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偷窥

  高倍望远镜将十几米外的景象清晰的传递了过来，阿慕的目光在健美的肌肤上流连忘返，从那张日渐成熟的脸，移到修长的脖颈，肌肉发达的胸部，线条清晰的六块腹肌，一路往下，略过性感的腰线，移到了那两条修长的腿上。喉结抖动，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前的这具躯体可谓非常完美，而温泉里弥漫的水汽，让这具身体更增加了几分朦胧的美感。阿慕感觉有点欲罢不能，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幻想着手指触碰到那富有弹性的肌肤上的触感。在情事方面毫无经验的他也想象不出更多激情的画面，现在忽然觉得未免有点遗憾。

  “给我看一眼，阿慕，你都看了很久了。”郝帅在旁边有点着急。

  “不行，你不可以看。”阿慕说，已经把自己定义为恋人的他，对于其他人觊觎自己情人的身体的想法，本能的表示拒绝。

  “靠，别忘了，是谁准备的设备。”郝帅才不管那么多，从他手中抢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片刻，啧啧称赞道，“想不到老头子年过半百身体还没有衰老的迹象，难怪还能和我们这些年轻人抢女孩，宝刀未老啊！”

  阿慕噗嗤一声笑了，原来郝帅有恋父情节，自己心中的宝贝，人家根本没看上。

  “再给我看看。”想到情人可能正和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叔卿卿我我，阿慕就无法保持淡定，也不想保持淡定。人不轻狂枉少年，该激动时就得激动。他又从郝帅手中抢过了望远镜。现在几乎赤裸的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了温泉，只能看到上半身，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相谈甚欢。阿慕虽然没有发现郝运有任何过界的行为，但是对于一对忘年之交泡温泉这种事，他还是不能不产生一丝疑惑。职业敏感性告诉他，郝运显然不只是交朋友这么简单，他一定是另有所图的。看来改天得回去把这个白手起家的郝运的资料调出来好好研究一下。

  “噢噢，不好。”视野中的两个人放下了茶杯开始了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从两人的动作看来，郝运似乎提出了给浩阳搓背，浩阳推让了一下，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于是两个人的体位一下子从侧对，变成了一前一后。浩阳双手伏在岸边突出的石头上，微微弯下腰，郝运则站在他身后，手指温柔的触摸着浩阳的背部。尼玛，想到了不好的情景，阿慕顿时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这真是个危险的体位。他强自镇定了一下，决定不能这么放任不管了，“看来我们有必要执行plan B。”

  “plan B个头，你连plan A都没有，好不好？”郝帅对阿慕的反应非常感兴趣，看不到对面的情景，让他干着急。只好又从阿慕手中抢过了望远镜，观察了片刻骂道，“尼玛？老头子在干啥？我早就说了有问题，你还不相信！”

  阿慕也急了，望远镜不断在两个人手中传递。事情的发展正在超出他的预计。视野中郝运根本不是在搓澡嘛，只见他的手指正在浩阳背部的一块肌肤上逡巡，不时还和浩阳交流几句，而浩阳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这个画面有多么诡异，带着些柔和的笑容，看起来非常受用。阿慕把望远镜往郝帅手中一塞，坚决的站起来，“我决定执行plan B。”

  “怎么执行？”

  “美男计。”他把身上的浴巾潇洒的一甩，露出了健美的身体，阳光照在年轻的肌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阿慕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满意，不管怎么说先把浩阳的目光吸引过来再说。

  “靠，原来是个诱受！”郝帅觉得跟着阿慕混果然是不靠谱的。

  阿慕刚想行动，就听身后一声冷笑，“小子，不许动。扫黄行动队的，光天化日之下不许耍流氓。”

  阿慕和郝帅微微一怔，却见他忽然闪身，往后跳了一步，一脚将身后的人踹下了温泉。虽然这声音经过了伪装，但是阿慕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叶一凡的声音，想不到这个温泉还真热闹，特案组的人齐聚一堂啊。

  “为什么？为什么遭遇的总是我？”张南在水中扑通了两下，愤愤不平的低声叫道。叶一凡则躲在一旁嘿嘿直乐，表示自己是有先见之明的。

  “你们怎么来了？”阿慕问道。显然保密工作没做好啊。

  “靠，你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鬼鬼祟祟的，你们以为可以逃过我老人家的法眼吗？”

  前几天阿慕还没有从秦朗的案子中缓过神来，对于大家多少有些怠慢。结果一天中午郝帅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办公室，给他带来了这个提神的消息。

  “阿慕，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再这么颓废了，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一定要振作起来。”

  阿慕正在看旧档案，看到郝帅火急火燎的样子，放下了手头的文件，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什么事？”

  郝帅瞅了一眼办公室外，轻轻关上了门，神经兮兮的说，“阿慕，我告诉你个大事，浩阳这个周末要和老头子约会啦！”

  “老头子？”

  “我爸啊！”

  阿慕笑了，郝帅这就是杞人忧天，郝运和浩阳差了三十多岁呢，两个人也就是忘年之交，聊聊天打发打发寂寞。

  “哎呀，阿慕，你也太没有危机感了，我都替你着急。你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知道了你还能这么淡定，我就佩服你。”

  “去干什么？”

  “泡——温——泉。”

  阿慕愣住了，之前他也听浩阳提过，郝运说案子办完了，有时间就一起去泡温泉，原本他以为也就那么一说，想不到真的成行啦。水气氤氲，衣着暴露，帮忙擦擦背什么的，难保不会擦枪走火，况且郝运又有老淫棍之称呢。“温泉在哪里？”

  “在城郊，那边是度假胜地。我看到老淫棍在那边定了一个双人间。我们怎么办？”

  “还不赶快去定房间？”

  “Yes, sir.”

  谁知两个人自以为秘密的计划，竟然不胫而走，叶一凡和张南也知道了。“阿慕，这泡温泉的花费回去是会报销的吧？否则我女朋友知道非得废了我不成。”叶一凡说。

  “那就废了吧。”阿慕用冰冷的眼神瞟了一眼叶一凡的腰部，叶一凡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要命的部位传来，赶紧躲到了郝帅身后。

  “谁废了？需要医生帮忙吗？不管你伤到何种程度，我们的外科医生都会尽力挽救你的生命。”

  “如果你已经无药可救也没有关系，我们的法医会帮你做个完美的解剖，将你的身体做最后的梳理与分析。”

  汪心驰和沈澜不知从什么地方施施然走了过来，幸灾乐祸的说着冷笑话，还显得一本正经。两个人的目光在几个人赤裸的肌肤上留恋了片刻，那种手术刀一般锐利的目光似乎已经把身上仅存的布料切割成了碎片，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有种被视奸的感觉，毕竟这两个可是有着十几年的“专业”经验。

  阿慕急忙把浴巾裹上了，谁知两个人也不理会他们几个径直走了，背后还传来几句，“从专业角度看，他的那个真的和身高不成正比……如果再大一点……”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在风中凌乱不已。

  第二章 B计划

  阿慕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拿过望远镜。经过叶一凡他们这一打扰，那边不知已经进入什么步骤，总之老淫棍如果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阿慕决心冲过去，捍卫组员的贞操是他这个组长义不容辞的责任。

  咦？温泉中竟然没有人影了！果然老淫棍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么快竟然转移阵地了。“听着，现在立刻行动，展开地毯式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阿慕郑重的下达了命令。

  为了保住浩阳的洁白之身，几个人表现的非常积极。叶一凡和张南一组，决定发挥他们法证人员靠证据说话的精神，要沿着温泉边的水迹开始搜寻。阿慕和郝帅组成的行动组，则本着雷厉风行的原则，直捣罪犯的老巢——他们的房间。

  来到房间门口，阿慕和郝帅就犹豫了，两个人谁都没有立场理直气壮的冲进去，就算两个人真的正在上演激情戏码，那又怎样？你情我愿，浩阳又不是未成年人，他们两个外人似乎都没有插手的理由。

  “你去吧。”阿慕说，“反正他是你老爸，不会把你怎么样？”

  “靠，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再撞破他的好事他肯定会给我断粮。”

  “什么叫再？你撞破一次了？”

  “那当然，你不知道，就是除夕那天吧，我听了你的话，拎着蛋糕回家了。那时候都过了零点了，本来想着悄无声息的回房间，第二天早晨再给老头子问个安，谁知道我路过他房间的时候看到房间的门没关，还有灯光透出来，于是我推门进去，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什么？”

  “屁股，男人的屁股。那个男人也就二十来岁吧，趴在老淫棍身上，干得那叫一个卖力。”

  被郝帅这么一说，阿慕更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看来老淫棍在男人眼里也是有魅力的，尽管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他也顾不上会不会招惹浩阳的生气，用力拍了拍门。拍门声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着，却一直没人响应，附耳在门上倾听了片刻，什么都听不到，两个人锲而不舍的继续敲了下去，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但是开门的却是旁边额房间。一个人披着件睡衣，出现在门口，一副好事被打扰的样子，不是沈澜却是谁？两个人就像看到了瘟神，当下石化。

  “需要开药吗？”

  “啊？”

  “有病吗？”

  “没有。”

  在两个人有所反应之前，沈澜砰的关上了门，留下两个人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回味刚才的一幕。过了片刻，阿慕抚摸着下巴说，“也许沈澜说的对，我们两个真的有病。”

  “什么病？”

  “疑心病。”阿慕哈哈大笑，好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和大家玩一下了。说实话，虽然他对于浩阳和郝运的关系有点疑虑，但是他还是相信浩阳绝对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既然郝帅杞人忧天，索性就陪着他演演戏，找点乐子。

  郝帅看阿慕一直捉弄自己，露出了怨天怨地的痛苦表情，“我说你还真没有危机感啊，你知不知道老淫棍是什么东西？”

  “就算不相信你爸，我也相信浩阳。”阿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相信个头啊，他现在就是一只小白羊啊，他遇到了一只老色狼，羊遇到狼能有好吗？一失足成千古恨，明白吗？你说有一天我要叫他干爹，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这才是郝帅真正担心的地方吧？捍卫兄弟贞操什么的，都是扯淡。阿慕心里偷着乐了。“其实吧，你总是要叫人干爹的，和其他人比，浩阳还是不错的选择，不是吗？特案组这些叔叔伯伯们都会罩着你的。”

  “滚。”

  阿慕快步追上了离开的郝帅，想了想，决定把这个嫉妒情人的角色进行到底。“你先别着急，说不定叶子已经找到了线索。”

  事实证明，叶子完全辜负了阿慕的信任，阿慕和郝帅一走，两个人就跑去温泉享受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自己给自己添堵，犯得着吗？反正这两个直男一点也无法想象两个男人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心安理得的好好享受了一把，还一起商量了一下对策，怎么让郝帅顺便把花费给报销了。

  郝帅和阿慕找到两个人的之后，两个人正在温泉里你侬我侬的互相帮忙搓背。说起来也怪，郝帅和阿慕一点也没觉得这两个人有“奸情”。把张南好好欺负了一番之后，郝帅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舒畅了很多。心情舒畅，就想要花点钱来享受一下，于是请一行人去吃了一顿豪华餐，为了报复沈澜，他把沈澜夫夫两个也拖下了水。不过既然有免费东西吃，汪心驰倒是很乐意看几个人瞎折腾。

  “趁着这个时间，我布置一下任务。”阿慕煞有介事的说着，顺便把最后一只烤虾送进了口中，“这个任务我要求你们每个人发挥主观能动性。沈医生上次和郝运扮演过情侣……”

  “咦，什么时候的事？”汪心驰打断了阿慕的话，好奇的看着沈澜。

  沈澜狠狠的瞪了阿慕一眼，阿慕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已经成功将沈澜拉下水。“汪医生，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这个组长绝对会保证组员的人在安全线以内，不过至于郝运有没有余情未了就不得而知了，所以这一次你的任务是借这个由头约他出来吃个饭，当然要说是偶遇……”

  “这个是当然的。”汪心驰说。被阿慕这么一挑唆，他似乎觉得真的有必要和自己的假想情敌来一番面对面的交锋。

  阿慕暗自乐了一番，看来吃醋是所有情人的本能。“趁着郝运和浩阳出外吃夜宵的空档，叶一凡和张南打开他们房间的门，搜一搜有什么可疑之处，把所有可疑物品统统充当证物。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他们房间里安装一个摄像头。叶子这可是你的专长是吧？”

  “这个当然了，我安装的摄像头具有捕捉桃色新闻的灵敏嗅觉。”他还没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来特案组的。“不过摄像头在哪里？我可没带那种东西。”

  阿慕说，“用我的手机，我带了笔记本，张南有什么程序可以让我的笔记本远程登录手机吧？”

  “你可真有作案的天赋。”叶一凡赞道，“跟着你老人家混总有一天要玩出火来。”

  “可以。我给你安装个软件就行。”张南说完又有些担心，“不过这会侵犯隐私的吧？到时候阳哥生气怎么办？”

  这次玩的的确有点过火，阿慕心里清楚。既然要把一次恶作剧当成案子来办，他还真的费了一番心思，只希望到时候浩阳不要和他们翻脸。郝运，就留给他这个宝贝儿子去对付吧。“不过，放摄像头的目的当然不在于窥探隐私，我们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李代桃僵。让浩阳和郝运待在一个房间过夜，估计我们今夜都得失眠，所以我真正的计划是防患于未然。到了他们要睡觉的时候，我会把浩阳约出来，让郝帅进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事情就圆满解决了。”

  这计划的确不错，大家都举手赞成。“但是你打算怎么约浩阳出来？”

  “山人自有妙计。好了，酒足饭饱，行动开始。”

  第三章 亲吻

  事情按照阿慕的计划进展非常顺利，在这个过程中叶一凡再次感觉到自己很有当贼的天赋，他和张南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浩阳的房间，把他的行李翻了一遍，顺便把他的内衣内裤全都偷了出来作为“证据”。郝运和浩阳和沈澜他们吃完甜点回到房间后，浩阳先进去洗了个澡，出来却发现根本没找到换洗的内裤，生活方面一向有点迷糊的他还没嗅到危险气息，以为自己忘记带了。郝运知道之后立刻贡献了一条自己的新内裤。

  这个小插曲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郝运进入洗手间之后，浩阳拉上窗帘，就在镜头之下换上了新内裤。阿慕看得面红耳赤，虽然都是男人，但是看自己喜欢的男人，那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叶一凡及时捂住了张南的眼睛，“少儿不宜，少儿不宜。”郝帅却道，“早知道有这么劲爆的情景应该让沈医生来鉴定鉴定是不是与身体成比例。”

  “我太对不起阳哥了。”张南痛心疾首。

  “这事坚决不能让浩阳知道，要不然咱们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阿慕急忙部署对策说，“帅哥进去之后立刻把我的手机收起来，销毁证据。”

