，不带半点尘埃。

  “怎么了？”

  浩阳听到阿慕的呼唤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我只是觉得那种东西不适合你。”

  “什么？成人片吗？”阿慕开心的笑了起来，“那个是《失落的青春》，莫迹云的作品。”

  “莫迹云？那个导演？”浩阳没有想到这个竟然跟案子有关，自己竟然误会了。

  “是啊，刚刚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他的处女作，因为争议颇多，并没有在影院上映，不过在网上发布了。”

  “跟案子有关系吗？”

  “没有吧？我就是太困了，想找点东西看看，没有别的意思。”他忽然调皮的伸出手拧了一把浩阳的腮，“小傻瓜，我对那种东西没有特殊的嗜好。你放心吧，我是那种思想健康的孩子。”

  浩阳笑了起来，“那个讲的是什么？”

  “讲述了一群吸毒少年的故事，他们在毒品中寻找刺激，在滥交中挥霍青春，然后像飞儿扑火一般走向毁灭的命运。其实除去那些黄色的东西，也有很多发人深省之处，比如说他们童年的不幸给他们的人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他们想去寻找一份缺失的爱，走的路却与自己的目的背道而驰……他们有时候也会检讨自己，一边自省，一边堕落……”

  第二天早晨，浩阳刚起床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声响。一定又是阿慕在做早餐了。

  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又研究了半天案情，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结果早晨醒来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洗刷完毕，来到厨房，看到阿慕已经烙了好几张鸡蛋饼，把火腿肠卷在中间，做成了一个卷儿，中西合璧。浩阳禁不住诱惑，立刻捞起来一个。

  “帮我把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吧，刚刚热好的。”

  “嗯，好。”浩阳把做好的食物都搬到外面的餐桌上，一边吃一边说，“阿慕，昨天晚上我又研究了一下昨天的口供，我有个新的看法。”

  “恩，你说。”阿慕脱下围裙，在牛奶中加了一勺蜂蜜。

  “我觉得我们应该弄明白路遥佳的行踪，昨天我也问过那些女孩了，她们说整个下午她们都休息，因为前几天练得太辛苦了，所以放半天假。据她们说，路遥佳吃过中午饭就离开了，她去了哪里呢？理顺她的行踪说不定有助于我们破案呢。阿慕，你说呢？”

  阿慕赞许的点了点头，“非常同意，昨天去电视台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犯了个错误，从他们那里很难得到确切的情报，他们总是试图把矛头指向另一个人，互相咬来咬去，可能整个选秀节目的人都有嫌疑了。所以你的思路非常好！”

  “真的吗，我害怕我这条思路有问题呢？”

  “我也不是看你孤立无援才支持你的。查案就是要一条思路一条思路的排除，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即便最后证明我们是错误的，也不代表我们浪费了时间。”

  吃过饭，两个人本打算先去医院给苏唯重新录一份口供，问一下他关于吸毒的事情，没想到打电话去医院，那里的民警说，苏唯今天早晨忽然晕倒了，医生说他伤心过度，身体也不太好，给他挂了吊瓶，现在还在昏睡。于是两个人只好先去局里。

  阿慕有一辆摩托车，比起汽车他更喜欢这种能够接触到大自然的工具，虽然在城市里骑摩托车也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情。他用摩托车搭着浩阳了，来到警局。

  叶一凡，郝帅和张南都到了，几个人挤在一起吃早餐，一边吃还一边翻阅手中的报纸，几个人交头接耳，不时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有什么新闻没有？”浩阳凑了上去。

  昨天的命案成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浩阳的照片也赫然出现在了头版。“咱们把这板面裱起来挂墙上吧，阳哥太帅了。”张南说。

  浩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叶一凡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过来，“给你看个东西，绝对的极品。”

  “靠，我才不要看呢。”浩阳看他猥琐的神情就知道他想给他看什么。

  “我觉得你真的应该接受一下成人教育，否则你就只能做一辈子光棍了。”

  “我做光棍管你屁事？”

  “你说你这孩子这是太不上道儿啦。”叶一凡哀叹了一声，大有父母看着不肖子孙之意，“你真不看，这可是郝帅的那个女朋友。”

  郝帅根本没理叶一凡，浩阳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不过又有点好奇，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孩的泳装照。这个女孩他昨天好像也见过呢，还对他问长问短的。照片上的女孩手持一把枪，摆了个很酷的pose！“我都说了，郝帅那把枪肯定是用来套女孩子喜欢的，这就是证据。”

  说实话报纸上的照片像素有点低，浩阳也无法判断那把枪到底是不是郝帅那把玩具枪。“我都跟你说了，那是剧组的道具枪，你他妈的少来污蔑我。”郝帅说着把吃完的垃圾用力丢了过来，还好浩阳眼疾手快，一把抄住了，要不然这半个包子，准得糊了叶一凡脸上。

  叶一凡刚想骂人，郝帅那边又笑得前仰后合，盯着自己得手机屏幕说，“看来我这个女朋友已经移情别恋了。”他把手机送过来，上面赫然是一张照片，竟然是昨天浩阳去电台的时候和女孩子们的合照，不知被哪个人发到了微博上。浩阳像道具一般杵在哪里，女孩子们把手搭在他身上做出各种妩媚的动作，细看浩阳的表情，委屈之色溢于言表。

  叶一凡大笑道，“哈哈哈，浩阳，为什么我感觉你被调戏了呢。”浩阳直接把手中的半个包子塞进了叶一凡的嘴里，他就知道这件事被他们知道，足够他们说一个月了。

  过了片刻高俊也来了，高俊和郝帅便按照昨天的计划去跟进六楼租客那条线了。叶一凡将一大叠报纸放到了浩阳的桌子上，“鉴于你们那条线根本不会有任何进展，你还不如帮我理一理证据。”这些报纸是昨天从苏唯家里搬过来的，本来放在客厅的沙发旁边，染上了鲜血，就拿回来了，看能不能找到证据。浩阳知道，这是叶一凡故意刁难，这里面怎么会有什么证据呢。鉴于现在正在等苏唯醒过来，就随便翻了翻。

  这都是近几周的报纸，各种报纸都有，有时候一天还买了几份不同的报纸，娱乐版面关于路遥佳的部分都剪下来，他们在苏唯的房间也找到了剪报做成的册子，看来苏唯对路遥佳真的很用心。

  浩阳翻着翻着发现有几张法制版也给剪了下来，看了看前面的题目是室内某一小区发生吸毒人员坠楼事件的报道，坠楼的是一个玩音乐的。浩阳感觉有点奇怪，难道因为苏唯吸过毒，所以对吸毒的新闻也比较感兴趣就剪了下来？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决定暂且把这个放在一边。他正打算把所有的法制版都翻一翻，看他有没有剪别的，阿慕走了过来，说医院那边打电话来，苏唯已经醒了。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正碰上姚子安捧了一大束鲜花。“导演让我来探望一下，顺便送一束鲜花。”

  阿慕看那鲜花之中放置不是祝福的卡片，而是一卷纸，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啊，这是路遥佳自己做的曲子，我们导演给改了改，他自己还写了一段祝福她早日康复的曲子。”

  阿慕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些五线谱，他自己音乐修养不是很高，也看不懂什么，笑了笑，“你们导演还管作曲啊？”

  “我们导演很有音乐天赋的，但这是爱好。平时也很少玩。”

  阿慕和浩阳先去探望了一下路遥佳，据医生说，路遥佳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的床前摆满了鲜花，都是电台里的人送的，阿慕从里面看到了欧胜男的名字。听护士讲，今天早晨电台的女孩子们来送花，电台还拍摄了一段录像，后来医生说他们太吵，不利于病人休息，把他们撵走了。路遥佳的父母已经从老家赶来，正守在女儿的身边。阿慕又安慰了一下两位老人，才去看望苏唯。

  第十八章 进展

  苏唯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手上还挂着点滴。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太虚了。

  “我们验过你的尿样，阳性，你还在吸毒吧？”浩阳问道。

  苏唯的手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没有吸毒，我从来没有吸毒，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听到这个并没有惊讶，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阿慕察言观色，似乎读懂了苏唯的心。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我以为验不出来了……”

  “具体情况可以给我们讲一下吗？”浩阳说。

  “你知道我有时候会偷偷的跑去看遥佳排练，没事干的时候就想去看看她……那次回来之后毒瘾就发作了，特别难受，正好遥佳也在这里，她怀疑我又吸毒了，非常生气，我们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她就网购了检测试纸要我验，竟然是阳性。我们就又吵了起来，然后都哭得很伤心……我跪在她面前向她发誓，我真的没有碰过毒品，那天我去电台排练的时候人不舒服，那个助理姚子安过来照顾我，还给了我一瓶果汁，我喝过之后人就感觉好多了，我肯定是那瓶果汁有问题。当时她没说什么，我以为她相信了。但是……”

  “但是什么？”浩阳看了阿慕一眼，情况有点出乎两人的意料，苏唯和路遥佳两个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感情那么好，只是这种争吵是不是能转化成杀人的动机呢。

  “但是又过了两天，我发现她在和什么侦探社的人联系，她肯定是在找人查我……我很伤心……”

  “所以你？”

  “我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是我是清白的，我又想她如果找不到我的把柄就会相信我的。而且我也打算用自己的诚意打动她，所以我去定了戒指……”

  苏唯的供词两个人都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但是如果他真的吸毒，完全撒了一个谎，那又另当别论了。只是忽然跑出来的这个侦探社，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个侦探社你了解多少？”

  “是学校的一个侦探社，我想应该是社团活动之类的吧。这个是真的，我没有撒谎，我有他们的电话……我抄下来偷偷的给他们打过电话，问他们能做什么事……”苏唯急忙找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交给浩阳。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就是帮人找找东西什么的。现在是寒假期间，人手不够，不接生意。”

  阿慕照着那个号码拨过去，却发现关机了。想起他们这次来除了要询问关于吸毒的问题，还要理清楚路遥佳的行踪，浩阳问道，“你知道路遥佳一般会去什么地方吗？昨天她离开电台之后，并没有直接到你那里去。”

  “有时候她会去学校，她不太爱逛街，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经常去逛街买东西，也许她去学校了吧……坐在学校操场的秋千上……听她吹笛子，那曾经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你知道路遥佳如果有贵重的东西会放在什么地方？”阿慕忽然问道。

  “贵重的东西？她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我说的贵重东西，并不是说值钱的东西，每个人都有个地方收藏自己一些秘密，比如说，如果她找侦探社的人跟踪拍到了你吸毒的照片，你以为她会放在哪里？”

  “我并没有吸毒，我真的没有吸，我是被人陷害的……”

  “喂，你别激动行吗？我只是打个比方……比如说她写的那些乐谱。”

  “我想她应该放在图书馆的柜子里，图书馆里有储物柜，租借给学生的。遥佳租了一个，有点像小保险箱吧，她用它来存放自己的信件，她自己做的曲子。”

  两个人向苏唯要来储物柜的编号，离开了医院。浩阳没有阿慕思维敏捷，不过听到阿慕的问题，他似乎也抓到了一些思路，只是又无法理成一个故事。

  “楚云飞说过，路遥佳约了她晚上见面，要给他一些东西看，有没有想到什么？”

  浩阳豁然开朗，眼前的云雾都不见了，他怎么竟然忘记了这个重要的线索，联系到毒品，侦探这些东西，加一点大胆的揣测，他已经能拼凑出故事的大概。路遥佳不知道通过侦探社查到了什么东西，打算交个楚云飞，而凶手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决定先下手为强。

  路遥佳先去了学校，有可能是去取要交给楚云飞的东西，而凶手可能一路尾随，最后在苏唯的房间下手，并且抢走了证据。但是一个学校的侦探社能拍到什么犯罪证据呢？为此不惜杀人，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他们又为什么不交给警察处理呢？这些真让人匪夷所思。

  两个人正要去学校，没想到接到了高俊的电话，说他们从租房中介那里正是租房的人正是欧胜男，他们已经把欧胜男请回了警局。两个人没想到他们这么顺利，也想回去听听欧胜男说些什么，反正这边也不知道侦探们查的是什么，也许正是欧胜男的事呢？

  两人回到警局里，郝帅和高俊已经在审讯室里了。叶一凡在审讯室外面，冲着浩阳摆出了个胜利的手势，又像是数字二。这已经是他们抓回的第二个嫌疑人了。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的脑袋我做主！”

  今天早晨高俊他们从房屋中介处那里找到了六楼那间房子的租住信息，让他们意外又惊喜的是，这个租住人赫然就是欧胜男，他们找到房东打开了房门，里面丝毫没有住过人的痕迹，显然欧胜男租住这间房子是别有用心。而且他们从房间的地上找到了几根和遗落在案发现场的头发一样的假发。

  “有没有感觉毛骨悚然？一个同室好姐妹竟然就是别有用心的杀手，处心积虑的想要置你于死地，而且在杀人之后还躲在六楼房间里，偷偷的从窗户里观察着外面一举一动。浩阳你在六楼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背后的猫眼里有一只眼睛正在盯着你！”叶一凡突然扑了上来，而且他那煞有介事的强调真的让浩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在欧胜男的住处还找到了这个。”叶一凡指了指桌子上的假发，“应该她作案的时候带着的假发。还有一只耳环，高俊在床底下的角落里捡到的，他怀疑是路遥佳丢失的耳环，说路遥佳在某次表演中带过，所以拿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什么时候组下这个房子的？”阿慕问道。

  “三天前。”

  “动机呢？她杀人动机是什么？”浩阳问道。

  “哈哈哈，告诉你吧，这是本世纪最大的发现！我们查了欧胜男的档案，她根本不是变性人，她从头到脚完完全全是个女的！”

  “切，如果你说她是个男的，我还能吃惊一下下。沈医生昨天就说了，她是个女的。但是这个也不是她杀人的动机啊！”

  “如果路遥佳发现了这个秘密，说不定就可以成为她的杀人动机。你想粉丝为什么给了她那么多关注，还不是因为她是人妖？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哼哼！”

  “为什么人妖会有那么多关注？”

  “告诉你吧，这年头正儿八经的东西都不吃香，这就是所谓的两条腿的人随处可见，两条腿的青蛙可就稀罕了。”

  “滚！”

  “别忘了你们的警员证，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听我调遣。”

  第十九章 审讯

  透过单向玻璃，可以观看审讯室里的情形。虽然面对证据，欧胜男矢口否认自己杀人，租房子的事实她也不肯承认。面对租房合同上的签字，欧胜男表示那并不是她本人签的。唯一不可以否认的就是她本身是女儿身这一点。不过对此她的解释是，节目组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的，因为她的体型偏男性，节目组策划了这起骗局。

  正在这时候沈澜送来了消息，从欧胜男那里搜来的假发，证实了和案发现场遗留的假发吻合。

  对此欧胜男也有自己的解释，这种人造假发，市场上随处都可以买到，根本不能因此证明她就在现场。她这个解释也合情合理，而且她也反复强调自己根本没有杀害路遥佳的动机，两个人感情不错。

  “哦噢，看来你们遇到了挫折呢！”阿慕调侃道。浩阳非常应景的鼓了鼓掌。

  “幸灾乐祸呢？我看这分明是我们这边有进展你们妒忌了是吧？说说你们有什么进展？”叶一凡说。

  浩阳把他们的推测一五一十的托出，结果叶一凡笑得几乎背过气去，“原来你们说的破案就是这么捕风捉影的编故事啊，你们两个去做八卦杂志的编辑正是太合适了。你们的警员证归我之后，我建议你们去找那个记者给你们在报社谋个职位！”

  “你才捕风捉影呢，我们这是大胆假设，合理推测。”浩阳不服气的说。

  “证据呢？目前为止你们就只有推测是吧，非常抱歉的告诉你们光靠推测是无法诉诸法庭的。而我们，就算罪犯矢口否认，只要我们罪证确凿，一样可以定罪的。”

  叶一凡说的也很有道理，浩阳没办法反驳。审讯室里几经较量，欧胜男也没有认罪，最后她拍着桌子大吼自己要找律师。

  “靠，这年头女人越来越像男人，男人倒是越来越像女人了。”叶一凡感叹道，忽然发现自己这句话会让阿慕误会，不禁转头望了他一眼。

  “看我做什么？我可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阿慕一边翻着厉胜男的档案，一边说，“她练过跆拳道，空手杀个人对她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就是啊。我觉得我们差不多可以结案了，只要再找点有利的证据。”

  几经盘问，都没能让欧胜男认罪，高俊决定换个方向突破，“说说你的不在场证明吧。昨天下午你在哪里？”

  欧胜男想了想说，“吃完饭先在宿舍睡了一觉，之后就去约会了。”

  “和谁约会，时间地点。”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床上有张字条，约我两点半公园见面，我去了之后等了一个多小时，人影也没见到一个，我很生气就跑去购物了。”

  “约你的到底是谁？”

  “他没写，不过我以为是杨扬，谁知道是哪个贱人在耍我！”欧胜男说到这里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拍着桌子大叫道，“肯定是有人陷害我，路遥佳受伤了，我进了警局，谁会得意，大家都清楚。”

  这份不在场证明充满了漏洞，看起来更像是在撒谎。

  高俊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慢慢说，杨扬又是谁？”

  “杨扬，是给我伴舞的男演员……”据欧胜男讲，台里为最终的决赛，给她们邀请了一批小有名气的男演员助演，所有的女选手几乎都和这些男主演们眉来眼去，能搭上他们对于自己的演绎道路有益无害。而欧胜男其实挺喜欢杨扬，杨扬也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施以援手之意，所以看到这个字条，她就以为是杨扬约她，结果到了那里之后，等了很久，都不见杨扬的影子。

  后来她打电话给杨扬，竟然是参加选秀的另一个女孩接的，两个人还在电话里对骂了一番，很显然，杨扬搭上了别的女孩。欧胜男独自生了一会气，就跑去购物了，狂买了很多东西，大吃了一顿，发泄完了才回到台里。

  高俊和郝帅离开审讯室，冲着阿慕耸了耸肩。欧胜男提供的这个不在场证明，跟没有其实也差不多。

  阿慕思索了片刻，说，“问问她纸条扔到哪里去了？”

  “啊？不是吧？你还真信她说的啊！”郝帅第一个叫了出来，高俊显然也有些异议，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转身进了审讯室。

  欧胜男思考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自己好像把纸条扔在公园里了，当时和那个女生吵完架，非常生气就把纸条扔了。至于是撕成碎片扔的，还是揉成团扔的，她完全不记得了。

  “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定案了吧？”高俊说，“申请搜查令，全面搜查欧胜男的房间，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但是我觉得不是她……”浩阳说。

  “又是直觉是不是？”叶一凡嘲讽道，“你的直觉一定会成为我们破案路上的阻碍。”

  “她不是还没有认罪吗？”浩阳坚持到。

  “傻子才会认罪呢？”

  “没有认罪，就说明有可能不是他们做的。”

  “我说你还真是天真呢。有几个罪犯会主动认罪的？”

  ……

  一番争吵无果，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阿慕，阿慕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去确认一下她的不在场证明……”

  “你在开玩笑？昨天那么冷的天，寒流来袭，谁没事会去公园里啊，上哪里去找人证啊？”叶一凡第一个表示反对，“要去你们去！”

  “我们去，就我们去。让我们找到破绽，你们可别后悔。”浩阳赌气的说。

  “行啊，你小子是下定决心跟我对着干了是吧？”叶一凡非常不悦，“不行，咱们就交换一下查案思路，我会证明你们两个人的结论完全是异想天开。”

  阿慕打了个响指，“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几个人回到办公室，阿慕重新部署了任务。高俊和郝帅继续跟进欧胜男这条线，申请搜查令，搜查欧胜男的住处，另外房屋中介那边看能不能提供更多关于欧胜男租房的信息，录像什么的，可以进一步确认租房的是不是她。要给欧胜男入罪，手头上这些证据显然是不够的。另外，他让张南把租房合同上的签名送去给笔迹专家鉴定，看是不是欧胜男的笔迹。

  叶一凡则负责跟进他们的线索，阿慕让他把路遥佳的通话记录调出来，虽然她的手机不在了，但是她的通话记录会提供很多她人际关系的细节。叶一凡的任务是联系到那位“侦探”，看看路遥佳到底让他调查了些什么消息。

  第二十章 推测

  布置完任务，浩阳搭乘阿慕的摩托先去学校，看看能不能找到路遥佳的行踪。两个人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发现通往储物柜的地方有一条泥脚印，看大小应该是女性。因为储物柜外面好像水管冻裂，积了一滩水，地面有些泥泞。脚印还挺新鲜，应该是昨天路遥佳留下的。果然在脚印的尽头，他们发现了路遥佳的储物柜，但是储物柜却被人撬开了，所已经完全坏了，现在用胶带封住了，阿慕带上手套，拆开胶带，里面空空如也！本来也没打算发现重要线索，因为既然路遥佳来过，他们设想的罪证也肯定被她拿走了。

  但是为什么是撬开的？“你说这个柜子会不会是凶手撬开的？”浩阳问道。

  阿慕想起从欧胜男那里搜出的耳环，想起苏唯说过欧胜男丢失的钱包里有学校的钥匙，他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猜到了故事的大概，“我觉得不是。我认为我们原来的推测并没有错，路遥佳找侦探拍到了一些东西，并且东西就放在这个储物柜里。凶手发现了这个秘密，偷了路遥佳的钱包，他的目的是里面储物柜的钥匙。”

  “你是说他偷钥匙为了打开储物柜？他干嘛不撬开呢？”

  “好问题。”阿慕陷入了沉思，这种简单的柜子撬开并没有多难，正巧有个男生经过取东西，阿慕叫住了他，借他的钥匙看了一下，便恍然大悟，“也许凶手根本不知道她是哪个柜子，而这钥匙的标牌上清楚的写着编号。也许凶手想要偷的是苏唯家的钥匙，他猜想路遥佳会把证据放在苏唯那里，但是钱包里这把钥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找到了这里。”

  浩阳也表示赞同，“那照你这么说，现在撬开柜子的应该是路遥佳了。”

  “不错，她丢了钥匙，现在学校也没人来处理，她又急着拿东西，所以撬开了，她身上那些乐谱应该是从这里拿走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带着很多乐谱的原因。”阿慕对着阳光看了看用来封柜子的胶带说，“如果是凶手留下的，那么我们就撞大运了。”

  “这上面有指纹？”

  阿慕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肯定是路遥佳的。”

  “既然凶手拿走了他要的东西，干嘛还要杀死她呢？”浩阳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很好的疑问，也许正因为已经拿走了东西，不会留下隐患才可以痛下杀手吧，否则岂不是相当于自掘坟墓？”

  “那么是不是我们只要找到这些东西就能找到凶手了。”

  “聪明。但是这些东西要从哪里找呢？”

  “当然是从侦探社那里。”

  两个人击掌相庆，这就要看叶一凡的工作进展了。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欧胜男是最有嫌疑的，她偷了钱包之后，处理的时候不小心将一只耳环落在床下，这只耳环最后肯定可以成为指正她的证据，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他们接下来打算去公园看看能不能找到欧胜男说的那个纸条，如果她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么这个凶手真的很高明，设了一个局，把她套了进来。

  浩阳倒也没有多少自信，能在公园里找到线索，因为这两天寒流来袭，太冷了，简直滴水成冰，没事儿谁也不会往公园里跑，要找到目击证人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既然这是一个疑点，就应该确认一下，否则他难以安心。

  昨天那一场大雪让路上都结冰了。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天比昨天还冷。坐在摩托车上一会儿腿就冻僵了。不过阳光还算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阿慕忽然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浩阳看距离公园还有一段距离，不明所以，只好跟着下了车。阿慕摘下头盔，和手套，往冻僵的手上呵了口气。指了指旁边一家火锅店，“早就想来吃了，听说味道很不错……”

  “阿慕，你开玩笑的吧？我们正在办案途中呢。”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店里热气腾腾的景象是不小的诱惑，但是浩阳还没忘记职责在身。

  阿慕看浩阳认真的样子，笑了，这个孩子总是那么单纯和执著，好像所有的诱惑都无法动摇他的责任感。“吃饭也不碍办案。”他看了看表，“现在已经过了吃饭时间呢，40分钟解决任务，我请客，不来白不来啊！”

  浩阳经不起诱惑，反正肚子也饿了，饭总是要吃的，只好随着他走进火锅店，中午吃饭的人不多，何况还是大年三十的中午。看着热气从红通通的火锅里冒出来，他的食欲也给勾起来了。

  “阿慕，你该不是想要吃火锅才和叶一凡交换任务的吧？”浩阳问道。

  “哈哈，被看穿了啊！”阿慕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其实觉得来公园看看雪景也不错。而且既然叶一凡要给我们跟进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赞同我的观点啊？”