  事不宜迟，阿慕急忙拨通了浩阳房间的座机。都躲了一天猫猫了，也是时候见个面了，而且今天夜色真的不错，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喂，请问是哪位？长夜漫漫有没有兴趣出来聊个天？”阿慕懒洋洋的问道。

  “阿慕？你是阿慕吧？我是浩阳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浩阳啊，怎么这么巧啊，人家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想不到出来泡温泉都能遇上你。”

  “阿慕，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温泉边上。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你等着我。”

  阿慕挂掉电话，推开了挤在电话机前的脑袋，哼着曲子约会去了。临走之前还嘱咐几个人照计划行动。

  阿慕裹着浴巾躺在温泉边的一张躺椅上，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他刚刚点的威士忌，几分钟之后就听到了脚步声。

  “你们也太过分了。阿慕，这是你的手机吧？”

  阿慕本打算给浩阳一个热情的欢迎仪式，没想到精心的部署已经被浩阳拆穿。浩阳怒气冲冲的把阿慕的手机扔到了他的面前，接完电话之后，猛然一抬头他就看到了隐蔽在空调上的摄像头。“叶子也来了吧？我的东西也被你们翻过了吧？我说你们够了啊！”浩阳显然有点恼怒，这群人就算闹着玩也该有个限度，在他的房间里装个摄像头算怎么回事！

  “阿慕，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我知道我现在住在你租的房子里，我也没有好好交房租，我又是你的组员，工作上也要听你的。但是这并不表示，我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任你的摆布，你明白吗？我需要自己的空间。你关心我可以，但是这么做明摆着已经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

  阿慕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原本只是一次恶作剧，即便浩阳生气，只要哄一哄也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会这么义正言辞的质问自己,愣在哪里没找到话说，想象这次的事，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 “我……不是怕郝运他……”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借口。

  “郝运他怎么了？就算我和郝运交往，跟你有关系吗？你有什么理由来干涉？你是我什人？”浩阳越说越生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阿慕，眼神像夜一样深沉。

  哎？事情的发展真的有点出乎意料。阿慕感觉自己也确实拿不出正当的理由来解释，不由的心虚，“你知道郝运他见惯风花雪月，我是怕你会吃亏？”

  “吃亏，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能吃什么亏？”

  “你不懂……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也不是绝对平等的。”

  “我不懂，你懂，那你告诉我……”

  两个人靠得如此近，浩阳说话的气息几乎喷到了阿慕的脸上，此刻阿慕望着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快，被吸引了所有的心神，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回答，目光所及正是那双一直在苛责自己的唇。情不自禁，他轻轻踮起脚尖，吻上了浩阳的双唇。

  从未体验过的柔软触感将浩阳的意志轰然击垮，他虽然口头上说告诉他，但是没想到阿慕竟是身教而非言传。只是那双唇的触感实在太美好，从未有过的体验……想要进一步品尝双唇的味道，阿慕却已经抽身远去。

  “我很抱歉，浩阳……”

  阿慕尚未说完，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住，双唇贴了上来，柔软的舌头送进了他的口中，生涩而莽撞，像是迷路的孩子焦灼的探索着出路，为每一点发现而欣喜。此时此刻，刚才的不快早已经抛入脑后，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已经爱上了对方，因为同性的障碍，因为阿慕感情的挫折，他们并没有逾越朋友的界限。但是他们的感情已经远不止于朋友那么简单，浩阳为阿慕挡子弹的情谊也远远不能用感激两个字抵消。他们爱着对方，想要和对方一起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情感一旦失控，两个人都变得有点凌乱。舌尖探索着每一个角落，细细的品尝着双唇的味道，原本生涩的吻变得热情如火。拥抱在一起的身体，肌肤已经摩擦出温度。

  结束了长长的一吻，两个人凝视着彼此，目光中动荡着的全是爱意。尚处于初恋阶段的浩阳还有几分羞涩。阿慕抿着嘴唇，似乎是在回味刚才的一幕，有点意外，有点留恋，更多的却是惊喜。

  “怎么？还生气吗？”阿慕忍俊不禁的看着浩阳。

  “一开始的确有点生气，但是现在……我希望你以后不要窥探我的隐私。”

  “下不为例。”阿慕认真的说。

  “不，我还没说完呢。我希望今后我所有的隐私都是你的隐私。”

  “浩阳？”

  “我是认真的。我想要追你。我喜欢你。刚才那是我的初吻。”

  对于如此直白的表白，阿慕还真是始料未及。即便他已经谈过恋爱，对于浩阳这种求婚式的告白，一时也不知道应该给予怎样的回应。

  “我这些天已经考虑清楚了。原本我以为自己只要看着你开心就好，如果你喜欢秦朗，我可以把这份感情永远埋在心里，我可以默默的在你身边守护着你。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喜欢你，而且我觉得可以给你幸福。我不想评价秦朗，但是你应该知道除了财富，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甚至可以给你更多，比他做的更好。我不会和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想和你风雨同舟，生死与共。我可以冲在你前面，为你扫除一切危险，我也会站在你背后，当你坚强的后盾。阿慕，我会把你宠着爱着，保护你不受伤害，但是同时，我也崇拜你，尊敬你，我一直在努力着向你看齐，这就是现在的我，我还在成长，还在学习……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给这样的我一个机会，让我成长为你的爱人，让我成长为可以和你并肩而立的人……”

  第四章 计划失败

  “我……”阿慕哽咽了，这是他听到的最动人的告白，没有动人的词语，却全然一片真诚。浩阳和秦朗不一样，他单纯直率，开朗热情，他尊敬自己，近乎盲目的深信着自己，这些都是他在秦朗身上看不到的品质。但是，他觉得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对浩阳来说有些不公平。“浩阳，你知道吗，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那时候我沉浸在和秦朗的感情泥潭里太久了，几乎难以自拔。你就像一束阳光照亮了我，让我重新找到了振作起来的契机。但是，浩阳，我和秦朗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

  “你这是拒绝吗？”虽然这样问，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不服输，即便是拒绝，他也会追他到底的。

  “当然不是。我是想说，也许我需要更多的时间，给我一些时间，让我理清自己，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你。”

  浩阳露出了开朗的笑容，“没关系。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我会帮你忘掉那个人的，我们一起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阿慕望着他的笑容，觉得天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目光扫到了周围灌木丛中的一点亮光，他意识到那是相机的电源灯光。他向浩阳使了个眼色，浩阳的观察力立刻恢复到了办案时候的水准，马上会意，朝着那边扑了过去。

  “啊！”灌木丛中发出一声惨叫，就听有人骂道，“小阳阳，你学坏了啊！不但学会了勾搭男人，还学会了使坏。”

  “跟你比还差得远呢。相机给我拿来，拍什么拍。”面对叶一凡的时候，浩阳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哼哼，好不容易拍到这么惊艳的画面，哪那么容易交给你，我这辈子就指望着它吃饭了。阿南快跑！”

  这个时候张南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边飞跑，一边说，“叶子，我会回来救你的。”

  浩阳和阿慕虽然成功活捉了叶一凡，但是两个人都光着脚，光脚赶不上穿鞋的，只能拿着叶一凡出出气。叶一凡笑得十分猥琐，而且也知道两个人不能把他怎么样。“小阳阳，想不到你耍流氓还是有一手的啊。”

  “对，既然叶子你这么说了，我也不用客气了。”浩阳冷冷一笑，将叶一凡按到地上，说，“我帮你做个伸展运动。”

  “啊！”寂静的夜空中传来叶一凡痛彻心扉的惨叫，张南在远处听得毛骨悚然，被人分尸也不过如此了。他跑得更快了，决定回去先把这份“绝密”资料复制几份，以作为护身符。

  浩阳扯了扯差不多已经散架的叶一凡，把他往肩上一扛，决定回去睡觉了。多好的气氛，全都叫这两个人搅和了，而且还落下了把柄。

  “放心吧，天这么黑，就算他们录了什么东西也看不清。”阿慕理智的分析道。

  “嘿嘿，你们太低估了我们法证组技术员的技术。”叶一凡趴在浩阳的肩头冷笑道。

  “你是闲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浩阳在叶一凡腰上捏了一把，叶一凡发出了最后的吼叫。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浩阳和阿慕把叶一凡扔回房间，两个人刚躺下尚未睡着，就听到旁边郝运的房间传来一声哀鸣。阿慕巧妙的狸猫换太子之计最终以失败告终，但因此也证明了郝帅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现在谁也不用睡了，连沈澜都给吵醒了。

  “你个老淫棍，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深更半夜，你跑我床上来干嘛？”郝帅抱着被子一副受害者的可怜样儿。

  郝运此刻也没了翩翩风度，披着件睡衣，站在地上气得脸色煞白，“你个小兔崽子，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你先别管我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你给我说清楚，你爬到我的床上来干嘛？”

  “干嘛？聊天，你说干嘛？”

  “我看你是居心叵测，他是我同事哎，他和我一般大，你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我这辈子做的最缺德的事恐怕就是把你养这么大了。”郝运拎着郝帅的耳朵把他扔出了门外，“臭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个子儿。”

  “哼，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啊！我也是堂堂特案组组员，难道连自己都养不起吗？笑话。”郝帅也不再理他，径自走向自己和阿慕的房间，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蒙头便睡。

  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浩阳还是有些茫然的，在他看来郝运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于这次度假为何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他也是一知半解。总之，他自己是无辜的，他也懒得去深入思考，只是觉得，如果阿慕和郝帅他们能像他一样单纯的看问题，就天下太平了。但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解决睡觉的问题。

  叶一凡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你和阿慕挤挤吧？”

  “我无所谓啊。”阿慕说，他把自己的枕头往里挪了挪，拿了另一个枕头给浩阳，浩阳看阿慕不在乎，一想两个大男人，一起睡就一起睡，有什么问题，自己也释然了。

  第二天早晨，朦胧之中，浩阳是被电话吵醒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睡姿实在不怎么样，简直把阿慕当成了抱枕，四肢并用把他搂在了怀里。阿慕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递给了满脸通红的浩阳。“是伯父打来的。”

  “尼玛，你们两个要耍流氓请提前通知一声。”郝帅看到两个人的奇怪睡姿吼了一声，显然还没从昨天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浩阳冲着他亮了亮拳头，走到阳台上听电话去了，他觉得有必要好好和郝运沟通一下，但没想到郝运找他完全是别的事，他也不好提昨天的事情了。挂掉电话，回到房间的时候，郝帅正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脸的不爽，将水甩得到处都是。“我告诉你，李浩阳，你要是再敢见老头子，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做朋友。”

  浩阳看阿慕去洗手间洗刷了，对郝帅呵呵笑道，“非常抱歉，伯父现在就叫我过去。期待下辈子吧。”

  “你！”郝帅气的腾起一脚朝着浩阳就踹了过去，但是这明显就是自杀行为，浩阳伸手抄住了他的脚腕，用力往上一提，郝帅感觉自己差不多要从中间撕成两半了。浩阳把他的腿往床上一扔，顺势将他的身体一压，郝帅的一条腿被他压在了胸前。郝帅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骨骼也发出抗议，不禁发出一声惨叫，感觉眼前一黑。低头一看，又感觉眼前一亮，那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此刻已经成撕裂的短裤中探出头来了。

  “还敢不敢跟我大呼小叫的啊？”浩阳在他耳边说，忽然间他也看到了那个不该看的东西，脸瞬间红透了，这情形怎么这么像强暴呢。他呵呵呵的笑着，把郝帅近乎成180度打开的双腿并拢了，顺便拉了拉他的上衣，盖住了那个不该出现的玩意儿。“那个，改天赔你条短裤啊。”

  “我不活了。我被人强暴了。”郝帅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双腿胡乱踢腾着，一副泼妇撒泼之态。浩阳抓了抓头发，对付撒泼妇女他还真是没有办法，他抓起枕巾塞进了他的嘴里，威胁道，“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要你好看。”

  郝帅不甘心的瞪着他，浩阳说到做到，将他的一条腿猛地提了起来，就在这时郝帅的宝贝再次好奇的探出了头。

  “这是在干什么？”听到身后阿慕的声音，浩阳从床上跳了起来，立刻变成了乖宝宝，“没事，没事。他腿抽筋了，帮他拉拉筋。”他顺手帮郝帅整理好了衣裤，对他使了个眼色。

  阿慕淡淡的道，“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说着还使劲往那个地方瞄了几眼。

  “阿慕，你刚刚没擦干脸上的水，眼花了。”浩阳急忙转移话题，“伯父说让我们一会儿过去一趟，有件事要委托咱们帮忙查一查。”

  第五章 失踪

  阿慕他们到会客厅的时候，郝运正在和一个人交谈。本来郝运只点了阿慕和浩阳，但是郝帅无论如何要跟来，他就是不放心老爸。浩阳他们打算先在旁边坐一坐，等郝运交谈完再过去，没想到郝运已经看到他们，并向他们招手。

  “这位是名流时尚的创始人麦建宏老先生的二公子麦俊辉先生，现任名流时尚的首席设计师。”郝运介绍说。

  阿慕马上就被眼前的人吸引了目光，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英俊的面容上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一身合体的西装，彰显着他绝好的身材，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高贵与优雅。这是真正的高富帅，浩阳也不禁露出钦佩的神情。虽然说秦朗也是高富帅，但是黑社会出身的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玩世不恭和霸气，而眼前的人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人，一切都显得礼貌而周到。

  “这是犬子，郝帅，这两位分别是郝运的同事，我跟你提过的特案组的慕子潇和李浩阳。”

  “幸会，幸会。”麦俊辉向着郝帅伸出了手，“久仰郝先生大名，作为警界精英，屡破奇案，让人钦佩。”

  “客气啦。麦先生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家父一直要我当作榜样。”在这种场合下，郝帅也一改往日不学无术的痞子习气，好好客气了几句。

  麦俊辉又和阿慕和浩阳客气了两句，几个人才落座。郝运说，“咱们也别客气，这次俊辉来找我，其实是有事，想要拜托阿慕。”

  “哦？”

  麦俊辉接过话茬，“我早就听闻郝先生的公子在警局工作，所以……这实在是个不情之请，其实是想请各位帮我私下里调查一点事情。”

  郝帅望向阿慕，阿慕没有点头他可不能说什么。

  “这个……麦先生没有说清楚事情之前，我很难答应你的请求。恕我直言，如果涉及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可能私下帮忙。”阿慕说。

  “当然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郝运急忙解释道，“阿慕，你可能不知道名流时尚，这是一家专门设计生产时尚产品的公司，在业界是数一数二的，他们近几十年推出了四五个享誉世界的品牌呢，都是高端产品。他们公司是这个行业的领头人，遵纪守法的楷模，跟违法犯罪扯不上关系。”

  “不知麦先生有什么事想要帮忙？”郝帅摸清了阿慕的底线，知道只要不违法的事就可以帮忙的，乐得卖个人情给麦俊辉，“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一定全力相助。”