  “完全没那么回事。排除每一个疑点是我们的工作。只不过能顺便看看风景不是两全其美么。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不管怎么说，比起坐在电脑前面翻查电话号码，我更喜欢现在的任务。再说了，如果主动让叶一凡帮咱们查，他一定不乐意，和他打个赌，用个激将法，就把他的工作热情调动起来了，一石二鸟。”

  “哈哈哈，阿慕你太坏了。”浩阳没想到阿慕城府这么深，叶一凡要是知道他们这是利用他呢，肯定气疯了。

  “这不叫坏，你应该表扬我善于调动工作积极性才对。”

  浩阳深不以为然，但是阿慕这么诚恳的坦白了，他都没有办法再去批判他。

  第二十一章 纸条

  公园里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除了几行鲜明的脚印，还保持着大雪过后的样子，树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洁白无瑕。除了几个不怕冷在打雪仗的孩子，公园里渺无人踪。阿慕从矮树上捧了一团雪，捏成了雪球，他望着远处几个孩子奔跑的身影，颇有几分羡慕之情。

  “浩阳，你打过雪仗吗？”

  “当然，谁没有打过雪仗呢？”

  “我就没有打过。”阿慕将那个雪球远远的抛了出去，雪球砸在一棵树上，惊落一片白雪，他开心的笑了起来。“早知道应该把全组的人带过来，我们在这里打一场雪仗好了。”

  “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好破案啊！”浩阳感慨道，“你要打雪仗改天陪你打，保证打的你落花流水。”不过没有打过雪仗的童年，倒是让浩阳很介意。“你小时候都干什么了啊，竟然没有打过雪仗。”

  阿慕想了想道，“宅在家里吧，我其实是百分之百的宅男。”

  两个人很快找到欧胜男说的那个凉亭，亭子外面已经落满了雪，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一尘不染。阿慕站在亭子里判断了一下位置，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垃圾桶，如果要扔东西的话，这个垃圾桶是首选。他们把所有的垃圾都倒了出来，也没发现欧胜男说的那个纸条。要是她没有把纸条扔进垃圾桶了，又或者一气之下撕碎了，洒在风中，那就惨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那张纸条真的存在过。

  阿慕从一边找了块大树枝，将凉亭周围的雪扫开了，希望那个纸条能落在石头缝里。浩阳查了一下风向，这两天都是北风，在凉亭南边不远的地方有个花园，他决定去花墙下面碰碰运气。

  ……

  “我找到了！”浩阳高兴的大叫了一声。经过一个小时的折腾，总算有了收获，在更远处的花墙下面，他找到了欧胜男说的那张纸条，已经被揉成团了。就在这时一个雪球飞来，砰的落到他头顶的一棵松树上，一片雪落下，全都砸在了浩阳的身上。远处传来阿慕欢快的笑声。

  “阿慕，你有没有搞错啊。”他已经被勾起了战斗的欲望，无奈手中还有证物。恶作剧完毕，阿慕立刻跑了上来，接过那纸条一看，正如欧胜男所言，是一张约她公园见面的没有落款的纸条。他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放入了证物袋中，正想说什么，抬头看到浩阳的眼神，意识到了危险，转身就跑，身后很快飞来一片“弹雨”，有几颗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他急忙冲到公园门口，迅速跳上了摩托车，“你再打我，我就自己走了，看你的雪球快，还是我的摩托车快。”

  浩阳在摩托车发动之前，冲了过来，跳上了后座，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

  “已经被你丢在风中了，这个你要负责。”其实阿慕想说，即便找到了这条纸条也不能成为欧胜男不在场的证明，这只能证明欧胜男来过这个公园，是不是案发时间段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浩阳兴高采烈的回到警局，把自己的劳动成果在叶一凡面前展示了一下。叶一凡仔细看了看那张揉皱的纸条，撇了撇嘴，颇有几分怀疑，“靠，这都能被你们找到？这不是你们两个伪造的吧？”

  “你怀疑我的职业素养，我和你没完。”浩阳上去就想捏叶一凡的头。这颗头颅总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玩物的。

  “滚！”叶一凡椅子一滑，躲了开去，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要找的东西我也帮你们找到了。”

  通过路遥佳的通话记录，叶一凡很快联系到了她的同学，几经周折，最后找到了那位侦探的家庭电话。因为寒假，那位叫王骁的侦探已经回家了，手机也欠费停机了。据王骁交代，路遥佳在一个星期之前找到他和侦探社的另一位成员周挺，要他们帮忙。本来他们侦探社就是一帮爱好侦探的同学成立的私人社团，平时为同学找找东西，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实战经验。如今路遥佳让他们跟踪别人，他们是既兴奋又有点害怕，不过他们还是经不起诱惑，接下了这个任务，跟踪了两天，拍了一堆照片，发现了一个桃色新闻，加上他们要回家过年，任务就到此结束了。

  “她要跟踪的是谁？”浩阳迫不及待的问。

  叶一凡冲着张南打了个响指，张南立刻把一张照片放到了大屏幕上。“莫迹云！”这是一张偷拍莫迹云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带着墨镜，正走向自己的汽车。

  “不过，显然，你们的推测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莫迹云根本没有任何动机都杀路遥佳。”

  张南很快将那些照片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一遍，播放速度很快，有些就连成了一段动态视频。莫迹云走向自己的车，刚上车，姚子安追了过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像是在吵架，莫迹云最后推了一把姚子安，自己开车走了，姚子安还追出去几步，最后才有些沮丧的离开。从这些画面看，他们两个好像真的有些感情纠葛。

  “就这些？”浩阳明显有些失望，这些东西可够不上杀人动机，莫迹云和姚子安有关系，是公开的秘密。

  “还有更劲爆的，不过和你们臆想中的把柄完全不搭边！”叶一凡得意的说，他给了张南一个眼神，张南有些犹豫的从电脑中调出另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时尚，身材高挑，浓密的刘海本来就遮住了半张脸，加上高高竖起的衣领和暗淡的灯光，很难看出她的样子。

  “如果一个被认为是同性恋的男人忽然被人发现他原来非常正常，你说这会不会成为他杀人的理由呢？”叶一凡说。　

  “你是说……这个人是莫迹云的女朋友？”遇到案情的时候，浩阳的思维总是转得飞快。

  第二十二章 女装

  叶一凡点了点头，带着胜利的微笑详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王骁和周挺应路遥佳的委托跟踪莫迹云，他们跟踪了两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莫迹云的生活忙碌而简单，每天奔走于电台和剧组给他在酒店准备的豪华套房之间，虽然他们听说姚子安和他是情人关系，并且一心想着能抓到点把柄给路遥佳，算是有个交代，没想到两天下来，并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除了那次吵架，姚子安根本都没来找莫迹云。

  实际上他们跟踪莫迹云的时间也不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电台，当他离开电台，走出路遥佳视线时，路遥佳会给他们发信息，他们便开始行动。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发现莫迹云像往常一样回到了酒店，原本以为今天又会一无所获，但是他们发现莫迹云并没有把车开进车库，而是停在了酒店之外，好像还要出去的样子，于是两个进了酒店对面的一家小吃店，避避风。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看到一个女的走了出来，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的。本来两个人也没有在意，但是那个女人竟然走向了莫迹云的车，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人和莫迹云有关系，按下了快门。那个女人随后开着车离开了。他们又等了一个小时，那个女的也没有回来，两个人意识到莫迹云没有交通工具，而且这么冷的天，肯定不会出去了，所以便收工了。

  年关将近，家里人也催着他们回家，而且他们觉得路遥佳根本就搞错了情况，既然莫迹云有女朋友，那么他和姚子安的同性恋关系也多半是炒作，他们也没有跟踪下去的必要，他们把照片全都拷进了一个移动硬盘里，然后交给了路遥佳。之后的事他们完全不清楚。

  浩阳有点失望，看来他们的猜测真的有点不靠谱，原本就没有任何证据的臆断，此刻看起来真的显得有几分荒唐。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问题，路遥佳找莫姚两个人的交往证据，有什么用呢？顶多制造另一起桃色新闻。完全没有意义，而且找侦探社是在苏唯被下毒之后，这件事肯定和毒品有关系，而苏唯房间里地上的毒品粉末又怎么解释？不对，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哪里不对劲。

  耳边传来一声口哨声，阿慕用手指敲了敲屏幕说，“这女的身材怎么跟欧胜男有的一拼，看能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确定身份？茫茫人海，去哪里找这个女人啊，而且连个正面照也没有。”叶一凡道。

  阿慕沉思了片刻，目前他们并没有从路遥佳的电脑中找到这些照片，如果这些照片真的像叶一凡说的那样没有任何用处，路遥佳也许看完就删掉了，那么关于偷钱包，开柜门，拿走移动硬盘的推论就完全不成立了。那么路遥佳要给记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她那一堆乐谱就是给记者的东西？那么案件就和这件事完全无关了，他们难道真的跟错了方向？ “先从电台里找一找有没有符合这个人特征的人。”

  “靠，你以为是火眼金睛啊，连个正脸都没看到怎么找？脸部识别系统都找不到？”叶一凡抱怨道，“如果你们真要找还不如去酒店调录像，或者直接去莫迹云的车上调取指纹，不过我不得不说，对于你们这种浪费纳税人钱的行为，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明明眼前有一个嫌疑人，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惜你的嫌疑人也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有嫌疑。”浩阳说着指了指他们找回来的那张纸条，“你应该先检查一下这张纸条，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证据，也许欧胜男说的是真的呢。”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挥我啦，小阳阳！”

  “我在想如果这个人是欧胜男的话，会不会这个欧胜男和莫迹云是情人关系的事，是一件不能曝光的事？所以他们两个设计杀害路遥佳。”浩阳脑洞打开，想出这样一个自己也不太相信的故事。

  “同性恋爱上人妖？我觉得被砍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才对，姚子安作为情人妒火中烧，也许我们可以将这个案子防患于未然。”郝帅嘲讽道。

  “我说，要论火眼金睛的话，沈医生不是吗？让他来看一下这张照片不就搞定了？”张南一边翻看电台里人的照片，一边说。

  “你还真以为他是火眼金睛啊？”正在这时叶一凡就感觉自己背后飘来一股寒气，回头一看，竟然是沈澜靠了过来。

  “哪一张？”沈澜问道。

  张南把图片调了出来，投放在大屏幕上，沈澜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说，“身高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体重60千克，穿的有点厚可能有误差。”几个人都瞪大了，没想到他还真是火眼金睛。沈澜又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让张南把照片的手部放大，然后说，“这是个男人。”

  “不是吧，你该不是信口开河吧！”叶一凡首先叫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很惊讶。

  “我是个专业的法医。”沈澜冷冷扫了大家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鄙视，叶一凡真想给他一拳。他正要离开，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张南恳求道，“沈医生帮着看看呗，到底是不是台里的人。”沈澜停下脚步又转身回来，张南将可能涉案的人员的档案筛选了一下，男人又是一米八以上，身高60公斤的还有五六个，都是电台工作人员。

  “我说这不会是他本人吧，本来以为他是个gay却发现原来是个人妖！”叶一凡脑洞大开，“这么狗血的情节应该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才对。”

  “停，放大图片的眼睛。”沈澜说，张南照做了，并且把两个人的眼睛特写放在了一起，进行对比。沈澜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就是他了。”

  “哦，天啊，你在开玩笑吧？”郝帅惊叹道。照片上的人正是莫迹云。“让我先找个地方吐会儿。”

  “你那天该不是跟这个家伙玩3P吧？”叶一凡调笑道。

  “靠，我要是跟他玩3P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baby，不要反应这么大嘛？姚子安可就喜欢这样的。”

  “少爷我又不是姚子安。”

  “那个……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叶一凡的笑容忽然变得谦卑起来，又带着那么几分暧昧，大家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又很好奇，不知道他想问什么，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那个我就是想咨询一下在坐的同性恋人士，作为一个男人，去穿女装到底是什么心态？”

  大家都不说话了，有资格回答问题的肯定是沈澜和阿慕，沈澜肯定不会理会，阿慕却好像根本不在意，用探究科学的心态回答道，“大部分同性恋都是很正常的，他们喜欢男人，把对方当成男人来对待，而非女人。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人，是有女性倾向的，这样的人多半觉得他们其实应该是女性，很多人会选择变性，但真正的同性恋不会变性的，他们认同自己的性别，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我想莫迹云应该属于后者，也可能是生活中发生的一些事，扭曲了他的人生关。”