  “这个……其实，是想请各位帮我找一个人。”麦俊辉表情有些犹豫，尽量用简短的描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麦俊辉要找的人是叫李思齐，是她妹妹的未婚夫。前日婚贴已经发出去，新郎却突然不见了踪影，麦家的人都非常着急。

  这倒是挺新鲜的，阿慕和浩阳互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觉得麦俊辉肯定隐藏了不少隐情，这里面说不定藏着不少豪门恩怨和狗血剧情。

  “只不过这关系到名流时尚的声誉，所以俊辉希望可以对媒体保密，悄悄的调查一下。”郝运倒出了麦俊辉的难言之隐。

  阿慕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这样的忙，他倒是不反对利用私下的时间帮一帮，反正这些天他们特案组整理旧案件，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一股霉味，人也快发霉了。是时候打开门出去走走了。阿慕不解的是，这样一个人肯定是业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消失不见呢。

  麦俊辉解释说，“其实你们想错了，我这个准妹夫并不是出身豪门。我们并不是那种势利的家族，一定要搞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我的父母并没有干涉我们的恋爱和婚姻自由，只要对方是踏实肯干正直诚实的人，我们家都愿意接纳他。”

  “这么说来这位未婚夫出身平凡？”浩阳问道。

  “对。详细情况其实我也不用多说，你们一查就能查出来的。”

  既然麦俊辉给他们戴了顶高帽子，阿慕当然不能再推辞了。他从麦俊辉手中接过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就叫李思齐，这个李思齐虽然不像麦俊辉那样风度翩翩气质卓越，但是也长得可圈可点，他坐在草地上，膝盖上放着一块画板，手中握着一支铅笔，视线却飘向了天空，是那种很有艺术气质的男孩。由于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画板上是一副素描，却看不清他画的是什么。阿慕将照片翻过来，上面写着李思齐的身份证号和电话号码，车牌号，还有毕业院校，苏黎世美术学院。看来麦俊辉把知道的信息都列在了上面。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现实李思齐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但是显然照片上的他看起来更年轻，宽松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让他看起来更像个不到二十岁的学生。

  “他有银行卡吗？如果他使用银行卡的话，我们会比较容易查到他的行踪。”阿慕问道。

  “他一般都是用现金，我没见他用过银行卡。”麦俊辉说。

  阿慕点了点头，在这个流行刷卡的时代，一个男孩整天拿着现金混迹于上流社会也挺奇葩的。关于李思齐的信息不多，一张照片，一个身份证号码，如果这个人纯心躲起来，那他们找起来可谓大海捞针。

  “我们尽力吧。”阿慕说，“麦先生也给我们留个手机号码，有新进展随时联系。”

  麦俊辉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外加一张信用卡。“调查过程需要任何费用，请使用这张信用卡。如果不够，随时通知我。”

  阿慕皱了皱眉头，“这可不能收。这算是接受贿赂了。”

  郝帅也忙道，“麦先生太客气了，咱们两家也是老交情了，我帮个忙是举手之劳。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让阿慕他们破费的。”

  麦俊辉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客气，将卡收了回去。“钱的事的确是我欠考虑了，那么就先麻烦郝先生和郝伯父了，改日另行再重谢吧！”

  商量完找人的事回到房间的时候，叶一凡他们已经在等着了。早晨看三个人出去一起出去，还以为去找郝运摊牌了呢。他和张南偷偷摸摸的摸到大厅，期待一场火星撞地球般的碰撞，结果发现几个人都在规规矩矩的聊天，好生失望。

  “那个人是谁？”叶一凡问道。

  浩阳将麦俊辉的烫金名片在他面前晃了晃，就发现叶一凡的眼神已经被牢牢拴在了名片上，两眼放电。“怎么？有电磁感应？”

  “我靠，这不是时尚名流的太子吗？不应该说是二皇子。我女朋友对着这小子花痴很久了呢。”叶一凡抢过了那张名片，两眼放光，“这个送给我怎么样，我拿回去送给小芸。”

  “看你这点德行吧，送个情敌的名片，也真亏你想的出来，有本事你送款时尚名流的钻戒啊！”郝帅不由得鄙视道。

  “时尚名流的钻戒是送不起，但是好运来的饺子已经吃腻了是事实。”好运来是郝运的公司名称，主营食品，速冻食品他们经营的挺不错，也算是家喻户晓。叶一凡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

  好帅刚想说不知道我们好运来养活了多少人呢，浩阳却道，“人家时尚名流是高大上，但那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好运来呢，那是百姓喜闻乐见的消费品，那叫接地气。”浩阳倒是觉得那水饺挺不错的，还没认识阿慕的时候，他就靠这水饺养活了。

  “哎呀，小阳阳，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向着干爹说话了。”叶一凡调侃道。

  “我看你才迫不及待的想认麦俊辉做干爹呢。”

  “滚！”

  第六章 骗子

  张南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弱弱的问，“你们干什么去了？”

  “不能告诉你。这是个保密任务。”浩阳如实相告，这话在别人耳中听起来却特别的拽。

  “保密任务是吧？阿南，咱们是不是还有个视频啊，不需要保密的，改天咱们放到警局的网站上让大家欣赏欣赏，说不定变态医生创下的点击量最高记录会被超越了。”叶一凡终于找机会报了一箭之仇。

  浩阳恨得牙痒痒，双手捧着叶一凡的脖子，来了个拔萝卜，“你不想活了是吧？”

  叶一凡斜睨着浩阳，知道浩阳不能把它怎么样，索性耍起横来了。“威武不能屈，老子的脑袋早就别在裤腰带上了，还怕你。”

  “富贵能不能淫啊？”郝帅呵呵笑道，“你要是把视频给我看看，我不但告诉你机密，改天给你弄个时尚名流的贵宾卡，打七折呢。”

  叶一凡一听，心花怒放，立刻改口道，“富贵当然可以随便淫啊。说实话，你们家的饺子真的挺好吃的啊。阿南，上视频。”

  “淫你个头啊！”浩阳都替他害臊，这人简直不知道羞耻。

  张南看看浩阳再看看叶一凡，两边他都不太敢得罪，正在犹豫之际，阿慕走上前来轻描淡写的说，“阿南，有时间咱们得好好聊一聊你近期的工作表现啊。你知道在我们特案组破获的两个案子中，郝帅叶子他们都有突出的表现，但是你吧……”

  张南看着阿慕的口型忽然想到了打酱油这个字眼，想想自己的表现虽然说不上可圈可点，但是也尽力完成任务了，但是把自己的工作放在整个组里的话，就显得有那么一点酱油了，于是吓得一哆嗦，“组长……我那个……”

  “我知道你忘记把视频放在哪里了是不是？这件事你回去慢慢想。”

  听到阿慕的宽慰张南松了口气，立刻符合道，“叶哥，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了。”

  “你得了老年痴呆症了吗？这都想不起来。”叶一凡骂道，但也无可奈何。张南这种软弱的性格，哪里经得起阿慕不动声色的恐吓。

  “叶子，你也别惦记什么视频了。我跟你说吧，眼下就有个绝好的机会，你要是能把这个案子破了，你让麦俊辉送你个钻戒他都愿意。”阿慕循循善诱，让浩阳把事情给大家讲了一遍。虽然组里的人爱八卦，但是阿慕相信他们分寸还是有的，不至于八卦到外面去。

  “找到人的时候让你给他送过去，剩下的事就不用我教了是吧？”阿慕向叶一凡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叶一凡心领神会，拍了拍手说，“咱就这么办。不要说是个人，就是天上的月亮还是水中的星星，我都给他找过来。”

  “阿慕，你这是鼓励受贿。”浩阳指着两个人批评说，“你们这么做简直给警队抹黑。”

  “oh no, 我什么也没说。”阿慕无辜的耸了耸肩。

  把资料交给叶一凡，并把他们打发了回去，阿慕和浩阳决定留下来好好度个假。郝运因为公司有事也回去了。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二人世界，打算在此好好享受一番。两个人舒舒服服的躺在温泉中的时候，浩阳忽然觉得事情原本的进展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原本他们应该回去查李思齐的。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他忽然明了了阿慕对叶一凡说那番话的用意，“阿慕，你这人太坏了。骗的叶一凡团团转。”

  阿慕理所当然的说，“这怎么算骗呢。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平时你要是让他给你去找人，他才不会干呢。”

  “所以啊，就得给他下个套。现在大家各取所需，不是挺好吗？”

  “阿慕，你没给我下套吧？”

  阿慕满头黑线，浩阳的反应未免太快了点。“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下套的，像我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根本不需要下套是不是？”

  “才怪呢。你现在就在勾引我……”

  “好吧，是我在勾引你，那你上不上当呢？”

  看到阿慕湿漉漉的眼神望着自己，浩阳忽然感觉周围的世界一下子退去了，眼中只剩下阿慕那双薄薄的唇，情不自禁的靠近，昨天那个甜蜜的吻口齿间尚有余香。“喂，浩阳……”阿慕急忙伸出手挡在了彼此之间，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可不适合做这种事，况且两个人亲密的接触已经招致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咱们会房间玩吧。”

  关上房间的门，阿慕把自己扔进床里，忍不住哈哈大笑，整个人都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中，已经好久没体会道这么温柔的感觉了。

  “不要在公共场合引诱我，否则后果自负。”浩阳有些恼怒的说，初尝恋爱滋味的他对阿慕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啊。

  “浩阳同学，这个可不行啊，作为一名专业的警察，咱必须有自制力。”阿慕笑得心花怒放，浩阳那略带羞涩的表情别提多么可爱。

  浩阳陡然压了下来，眼中荡漾着单纯的欲望，“作为一名专业的警察，也要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阿慕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自作孽不可活，两个人在床上展开了一张肉搏，一个欲拒还迎，态度暧昧，一个新手上路，不知如何下手；一个觉得应该在培养一下气氛，酝酿一下感情，一个觉得自己被调戏吃了亏，应该扳回一城展现一下男人的魅力，最后两个人像孩子一样滚作了一团，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人却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你够了啊，浩阳。”

  “恩，这个的确很消耗体能。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深入探讨一下。”

  “乖，改天咱们看个MV，好好学习一下。”

  “然后再实践一下。”

  阿慕感叹，浩阳不愧是个行动派，他才想迈出第一步，浩阳已经打算直捣黄龙了。最后是叶一凡的一个电话，把两个人从意乱情迷胡思乱想之中拯救了出来。“李思齐是个骗子。”

  第七章线索

  张南把李思齐的身份证号输入身份信息系统，查出来的人却叫梁晓彬，照片也和李思齐没有关系。他又把市里所有叫李思齐的人都调了出来，有六个人，却没有一个和照片中的李思齐符合的。又经过一番探讨，他们确定这个人的身份是假的。

  “我说呢，怎么放着这么好的婚不结，临阵脱逃，原来是个骗子。一登记就露馅了。”叶一凡说。

  “这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喜欢上骗子了？”高俊懒懒的说，早晨一来办公室叶一凡就把周末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向这位副组长汇报了一遍，听得他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年轻人的世界他越来越搞不懂。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听说喜帖已经发出去了。”郝帅漫不经心的说，这种戏码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新鲜。

  “那现在是不是缺少个新郎，郝帅帮我问问你看我这种大胆心细温柔体贴的帅哥需不需要。”叶一凡自告奋勇。

  “我就怕你喜当爹啊！”

  “喜当爹也没事啊，不是还有二胎三胎吗？”

  “叶哥，你到时候有钱了可以在外面养个小三啊。”张南提议。

  “阿南还是你深知我心啊！”叶一凡激动的握了握张南的手，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哎，这是谁，节操掉了一地啊！”浩阳从地上捡起个纸团塞进了叶一凡，“节操要好好保存着啊。”

  “滚！”纸团搜的一声落入了垃圾桶。

  阿慕想了想说，“咱们再挖掘挖掘吧。验证了一下身份证就告诉麦俊辉这个人是骗子，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为了叶子那枚钻戒咱们也得展现点能力是不是？”

  “好！我看这人啊，就是个小白脸，八成是个惯犯，专门挑白富美下手。这说不定还是个大案。”叶一凡说得天花乱坠，现在他巴不得能查出点什么，好去麦俊辉那里邀功。

  高俊却道，“我说你们也别做的太过啊。这个私下帮忙别搞得明目张胆的。让洛英风知道了肯定说你们浪费警队资源，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徐乐那边已经装了一次枪口了，被骂的狗血淋头。”

  “洛队长，不，洛副局长不是还欠着咱们人情吗？再说了骗子肯定要查的，现在知道了他是骗子没有理由放任不管。”浩阳说。

  阿慕也觉得整天无所事事不利于个人发展，“上面的事我会扛着。至于找人嘛，真不是我的特长，这方面还请俊哥安排安排。”

  高俊心道，你屡破奇案找个人你又不会安排了，你这不明显的拉我下水嘛。但既然阿慕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想泼大家冷水，想了想制定了个行动方案，兵分三路，张南和叶一凡去查这个冒牌李思齐的手机号码，摸清他的人际关系，只要找到认识他的人总能找到蛛丝马迹。阿慕和浩阳把通告发到各大酒店和车站，看他有没有离开本市。郝帅和他则去查查麦俊辉提供的车牌号，看看能不能从车子发现蛛丝马迹。

  阿慕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于是和大家约定晚上酒吧见，他请客。

  阿慕和浩阳把李思齐的照片和资料复印了很多份，两个人开车出去，见旅馆就进去询问，结果一无所获。这简直和大海捞针差不多，很多小旅馆都没有和公安系统联网，李思齐拿着假身份证很容易蒙混过关。既然他手中的身份证是假的，那么很难保证他不会有另一张假身份证。

  “到最后还是被摆了一道。”阿慕感叹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高俊也不是省油的灯，明摆着把最无聊的排查任务交给了他们，他又不能说什么。

  “谁让你自己要算计人家的。”浩阳笑道，只要有事情做他就乐在其中，到不计较这么多。

  “好吧，以后我要做个诚实善良的人。”阿慕毫无诚意的检讨着，然后拉着浩阳去喝饮料。

  “你这工作态度是怎么当上领导的？”浩阳嘲笑道。

  “也是哦，不知道怎么就步步高升了。”阿慕说完笑了起来，抿着吸管喝了半杯饮料，目光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夹中李思齐那张呆萌而清纯的脸上，“浩阳，你说这样的人会是骗子吗？”

  “这可不好说……既然是骗子，他肯定要把自己伪装成好人，要不然怎么骗得到人？”

  “这倒也是。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麦俊辉为什么会给我们这样一张照片。”

  浩阳也觉得有点奇怪，一般人肯定会拿出一张比较正式的正面照，而不是这样一张有着艺术感的照片。”你觉得麦俊辉对他有特殊感情？”