  但是现在问题又来了，莫迹云，先不管他的性别，男扮女装到底出去干什么呢？就算被路遥佳发现自己是人妖，这是否能成为他杀人的动机呢？

  第二十三章 突破

  “女人，毒品，谋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呢？”阿慕喃喃自语，没想到张南听着阿慕的话，顺手把这几个词语输入了电脑，过了几分钟，警局的内部案件数据库跳出了不少过往的案件记录。

  “为了赚钱追女孩子去贩卖毒品，却最后被那个女孩子甩了，一气之下谋杀了对方，这算不算其中的关联……”张南看着数据库中显示的两年前发生在当地的一个非常有名的谋杀案说。“这里还有一个叫张玲玲的女孩染上了毒瘾……”

  “等等。”阿慕制止了张南漫无目的的翻阅，“按照时间排序，找最新的。”

  “最新的不是缉毒队几天前接到的那个案子吗？案子还没有破，应该没有录入系统。”高俊说。

  高俊这么一提，浩阳立刻想起上午翻看从苏唯那里拿来的那些剪报的时候，发现关于吸毒的一些新闻也剪掉了。他马上拿过来给大家看，大家都觉得这似乎是个突破口。

  几天前缉毒队接到群众举报，市内高档住宅小区可能有人聚众吸毒。警方赶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发生了命案，有人从八楼坠楼，当场死亡。死者叫何宇新，是一个小乐队的主唱，是八楼的住户。经常有一群玩音乐的朋友来他这里玩，吵吵闹闹的，玩得嗨了就鬼哭狼嚎的。

  缉毒队接到报警本来没当一回事，以为是邻居闲他们吵，故意举报他们吸毒的。没想到竟然出了人命。他们来到死者的房间，查获了少量的毒品。现场食物饮料一片狼藉，还散落着一些乐器，而聚会的那群人，在发生事故之后已经逃之夭夭了。

  缉毒队根据小区的录像很快把其他一些人抓了回来，据他们交代，他们当天晚上吸毒之后都有点嗨，大部分人在客厅里唱歌，玩乐器。何宇新和他的女朋友却进了房间，他们本来以为两个人在卿卿我我，想不到半个小时之后，他的女朋友匆匆忙忙跑了出来，一言不发，抓起衣服和包就冲了出去。

  大家以为两个人玩崩了，冲进房间想去调笑一下何宇新，却没想到何宇新根本没在房间里。他们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发现何宇新的影子，何宇新似乎凭空消失，他们这才急了。正在这时楼下传来吵闹声，而他们之中也有人发现何宇新坠楼了，于是他们吓得一哄而散，至于何宇新怎么坠楼的，他们也一无所知。

  更让警方头痛的是，他们之中没有人认识何宇新的女朋友。据他们了解何宇新根本就没有什么女朋友。那个女人似乎是不速之客，她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那里了，何宇新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她看到这么多人，本来想离开的，但是何宇新坚持叫她留下来，她才勉强同意。何宇新甚至没有介绍她的名字，只叫她Chris。大家还因此嘲笑何宇新金屋藏娇。Chris对他们吸毒的事似乎有些反感，她自己只是喝了好几杯红酒，之后便和何宇新去房间里了。

  警方没有找到关于这个Chris的任何线索，除了监控拍下的一张模糊的图片。因为小区门口灯光太暗，他们没能拍到车牌号码，所以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个案子始终没什么进展。

  “俊哥，去缉毒队把案件的详细资料调过来看看。”阿慕说。

  “其实也不用麻烦缉毒队，这个案子已经登在报纸上了，并向全市悬赏，要求市民提供线索。警局的微博上应该也发了这个人的照片。”叶一凡说。

  很快张南便把照片找了出来，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他们竟然在无意间帮缉毒队破了一件案子。悬赏通缉的照片中的女人从穿着打扮上看正是莫迹云，而且那辆车的颜色也和莫迹云的相吻合，案发时间正是在王骁他们拍下那张照片三个小时之后，他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莫迹云和何宇新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从那堆剪报看来，路遥佳很有可能从报纸上看到了那张照片，对比王骁拍下的照片，她就猜到了一切。再次翻看那些剪报，只有关于这则消息的报道被剪了下来，其他的法制版都完好无损，现在他们有理由相信路遥佳知道了这件事，并且打算将它交给媒体曝光。而莫迹云肯定也知道路遥佳手上有他的证据，所以计划好一切杀了路遥佳。鉴于他有男扮女装的习惯，而且他的体型和欧胜男有几分相似，他便想将这一切嫁祸给欧胜男。

  他的计划不能算不够缜密，至少他给警方准备了两个嫌疑人。苏唯首当其冲是第一嫌疑人，如果不是楚云飞偶然的拍下了苏唯不在场证明，他很可能被警方当成嫌疑人抓了起来，而如果苏唯被证明是无辜的，他还为警方准备了另一个目标，欧胜男。

  没有任何犯罪是完美的，阿慕一直坚信这个道理。

  到此为止欧胜男的嫌疑基本上洗清了，而字条上的字迹也不属于欧胜男，笔迹专家说这是出自一个人的左手，而且看起来很生疏，写纸条之个人肯定是怕别人认出来，才改用左手来写的。

  “虽然缉毒队那边的案子很容易定罪，我想他们应该有在犯罪现场采集到莫迹云的指纹和DNA，但是要指控他杀害路遥佳还有些困难，毕竟没有直接证据。”高俊说，“不如我们先告诉缉毒队那边我们发现，等把他拿下，说不定我们可以趁他心理崩溃的时候将其攻克，让他坦白。”

  “一个有着如此周密计划的人，是不会轻易坦白的。”阿慕说。

  “不过我不赞成现在就把人交给缉毒队，这个可是我们发现的，没理由让他们白白的拿走我们的成果，等我们拿到莫迹云的DNA做完比对，有了确凿的证据，顺便拿到口供。不是更好。一箭双雕，这案子说出去多爽！”叶一凡得意洋洋的说，“兄弟们不要忘了，在饭堂里我们可没少受他们白眼。”叶一凡搂着浩阳和张南的脖子，极力拉拢两个人支持自己的观点。

  “我听阿慕的。”浩阳说。

  “我听阳哥的。”张南说。显然两个人完全没有进入叶氏节奏。

  “你他妈的就没有一点自己的见解嘛？人云亦云，亦步亦趋。”

  “我们正是不想云你所云，趋你所趋，才这么说的，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对手。”浩阳忽然想到了打赌的事情，用力揉捏着叶一凡的脸，将他两个腮帮子扯开来，摆弄出各种鬼脸，“人头，先给我玩一会儿，鉴于你的嘴巴长在头上，以后请你云我所云。”

  “滚！”

  在叶一凡反击之前浩阳已经敏捷的跳了开去，“阿慕，你怎么看？”

  阿慕托着下巴非常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毕竟恃强凌弱不是我的风格。”

  浩阳拍手笑道，“我没有意见，不管给他们多少次机会，我觉得他们都赢不了，人头最终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们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的人格。”叶一凡他们组里的三个人的怒火已经完全被点燃了。

  第二十四章 证据

  几分钟以后，叶一凡和郝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来，倒是浩阳一副被人“蹂躏”样子，外套被扯得乱七八糟，头发也乱蓬蓬的，头顶几束呆毛都竖了起来，看起来更“白”了几分，又带着几分可爱，高俊忍不住帮他顺了顺。

  “靠，说你们智商低，你们还真的智商低，把我奶奶给你买的衣服都扯破了。”浩阳不悦的抱怨着，一颗纽扣被拽了下来，还有扣眼被撕裂了。

  “不就是件衣服嘛，这些钱拿去，给自己买十件。”郝帅不失时机的炫了把富，将一叠钞票塞进了浩阳的口袋里。

  结果浩阳直接甩了回去，“都说你们智商太低了，以为钱什么都能买到。”结果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的并不是钞票，而是一叠餐巾纸，郝帅哈哈大笑。“这是给你擦眼泪用的。少爷我买东西什么时候用现金了？”

  “嘿！热身完毕，大家赶紧投入工作。”阿慕拍了拍手，结束了这一场无厘头的争斗，“新一轮较量的规则，谁先找到把莫迹云定罪的证据，谁就赢了。所以，虽然我们已经确定了案情的发展方向，尽快找出证据才是关键。现在是证明你们智商的最后时机，不要错过哦！”

  听我阿慕带着挑衅的战前动员，大家咬牙切齿。叶一凡说，“想要激怒我们是没有用的，这种战术太小儿科了，伙计们，都静下来，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手头上的线索。”

  郝帅立刻响应，在阿慕激将法的刺激下，他那充斥着铜臭和美色的脑袋忽然灵光乍现，“我觉得我们得首先证明莫迹云吸毒才行，这样就能把他和留在案发现场的毒品联系起来，这是他嫁祸苏唯的证据。”他说完给自己鼓了鼓掌。

  叶一凡叫了一声好，站起身来，“说得好，沈澜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去电台给所有人做一次尿检，以免打草惊蛇。”

  “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我。”沈澜冷冷道，不过显然他也没打算拒绝，看了阿慕一眼，起身出去准备检测工具了。

  叶一凡也想跟去，忽然看到阿慕朝着他晃了晃那张从公园捡回来的纸条，他脑中也灵光一现，如果能从这张纸条上找到莫迹云的指纹当然就大功告成了，即便不能找到，还可以把笔迹和欧胜男合同上的签名作对比，如果能证明出自一个人的手笔，至少可以作为副证，证明他和路遥佳的案子有关。他想到这里立刻回转身，将纸条抢到了手中，并嘱咐高俊和郝帅跟进电台那边。

  “你们输定了。”叶一凡说。

  浩阳还没想到他们应该做什么，就让叶一凡他们抢了先，于是看向阿慕，寻求帮助，阿慕笑道，“不用怕，我手上有杀手锏。”

  “你们就吹吧！北风那个吹……”郝帅一路高歌跟着高俊他们下楼去了。

  看着四个人都走了，浩阳急忙问道，“阿慕，杀手锏是什么？”

  “我哪有杀手锏啊，打发走了他们，我就想睡一会儿。”阿慕说。看着两个人目瞪口呆，阿慕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笑道，“其实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事。”他写了张纸递给张南，“我需要知道莫迹云的过往，档案，八卦，任何事情都可以。重点是他和何宇新的关系。”

  张南点了点头，转身去工作了，他是通讯技术员，在网络上找资料是他的强项。阿慕向浩阳招了招手，让他进自己的办公室，顺手帮他理了理皱皱巴巴的衣服。“你们刚才都干什么了？把衣服弄成这样？”

  浩阳哈哈大笑，“别提了，那两个人毫无战斗力，两招就被我摆平了，结果两个人一个耍赖要我给点面子，另一个就发动金钱攻势，要帮我买上次看上的拳击手套……我一心软就答应了，结果两个乒乒乓乓的自娱自乐了半天，还把我衣服弄烂了……”

  阿慕笑道，“我就想你不该输给他们才对。”看浩阳十分在意自己的衣服，他从桌子对面探过身来，看了看那个撕裂的扣眼，“没关系，回家我帮你补上。”

  “你还会做针线……那不是女孩子做的事吗……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浩阳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不是会刺激到阿慕，但是他说话一向不经大脑。

  “那你是什么意思？”阿慕好像真的生气了，盯着他的目光有些冷。

  “我的意思是，男人不做针线……反正就不是那个意思……”浩阳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心中想着没有鄙视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好像就是那个意思，被阿慕用那种好像要把人看穿的锐利目光盯着，他坚持了两秒钟，便无言以对，索性承认了，“好吧，我就是那个意思。”

  阿慕又崩了几秒钟，终于撑不住了，狡黠的笑了，“谁规定做针线是女人的事情，那是一种生存技巧，有了这种技巧，很多时候你会发现方便很多。”看浩阳不知如何接下去，他很快转移了话题，“看着你们活力充沛的样子，我其实真的很开心，我以前合作的人都是些功利心很强的大叔，无趣的很。”

  阿慕几乎每一次案子都在和不同的人合作，他是那种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去哪里。带着和外貌不相符的辉煌履历，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受到无情的质疑和反驳，直到真相一步一步揭开，大家相信了他的判断，才会露出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带着些许佩服，又有几分不甘，还有几丝怀疑，怀疑那只是碰巧而已。他们所有人的表现几乎就像洛英风看到他第一眼的情况一样。