  “至少我觉得他有一些事并没有告诉我们。啊，说曹操曹操到。”阿慕冲着窗外努了努嘴。浩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已经看到了正从车上走下来的麦俊辉，他下了车朝着对面的酒店走去，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看来他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也在漫无目的的找人。过了片刻，麦俊辉从酒店中走了出来，情绪显得非常低落，坐进车子里望着汹涌的人流车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天才将车开走。

  “他未免太热心了点。”阿慕说。

  “也许人家爱屋及乌呢。”浩阳道。

  虽然说这是一条不会有太大收获的路，但是喝完饮料，两个人去了一趟铁路管理部门，经查证，并没有李思齐的身份证购买火车票信息。机票方面，阿慕也发去了公函要求查实，但是希望渺茫。直到夜色降临，接到郝帅的电话，两个人才赶到酒吧。高俊回家去了，郝帅他们三个人已经叫了一桌子吃的，而且点的还都是那种又贵又填不饱肚子的东西，阿慕感慨，自己人品有这么差吗？请吃个饭都会被整。

  阿慕问叶子和帅哥那边有什么收获。叶子示意郝帅先说。虽然李思齐的驾照是假的，但是他们通过麦俊辉提供的车牌号找到了这辆车，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车主叫吴冠宇，也是个有钱的主，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郝帅几次打电话过去，都没找到人，秘书不是回复老板在谈生意就是在开会，郝帅只好找到了他们公司，谎称交警拍到了这辆车超速行驶，找他核实一下，谁知这位老板骂了一声，跟身边的女人说，“看吧，都是你给惯坏了，他肯定又跑出去飙车了。”

  那头的女人也不甘示弱，“好像他不是你儿子一样。”

  吴冠宇哼了一声，“看我回去不揍这个小兔崽子。”骂完了才想起郝帅的存在，立刻换了一张嘴脸，“让交警同志见笑了。我们夫妻俩忙于生意，没时间管教这孩子，这孩子就交了些狐朋狗友。我们夫妻两个还要出差，马上坐飞机就要走，您看要开罚单还是怎么着？我们交罚单好了。”

  “你儿子在哪里，我要找他了解一下情况。”郝帅心道摊上这种父母也是倒了霉了。

  吴冠宇匆匆写下了地址和手机号给郝帅，“我给他买了栋别墅，在城郊，那边环境幽静，有助于他的学习，我们也不太去打扰他。”

  郝帅把李思齐的照片拿出来给两个人看，“见过这个人没，会不会是你儿子的朋友？”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摇了摇头，“我们不太了解昊昊的朋友，他要是能交上这么像模像样的朋友，那我也不用担心了。”

  郝帅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搭，就拿着地址和电话回来了。

  叶子他们研究了一下李思齐的电话，发现这个电话号码用了不到一年，他的交友非常简单，除了卖家兄妹，就是吴冠宇的儿子吴昊了。他的电话在三天前停机了。看来这个吴昊应该是个知情人。

  第八章 吴昊

  阿慕吃过饭带着空空的钱包，和浩阳上了摩托车，他们打算去吴昊的别墅看看，顺便兜兜风。

  按照地址他们很快找到了这座欧式风格的小别墅，里面灯光摇曳，从远处就能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似乎别墅里正在进行一场热闹的舞会。浩阳笑道，“富人还真会玩儿啊。”

  两个人刚刚下车，一辆红色的敞篷法拉利从他们身后飞驰而过，阿慕急忙闪身，才避免了一场车祸。车上的三个人一手高举着酒瓶一边高叫着，一看就知道喝多了。这也就是在没有人的深夜，这要是在白天，肯定要撞车。

  “那不是咱们要找的车吗？”浩阳眼尖已经看到了车牌，“要追吗？”

  阿慕皱了皱眉头，“不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进去瞧瞧。”

  谁知阿慕话音刚落，那辆车兜了个圈子又冲了回来，在路上已经开成s路线，阿慕和浩阳急忙躲到了路边。谁知这一次车子直接冲着他们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身边。浩阳打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任由他们胡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事故，不是让别人横尸街头就是自己横尸街头。

  “嘿，两位帅哥好！”车上下来两个小伙子，踉踉跄跄的，喝得已经找不到北了，人未到酒气先到，两个人走到阿慕和浩阳身边，手臂搭在两个人的肩膀上，就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兄弟，嘿嘿笑道，“你们两个是一对吧？”

  阿慕厌恶的扇了扇风，吹走了身边的酒气，“你们玩3P？”

  车上的小伙子吹起了口哨，看起来非常兴奋，搭在阿慕肩头的小伙子哈哈大笑道，“原来两位深谙此道。走吧，我们昊哥请你们一起玩一玩。”

  “昊哥是谁？”

  “昊哥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两个人不由分说拉着阿慕和浩阳，把两个人拉进了别墅。

  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毫不忌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有人随着音乐跳舞，有人已经开始滚地毯，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毒品的味道。阿慕和浩阳都皱了皱眉眉头，这完全是聚众乱交嘛，必须好好整治一下。

  “哎，这次打回来的猎物挺可口的吗？”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从身后缠住了浩阳的脖子，还不停的在他脖子吹气，很想咬一口。还没等浩阳动手，带他们来的男孩，已经把那个女的拉到了自己怀里。

  “小馋猫敢当着我的面偷腥，看我怎么收拾你？”那男孩已经顾不上浩阳他们，搂着女孩亲了起来。

  阿慕拉起浩阳的手向他使了个眼色，忽然说，“我们不玩了，我们要回家。”

  “你他妈的开玩笑，昊哥的面子你都敢不给！”刚才还一脸笑容的男孩忽然把手中的啤酒瓶往地上一摔，这下大厅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望着这边，还有人痴痴笑道，“这两只小猫不太听话嘛，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们。”

  “这是当然的啦。”从角落里又走出来两个肌肉男，赤裸着上身，纹了些乱七八糟的图案，看得出两个人神情都有些亢奋，肯定是服食了兴奋剂，正在劲头上。其中一个上来就要抓阿慕的下巴，“小子，你哪根筋不对，我帮你舒展舒展。”

  阿慕灵巧的躲到了浩阳身后，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浩阳心道，“你这也太爱玩了啊！”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挺身而出，“你们想干什么？”

  那男的弯腰捡起了地上破了一半的啤酒瓶，手指拂过犀利的玻璃碎片，鲜血已经流了出来，肌肉男把手指往口中吮了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干什么？给你们放点血你们就老实了。”

  浩阳心道，这些人真的欠教育了，正想动手，阿慕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一副怕怕的样子，“亲爱的，别和他们打了，我们还是去见见昊哥吧。”

  浩阳心说也对，擒贼先擒王，抓住昊哥，这些家伙一个也跑不了。于是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那个肌肉男把浩阳往前一拉，对另一个人说，“你把那小子送到昊哥那里，这个高个的不是昊哥喜欢的风格，咱们来玩玩。”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肌肉男，嘿嘿一笑，把阿慕拎了起来就往楼上走。

  “浩阳，浩阳，我……见见昊哥，你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还冲着浩阳眨了眨眼，浩阳得了命令，少不得就要放手大干一场了。

  阿慕被送进了一个房间，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阿慕以为这个昊哥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青年，既不高大威猛，也不英俊潇洒，此刻他正处在神仙状态，一副飘飘然忘乎所以的表情。

  “来的正好，好好伺候少爷我开心一下，少爷有赏。”吴昊也不管眼前来的人是谁，慢悠悠的说着。

  阿慕皱了皱眉，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一出生就被人捧得高高在上，这一辈子大概除了堕落也没有别的追求了，不好好教育教育，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别吸了。”阿慕走上前去，把他面前的毒品和吸毒用具收了起来。

  “哎，哎，干什么？”这下吴昊不干了，“叫你来伺候老子，你敢干涉老子，你是活腻了是怎么的？”

  “我看活腻的是你吧？”阿慕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扭打算把他压倒在沙发上，谁知吴昊转身一脚踢出，伸手灵活，动作敏捷，看起来还是练过的跆拳道高手。

  “靠，今天想不到他们给我找了头小老虎回来，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教调教，放心吧，我会把你调教成可爱的小花猫的。”

  ……

  过了五分钟，变成小花猫的人就变成了吴昊自己。阿慕用一床被单把他捆了个结实。“警察，别动。一会儿乖乖跟我回警局去。”

  吴昊眨了眨眼睛，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对眼下的情形非常高兴，“你骗人，你是警察怎么会没有手铐？”

  “这不就有一副。”阿慕正在翻找抽屉，想看看这个吴昊是不是藏毒，谁知道就看到一堆情趣用品，索性拿出那副手铐来，把人给拷上了，这手铐做工精良，纯牛皮制品，带上看起来还挺舒服的。阿慕在他面前晃了晃警员证，笑道，“到了警局里，可没有这个待遇了。”

  阿慕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相册，里面全都是男孩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他说的猎物。

  “那个……警察哥哥……”吴昊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阿慕，看起来真像一只温顺的小花猫，阿慕倒没有想到他气场变化如此快，饶有兴趣的望着他。“警察哥哥，我叫吴昊，你可以叫我昊昊。”

  阿慕忍不住想笑，刚才的威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其实这孩子装可爱的时候也就是个乖乖孩子，“昊昊？你有什么话要说？”

  “警察哥哥，你看今天晚上的事，我们就这么私了吧。我那个抽屉里有钱，或者你想要多少就开口。”

  阿慕没想到事情越来越好玩了，于是笑道，“你知道吗？你这是贿赂，要罪加一等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啊。”吴昊循循善诱，“要不，你看我怎么样？”

  “你？”阿慕更加吃惊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用身体贿赂的。

  “对啊，我……我其实很能干的。”吴昊用暧昧的眼神瞟着阿慕，“大家一起快活快活，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个屁！”阿慕骂道，本来以为这小子是个强攻，原来却是个诱受。“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一会儿跟我去警局录口供。”

  吴昊一看收买无门，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明天到了警局，我爸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管你爸是谁啊，你爸到了警局，我让你爸也吃不了兜着走。”

  第九章 仇敌

  徐亮一看没招儿了，索性继续撒泼把最恶毒的语言都骂了出来。阿慕充耳不闻，整理了一下房间里的东西，准备带回去当证据，反正这些天也没大案子，把这些孩子们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正想着，浩阳推门走了进来，阿慕一点也不担心浩阳，楼下那肌肉男完全是健身过度，手上功夫还不一定赶得上这个吴昊，浩阳收拾起来游刃有余。

  “好了吗？”

  浩阳没有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瞄向自己身后。阿慕这才注意到浩阳的身后站在七个彪形大汉，全都西装领带，神情肃穆，一看就是那种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阿慕也愣住了，难不成这是吴昊的父母派来的保镖？

  浩阳还在寻求阿慕的意见，是要一起收拾么？阿慕忖度了一下形势，两个人合作也不能说一点也没有胜算，但是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意图和本事之前，他决定静观其变。

  “请问你们……”

  “进去。”其中一个男人粗鲁的推了浩阳一把，把他推进了房间，然后径直走进来，把吴昊提了起来。看得出吴昊也没有搞清状况，一开始一脸茫然，接着吓得大叫起来，“救命啊，救我。”

  原来这几个人竟是冲着吴昊来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惹下了这样的仇家。难不成某次打猎打错了，打了只金丝雀？

  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了，“好好呆在里面。”男人说话简短有力，语气却不容违拗，好像知道只要他话一出口，就没有人敢有异议。

  “什么情况？”阿慕问道。

  送阿慕上楼的那个男人一下楼浩阳就动了手，事实证明那两个人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大块头，浩阳几招就把他们两个解决了，这下客厅里的人全都害怕了。

  “别动，警察。”

  听到这句话，客厅里的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争先恐后的冲出别墅，一哄而散了。浩阳愣愣的站在当下，刚才看这些人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没想到这句“警察”这么有震撼力。他看到地上散落着钱包等物品，就随手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当物证。他正要上楼去找阿慕，这时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别墅门口，浩阳心道，想不到还有往枪口上撞的。

  轿车上下来七个人，很快把他包围了，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气场完全不同，不是刚才那两个草包可以比拟的，他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没有轻举妄动。

  “吴昊在哪里？”

  浩阳指了指楼上。为首的人说，“带路。”他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准备见到阿慕商量一下对策。这些人似乎目的明确，而且完全不把他们两个当成一会儿事，所以阿慕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摸清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致命的武器。但是如果他们要危及吴昊的生命安全，他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门上面是一个透气窗，浩阳的身高正好可以通过透气窗看到外面。那几个人将吴昊带到了外面的小客厅里，为首的一人四十多岁，看起来像是这帮人的头，他坐在沙发上，其他几个人站在吴昊两侧，气氛相当严肃。看情况吴昊也摸不着头脑。有人在吴昊面前扔了几张照片，正是李思齐的照片，这下阿慕和浩阳都来了兴趣。

  为首的一人说，“这个人你认识吧？”

  吴昊看了看说，“李思齐。”

  “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小子好几天没回家了，可能在麦家吧。麦家你们知道吧，就是时尚名流的麦家。听说李思齐这小子癞蛤蟆吃天鹅肉，要和麦小姐结婚了……”

  “你知道说谎的后果吧？”男人冷冷打断了他，他语气之中已具有一股威严，让人不敢去怀疑他说的话。

  “靠，你什么人啊，少来吓唬我。我跟你说了他在麦家嘛，有什么事找麦家去，他们财大气粗，就算欠你钱，也肯定能帮你解决了。”吴昊有些不耐烦了，毒瘾发作的他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想了想，点了点头，“搜！”

  六个保镖立刻行动，开始在客厅各各角落搜索，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显然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李思齐本人，因为这些人连花瓶，收纳盒都不放过。

  “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这还有警察呢，警察同志，你倒是出来管管啊！”吴昊冲着房间里喊。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朝着房间走过来。阿慕心道这个吴昊还真会添乱，他们答应过麦俊辉要保密的，所以并不想亮出身份。门一打开，阿慕立刻表现的汗流浃背，“昊哥，你放过我吧，咱们戏已经演完了。”

  “妈的，我就说你是个假的了。”吴昊骂道。

  男人看了他们一眼不再理会，似乎知道吴昊这边刚刚聚众吸毒，也不敢报警，他转身向吴昊道，“他住哪个房间？”

  “地下室。”

  “小刚，你带人在这里仔细找，亮子和我去地下室看看。”男人带着一个人离开了，剩下的彪形大汉还在四处翻找，最后阿慕和浩阳也被带了出来，和吴昊关进了旁边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刚刚也经历一场浩劫，东西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连床垫都被割开了，看着触目惊心，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你他妈的不是警察啊？刚才那警员证呢？至少拿出来吓吓他们啊。”吴昊骂道。

  “我怕没吓着鬼反而鬼上身啊！”阿慕从钱包里摸出个小铁片，在吴昊的手铐里捅了捅，就给他打开了。吴昊看得啧啧称奇，“哪里学的？”

  “大牢里学的呗。”

  浩阳噗嗤一声笑了，阿慕还真会耍人。

  “哎呀，你坐过牢啊，牢里怎么样啊？”吴昊非但不害怕，反而显得像个好奇宝宝。

  阿慕非常严肃的摇了摇头，“那不是人呆的地方，真不能去。我进去三个月，差不多死了好几回。你看吧。”阿慕掀起衣服露出腹部的枪伤，“知道怎么来的吗？那次没伺候好那个老大，被捅的。知道什么捅的吗？牙刷。牢里没有尖锐的东西，连筷子都没有。但是牙刷也能捅成这样，肠子都捅了好几个洞出来。”

  吴昊呆呆的看着阿慕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一副吓死本宝宝的样子，又有几分膜拜，还伸手摸了摸那个伤口。浩阳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吴昊一定是香港电影看多了，才会相信阿慕的胡说八道。

  “所以啊，不能进监狱，人就给毁了。你还年轻，又有钱，干什么不好啊，别做违法的事。”阿慕做了总结陈词之后，决定不再吓唬这个孩子，“那个李思齐是什么人啊，怎么得罪这么多人啊！”

  “我哪知道他是什么啊。还不是打猎打回来的。”吴昊一脸后悔的表情，“早知道是个烫手的山芋就不可怜他了。”他看阿慕手上还拿着那本相册，就拿过来翻到最后，递给阿慕看，“这就是李思齐。”

  这是一张拍立得照片，上面的人的确是李思齐，但是看起来有些消瘦和落魄，不像麦俊辉给的照片上神采奕奕。

  第十章 打猎

  “你随便出去打一下，就能打回来这么漂亮的小伙子？”浩阳问道，他还真不能理解这些人的生活观。

  据吴昊讲，这个李思齐并不是随便打回来的。他观察这个小子有一段时间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出现在街对面的面包店，买晚间打折的面包。这小子穿着一身名牌，但是每件衣服都洗的泛白了。吴昊认定他是个没落的“贵族”，不禁对他产生了兴趣。又一次开party的时候就让人给猎了回来。

  李思齐在客厅里被美女猛男吃了一顿豆腐之后，送到吴昊的房间之时已经衣衫不整。一开始他非常的不配合，大喊大叫救命，拳打脚踢的，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很快被练过几年跆拳道的吴昊收服。然后吴昊就发挥了诱受的本质，对李思齐展开攻势，最后成功的把自己锁了起来，打算和李思齐玩SM游戏。

  有个人把你抓回来，要你打他一顿，你是干还是不干呢？李思齐对形势的翻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候他看到了桌上的bread talk的面包，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完饭。于是就吃了起来，反正吴昊对他也没什么威胁了，索性好好享受一下。享受完了，他拿起鞭子，朝着满怀期待的吴昊走去，但是鞭子并没有落下去。

  “我们玩点别的吧。”李思齐说，“我很久没有雇佣到模特写生了。你就做我的模特吧。”

  吴昊骂道，“谁要做你的模特？”

  李思齐也不管他，从书架上拿了张A4的纸，他口袋里就有一只铅笔，搬了个凳子坐在吴昊面前，就投入了艺术创作之中。

  吴昊本来要发怒的，但是看到他的手指流畅的动作，听着那沙沙的声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泰坦尼克号上杰克给露丝画画的情形，不由得感觉到一丝甜蜜和温柔，就忍了下来。

  两个人交谈之中，吴昊听说他刚刚毕业回国，住在青年旅馆里，几十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忽然觉得对一个有着艺术气质的人来说这未免太寒酸了，于是就叫佣人把地下室打扫了出来，租给了李思齐。

  阿慕和浩阳很快就看到了可以媲美露丝画像的画，吴昊从书架上拿了出来让他们欣赏，唯一不同的是露丝身上的海洋之星，换成了吴昊手上的手铐，但也毫无违和感。不过说起这幅画来，李思齐还是有点功力的，就算不懂艺术，也看得出来他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我原本以为这小子只是个落魄的艺术家，身怀大志无人欣赏，我就做识人的伯乐，原来他也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家伙，一心想要入赘豪门，平步青云。”吴昊愤愤不平的说，似乎对李思齐毫无道德感感到很不屑，却忘了自己原本也没什么道德。

  李思齐住进来之后对他们的party并没有兴趣，就算外面闹得音乐震天，他也躲在地下室里不出来，有时候好事者跑去敲门，他也装作没听见。只有吴昊一个人去找他的时候他才放他进去。之后他又给吴昊画了几张画像，吴昊都挺满意的。“你这东西能填饱肚子吗？”有一次吴昊问道。

  李思齐笑了笑，从身后拿出几幅静物和风景交给吴昊，“也没钱付你房租，这些你拿去卖了吧，卖了应该也够交房租的了。”

  “这值钱吗？”

  “值不值钱要看你卖给谁了。”

  吴昊不懂艺术，只是觉得那些花啊，树啊，风景啊，都画得挺有精神，颜色也不错，看着赏心悦目。抱着试试的心态就真去卖了。他也没真去市场上找买家，他找朋友给往外推荐了一下，他自己那些狐朋狗友的没有一个有艺术欣赏力的，但上流社会他也认识不少人。不久有个朋友就给他消息了，说麦俊辉看上了两幅画，给了一万块钱，拿走了，说如果不够，他可以出更高的价钱。

  吴昊惊讶的合不拢嘴，没想到那画还真值这么多钱。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思齐之后，李思齐就开始向往上流社会了，一直向吴昊打听怎么才能认识这些人。

  吴昊觉得既然李思齐这么有才华，不妨给给他引见引见。他搞到了两张麦咏诗生日宴会的邀请函就带着李思齐一起去了。

  他也没想到李思齐会和麦咏诗一见钟情，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麦咏诗的生日宴会在皇冠大酒后举行，邀请了这个圈子中的俊男靓女一起庆祝，非常热闹。那天李思齐用卖画的钱买了一身新的礼服，人修饰了一番之后焕然一新。吴昊本来打算把李思齐引荐给麦俊辉的，但是宴会上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李思齐马上获得了麦咏诗的青睐。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听到麦咏诗的叫声大家都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侍者不小心撞到了麦咏诗，把红酒全都洒在了麦咏诗裙子上。当时麦咏诗穿着雪白的裙子，像公主一样美丽，她非常生气，“哎呀，这可怎么办？宴会还没开始呢，人家又没带替换的衣服。”

  “小姐我可以帮你吗？”李思齐从人缝中钻了过去。

  “真是的。你能做什么啊？”

  “放心，交给我好了。”李思齐给了麦咏诗一个安心的微笑，麦咏诗竟然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走进了后堂。

  过了十几分钟，当麦咏诗再次出现的时候，她脸上挂着漂亮的笑容。她白色的裙子上缀满了红色的花瓣，洛英缤纷，而胸口那块红酒的污渍则化作了一朵绽放的玫瑰，像麦咏诗的人一样风情万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麦咏诗的眼中只剩下李思齐一个人，他们一起饮酒，一起跳舞，相谈甚欢。临走的时候互留了电话号码，于是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听说麦咏诗当时是有男朋友的，不过，那小子在宴会上就魂不守舍的，不久之后就离开了。”吴昊说。

  难道李思齐的失踪跟这个男朋友有关？“他叫什么名字？”阿慕问道。

  “谁？她男朋友吗？不知道。但是应该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事又不是天天发生。”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浩阳问道。

  吴昊想了想说，“八九个月之前吧，反正不到一年。”

  李思齐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办的电话卡，看来他回国之后不久，就搭上了麦咏诗。“如果他真是骗子的话，麦小姐和侍者的碰撞应该也不是意外。”阿慕说。

  “你的意思是他是特意设计安排的，好接近麦小姐？”

  “喂，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还真以为自己是警察啊？”吴昊讽刺道。

  阿慕拍了拍吴昊的肩膀说，“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但是请别出城，我们随时会找你了解情况。”阿慕说了句标准的美剧台词，三个人都笑了。

  第十一章 恋旧

  正在这时门打开了，外面的彪形大汉已经搜索完毕，可能一无所获，带头那个人的表情有点失落。“如果李思齐回来马上通知我。”

  “你谁啊？”吴昊问道。

  那人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有人递上了一张名片，“咦？”三个人都有些吃惊，这人叫廖风，是时尚名流的保安。看来麦氏自己也没闲着，但是这找人的方式未免有点粗暴了，和他们企业高贵优雅的形象不符啊。

  “李思齐的事，还请保密。”廖风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请”的意思也没有，顺手又塞给吴昊一张支票，“抱歉，打扰了，这是损失赔偿费。”

  吴昊顺手把支票扔在了地上，既然不是黑社会，他也用不着怕了，“有钱了不起啊，老子有的是钱。”

  廖风也不理睬他们，带着人径直走了。

  吴昊骂道，“妈的，老子怎么睡觉啊。还是叫张姐来收拾吧。”

  浩阳站在窗边目送廖风离开，却意外的看到麦俊辉的车停在外面，他敲了敲窗，阿慕和吴昊也聚了过来。麦俊辉下了车和廖风交谈了几句，然后廖风深深鞠了一躬带人离开了，麦俊辉却朝着别墅里走来。

  麦俊辉站在满地的狼藉中间，面露尴尬之色，“吴先生，今天的事我非常抱歉。我们不应该这么粗鲁的……”抬头看见站在台阶上的阿慕，没有再说下去。

  阿慕向他打了声招呼，“麦先生，非常不巧，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你们……”

  “我们过来玩一玩。”阿慕向麦俊辉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没有暴露身份，所以不算违约。

  “你们认识啊？”吴昊有些惊奇，坐过牢的阿慕怎么会和时尚名流的二公子有交往。

  “啊，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麦先生到此有何贵干啊？”

  “我想看看李思齐住的地方。我来过两次找李思齐，吴先生不在家，张姐告诉我李思齐并没有回来，所以我也不好要求进来看看。”

  “看，有什么好看的，你的保镖不是已经都看过了吗？”吴昊不悦的说。

  “非常抱歉，那并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没想到原来家父也在找他，给吴先生造成的不便非常抱歉。要不我找人来收拾吧。”

  吴昊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认识李思齐算我倒霉了。”说着他带着大家到了地下室。

  麦俊辉愣了一下，“他住这里？”

  “要不然住哪里？要不是你买了他两幅画，他就得住马路了。每天让他开着车泡妞也算对得起他了，我和他非亲非故的。”

  麦俊辉叹了口气，“他说你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好朋友有不说一声就跑掉的吗？”

  麦俊辉显然不习惯于和这种粗人打交道，率先走进了地下室。虽是地下室但是非常宽敞，除了没有窗户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不便，有床有桌椅，住着也蛮舒服的。李思齐的房间更加胡乱，廖风在这里做了细致的反找工作，每个角落都被翻了一遍。麦俊辉从地上将李思齐的画作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显得非常爱惜。

  “这些，我可以带走吗？钱的话我会付的。”麦俊辉问吴昊。

  “你喜欢，随便你。”

  衣柜里还有几件旧衣服，旧鞋子。行李箱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物品。阿慕和浩阳翻了一遍，也没能找到表明他身份的东西。

  麦俊辉把那些衣服整理进了行李箱，又向吴昊征求意见是不是可以带走。看到阿慕和浩阳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麦俊辉有些尴尬的说，“小妹也许会喜欢，留着做个纪念。”

  “你想带走太好了，要不然我也会扔掉。”吴昊说。

  麦俊辉最后把能带走的都打包放到了车上。阿慕和浩阳支走吴昊帮着麦俊辉搬东西，两个人又在房间里搜索了一遍，顺手把李思齐的牙刷和牙缸带回去提取指纹和DNA。

  “经过廖风这一搜，估计有个蚂蚁也被他发现了。”阿慕说，他非常好奇的是廖风到底在搜什么东西呢，他要找的并不是李思齐本人，而是一件不太大的东西。

  “阿慕，帮我搬一搬床，我还真发现了个蚂蚁。”

  两个人把床挪开了一下，在床头靠墙的位置，浩阳看到了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貌似是一颗粉红色的小钻石，是不是真钻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从什么饰物上掉下来的塑料制品。

  “拿回去让叶子鉴定鉴定吧。”阿慕说。

  两个人从吴昊那里出来的时候，麦俊辉的车还停在路边，显然是在等他们。

  “慕警官，有什么收获吗？”

  “李思齐并不是李思齐，身份系统查无此人，你知道吧？”

  “这样啊！”麦俊辉的表情很奇特，似乎觉得这个消息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失踪之后，我也怀疑过。但是总觉得不可能是骗子，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为什么要去做骗子呢？”

  “他真的才华横溢？”阿慕问道。

  “当然。我虽然学的是珠宝设计，但是对于美术也有一定的欣赏力。他的画作有自己的思想在里面，用色很独特，能看得见他的喜怒哀乐。”

  阿慕点了点头，麦俊辉又问道，“那现在是不是已经查不下去了？”

  “也不完全是，我们会提取他的DNA和指纹作对比，如果他有前科的话，系统里应该能找到。目前我们也还没有找到他出城的证据，也许他还留在这里。恕我直言，如果你们愿意立案的话，查起来会有效率的多。”

  “立案就不必了，我们真的不希望这件事闹太大。这件事就拜托慕警官了。”

  阿慕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一直比较好奇的是除了被这个李思齐骗色之外，麦家是不是还有别的损失，廖风在寻找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损失”呢？

  “麦先生，听说麦小姐在认识李思齐之前有一个男朋友……”浩阳说。

  “梁晓彬吗？你们怀疑李思齐的失踪和他有关？不，不可能的。小妹和李思齐交往之后就没和梁晓彬来往了。”

  “我们只是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线索。”

  阿慕和浩阳刚刚上车准备回去，就接到了洛英风的电话。原来城里出了一起交通事故，撞死了一个人，交通部张大年已经确认受害者死亡，但是被害人身上没有身份证件，洛英风让阿慕派人去看看，帮着查查受害人的身份。

  阿慕在电话里抱怨道，“我们特案组真是万能的膏药哪疼贴哪。”

  洛英风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组在干什么，没批评你浪费纳税人的钱的就算给你面子了！”

  阿慕呵呵笑道，“洛副局您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阿慕跟浩阳说过之后，浩阳忽然想起那个张大年是叶子的好朋友，叶子最喜欢掺和这种事了，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喂，叶子，你老相好找你呢。”

  “谁？谁是他的老相好？”浩阳一听接电话的是个女生，不觉有些吃惊。

  “喂，李浩阳，你瞎说什么呢？谁是我老相好啊，三更半夜的，不睡有毛病啊？”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叶一凡的吼声。

  浩阳这才想起来已经十一点多了，不禁哈哈哈大笑，“就是你交通部的老相好，张大年啊，出了一起交通事故，让咱们过去看看。”