  但是在这里，他感受到的了不一样的氛围，年轻的他们尽管质疑他，但是那有别于带着年龄的优势的渺视，而只是一种彰显自我个性的表现。互相打击互相质疑只是他们寻找生活乐趣的方式而已。所以他也采用了不同的合作方式，他给他们提示，和他们一起寻找答案，事实证明这的确是愉快的合作方式。

  “哈哈，我们这里可热闹了，过些天你就了解了。即使没有工作做，也总有人能找到乐子……不过，阿慕，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阿慕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刚才说想要睡觉是真的，我其实对于找证据，真的不在行，以往我的工作要点也是帮他们找到凶手。对于我而言，去探索人与人之间那些爱恨情仇的故事，探究人性之中或明亮或阴暗的角落才是我的兴趣所在。于我而言，知道了凶手，读懂了故事，一个案子也就完结了。”

  “你难道不想把凶手绳之于法？”浩阳对于阿慕的想法倒有几分意外，他做警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惩恶扬善弘扬正义，阿慕似乎又是另一种类型。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并不算个合格的警察……我其实是一个游走在故事中的人……算了不说这个了……当然把罪犯绳之于法，我也很高兴，至于找证据嘛……真的不是我的强项。”

  “阿慕，你不是又在使用激将法吧，让叶一凡他们拼命工作？”

  “啊哈，被看穿了，太囧了。”他开心的笑了起来，一点也没看出窘迫的样子。

  “阿慕，你这人太坏了。”

  第二十五章 计策

  “不过，我在想，我不擅长找证据，我们可以让凶手把证据自己送上门来。”

  浩阳不明所以，眼前的阿慕和他以前想象中的阿慕有着太多的不同，以前他觉得他清澈如水，一眼就能看透，而现在他忽然意识到，阿慕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清泉，站在水边，他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影子，水的深度他是一无所知的。

  “你想想，如果路遥佳醒过来，结果会怎样？”

  “她会告诉我们凶手……”浩阳说。但是也有可能她根本就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存在所谓的强暴情节，凶手手里有苏唯家的钥匙，他很可能早就埋伏在那里，从背后袭击了路遥佳，路遥佳根本没有机会看清楚凶手。而且医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他望着阿慕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心道阿慕说的显然不会是等路遥佳醒过来，路遥佳如果一直不醒，他们的案子岂不是永远也结不了了。但是如果凶手知道路遥佳要醒了，他会不会……即便路遥佳没有看到他，他估计也没那么镇定了，“我明白了，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bingo！”

  浩阳想了想，拿出电话给沈澜拨了过去，沈澜告诉他目前还在收集尿样，没有任何进展。浩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沈澜，沈澜立刻会意，配合他们演了一出戏，把“医生说路遥佳今天晚上会醒”这件事不动声色的透露给了电台的人。

  郝帅他们回来之后，听浩阳说出了他们的计划，大呼上当受骗，被人利用，非要参与晚上的计划，阿慕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们，让张南把医院的平面图弄来，一起商量了方案，和角色扮演，把计划定了下来。

  叶一凡对那张纸条做了指纹提取，结果只发现了欧胜男的指纹，至于是否是莫迹云的左手字迹，还要等到逮捕莫迹云之后，做个对比。

  沈澜的尿液检测结果很快也出来了，让大家惊讶的是，莫迹云的尿样是阴性的，显示他并没有吸毒。不过沈澜又多做了几个测试，发现莫迹云的尿样和姚子安的一模一样，可能姚子安动了手脚，本来他们也并没有监视每个人取样。“要不要重新给他测一次？”

  “先这样吧，这个结果足够说明莫迹云有问题。”阿慕说。

  “不过我发现有一个女嘉宾阳性，要不要做处理？”

  “这个案子完结之后，让缉毒队的人去处理吧。”

  “那个人是不是郝帅的女朋友？”叶一凡在这种事上思维总是转得比一般人更快。

  “滚你的，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

  “不过我觉得真的应该给郝帅做一次检测，万一他是阳性，我们也好早点拿出对策，否则被他那个女朋友报到缉毒队，让缉毒队的人来查就不好了。”叶一凡又说。

  “放屁，少爷我怎么会吸那种东西！”

  “你这么大声嚷嚷就是心虚的表现。”浩阳笑道。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郝帅的解释看起来更像掩饰，最后他索性一拍大腿，“有本事打赌，我要是阴性，你们要把我的尿喝下去。”他拿起个一次性的杯子，叶一凡从沈澜的工具箱里拿了张试纸扔进了杯子里，他就跑去洗手间了，过了片刻，紧张兮兮的跑了回来，完全没了刚才的豪气，“快来看看怎么回事？”他手中的试纸微微变了颜色。

  大家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看到大家的表情，郝帅的心更凉了，他绝对是没有吸毒的，但是他混的那个圈子太乱，指不定喝错了谁的饮料，像苏唯那样就前途尽毁了。要是真的被检查出阳性，肯定要被轰出警局的。叶一凡首先反应过来，哈哈一笑，“抱歉啊，我刚才拿错试纸了，这不是什么测毒的试纸，这是验孕的啊，恭喜你有了，怀孕早期，做流产的话还来得及。”

  众人几乎都笑喷了，这肯定是叶一凡捉弄他呢。郝帅一杯尿就要泼过去，叶一凡眼见形势不妙，急忙躲到了人高马大的浩阳身后。郝帅看泼不着他，急忙找沈澜，给看看怎么回事，关键时刻，还是沈澜比较可靠。沈澜看了一眼说，“这是PH试纸，尿成弱酸性，当然会变色了。”又拿了两张试纸扔进了杯子里，这次试纸没变色，沈澜道，“没吸毒也没怀孕，你可以放心了。”

  郝帅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得意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又问道，“你这里有测是否是处子身的试纸么？”

  沈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顺手又扔了一张试纸进去，这次试纸竟然变成了黑色。众人哈哈大笑，郝帅什么也不说了，赶紧跑到洗手间，把尿扔了。这帮人真是没有一个是可靠的！

  大家又闹了几分钟，看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几个人就商量着去外面吃顿好的，作为破案的预先庆祝。谁知他们去找阿慕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又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桌子上还摆着一堆莫迹云的资料。大家没有打扰他，给他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悄然退了出来。

  “俊哥，你这爱睡的毛病还能转嫁他人啊！”叶一凡感叹道，“自从阿慕来了，我还没见你睡过呢。”

  “还睡？我都睡了半年了，攒下的觉估计也能撑几天。”

  ……

  “浩阳，你有没有看阿慕有穿女装的癖好？”

  “才没有呢，阿慕很正常。”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检查一下他的衣柜。”

  ……

  “阿慕喜欢吃什么？”

  “他喜欢喝奶茶。”

  “靠，那不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嘛！”

  ……

  风中断断续续传来几个人的笑谈声，在经历了半个月的闲置之后，他们干劲十足，全都准备今天晚上大干一场，把嫌疑人绳之于法。

  第二十六章 谋杀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医院里还是异常忙碌，虽然能出院的病人都赶着出院回家过年了，但是又有不少积劳成疾的病人住了进来，过了十点钟，医院才逐渐安静下来。

  一个身穿黑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个非常潇洒的动作，此刻看起来竟然有那么几分落寞。他站在拐角之处看了看，一个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推着医疗器械离开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再无一人。

  男人这才闪身出来，他，瞄了一眼刚才护士走出来的房间，嘴角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却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往前走，在前面第二个房间停住了。往两边看了看，没有人影，他才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依稀可以看出一个女孩躺在床上，头上缠满纱布，她脸上还罩着氧气面罩，很难看清她的样子。她床头两侧摆满了鲜花，房间里充满了芬芳的气息。床另一边还趴着一个男孩，那人似乎太过疲惫，已经睡着了。

  男人站在床前，凝视着床上的人有好几分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病房里的空气一度显得极为诡异。墙上钟表的滴答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终于慢慢向床边靠过去，伸手想去摘氧气罩，但他犹豫了几分钟，将手伸向了女孩的脖子，然后用力掐了下去。

  忽然，氧气罩下的女孩睁开了眼睛，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瞪着他，男人吓得后退一步，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枪，顶在了女孩的额头。氧气面罩被拽下，床上的病人被硬生生的拽了起来，这人根本不是路遥佳，而是阿慕。

  “放下枪！放下枪！”灯光亮起，驱走了黑暗，趴在床上演戏的苏唯立刻退了开去，浩阳，郝帅从帐幕后面冲了出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病房的门打开了，高俊也冲了进来，远处围观的还有充当护士的叶一凡和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张南。

  “退下，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莫迹云声音冰冷，听不到一丝惊讶与害怕。“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我身上已经背了两条人命，不在乎再拉一个垫背的。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莫迹云瞄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几分钟就到10点了。

  秒针滴滴答答的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心脏有力的撞击着胸腔，对于浩阳和郝帅来说，这样的实战经历几乎没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千算万算，他们没有算到莫迹云竟然还有枪。谁也不敢和他赌，他的手指轻轻一动，阿慕的脑袋就得开花。犹豫了几秒钟，高俊慢慢退了出去。

  莫迹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拉着阿慕退出了房间，然后拖着他往不远处的楼梯走去，“站在那里别动。”莫迹云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浩阳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阿慕拖进了楼梯。

  “楼梯通向哪里？”高俊问道。

  “楼顶。”负责了解医院建筑结构的张南说，此刻他因为害怕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靠，不是吧，这是中大奖的节奏啊，又遇上一个持枪的，又遇上一个上天台的。”郝帅感叹道。

  “我早说了，应该找个身手好的扮路遥佳，我们就不该听沈澜的话，我还真以为他有两下子呢。”叶一凡将那身护士装脱了下来，扔在一边。

  “让你扮，你行吗？”高俊反问道。

  大家都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吵架也没有用了，救阿慕才是关键。

  “要不咱们叫支援吧？”张南说。

  “不用。”浩阳道，“我觉得阿慕能应付。”阿慕在拐进楼梯之前留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微笑，浩阳相信阿慕对于现在的情况是胸有成竹的。

  “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叶一凡道。其实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叫支援，如果上面知道他们所谓的引蛇出洞的陷阱竟然让对方有机可乘，还被反咬一口，也只有挨骂的份。本来想着可以好好风光一下，最后还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先上楼顶看看再说。”高俊下了命令，浩阳第一个冲上了楼梯，郝帅紧随其后。

  “也许我们又遇到一个想要自杀的，阿慕还有救。”叶一凡自我安慰道。

  “但是他说会带着阿慕做垫背的。”张南乌鸦嘴一开口，后脑勺就遭到一记重击。

  “你们都上来也没用。”莫迹云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上了竟然没有阻止，他只是拉着阿慕一步一步向着楼边靠过去。

  风很大，吹得莫迹云的风衣猎猎作响。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很快大地又将铺满白雪，一切的污秽与罪恶都将淹没在雪花之下。

  “把枪放下，不要动！”高俊高声警告他。

  莫迹云充耳不闻，拉着阿慕靠在了不足一米高的栏杆上，他冷冷一笑，眼神似乎掠过他们望向了他们身后的黑暗，而此刻这个城市正万家灯火，其乐融融，所有人都在准备辞旧迎新。谁也想不到莫迹云在想些什么，他脸上只是挂着那样诡异的笑容，望着他们，然后又将目光从他们背后移到了天空，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吸引了他的视线，高俊正在想是不是趁他不留神，开枪击毙他。转念之间突变发生了，莫迹云忽然将枪从阿慕头上移开，向着他们扣动扳机。

  “不要开火！”阿慕大喊了一身，也不知道是对莫迹云说的，还是对浩阳他们说的，枪声还是响了起来，但是就在那一瞬间，阿慕伸腿在莫迹云脚下扫了一下，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阿慕顺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摔倒在地。浩阳立刻扑上来，想抢莫迹云手中的枪，阿慕却一脚踹在莫迹云的肩膀上，莫迹云吃痛，手中的枪也撒了手。

  “不要紧，是假枪。”阿慕说。

  “假枪？”大家都吃了一惊，竟然又是虚惊一场！叶一凡从浩阳手中接过去一看，还真是假枪，忍不住就开骂了，“这年头假货都泛滥成灾了，一个两个都拿把假枪来耍警察，是活腻了吗？郝帅，这不是你那把玩具枪吧？”

  “是才怪呢！”

  “想不到还有一个人和你有一样的爱好。”

  “这个是电台的道具，今天早晨不是有个女孩把自己配枪的照片发上网了吗？”阿慕提醒道。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那女的就是郝帅的约会对象呢。”