  “小芸，别误会，那个张大年是个男的，我们俩老早认识了。”电话那头叶一凡正在跟他女朋友解释，细声细气的，转头对浩阳的时候就换了一副嘴脸，“小阳阳，你给小芸好好解释解释，你胡扯什么劲？”

  电话交到了小芸手中，浩阳急忙解释道，“这个张大年他虽然是个男的吧，但是他和叶子的关系可好啦，他们……”

  浩阳还没说完，叶一凡就把电话夺了过去，“小阳阳，你他妈的学坏了啊，你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啊，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阿慕在一旁已经笑得不行了，要不是在开车，有所克制，一定会笑得捶胸顿足。浩阳反省了下自己，好像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阿慕相处了一段也染上了不好的习气。

  第十二章 车祸

  叶一凡他们三个人从酒吧出来之后，寂寞boy郝帅建议大家去唱KTV，叶子便把他的女朋友谢芸芸也叫了出来，接到浩阳电话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唱得正嗨。他们从KTV出来直奔案发现场，叶子本来打算先把女朋友送回去的，但是听了浩阳的一番挑拨之言， 谢芸芸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个张大年，所以执意跟着他们到了案发现场。叶子嘱咐郝帅把车停远点别让谢芸芸看到血腥的场面，自己先下了车。

  “嘿，这不是我的老相好凡人吗？好久不见了，还真想你啊！”张大年老远吆喝着走了过来，上来就搂着叶一凡的脖子，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叶一凡真怀疑他是不是和浩阳“串供”了，一把推开张大年，“哎，你自重，谁是你老相好啊，我女朋友在车上坐着呢。”

  张大年往车上瞅了一眼，嘿嘿笑道，“想不到你小子眼福不浅，找了这么个漂亮媳妇。”说着向着汽车走去，向谢芸芸打招呼，“嘿，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大年，是凡人的老相好……”

  “滚你的。”叶一凡一脚把张大年踹开了，回头正想解释解释，却见郝帅已经在路边吐了起来，一边吐还一边骂,“今天是谁说的要个新鲜的凶杀案，像扎啤一样新鲜，泛着白沫。”

  张南弱弱的说，“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滚！”张南不待郝帅动手自己就滚远了。

  今天晚上几个人喝酒的时候说起上次秦朗那件案子，叶子说，“老子查够了千年干尸案了，要是有个新鲜的凶杀案，那才带劲呢。”

  结果郝帅附和道，“对，就像这新鲜的扎啤一样，泛着泡沫，入口绵软醇香。”说着就把一大杯扎啤一饮而尽。

  谁想到他刚才手贱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看了一眼，发现这人满脸血迹，口吐白沫，想起那刚刚下肚不久的扎啤，就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在马路旁的树下吐了起来。

  “这到底什么情况？”叶一凡问张大年。

  “普通一起交通事故，司机醉驾，我们到的时候，受害人已经死了。但是没找到受害人的身份，所以想请你们调查调查。”

  “调查身份用得着把我们找到现场来吗？我看这绝对是一起谋杀案？”

  “谋杀个屁啊，我看你们是中毒太深了。别以为破了个大案就了不起了啊，每起交通事故都牵扯出一桩谋杀案那还了得？”

  “不过话说回来，制造交通事故真的是最好的谋杀方式了。”阿慕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大年回头就看到阿慕和浩阳正走过来，他就有点头大，心里抱怨这个洛英风怎么就把案子又转到特案组去了。

  “听我们组长的准没错。”叶一凡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警察同志，这肯定是一起谋杀案，我开着车好好的，那个人就冲出了马路，肯定是被人扔出来的。”正被带上警车的一个男子叫了起来，看起来应该是醉驾的司机。

  “你刚才不是说自杀案，怎么马上变成谋杀了？”张大年冲着他吼道。正是因为司机一直说被害人肯定是自杀，要报警，张大年才给洛英风打电话的，不过他怀疑只是司机想推卸责任，并没有认真对待。

  “你看吧，司机都说这是谋杀案了。”叶一凡生怕案子从手头溜走，急忙附和着。

  “那你们是不是又要接手，我看你们就是闲的蛋疼。”

  阿慕还在思考，浩阳向着郝帅走了过去，一看地上有一大滩新鲜的呕吐物，不禁奇道，“帅哥，你容量挺大啊，大肚能容容天下污秽之物。”

  “滚。少爷我只吐了这一小滩，谁知道那一堆是谁吐的。”

  “你说，你这不是污染证物吗？”

  浩阳这么一说，大家都对这堆“证物”发生了兴趣，围在旁边，七嘴八舌的调笑郝帅。

  阿慕想了想问张大年，“那个司机是怎么说的啊？”

  经过上次事件，张大年的态度有所收敛，任何案子遇到特案组都有可能演化成一起谋杀案，所以现在也不敢妄下判断，把情况介绍了一下。照他勘测现场发现当时的车速应该没有超速，但是司机处于醉驾状态，很可能反应迟钝，加上周围灯光暗淡，没有看到过马路的行人，从而发生了车祸。但是司机坚称是行人突然冲出来的，所以认为是自杀，他不应该承担责任。

  “发生碰撞的地方是否在这里？”阿慕站在与那堆呕吐物相对于的马路中央，问道。

  “差不多吧？从车辙看，应该从这里开始减速的。”张大年满心狐疑，心道，你从呕吐物就能判断出这是谋杀？

  阿慕点了点头说，“我刚才观察过受害者的尸体，他的嘴边还留着很多呕吐物，手上干干净净。我们一般的习惯，如果没有纸巾，都会在呕吐完用手背擦一下嘴巴，这说明他还没来得及擦拭，就冲出了马路。也许他是在呕吐的时候被人突然推出来的。”

  “这个……”

  “这个的确不让人信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有什么理由过马路呢？这条路上左侧行道树比较稀疏，灯光明亮，而右侧行道树比较茂密，灯光暗淡，而且右侧这个小区正在施工，人行道上堆着乱起八糟的石块，他为什么要穿越马路到昏暗难走的对面去？”

  这个问题张大年回答不了，既然这个受害人好像也喝醉了酒，醉汉的思维谁能理解呢。

  阿慕拍了拍张大年的肩膀说，“这件事你先当普通交通事故处理吧，我回去帮你核实一下受害人的身份，我想让沈澜给他做一次尸检，看尸检情况，我们再给这起事故定性吧。”

  张大年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嘀咕，要这也是一起谋杀案，老子再也不要跟你们合作了，老子一个交警都快变成刑警了。

  “我还想给司机录个口供。”

  阿慕的要求张大年都同意了，最后让人把尸体送到特案组去，既然特案组愿意接手，他还省的费心呢。

  “郝帅，你取点呕吐物回去做样品。”阿慕吩咐道。

  “我取？”郝帅感觉自己的命运怎么这么悲催呢。

  “你不取谁取？谁知道哪是你吐的，哪是受害人吐的啊？”浩阳鼓励道。

  结果郝帅刚把呕吐物取到证物袋里，越想越恶心，自己又再次吐了，这次吐了整整一证物袋。

  “你这是考验他们法证组的能力啊？”阿慕幸灾乐祸的说。

  “少爷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郝帅把一袋呕吐物朝着叶一凡脚下一扔，转身就走。

  最后大家还是欺负着张南把证物取了，理由有二，你是法证组的；你这种路人甲要好好变现才能摆脱打酱油的命运。这个时候大家忽然发现组里有这么个可以随时欺负的人真的不错。

  阿慕看时间不早了，给大家做了一番总结陈词，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最后又补充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你看郝帅吧，敲了我一顿好吃的，最后还不是全都吐在哪儿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浩阳心道，“你是有多么睚眦必报啊！”

  郝帅骂道，“少爷我有的是钱，用得着敲你一顿饭吗？”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他的汽车在阿慕的摩托车面前来了个漂亮的摆尾，载着众人扬长而去，留下摩托车上的阿慕和浩阳望尘莫及。

  “阿慕，等我有钱了，咱也买辆车开开。”浩阳不无羡慕的说，开这辆汽车兜风可比开着摩托车帅多了。

  “行，那就等你有钱了吧。”

  第十三章 见贤思齐

  交通事故的新闻今天早晨已经播出去，就等着家属来认人了。阿慕又给司机录了新的口供，但是也没什么关于谋杀还是自杀的新线索，因为当时路的那一侧停着几辆私家车，占了半个车道，受害者就是从车辆的缝隙里冲出来的，司机撞人之后吓傻了，根本没有看到有没有他人在场。

  阿慕和浩阳录完口供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叶一凡正拿着个放大镜对着浩阳昨天从李思齐的房间里搜到的那枚钻石悉心研究。浩阳顺手拿起一早没来得及喝的豆浆，一边喝一边问道，“看出来名堂了吗？”

  叶一凡思考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说，“以我这些年鉴定珠宝的专业经验来看，这是一颗仿真度极高的假钻。”

  “你的专业经验可靠不？”

  “滚，不要怀疑老子的专业经验。不信你们就让麦俊辉去鉴定鉴定啊，他可是专业中的专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颗钻石的形状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是一颗小小的粉色钻石，切割成菱形。浩阳本来听说是假钻，觉得也没有深究的必要，但是仿真度极高几个字又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这颗钻石不是昨天嫂子给我们看的凤冠上的吗？”张南提醒道。

  叶一凡想起来了，昨天唱歌的时候说起麦家的珠宝，小芸就给他们看了一张麦氏出品的凤冠，据说是麦俊辉亲自给妹妹设计的，大家都猜测这是婚礼上带的。麦氏在不久之前刚刚在拍卖会上花千万拍了一颗一百克拉的粉钻，麦俊辉用这个钻石配合其他粉钻设计了一只凤冠，华丽璀璨，光彩夺目，自然也价值不菲。浩阳捡到的这颗钻石形状和大小都和凤冠上的小钻石很像。

  张南从网上找到了凤冠的照片，几个人又感慨了一番“人生”之生来不平等啊！出身豪门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不知刚才那颗钻石的仿真度有多高呢？”阿慕问道。

  “放在柜台里卖也不一定有人能看出来。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仿真度再高也不值钱。”

  阿慕和浩阳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疑问。难道这个李思齐带着新娘子的凤冠逃走了？这也是为什么廖风带人四处翻找的原因，但是为什么这顶皇冠又是假的呢？按理说麦氏如果丢失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不报警的，但是是不是因为这顶凤冠是假的，才将事情隐瞒了下来，自己处理？

  这些事恐怕只有麦俊辉可以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正在这时刑警队徐乐的电话打来了，“今天早晨洛副局让我传达一下，他早晨去市里开会了，下午希望慕警官能就昨天的交通事故给他老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徐乐升了队长之后，人就变得飘飘然了，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吧。”叶一凡骂道。

  阿慕看了看表，还有两个钟头就12点了，总得拿出点证据来给案子定性，昨天他说谋杀也全凭猜测，洛英风肯定是不吃那一套的。“沈澜呢？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他在解剖室里。”张南说。

  “我看那包呕吐物也没有必要检测了，沈澜解剖完肯定要对死者胃里的内容物检测。”叶一凡说。

  “你必须检测一下，和受害者肚子里的内容物对照一下，才能证明的确是受害者吐出来的。”浩阳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这工作态度是不行的，看人家沈医生多么敬业。”

  “他那是变态，死人在他眼中跟一块肉没有差别。”

  “对，你完全没有必要高估我的职业道德，在我看来那些呕吐物和你的豆浆是一样的。”沈澜拿着份报告走了进来，对浩阳的赞誉根本不领情。

  浩阳口中含着的一口豆浆全都喷在了对面的叶一凡脸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他妈的有你这么准的吗？”叶一凡骂道。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冲入了洗手间，这口豆浆经浩阳的口腔一温暖就变成了呕吐物，变得恶心无比。

  沈澜冷冷望了一眼，好像在说，“我就说呕吐物和你的豆浆没有差别。”

  沈大医生人品虽然不咋地，但是职业素养还是杠杠的，尸体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早晨看到阿慕发给他的短信，一早就在实验室里把尸体解剖了一遍，实验报告已经出炉。“致死原因，是撞死，各种骨折，内脏破裂，几乎当场死亡。是不是被人推出来的就不知道了。”

  “哦。”阿慕尚未看完报告，沈澜已经简单的把结论总结完了。“这么说没有可疑啦。”

  “有没有可疑，需要你来判断。”沈澜继续不动声色的说。“死亡时间在刚刚吃过饭不久，胃里的食物基本上没有消化。死者饮过酒，血液酒精浓度非常高，死亡时处于酒醉状态。这是对食物的初步判断，具体吃了些什么需要更加详细的化验。”

  阿慕看到报告中写着，“肉类，海参，蔬菜。”看起来受害者的最后一顿吃的还挺丰盛，他手指敲着海参两个字说，“这个被害者看起来穿的普普通通，钱包里只有一些散钱，吃的却是高档食品。”

  沈澜瞅了一眼张南，张南忙补充道，“早晨我给沈医生帮忙，在他口袋里找到一盒红塔山，里面还剩了六支，不过里面还有五支中华。”

  “干得不错。”阿慕赞道。“这么说这个受害者很可能当时和一个很有钱的人吃饭，还从对方那里拿到了中华烟。”

  但是现在的问题只能说他死前吃了顿好饭，和他是不是被谋杀的还相去甚远。正在这时又电话打进来，原来有人看到了新闻，来认尸了。

  来的人是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看起来都有七八个月了。她叫孙瑶，昨天晚上他老公工作未归，早晨起来发现人依然没有回来，拨打他手机才发现他手机关机了。去菜市场买早餐的时候听说附近出了车祸，所以来看看。

  阿慕把死者携带的钱包交给了孙瑶，孙瑶马上就大哭起来。鉴于孙瑶的情绪太过激动，阿慕不建议带她去看尸体，先扶她到休息室坐下。浩阳给她倒了杯热水，等着她情绪稳定下来，并联系了她的家人过来照顾她。

  通过交谈他们发现，死者叫李见贤，在超市做工作，昨天是晚班，十点下班，下班之前孙瑶就睡了。早晨才发现他并没有回来。

  “昨天他是约了朋友吗？”

  “他给我QQ留言说有个朋友让他晚上去吃饭，让我早点睡，没想到就……”孙瑶再次大哭起来。

  阿慕看根本没法问下去，只好等他家人来之后，安抚好她的情绪再询问。过了半个小时，他哥哥就赶了过来。阿慕和浩阳打算先把人送回家，顺便去受害者家里看看，了解更多的情况，嘱托高俊先把受害者的资料调出来，查一查有没有可疑之处。

  叶一凡一看，“呀，又是一个姓李的啊！小阳阳，你们姓李的流年不利啊，你看李思齐跑了，李见贤死了，开车出去小心点。”

  “滚！”浩阳眼前突然一亮，“见贤思齐。”

  “哎呀，挺有学问啊……”叶一凡还没说完，就悟到了这其中的联系，催促张南快点查查户籍资料，看这个李见贤是不是有个兄弟叫李思齐。

  张南很快就根据身份证号码查到了李见贤的资料，巧合的是他的确有个弟弟叫李思齐。但是照片上的人和假的李思齐并不符和，之前他们也筛选过。

  阿慕说，“李见贤死了，李思齐失踪，虽然此思齐并非彼思齐，但是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否则不会这么巧合。”

  “会不会是假的李思齐盗用了真的李思齐的身份被李见贤发现了，所以把人杀人灭口了。”浩阳说。

  “假的李思齐用的身份证号码和真的不符，所以李见贤没有理由怀疑他是冒用身份，毕竟同名同姓的人非常多。”阿慕说。

  “我看你和浩阳先把孙瑶送回去，顺便了解一下李见贤的情况，我们这边也在再挖掘一下。”高俊说。

  第十四章 凤冠

  去过李见贤家里之后，阿慕和浩阳对李见贤有了更多的了解。李见贤今年二十九岁，老家就在市郊，高中毕业之后就进城务工了。现在一家大型超市做主管工作。去年买彩票中了三十万，在市里付了首付买了栋房子。孙瑶怀孕之后，就辞了工作在家休息。两个人小日子过得不错。据孙瑶讲，李见贤为人不错，挺热心的。至于他昨天见的朋友，孙瑶并不知道是谁。因为案件尚未定性成杀人案，阿慕也不方便多问，只是去他们家坐了坐喝了杯水。

  李见贤买的是一套两室一厅，房子的位置不错，现在这房子也得两万多一平米，每月房贷也得有几千，看起来这个李见贤还是有点本事的。

  关于李见贤的弟弟李思齐，孙瑶说她并没有见过李思齐。听说他这个弟弟不学好，以前经常出去赌博欠了很多债，自己却跑掉了，一走五六年没有回家。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领尸体回来下葬？”孙瑶的哥哥问道。

  “那个，我们调查还需要一点时间。我们为了鉴定死因对尸体进行了解剖……”

  “啊？不是撞死的吗？”

  “这只是例行公事。因为没有找到家属，我们就先做了。”

  “那尸体是不是一块一块的啦？”孙瑶的哥哥担心的说。

  “您放心，我们的法医很专业，那种程度的解剖只相当于做了个微创手术。”

  浩阳差一点叫出声来，哪门子的微创手术要把身体都切开啊！阿慕还真能信口开河。

  回来的路上阿慕说，“浩阳，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死者应该随身携带的手机却不见了。”

  浩阳点了点头，“这么说手机里可能留下了线索。”

  从李见贤的家里回来，阿慕先去跟洛英风汇报了一下情况，当阿慕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的把逃昏案和撞车案串联成一个曲折离奇的案子的时候，洛英风基本上也就听出来这两件事里唯一的联系就是“见贤思齐”这个成语。

  “我说你们组的人是不是太闲啊？缉毒组那边正盯上了一伙贩毒分子，扫黄组那边也忙于整治社会风气，要不改天我调你们组的人过去实习一下？”

  阿慕笑道，“那倒是好。我们一去，他们还不得见贤思齐啊！”

  洛英风扬起了笔想要敲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升为副局长，以前和属下之间的互动好像不太合适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是认真的吧？”

  阿慕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我真的觉得这两件案子之间肯定有联系。我保证给你查出个大案来。”

  洛英风摇了摇头，“我倒是希望都是你无中生有。”洛英风心想查出大案来功劳是会记在自己头上，但是市里犯罪了直线上升，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经过了洛英风的首肯，阿慕他们就可以放手一查了。他让高俊负责跟进李见贤这条线，他和阿慕决定去拜访一下麦俊辉，双管齐下。

  这次麦俊辉在自己的别墅里接待了他们。这几乎可以算是城里最豪华的别墅，麦俊辉兄妹三个都住在这里，除了她妹妹麦咏诗，他还有个大哥叫麦俊文，也在麦氏帮着打理生意。麦俊辉刚刚招待阿慕和浩阳进去，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就从楼下走了下来，手中正在接电话。

  “你说什么啊！他竟然要取辛柔！这个贱人！本小姐得不到的东西，辛柔也别想得到……哼！当年辛柔就想嫁给他，他看都不看他一眼！你等着我，我这就去。”

  阿慕和浩阳面面相觑，这个麦咏诗看来骄纵的很，和他的哥哥相去甚远。这种大小姐还是不娶为妙。

  麦咏诗听完电话也不打招呼，冲着外面喊，“小华，给我备车，我要出去。”

  “你不是不舒服吗？去哪里？”麦俊辉道。

  “梁晓斌那个贱人要娶辛柔了。我才不会让他如意呢，他凭什么不理我了啊？”麦咏诗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麦俊辉本来要责备几句，现在又不忍心了，柔声道，“当初是你把人家甩了的，现在别再去搅和人家了。”

  “才不是那么回事。是他看到我和思齐在一起，就不理我了。我和他交往了半年，他竟然一点都不念旧情，说分手就分手，现在我才不会让他如愿呢。”

  “得了吧，别逞能，你现在……”麦俊辉看了一眼阿慕他们没有说下去。

  外边一个年轻人已经准备好了车，麦俊辉说，“小华，你带着咏诗去兜兜风，看着她别让她胡来。”

  叫小华的年轻人答应着，麦咏诗又要去换衣服。麦俊辉没有再理他们，把两个人让进了会客室。过了片刻佣人端上茶水来的时候，阿慕他们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让你们见笑了。”麦俊辉说，“我这个妹妹从小刁蛮任性，这次李思齐的事又让她很受打击。”

  阿慕心道，这种小姐要不是遇上骗子，只有让别人受打击的份，自己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他看到麦咏诗穿了件宽大的衣裙，心道，难道她怀孕了？他口头上却说，“那是当然的，不管谁遇到这种事也受不了。”

  浩阳却对落地窗外的花园很感兴趣，现在才四月份，按理说很多花还不到开花时节，花园里却是花团锦簌，万紫千红，每一朵都饱满欲滴。一个花架上爬满了青藤，紫色的花束从枝蔓上垂了下来，开得欣欣向荣。“麦先生家里的园丁真厉害。”

  麦俊辉哈哈笑了起来，“李警官被骗了，那是假的。”

  “假的？”浩阳站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都是画在一面墙上的。

  麦俊辉望着那面花墙悠然出神，过来半晌才道，“我第一次见到李思齐的时候他就在画那面墙。那天他穿着宽松的上衣，破了洞的牛仔裤，头上还包着头巾，提着几桶颜料在那面墙上忙碌着，他说小妹说花期过了，花园里太单调，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怎么不是在令妹的生日宴会上吗？”阿慕问道。

  “恩，那次我没去。我一向不太喜欢宴会，去了给咏诗扫兴，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但是在那之前听说你高价买了他好几副画。”

  “高价不高价，这可没有什么标准。”麦俊辉指了指挂在客厅里的一幅画，那是一副黎明的图画，清晨的阳光照进树林，刚刚睡醒的花儿草儿还带着朦胧的睡意，一切又显得欣欣向荣。“不喜欢的人看上去那只是一张纸，喜欢的人会觉得那种美是无价的。”

  “看来麦先生很欣赏这个李思齐。”

  “是的。”麦俊辉坦诚的说，“其实至今我也不相信他会是个骗子。我希望他离开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们今天来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浩阳拿出那颗钻石放在麦俊辉面前，“我们想请麦先生帮我们鉴定一下这颗钻石。”

  麦俊辉的脸色忽然变了，这个细节没能逃过阿慕和浩阳的眼睛，这么说他们的推理也许是对的，李思齐真的偷走了那顶价值连城的凤冠！

  “你们从哪里找到这颗钻石的？”

  “李思齐的地下室里。”

  “哦！”麦俊辉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看着那枚钻石有些漫不经心，他突然咦了一声，显得有些惊讶，“这颗钻石是假的。”

  阿慕也有些猜不透到底发生过怎样的故事，难道李思齐偷走了皇冠，又找人做了个假的，然后不小心掉了这一颗？

  “麦先生，恕我直言，李思齐是不是偷走了你设计的凤冠？”

  麦俊辉脸色变了变，沉默了片刻终于道，“慕警官能从一张假的身份证查到这么多东西，果然名不虚传。那顶凤冠的确丢了，我只能说李思齐失踪之后，我们发现那顶凤冠丢了，保险箱完好无损，里面的东西却丢了。”

  阿慕点了点头，看起来他为了保护李思齐，用词非常谨慎。“凤冠就放在这栋别墅里吗？”

  “是的，那本来是给小妹设计的。她带了回来，放在保险柜里。”

  “李思齐也知道那顶凤冠的存在？”

  “知道。拿回来那天小妹还在大家面前展示来。但是思齐，他真的对珠宝……怎么说呢，他会欣赏一件珠宝的设计，我们也经常讨论这个，但是他对珠宝的价值知之甚少。在他看来一颗没有生命的珍珠还比不上一枝花。”

  阿慕点了点头，在麦俊辉眼中，这个李思齐简直就是个是珠宝如粪土的人，“别墅里谁知道保险箱的密码？”

  “我们兄妹三个。小华也可能知道。”

  “小华？”

  “就是刚才你们见到的。他是廖叔的儿子，你们上次在吴昊家见到的廖风就是他爸爸。不过他没有可疑。廖叔是我爸爸的老朋友，早年我爸爸遇到抢劫的，他救过我爸爸的命。小华跟我一起长大的，他很老实，算是我的半个秘书吧，帮我们兄妹三个人处理处理杂事。他要是想要钱跟我爸说一声就行，根本没必要去偷。”

  阿慕看出来了，在麦俊辉眼里，就没有坏人。

  麦俊辉还是真诚的希望阿慕能够找到李思齐。“找到他之后，你打算怎么办？”阿慕问道。

  麦俊辉想了想说，“我希望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第十五章 瑞士

  高俊那边对李见贤的调查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对李见贤父母的走访发现，李思齐的确已经离家五六年了，家里给他还了一屁股债，所以对他的生死表现得非常淡漠。对于假的李思齐，他们也都不认识。

  对李见贤的财产状况调查却有了意外的发现，李见贤并没有中过彩票，那30万的首付房款来历不明，而且他在超市的工资只有三千多块，根本还不起那么多房贷，而他妻子对此也不知情，一直以为他升职加薪了，还有给厂家推销拿到的回扣。对于银行账户的调查也没有发现异常，并没有大宗的金钱转入李见贤的账户，但是每个月有一笔5000的现金入账，已经持续了七个月，这笔钱正好可以付掉房贷。

  对于李见贤那天到底去见了什么人的调查却陷入绝境。没人知道他去见了什么人。他的通话记录显示那天并没有电话和短信。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这个人一直QQ或者微博联系，但是他的手机丢了，他们没办法找到证据。

  根据现有资料，李见贤背后的神秘人成了破案的关键，但是他们确连庐山一角都为揭开。

  为了获得更多的线索，阿慕和浩阳再次走访了李家。他们委婉的透露了李见贤的死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希望孙瑶提供更多的线索。闲聊期间孙瑶说李见贤有些东西锁在抽屉里，她也不知道锁了些什么。征得孙瑶的同意之后，阿慕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里面有个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张身份证还有一本护照。身份证上的人赫然是李思齐，真正的李思齐。而护照也是李思齐本人的，办理时间是五年前。难道这个李思齐竟然是出国了？

  听李思齐的父母说，李思齐说出去玩两天，从此就杳无音讯。过了不久要债的找上门来他们才发现，李思齐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所以他们都觉得李思齐出去躲债了。

  阿慕又翻了一下信封，邮戳的时间是九个月前，收件人的姓名写的是李思齐的父亲，地址也是李思齐农村的地址。这许多事都是在最近一年内发生的，这些线索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李思齐是不是还在人世，真假李思齐到底有怎样的关联？又是谁把李思齐的证件在五年前寄给他家里人的呢？李见贤将这些东西锁起来，说明这对他非常重要，这和他不明来历的钱有关系吗？背后给他钱的人会是假的李思齐吗？

  两个人回到局里之后又仔细翻看了李思齐的护照，李思齐只有一次处境记录，和他失踪时间高度吻合。入境之处是瑞士苏黎世。但是却并没有再次回国的记录。

  “瑞士苏黎世？”阿慕沉吟道，“还记不记得假的李思齐也是苏黎世美院毕业的？”尽管他的简历也可能是伪造的，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这不能不说明问题。

  浩阳灵感乍现拍手道，“李思齐的护照没有入境记录，那么它一定是被别人带入境的。假的李思齐是九个月前出现的，也许正是他把这些资料寄给李思齐家里的。他冒用李思齐的名字，一定和李思齐有过交集，这个交集很可能五年前的苏黎世。而且这个人有着合法的身份，可以出入境。”

  “等等，假的李思齐的身份证号码是什么？他用了李思齐的名字却没有用他的身份证号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也许他有着特别的用意。”阿慕快速翻了一下桌上的资料，假的李思齐的身份证号码上有个手写的名字，阿慕记得张南从系统中查出来的时候就把名字写上去了，有着这串身份证号码的人叫梁晓彬。当时他们以为李思齐只是随便盗取了别人的号码，没有深究，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未必。“梁晓彬这个名字耳熟吗？”

  浩阳翻了翻随身笔记，马上有了新的发现，“麦咏诗的男朋友。”

  一切竟然都是如此巧合！这样的安排是别有用意，还是假的李思齐给大家开的一个玩笑。假的李思齐和麦咏诗的前男友梁晓彬到底有没有关系？麦咏诗曾经说过，假的李思齐出现之后，梁晓彬就自动退却了，这其中又是否有什么隐情呢？

  阿慕觉得他们有必要去一趟瑞士了。苏黎世美院，也许那里才是揭开一切谜题的关键。

  “你们要去瑞士？”洛英风听到这一切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国内的调查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拿出一点证据，来证明你的谋杀理论，你还要跨国调查？”

  “对，我们相信主战场在瑞士。”

  洛英风懒得跟他讨论他的直觉到底有多么灵敏，直接道，“局里没有这个经费，给你两天时间给我把这个交通事故的案子结了，我知道你们很想把这个案子变成个谋杀案，但是任何一个出了交通事故的人，你们都可能从他身上挖出点不为人知的秘密来，别浪费时间了。”

  “如果仅仅是经费问题的话，那我们自费呢？”

  洛英风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请假条拿来，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行。公干的文件什么的，还要麻烦您给盖个章。”

  “抱歉，我没那个时间。”

  “这个，我可以帮您盖。”

  洛英风看了他一眼非常无语，“滚！”

  “有没有搞错，你们！苏黎世情侣双人游？你们这绝对是假公济私！”叶一凡一听到他们要去苏黎世的消息，激动得不能自已。浩阳还特别欠揍的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头等舱的机票和苏黎世豪华酒店的预订单。阿慕把这个决定告诉麦俊辉的时候，麦俊辉非常支持，马上着手为两个人办理机票和预订酒店。