  “我都说了我比窦娥还冤，这雪就是为我下的。”

  叶一凡和郝帅两个正不分场合的扯皮，没想到莫迹云趁机爬了起来，冲向楼边，看那架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但是浩阳没给他这个机会，飞身而上，再次将他重重摔倒在地，并用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真假

  “人永远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却可以规划自己的死亡。这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所以我选择了站在这里。风很大，我相信它们会在我落下之时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知道我的鲜血将在我身后铺展开来，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分外妖娆，而我将在莲心里睡去，天上飘落的雪花会将我掩埋，这样我的世界便纯净了。而当人们发现我，在我身边议论纷纷之时，我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所有的一切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关系……”阿慕忽然吟诵出一段悲伤的台词，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莫迹云却变了颜色，“你……怎么知道？”

  阿慕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处女作《失落的青春》的开头，故事中的小挽是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人生，而多年之后你终于找到了机会，实施你曾经设计的死亡方式……不过，很抱歉，不能让你如愿了。刚才如果我不阻止，子弹打在你身上的冲力，足够让你坠下楼去吧？想在死之前体会一把子弹打在身上的刺激吗？”

  莫迹云望着阿慕，似乎想从这个人的眸子看见他的心，可惜他的眸子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这个男孩脸上带着怜悯的微笑刺痛了他心，他宁愿别人憎恨他，也不愿意接受怜悯，最后他将头转向了一边。

  “将他带回去吧。”望着高俊和郝帅将莫迹云带走，阿慕叹了口气，抓罪犯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尤其是像莫迹云这种才华横溢却又身世坎坷的罪犯。他对他的同情多于憎恶。不过任何人做错了事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是他的原则。过了片刻他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缠着绷带，“你们谁来帮我把这些绷带全都弄走。”

  看到阿慕此刻的样子，大家都笑了，七手八脚的上来帮忙，却是越帮越忙，叶一凡将拆下来的绷带全都绕到了阿慕的眼睛上，把他整张脸都包了起来，阿慕急道，“你们干什么？”

  “难得的机会，怎么也得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叶一凡说。

  “什么仇？”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他手中的枪是假的吧？竟然还装的跟什么似的，害得我们提心吊胆。郝帅不在算便宜了你……张南上，把他给我扛下去。”

  “为什么是我？会不会影响年终考核？”张南战战兢兢的说。

  “哈哈，年终考核，你们想的未免太远了些……”伴随着一阵凄厉的笑声，阿慕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枪，往前一指，“我今天晚上就送你上西天。去地狱考核去吧！不过，事先提醒你们一声，我的枪法可没有准头。”他演得惟妙惟肖，真好像恶鬼上身一般，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演技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叶一凡嘀咕了一声，枪头立马就转向指向了他，他还真的吓了一跳。

  “你们在楼顶上，嚷什么，不知道会影响病人休息啊！拍戏到别处去，你们电台的人有毛病啊，大清早已经拍了，晚上还拍？”小护士一声怒吼，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好男不跟女斗，叶一凡拉着浩阳和张南即刻撤退，留下阿慕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不已。他的确凌乱了半天，才把那些绷带拆干净，冲下楼的时候，浑身都冻僵了。他为了扮路遥佳只穿了一件病号服，连鞋都没有穿。

  “你们太不够义气了，我为了工作都牺牲节操了，你们竟然在这里看戏。”阿慕抱怨了一声，赶紧跑回病房换衣服。

  “你这哪里是牺牲节操啊？你这分明是还原本色啊。”叶一凡笑道。阿慕回头把手中的假发扣在了叶一凡头上。

  从医院出来之后，大家原本以为阿慕会开车回警局，谁知他带着三个人直奔电台。他们去逮捕了姚子安，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因为姚子安在车上，几个人也没办法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姚子安和莫迹云关系密切，作为证人被带回警局，可以理解，但是事实上阿慕却是将他当做罪犯来处理的，还搜查了他的东西，带回一些物品作为证据。

  回到警局之后，阿慕吩咐将姚子安带去审讯室，自己带着浩阳先去审问莫迹云。叶一凡忍不住问张南，“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情节？”

  张南想了想，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不是在打赌吗？我不能说。”

  “打你个头啊。快点说。”

  看叶一凡瞪起了眼睛，张南有些犹豫了。

  “还想不想在这里混啊？你可是我技术组的人，可不能吃里扒外。”叶一凡的话颇具威胁意味，张南犹豫了片刻，就把立场扔到了九霄云外，“你化验完那张纸条之后，阿慕便用铅笔将整张纸都涂黑了，然后上面就出现了一些痕迹，因为被揉皱了，一开始看不出来，他让我用电脑处理了一下，结果就显示出来了。”

  “靠， 被摆了一道。我竟然没想起来还有这一招。”叶一凡后悔不已，这是本来应该是他的专长，竟然被阿慕捡了漏洞，看来一段时间没办案，手生了。如果前一张纸上书写的痕迹比较重的话，可以在后面留下印痕，这样处理一下就可以看清前面一张纸上到底写的什么。难怪阿慕要找姚子安的记事簿，这上面一定有线索。“纸条上写什么？”

  张南把那张电脑处理过的图片调了出来，痕迹非常凌乱，但依稀可以辨别出几个时间，貌似是一张日程安排，几点做什么事。叶一凡立刻翻了翻从姚子安那里搜到的记事簿，上面果然缺了半页，而前面那一页上的几个时间点竟然与纸条上的自己完全吻合。

  “原来这个姚子安竟然是帮凶。”高俊说，“难道阿慕说的杀手锏就是这个？那也不对啊，阿慕说有杀手锏的时候，小叶还没处理纸条呢？莫非他有先见之明？”

  众人均摇了摇头，都觉得这个阿慕高深莫测，有那么点意思。“先不管别的，我们先把姚子安的口供拿下来再说。”郝帅说，“这叫先下手为强，勉强可以打个平手。”

  第二十八章 命运

  阿慕将厚厚一摞资料摆在了自己面前，这些都是他让张南调出来的, 莫迹云的档案还有关于他的各种八卦。

  “莫迹云，原名徐龙，父亲早亡，母亲在你七岁那年改嫁……”

  莫迹云脸色一沉，冷冷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别说那些没用的。”

  阿慕点了点头，将最上面那叠资料挪开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开口的氛围，如果你不需要，我们就从何宇新坠楼事件开始说起吧？”

  莫迹云眼角抖动几下，神情异常暗淡，几度想要开口，竟然没能吐出一个字来，最后他说，“我能抽支烟吗？”

  阿慕点了点头，浩阳从他的口袋里翻出烟和打火机，帮他点上了。莫迹云深深吸一口，再将烟雾默默吐出来，似乎胸中的郁闷与惆怅也随着烟雾一并吐了出来，弥漫在审讯室之中。他似乎在那烟雾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往，眼神再度飘渺起来，神情或喜或忧，他已经沉醉在记忆中。就这样他默默的抽了半支烟，将目光转过来，忽然笑了，“你们相信命运吗？”

  浩阳摇了摇头，阿慕笑道，“命运都是软弱的人为自己辩解的借口。”

  莫迹云望了阿慕一眼，满脸的诧异之色，眼中的痛苦却更加深邃，眼前这个年轻人言语犀利，已经刺痛了他的心。“对，是借口。”他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当我看到人生中第二个最重要的人从高空坠落的时候，我觉得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暗示，我觉得我也应该用同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第二个？”

  “第一个是我妈妈。你看过我的档案，应该明白发生过些什么。”

  “她也是坠楼而亡的？”张南给阿慕的档案很简单，尤其是关于他的父母的，那上面只是写着他母亲在他十五岁那年自杀了。

  “在一个飘着大雪的夜晚从楼上跳了下去……”莫迹云眼中泛起了泪花，嘴角却是挂着笑容的，那是一抹心碎之后绝望的色彩。

  阿慕此时才明白莫迹云的故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母亲的死在年幼的他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死亡在那样的一个雪夜到来，带着妖艳的红色和冰冷的纯洁，印在年幼的他心头的是怎样一种感觉，他无法揣测到。死亡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善于蛊惑人心的妖精，恐怖而又带着诱惑力，所以他煞费苦心为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局。

  莫迹云的母亲叫莫兰，她曾经是一个漂亮而事业有成的女人。她写过几部很不错的畅销小说。而他父亲曾经是一名演员，在莫迹云三岁那年父亲因为意外去世。尽管如此，莫迹云应该是享受着让别的孩子羡慕的童年生活，莫兰非但没有因为丈夫的死意志消沉反而更加发愤图强。在莫迹云七岁那年，莫兰和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导演灵风相爱，并且嫁给了他。阿慕相信在之后的八年时间里，莫迹云的生活轨迹发生了严重扭曲，才让他成为今天的他。

  时间过去了太久，他没有详细的资料去追寻，只是在莫兰死后，网上有很多关于灵风的传言，有传言说灵风一直都有外遇，不但潜规则女演员，还和一些年轻的男演员混在一起，而灵风和莫兰的年龄差距，更让他们的婚姻饱受争议。

  “是因为这个你妈妈才自杀的吗？”阿慕将那些绯闻推到了莫迹云的面前，莫迹云只看了一眼便轻轻笑了起来。

  “这些都是胡扯的，我妈妈的粉丝捕风捉影。”然后他又猛的抽起了烟，不知道是不是烟雾刺激了他的眼睛，他落泪了，转过头轻轻擦掉泪水，他才再次开口，“我妈妈是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她无法接受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同时被背叛了她……所以才选择了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两个人男人？”

  “对啊，灵风……”莫迹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文件上灵风的照片，眼中流露出的是异常复杂的感情，“那时候的他在我眼中也是完美的，他高大英俊，人也风趣，给我像父亲一样的爱。其实在父亲去世之后的日子，妈妈忙于写作，她并没有多少时间来照顾我，也不善于用自己的拥抱来温暖自己的儿子，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坚强而独立的人，而我却更加喜欢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和灵风结婚以后，一度让我体会到了父亲的爱。那样的时光持续了六七年时间……”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

  十五岁那年，他已经长成人见人爱的少年，他有着阳光的笑容，温柔的性格。而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和灵风突破了父子的防线，让一切变得不可收拾。几乎很少有人像他一样和继父保持着那样亲密的关系。小的时候，他一直缠着要和灵风一起睡觉，莫兰还曾经抱怨灵风把孩子宠坏了。渐渐长大之后，他们依然关系亲密，周末一起打球，一起逛街，甚至一起洗澡。也许正是这样亲密的关系为以后发生的事埋下了祸根。十五岁那年他的人生从一条平静的河流变成了奔涌而下的瀑布，他知道跌落之后会粉身碎骨，自己却无力阻挡失重的速度。

  一开始是灵风酒后温柔而又强硬的和他发生了关系，他很难描述那是怎样一种场景。他一面用语言安抚，诱导，哄骗，在他耳边说着绵绵情话，一边又用无法抗拒的力量占有了他。事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反抗过。但是灵风完美父亲的形象在他心中轰然倒塌了。他想过反抗，想过出走，但是为了母亲的幸福，他忍了。灵风用痛哭流涕的忏悔消融了他的恨，又用甜言蜜语蛊惑了他的心，他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这样的关系。

  他喜欢他的爱抚，喜欢他轻柔的在耳边说那些情话，他安慰自己他们原本就很亲密，此刻只不过拉近了一点距离而已。但他也懵懵懂懂的意识到，将父亲的爱升华成爱人的爱是背德的，而这种罪恶感又让他们的每一次拥抱更加刺激，他越发不能自拔，他彻底爱上灵风了。而灵风也尽心的扮演着爱人的角色。他不知道自己在灵风心中是怎样的存在，但是他知道他还爱着母亲，自己只是在偷食母亲的果实，恐惧又带着隐秘的芬芳。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未来的路之时，莫兰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那一天她提早回来了，他们一无所知。一番云雨之后，当他穿着睡衣从灵风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母亲表情僵硬的坐在客厅里，他吓蒙了。他知道母亲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被原谅。灵风出来了，站在莫兰面前，开口刚想解释，莫兰起身甩了他一个耳光。

  “你是个禽兽，他是你儿子，他才十五岁，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莫兰一边哭一边骂。

  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挡在了灵风身前，跟母亲说，“妈妈，我爱他，像你一样爱他……”

  那一刻他看到莫兰眼中近乎疯狂的神情暗淡下去，变成死灰色，一种看不见任何感情的颜色，“你知道爱是什么？”

  “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就是爱。”他天真的说。

  “他是一个男人。”

  “我喜欢被他拥抱。”那一刻他没有考虑后果，没有考虑未来，他只是把自己最直接的感觉讲了出来。

  “你呢？你也爱男人？”莫兰忽然转向了灵风。

  “莫兰，不是这样子的，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现在的样子不够冷静吗？你想要怎样的冷静？”莫兰冰冷的眼神让灵风说不出话来。“你只是一时贪图新鲜而已，你他妈就这样把他给毁了你知道吗？你给我滚！”

  灵风有些羞愧，看了两个人一眼，收拾东西离开了家。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第二十九章 堕落

  那天晚上莫兰抱着他哭了，他还记得她温暖的怀抱和滚烫的泪水，那是她少有的拥抱他的时刻，他也哭了，他告诉妈妈，他爱那个男人。他们断断续续的聊了很久，他却已经不记得聊了些什么，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事情，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之后灵风一直没有回来，而他母亲也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几天几夜闭门不出。莫迹云白天去上学，放学后去酒店找灵风，两个背负着道德谴责的人却更加执迷于彼此的身体，也许只有沉浸在对方的气味中，才能让他们忘记要面对的一切。他一直期盼着这种冷战早点结束，让生活恢复正常，却又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正常，但是却不知道当一切结束之时，他的人生也彻底扭转了。

  一周以后的一天夜里，他母亲从楼上跳了下去。她完成了自己最后的小说《毁灭》，莫迹云只看到稿子封面上的几个字，“亲爱的，我对不起你。”他没有勇气去看那部小说，也不知道“亲爱的”三个字指的是谁。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让他们措手不及。在葬礼之后，他和灵风面对面的那一刻，他们都意识到，一切已经结束了，几天之前他还期盼着天长地久的，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知道母亲是为了什么而死的，而在那之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他竟然没有感觉到内疚。他憎恨自己，却没办法去憎恨灵风。

  他生了一场大病，灵风又恢复了父亲的角色，在病床前悉心照顾他，“你不用内疚，一切都是我的错。”那个男人对他这样说，“你还有未来，不要背负着这些生活下去。”他觉得那个男人是爱他的，但是他们已经无法走下去。之后灵风动用自己的关系，让他进了影视学校。他们很少见面，灵风却在背后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需要时出手帮他一把。他没有拒绝这样的帮助，他对灵风始终也恨不起来。然而他也始终无法从母亲自杀的深渊里走出来。

  就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何新宇，比他大一届的师兄，那个人有一副不错的嗓子，喜欢唱歌，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何宇新经常谈着吉他即兴演奏一些歌曲，唱上两句，很多年之后，他还能梦到两个人躺在学校的操场上唱歌的情形。

  “哦，天啊，你简直就像天使一样。”这是何新宇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忧郁的天使。”

  何新宇和灵风完全不同，他没有灵风的温柔体贴。但是他活泼好动，完全没有责任感，兴之所至，什么都干，他喜欢寻求刺激，带着莫迹云体会各种不一样的生活。他们玩最快的车，喝最辣的酒，爬最陡的山。他们徘徊在生死边缘体会自己的存在感。最后他们抱着尝试的心态染上了毒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这期间灵风曾经找过他，想要帮助他戒掉毒瘾，让他过正常的生活。而处于叛逆期的他，已经厌倦了灵风的虚情假意，这个男人的懦弱让他感到愤怒，在最应该出现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却又在事后用对他的好来洗却自己的内疚，他看不起灵风。

  他和何新宇此时已经泥足深陷，再也无法回头，但是毒品带来的快感就像是火焰，燃烧之后剩下的却是一片灰烬，是无尽的空虚。他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但是他想要找的是一种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收获的永远是失望。在尝尽了所有虚幻的快乐之后，他和何新宇分手了。其实那也算不上分手，他厌倦了就离开，他需要了就回来，他们之间就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何宇新吸毒的嘴脸就像一面镜子，让他看到自己丑恶的样子，他想逃避，却又舍不得那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毕业之后他顺利成了一名导演，他知道灵风肯定又在背后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但是他懒得理他。而何宇新也和自己的狐朋狗友成立了自己的乐队，他们终于各奔前程，只是偶尔通个电话联系一下。直到他再次回到这个城市导演这期选秀节目他们才相遇。

  何宇新还是从前的样子，放荡不羁，什么事情也不放在心上，没有责任感，也不记仇。他就像一团火焰，自己快乐的燃烧着。他还会在他耳边弹着吉他唱自己写的歌，有时他会有种错觉，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光，在夜晚的校园中无拘无束唱歌的日子。何新宇想和他旧情复燃，他没有答应，因为这些年他已经有了新的伴侣，而且他觉得自己老了，不再是曾经他的小学弟。现在的他看起来比何宇新还老。

  “那么，如果想我了，就来找我吧。”何宇新对他说，这句话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他从路遥佳那里听说姚子安给苏唯“下毒”的事，他和姚子安大吵了一架，他想到了何宇新。他去找他，没想到去的时候那里有很多人。他本来打算喝几杯酒就走，何宇新看他不喜欢热闹，便把他叫进了房间里。他们站在阳台上聊了些往事，和这些年的经历。

  “你戒掉毒品吧？”他对何宇新说。

  “戒掉？baby，你太天真了，怎么可能戒得掉？看看那些戒掉的人，过几天不又吸上了？何必折腾自己呢？得快乐且快乐吧！”

  莫迹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还忍不住道，“如果我戒掉呢，我戒掉，你就一定可以戒掉。我看到一个人成功戒掉了毒瘾，我想要过正常的生活。”

  “好啊，那就先证明给我看吧。”何宇新根本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随口应付着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baby，我们现在就来过一点正常的生活吧，你知道我多么想你，今天你的打扮真是太迷人了。”

  莫迹云知道何新宇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完全没有心情，也不想再拾起曾经的感情，他将他推了开去，何新宇却将其误会成欲拒还迎，“baby，这些年，我有多么想你，你知道吗？”

  “别这样，你已经有很多伴侣了。”他说。

  “对，我最想的却是你……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喜欢强硬的我，喜欢被我绑起来，喜欢被我彻底的占有，你喜欢在哭泣中体会快乐，我会满足你的，你想要的一切，你只要乖乖的顺从就好……”

  何宇新的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他，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忽然苏醒了过来，他想起了灵风第一次对他说的话，“baby，我喜欢看你哭泣的样子，其实你也喜欢这样的对不对？我从你的眼神中就能看到，你在勾引我，让我狠狠的占有你……你已经不满足于我们原来的关系。不要紧，我会把你绑起来的，这样你就不会有负罪感，你可以挣扎，但是你知道你的力气没法反抗我。你可以一边哭泣一边享受我给你的一切，你是我的，从今天开始永远是我的……”

  他用力将何宇新推了出去，那一刻他简直失去理智了。曾经的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从此铸成大错，而今他怎么可以让那样的往事重演。

  但是当他清醒过来，一切都已经完了，何宇新当时喝了太多的酒，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阳台上的栏杆上，然后重心不稳，从楼上坠落下去，他根本来不及拉住他。那一刻命运用一把尖刀刺入了他的心脏，他想起了母亲跳楼的那一幕，他简直无法自制，跪在阳台上，心脏扭曲到了一起，用力的呕吐起来。他亲手害死了两个人，两个他爱的人，用同样的方式。

  楼下传来惊叫声，他才醒悟过来，他匆匆抓起衣服和包，冲了出去。

  第三十章 诡计

  这实在是一个悲惨的故事，浩阳和阿慕都唏嘘不已。如果说错手推何宇新下楼值得同情，那么有计划的杀路遥佳就不再是值得任何怜悯。

  此刻莫迹云已经泪流满面，即便堕落，何宇新给了他四年快乐的时光，却是他无法忘记的。他和灵风的感情有着几分扭曲和病态，而他和何宇新却完全是自愿的，他从来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为什么要换上女装呢？”阿慕问道。这是不得不问的问题，因为这身女装完全将警察的调查方向引向歧途。

  “因为在和何宇新的关系中，我都是扮演女性角色的，我不介意穿女装，而他也喜欢，仅此而已。”

  阿慕点了点头，递过去一叠餐巾纸，“说说路遥佳的事情吧？”

  路遥佳的事情还要从他的第三个情人姚子安说起。姚子安，和灵风和何宇新相比都算不上出色，他就是那样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但是姚子安让他感到踏实，会给他平凡的快乐，他现在需要的也就是这些。爱经历惊涛骇浪之后终于选择了平静。他享受着这样淡淡的感觉。

  生活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无法戒掉毒瘾，姚子安一直想要他戒掉，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原本他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啊！因为这个，他对苏唯非常嫉妒，因为他做到了自己没能做到的事情。

  那天苏唯来台里看望路遥佳，突然不舒服，到后台休息，他偷偷在饮料中给他放了毒品，让姚子安交给苏唯，他不相信那个人会真的戒掉这种诱惑，但是没想到，路遥佳对毒品的事极度敏感，看出真正吸毒的人是他，竟然开始找人跟踪他，而恰好那天姚子安也知道了这件事，姚子安骂他太没道德，他们两个大吵一架，他才决定去找何宇新。

  几天以后路遥佳将那张照片发到了他的邮箱里，他才知道一切都暴露了。路遥佳警告他别再打苏唯的主意，他却开始计划怎样除掉路遥佳。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莫迹云不想再说下去，眼中有着深邃的内疚，嘴上却淡淡道，“我很抱歉伤害了她，也很高兴她没有死。”

  “说说你杀她的过程吧？”阿慕说，“我需要详细的过程。”

  莫迹云轻轻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想说了。既然你们都知道，又何必来问我，想要定我什么罪尽管定好了。”

  阿慕专注的凝视着他，看得莫迹云有些不自在了，然后阿慕忽然笑了起来，说，“有点意思。”

  浩阳茫然的问道，“什么有点意思？”

  阿慕没有回答，却对莫迹云说，“你不说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路遥佳根本不是你杀的。”

  “你说什么？”莫迹云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浩阳听到这里都吃了一惊，“不是他杀的吗？”

  “是啊，不是他杀的。你的确是个高明的导演，你导演了最后这幕剧，只是想要所有人都相信人是你杀的而已，你想揽下所有罪名然后以跳楼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让另一个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不是的，你错了。人就是我杀的，我跟踪她，到了苏唯的家里，然后趁机杀了她。”莫迹云变得激动起来，“你凭什么说不是我杀的？”

  阿慕笑道，“哼。你自己是导演，应该明白这句台词有多少漏洞。”

  莫迹云还想抗辩，嘴唇颤抖着，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然后他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躺倒在椅子上，人也一下老了十岁，满脸的绝望。阿慕替他说，“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凶手对不对？因为你事先打电话去医院确定过路遥佳是不是晚上会醒过来，我找人查过那个号码，是你的。你知道那是陷阱，却跳了进来，这是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进来？”

  “我不知道，我本来想把真正的凶手诈出来，但是看来他非常清楚自己没有落下把柄。之后我只能期望你跳进来，因为这样我才能让姚子安招供。一个会为了你杀人的人不会看着你背下所有的罪名而无动于衷的。”

  “你只是用我当作诱饵……”莫迹云脸上只剩下一片绝望的死灰色。

  “你在编写你的剧本，我也在编写我的。不过你完全不用为此自责，任何人犯下的过错都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即使你没有出现，我同样也有证据指控姚子安，只是我更喜欢给罪犯一个坦白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知道的。”阿慕说这些不光想让莫迹云感到好过一点，他说的也是真心话，他希望看到罪犯坦白，希望他们能够悔过自新，不管那理由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两个合谋……”

  “那不符合你的性格。”阿慕说着从手中的资料里拿出一份乐谱放在莫迹云的面前，“这是你写给路遥佳的乐谱，我虽然不懂音乐，但是我找人查过了，这个乐普的名字叫《忏悔》。一个精心策划了杀人陷阱的人是不会轻易忏悔的，他们往往后悔自己计划不够周密，而不会对被害人感到内疚。所以，你不是凶手。”

  第三十一章 招供

  事实上正如阿慕所料，姚子安没做什么辩解就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在阿慕出来之前，高俊和郝帅就拿到了姚子安坦白的口供。他因为嫉妒路遥佳和苏唯的感情，一时糊涂，就想破坏他们两个人。那些路遥佳将钱交给苏唯的照片也是他发给楚云飞的。他不明白自己如此爱莫迹云为什么不能让他戒掉毒瘾，而路遥佳却可以，他嫉妒得要命。他没想到会犯下大错，“下毒”，一开始只是一种恶作剧。

  莫迹云知道这件事之后和他大吵了一架，那几天他们一直处于冷战之中。而几天之后他从报纸上看到了通缉莫迹云的照片，既生气他还有别的情人，又担心他被抓去坐牢。他想去和他和好，却从他的邮箱里发现了路遥佳发给他的照片，他意识到出大事了。他曾经询问莫迹云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没想到莫迹云根本不打算理会，他说，“警察迟早会找到我的，那就是我的命运。”

  但他不想让莫迹云去坐牢，他必须拿回照片。所以他偷走了她的钱包，租住他们楼层中的房子，仿照莫迹云的样子打扮成女人，原本只是方便他进出苏唯家里找那些照片，结果他一无所获。后来他从钱包里找到一把学校储物柜的钥匙，他根据上面的编号，顺利找到了储物柜中，并拿走了移动硬盘和剪报。原本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但是那天他偷听到路遥佳和记者楚云飞的电话，意识到路遥佳即便没有照片也会把事情告诉那个记者，甚至报警之时，他决定痛下杀手了。

  他劝说莫迹云给她们放半天假，让他有机会下手。他知道路遥佳一定会到苏唯这里来，他用公用电话打给苏唯，谎称是金店工作人员，让他提前去取戒指，然后埋伏在苏唯家里，静待路遥佳的出现。事后他伪造了现场，跑到六楼的房间里藏了起来。当警察离开之后他才离开。

  事实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开始他并没有杀害路遥佳的计划，阿慕决定留给法官去判断，从租房使用欧胜男的名字来看，他不相信他的动机如此单纯。

  姚子安抚摸着手上的定情戒指，哭得像个孩子，“莫迹云昨天跟我分手了，他明明已经送了我定情戒指的，这枚戒指还是他亲自为我设计的。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已经分手了，他又为什么还要为我做这种事？他是爱我的对不对？”

  阿慕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爱不爱，真的很难说清楚。但是阿慕也清楚，他们的感情其实已经结束了。就像当年他妈妈的死让他结束了和灵风的感情一样。他根本不理解莫迹云的追求，只能用自己愚蠢的方式来爱他。莫迹云如果没有那些悲惨的经历，他会是个善良的孩子，他无法接受那些他爱的人为他去杀人，他会自己背负起那些罪名。“所有的错，其实都是我的错。”这是莫迹云在自己的处女作《失落的青春》中写过的话。

  阿慕有些为他感到惋惜，他一直在挣扎，却始终没能从扭曲的生活中走出来，他在寻找一份可靠的爱，像母亲一样温暖，像父亲一样强悍，像情人一样体贴，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阿慕希望在几年牢狱生活之后，他可以重新开始新的人生，重新踏上寻找爱的道路。

  “现在几点了。”阿慕问道。

  “还差五分钟12点。”

  “等我一下，我得去跟局长汇报一下，赶在年前把案子破了，他可以过个好年了。”

  “你往哪里跑啊，局长早就走了，现在已经在家里吃上饺子了。”叶一凡说。

  “什么时候走的？”

  “你们在里面审问的时候。他还对我们说辛苦了，好好干。郝帅现在还激动流涕呢。”高俊说。

  “谁流涕了？”郝帅反驳道，“激动倒是有那么一点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拿正眼看我呢。”

  “不过阿慕，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们你什么时候发现凶手是姚子安的了吧？”浩阳问道。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我是看了他的记事簿发现少了两页才发现的。”阿慕淡淡道。

  “这么漏洞百出的台词你也说得出来？再不老实交代，让你活不过26岁。”叶一凡露出了大灰狼的凶狠表情。

  “那我再坚持两分钟。”阿慕转身往他们的楼层跑，别说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众人在后面竟然没追上，被他逃进了办公室。他一边抵着门，一边大喊浩阳帮忙，“浩阳，你会保护我的吧？”

  “抱歉，这次我也不帮你了，你一直在耍我们。”浩阳也有点生气，本来以为阿慕就算耍耍叶一凡他们，对他还是百分之百坦诚的，没想到他完全高估了自己在阿慕心中的地位。

  “你完蛋了，不要耍花样了，再不说我们就破门而入……”叶一凡说。

  “把你脱光了，扔到大街上。”郝帅接道，示意张南继续。

  张南鼓起勇气道，“那个，明天早晨又会发生一起命案……”

  “我会好好把尸体做一番解刨的。”想不到沈澜也参与了接龙，“把内脏挖出来，然后做成人体艺术品，你生动的微笑一定会受到很多收藏家的亲睐。”

  “放心吧，我会买下来装饰自己的卧室的。”郝帅说。

  “你们这是杀人一条龙服务吗？”高俊想不到这群警察口中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对于这想象力，阿慕也是服了，“不跟你们闹了，我说还不行吗？其实是在今天早晨，浩阳翻看那些报纸的时候，我就在翻看那些照片，楚云飞拍的那些，还有我们在案发现场拍的，我一直很在意浩阳说的窗帘的事，所以就仔细看了两眼，没想到被我发现了漏洞。你们打开照片就明白了。”

  张南立刻把这两张照片调了出来，放到大屏幕上，原本显得不起眼的漏洞，此刻也变得明显了。在楚云飞拍的照片上，窗帘开了一条小缝隙，而他们从案发现场拍到的照片窗帘拉得很严实。很显然在楚云飞拍照片的时候凶手是在房间里的。

  “把那条缝隙放大，说不定能看到凶手的脸。”叶一凡说。张南照做了，幸好楚云飞的照片像素够高，放大了还看得挺清楚。他们并没有看到一张脸，却看到一只手，也许是手套沾上了血迹，他把手套摘了下来，显然他掀起窗帘的在往外张望。

  “沈澜，借你的火眼金睛看一看，这是谁的手？”叶一凡说。

  “沈医生都说你眼睛有问题了，看什么手，手上那么明显的戒指，不就表明了凶手身份吗？”浩阳说。

  经浩阳这么一指点大家都看到了，那正是姚子安非常在乎的那枚结婚戒指，戒指上钻石的形状很特别，是两颗心合在一起的形状。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小小的动作，加上一些巧合，让他精细的计划功亏一篑。

  “阿慕，你竟然一直不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意思？”看完了照片大家火气更大了。

  “我从照片上看到姚子安带着那只戒指的时候，真的是吃了一惊的，我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中间会有这么多故事，所以……”

  “所以利用我们挖掘一下。”

  “哈哈哈……你们在考验我，我当然也要考验一下大家，现在扯平了……”

  “这算哪门子的扯平……”

  ……

  “喂，过节呢？这么吵？”

  “怎么感觉来到了幼儿园小班呢？”

  听到背后的说话声，没参与胡闹的沈澜转过头来，看到两位门卫抱了六个大蛋糕站在门口，于是起身迎了上去。两位警卫眼光还不停的往办公室里瞄，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脱衣大战，高俊还煞有介事的站在门口望风。

  “哪位是慕子潇？他定了六个蛋糕，刚刚送来。你们查收一下。”

  沈澜看了一下，卡片上的确写了慕子潇的名字，而且已经付过钱了，于是向门卫道了谢。

  “都几点了，这帮人真有精力。”

  “那是，都养精蓄锐半个月了，没精力才怪呢。”两位警卫说说笑笑下楼去了。

  阿慕这才衣衫不整的挣脱人群，跑了出来，一看蛋糕，高兴的拍了拍手，说，“每个人一个蛋糕，算是新年礼物吧，本来想和大家吃过饭的，看来要年后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散了吧。这个案子大家辛苦了。”

  大家道过谢，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行程。本来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过一个窝火的新年，但是没想到在最后一天收获了这样一个结尾，明年又一次充满了希望。

  后记

  浩阳坐在阿慕的摩托车上，在寒冷的夜里驶向他的故乡。他答应爷爷奶奶要回家过年，结果还是错过了除夕的年夜饭，但是初一的拜年还是赶得上了。冷风呼呼的迎面吹来，浩阳整了整衣衫，抱紧了阿慕的身体。这一刻他感觉特别安定。

  浩阳父母双亡，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山村里长大，他天真而单纯的性格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爷爷奶奶昨天看到新闻担心的不得了，所以他一定要赶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两人还没有出城，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路遥佳醒了，于是决定掉头回到医院，去探望一下。路遥佳的苏醒给这个案子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善良的人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而罪恶最终受到了法律的严惩。

  医生说路遥佳需要休息，因此阿慕和浩阳也没有去打搅她，他们在病房外面望了一眼，将蛋糕作为礼物留给了路遥佳的父母。他们相信这个坚强的女孩一定会再一次像鲜花一样美好的盛开！

  经过一个愉快的假期，新年之后重新开工的时候，路遥佳伤情已经明显好转，她给警察做了一份笔录，正如当初他们预料的，路遥佳其实并没有看到凶手。她也承认，如果第一时间把那些照片交给警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之所以要交给楚云飞，是有私心的，她想以此作为筹码，让楚云飞重新写一篇报道，给苏唯一个公平的评判。

  她还交给警方一封信，那是莫迹云托灵风交给她的。莫迹云告诉灵风，如果姚子安出事的话，就让灵风把这封信交给路遥佳。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但是他也考虑到自己的把戏被警方拆穿，姚子安落网的情况。所以他写了这封信给路遥佳，希望她能网开一面，向法官给姚子安求情。

  “我希望我的死亡能化解你所有的恨意，虽然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是却是因我而起，如果我当初不是选则了逃走，而是勇敢的站出来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请原谅一个因为将爱人推下楼目睹其惨死而心碎了的人吧！

  ……

  最后我想说，你很有才华，不管任何时候不要放弃自己，你终将有一番成就的。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祝福你。”

  路遥佳看过信和莫迹云帮她修改的那些乐谱之后，感动了，所以把这封信交给了警方，希望警方能够酌情量刑。

  几天以后，阿慕在看守所见到了莫迹云。而在这之前他也见了灵风，那个将莫迹云的命运彻底改变的导演。他现在依然活跃在导演届，只不过听说他再也没有结婚。也许那件事改变的不只是莫迹云而已，灵风的命运也在无形之中改变了。他说自己希望见一见莫迹云，但是莫迹云并不想见他。

  “也许你觉得当年是我做错了，但是我真的低挡不住那种诱惑。这么多年了，我也以为我会放下对他的感情，但是那天他出现在我面前，把那封信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就像一个魔咒，这一辈子我都没办法解脱了。我依然爱着他，我会一直等着他的。如果有机会请你转告他。”

  他还将莫兰去世之前完成的那部小说《毁灭》交给了阿慕，希望他带交给莫迹云。那并不是一部严格意义上的小说，那更像是一个人的梦呓。阿慕看完之后才决定去见莫迹云一面。

  半个月不见，莫迹云看起来竟然平静了很多。呆在看守所里的他刮掉了胡子，略带苍白的脸色和忏悔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更加动人。

  “我已经向上面提过了，他们将会把这封信作为对你量刑的依据。”

  “那并不是我的初衷。”莫迹云显得非常平淡，其实自从莫兰死了，他就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了起来，所以现在的牢狱生活只是心牢的物化而已，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少区别。法律将会判他多少年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自己判了多少年。

  “不管怎么样，那是你应得的。”阿慕将那本书推到了他的面前，“我希望你能看看这本书。”阿慕看到莫迹云的眼神中难以掩饰的痛苦，他继续说下去，“你真的应该看一看，你妈妈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她的死其实主要要归咎于她自己。你不应该背负着这一些生活一辈子。你妈妈是一个信奉完美主义的人，所以在遇到外界的灾难的时候，比如你爸爸的死，她可以挺过去，甚至可以活得更加出色。而当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才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一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没有权利批评她……”

  “你说的对。我不想批评她。但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想说，你已经明白了灵风当年的逃避多么懦弱，你怎么没想过你妈妈同样是不负责任的逃避呢？她有能力也有责任来面对这一切，帮你走出困境，那一年你只有15岁而已……”

  “你不要再说了……”

  阿慕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心魔只有自己才能解开，他无意去改变别人的人生，只是把自己的想法直率的表达出来而已。在离开之前，阿慕说，“灵风他有话让我带给你。”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你只要带一句话给他就可以了。”

  “哦？”

  “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他了。”

  阿慕点了点头，他知道任何感情一旦逝去，就再也无法回头，只是他不知道这已经话是不是能打开灵风的心魔呢？

  《选秀风波》完结。

  落离：暂且停更了，等写完第二部才开始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