  “俊哥，你也管管他们。你说大家一起查案，凭什么他们两个出去旅游啊！”

  高俊还没说话，就听那边沈澜正在打电话，“心驰，还记得咱们去苏黎世旅行的计划吗……是啊，一直没有成行呢。要不我请两天假我们一起去吧。嗯，嗯，好……好。”

  叶一凡两手一摊，“老子罢工。老子才不和你们一个组呢。”

  浩阳安慰道，“别介啊，那不是还有时尚名流的贵宾卡吗？”

  “要个屁贵宾卡。老子要是能双飞情侣游，蜜月都搞定了。”

  “叶一凡同志，工作只有分工不同，你要摆正心态。你知道要去苏黎世需要做多少工作吗？”阿慕说着把一大摞资料递到浩阳手中，“这都是需要背的英语。”

  “不是吧？”浩阳也吃了一惊，“让我学？”

  “对，李浩阳同学你还年轻，要经得起考验。”

  浩阳撇了撇嘴，之前的兴奋之情当然无存，“你怎么不学？”

  阿慕哈哈大笑，“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得留给要求进步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高俊笑道，“要不咱们组里举行个英语大赛，谁英语好，就跟着一起去苏黎世。”

  “你还是放过我们吧！”这一下大家心情平衡了不少，全都用同情的眼神望着浩阳。

  上飞机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出国的公函必须备好，到了苏黎世，还要对方的警察协助。浩阳则埋头苦干，跟英语单词较劲。阿慕又跟高俊梳理了一遍案情，让他和大家对梁晓彬这个人做一番彻查，主要针对他和李思齐或者李见贤是不是有交集这方面入手。

  临走之后阿慕又和麦俊辉进行了一次彻谈，“麦先生，我们现在依然对这个假的李思齐一无所知，所以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最详细的资料，任何关于他的线索都可以。否则我们去了之后也可能一无所获。”

  麦俊辉那里除了照片没有更多的东西，他思考了片刻，从卧室里拿出了几张画纸，上面画的都是西洋风格的建筑，“我相信这些都是他在苏黎世画的，而且画上的时间有的是在几年前，他还签了一个英文名字Light。”阿慕都收了起来，在茫茫人海找一个，这些也许都能帮上忙。

  最后麦俊辉又给了他一张照片，“这是在思齐的文件夹里找到的。我想也许是他小时候的照片，可能对你们有所帮助。”照片的背景是栋小小的别墅，可以看得出周围非常幽静，树木丛生。别墅前面有两个大人一个孩子，笑得非常开心，看得出是一家三口。这也许就是李思齐在苏黎世的家，这张照片是个不错的线索。

  第十六章 死亡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到达苏黎世之后，阿慕和浩阳到酒店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便带着证件先到苏黎世警局报道了。破案讲究速战速决，尤其是这起撞车事件，刻不容缓，所以阿慕并不想把战线拖得太长。去之前已经先和这边打过招呼，所以进展起来非常顺利。浩阳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几个单词，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不管对方说什么，他们都只能报以友好的笑容，“yeah，good. Very good. Nice. Great. OK.”就用这五个单词竟然把对话进行了好几分钟。

  应阿慕他们的要求，对方派了个年轻的警员Mark，开着车送他们到了苏黎世美院，在你来我往的对话中闹了不少笑话之后，几个人才渐渐明白对方的意图。阿慕拿出那几幅画来，让Mark辨认，Mark非常热心的把名字一一给他们写在了纸上，并且说，“these places are worth visiting （这些地方值得游玩）。”完全把他们两个当成了出来游玩的。阿慕也不管他，先把地方名字记下来，少不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

  Mark直接带着他们找到了苏黎世美院的教务处，道明了来意。校方查过之后，并没有叫李思齐的学生。阿慕也知道欠了一屁股债的李思齐应该不会成为这里的学生，麻烦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假的李思齐的名字。阿慕希望对方能把所有中国学生的资料加照片都调出来，尤其是五年前在读的学生，他示意浩阳把自己的话翻译给对方听。刚刚学了几天英语的浩阳一筹莫展，憋了几秒钟憋出一个句子，“we want all Chinese students (我们要所有的中国学生).”

  “You want the information about all Chinese students?（你们需要所有中国学生的信息？）”

  “Yes, and their pictures, too.（还有他们的照片）”

  “Really? That’s a lot of work. （真的吗？工作量可不小）”看工作人员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 浩阳只好硬着头皮说，“not all students. He is 20 to 30, so…so…（不是所有的学生，他在20岁到30岁之间）”so了半天，浩阳也没有说出下文来。他想说，就找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就成了，但是这么复杂的句子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还好工作人员够聪明，接道，“so just students between 20 to 30 years old. （所有只找20到30岁的学生）”

  最后他们被告知因为工作量太大，要他们明天再来，阿慕就把Mark打发回去了，两个人打算在校园中做一番探索。

  “well done！（做得好）”阿慕向浩阳竖起了大拇指。

  浩阳甩掉了西装外套外套，刚才一着急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他不满的抱怨着，“下次被让我学什么英语啦。”

  阿慕呵呵笑着给浩阳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柔声道，“你穿正装真好看。”

  浩阳脑中突然一片空白，看着阿慕崇拜与爱慕交织的眼神，所有的烦恼与不快烟消云散，爱意慢慢升上脸颊化作一抹绯红，他迅速转开头去，“阿慕，别玩了啊！”

  阿慕窃喜不已，浩阳看起来对自己的“秋波”还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好，不玩了，这叫随时随地不忘练习。”

  苏黎世美院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校园中的西式建筑，古香古色，幽静而漂亮。两个人顺着林荫大道一直漫步，不久就走到了一处宣传栏附近，上面似乎是各个俱乐部的宣传，学生们课外活动非常丰富，各种球类俱乐部的海报拥有尽有，尤其是足球，苏黎世是国际足联总部所在地，苏黎世的足球运动发展尤其普遍。

  浩阳自己也喜欢球类运动，不免多看了几眼。宣传栏里贴着很多学生的照片，不少都是捧着奖杯的，应该是在某些比赛中获奖的照片。就在他们要离开之时，浩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这是一张泛黄的单人照片，比其他照片都大一些，照片中的男孩脚下踩着个足球，对着镜头微笑，不是别人正是假的李思齐，年轻版的假李思齐。“阿慕，快来看。”

  阿慕也没想到做足了充足的准备而来，最后得来全不费功夫。照片上还有拍摄日期，2010年7月9日，是在六年前。

  浩阳找到了俱乐部的报名电话，给对方打了过去，把事先想好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We are police. We want to see you. We are looking for a member in you club. Thank you for your corporation. （我们是警察，我们要见你，我们在找你们俱乐部的一个成员，谢谢配合）”接电话的是个女孩，浩阳说完对方就愣住了，随后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浩阳也没听明白，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对方问，“where are you now？（你们在哪儿？）”

  浩阳可无法描述他们此刻的位置，幸好阿慕够聪明，让浩阳拍了张照片给对方发了过去。过了一刻钟，一个黑人女孩还带着个穿运动衫的男孩一起来到了宣传栏前面。阿慕和浩阳表明了身份，出事了证件，但是两个人警觉性都很高，表示不能随便透露别人的隐私。

  阿慕和浩阳心道，早知道就别让Mark回去了，于是只好带他们两个人又回到了教务处。两个人搞清楚状况之后，女孩跑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向校方提供了一个名字，Zhuang Jingen。“He died 5 years ago。（他五年前死了）”

  浩阳和阿慕感觉轰然遭受了一记重击，“死掉了？”那么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人是谁？很快校方调出来的资料也显示这个人确实死了，死于火灾。一天夜里Zhuang Jingen家里发生了煤气爆炸失火，他烧死在家里了。

  难道这个只是长相相似的人？又或者他们见到的是他的兄弟？案件的发展越发诡异。阿慕要求校方把他的详细资料提供给他们，包括护照信息。这个人的中文名字叫庄靖恩，如果还活着的话今年二十四岁，护照正是由他们市的公安局签发的，这个巧合让阿慕确信，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上面还有一个紧急联系人的名字，兰婷，亲属关系是anount，也不知是阿姨还是舅母。

  不一会儿，一个有着东方面孔的人走了进来，跟那个黑人女孩交谈了几句，便向阿慕和浩阳走过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关舒，Light的朋友，就是庄靖恩啦，Light是他的英文名字。”

  终于遇到个会讲汉语的，两个人感觉找到了同类激动不已，请关舒务必给他们介绍一下关于庄靖恩的详细情况。

  三个人从教务处离开之后，找了一个僻静的咖啡馆。据关舒讲，他和庄靖恩认识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因为都是中国人，又在同一个足球俱乐部，所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关舒是瑞士华人，小的时候就随父母移民这边了。庄靖恩的父母在这边买了栋别墅，取得了永久居留权，但庄靖恩的国籍依然是中国。他认识庄靖恩的时候庄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因为庄靖恩不愿意多讲，他也没有细问，只知道庄靖恩已经在这边读了很多年书。

  庄靖恩一个人住在郊区一栋别墅里，他有时候会请庄靖恩回家里做客。据他了解靖恩的父母给他留下了一个公司，由他的亲戚帮他打理，所以他不用担心经济问题。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画家。他非常聪明，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有些东西他看过一遍就能记住，用画笔表达出来。

  “关于那场火灾，你知道些什么？”

  关舒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并不多，看到当地的报道才知道靖恩出了事。他的尸体烧得面目全非，整栋房子都给烧毁了。警察调查发现是厨房里的煤气泄露，导致了失火。因为他的离开，我们整个俱乐部都非常伤心，前一年比赛中，他帮助我们打进关键一球，所以我们当时决定把他的照片永远放在宣传栏里，以作纪念。”

  “尸体烧得面目全非”这件事几个字引起了阿慕的注意，庄靖恩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警察是否会仔细确认他的身份呢？还是说当成一般事故处理了了事？如果是那样死的人会不会另有其人？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时隔多年才来查他的事情？”关舒不解的问道，“而且前不久也有人来查过他的事了。”

  第十七章 麦家

  “谁？”阿慕和浩阳同时出口。苏黎世这一趟不虚此行，惊喜连连啊，竟然有人先他们一步查到了庄靖恩的身份。

  “我不知道，是一个中年人，长得高大英武，很有……那种硬朗的感觉。他说是Light父母的朋友，来到苏黎世，所以来探望一下Light。知道他去世之后问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中年人，高大英武？在这个案子中他们遇到唯一一个硬朗的男式就是像强盗一样闯进别人家里，乱翻一气的保安。阿慕从随身携带的资料中找出一张照片放在关舒面前，关舒点头道，“对，就是他。”

  廖风！看来麦家已经来查过庄靖恩的身份，阿慕早就疑惑，麦建宏怎么会把女儿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如果麦家之前就知道李思齐是个骗子，为什么对他毫无防备？还是用一个假的凤冠给他下了套？那么现在他们要担心的是不是庄靖恩的安全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麦俊辉找他们查这件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阿慕又从文件夹里拿出麦俊辉给他们的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在关舒面前，“庄靖恩住的是这栋别墅吗？”

  “对，就是这个。你们……怎么会有这张照片？这是庄靖恩的童年照，我之前看他夹在画册里的，难道这些东西不是烧毁了吗？”

  “你再帮我们看看这张照片。”阿慕把假的李思齐的照片放在了关舒的面前。

  关舒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他怎么……？”

  “你确定是他？他有没有兄弟之类的？”

  “不，我不相信两个人可以长得这么像，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自己的兄弟。而且，你们看到这个链子了吗？这个链子听说是靖恩的父母留给他的，他一直戴在身上。”

  关舒说的细节阿慕和浩阳也注意到了，宣传栏里那张庄靖恩的照片上也带着这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个银色的十字架。如果说这个人真的是庄靖恩的话，那么死去的人是谁？五年前的火灾意外只怕要翻案了。

  阿慕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说，“庄靖恩家里起火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比如说有人找他之类的。”

  关舒想了想说，“那天我并没有见到他。不过在那之前的一天是个周末，靖恩说有个朋友来找他玩，所以向队长请假，不来训练了。结果队长还不太高兴，因为很快又有新的比赛了。”

  庄靖恩说的这个朋友会不会就是李思齐呢？阿慕他们相信这两个人一定有过交集。

  留下关舒的联系方式之后，两个人直奔警局，这次他们要的是庄靖恩火灾案的资料。厚厚一叠文件，还不知是用什么语言写成的，两个人根本看不懂。文件中还夹着几张照片，是被烧毁的别墅，和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阿慕让对方帮他们翻译成英文，等待的时间里，Mark从外面回来了，一脸的不爽，原本打算趁机偷个懒，去和女友约个会，没想到却被抓了个现行。阿慕示意浩阳给他个台阶下，浩阳想了想上前问道，“what about the museum，have you got anything？（博物馆查的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Mark立刻笑逐颜开，“haven’t yet. I am working on it.（还没有新发现，我正在查呢。）”

  “Great! We got something in the school.（我们在学校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Mark看到火灾案的调查人他认识，于是高兴的说要给他们去打听一下详细情况。两个人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个人这才发现几乎一整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虽然是出来查案的，但是被叶子说成是假公济私，总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声，得好好享受享受才行。

  两个人沿着利玛特河漫步回宾馆，到处可见中世纪的建筑，凝聚着历史的教堂，画着壁画的墙壁，利玛特河倒映着城市的灯光，波光粼粼。两个人在小吃店里买了些廉价的德国小香肠，烤肉串和咖啡，一边吃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今天调查的收获。走累了，两个人就坐在河边的椅子上，吹吹晚风。

  两个人正在闲聊期间，忽然看到对面高档餐厅的玻璃窗里有个熟悉的人影。“那不是沈澜吗？”浩阳叫道。

  阿慕定睛一看，除了沈澜还有汪心驰。两个人一边吃着西餐，一边品着红酒，正在享受烛光晚餐，好不惬意。汪心驰醒过来之后，两个人似乎看淡了金钱与工作，天天忙着秀恩爱了。沈澜原本不咋地的工作态度又大打折扣。想到他们自己为查案搞得饥肠辘辘，这两个人却在这里享受，阿慕便有点不爽，拉着浩阳道，“走，咱们去敲他们一顿。”

  “喂！有没有搞错。别打扰人家。”浩阳又把他拉了回来，“沈医生守着汪医生好几年，好不容易才守到今天，你别跑去破坏气氛。”

  阿慕决定看在浩阳的面子上暂且把这个“仇”记下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落在自己手中的。

  阿慕正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这是一个豪华套间，从房间的大阳台可以俯瞰利玛特河的风光，灯光由近及远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好似浩瀚的星海，而那条波光粼粼的河流恰似天上的银河。他闻到一股沐浴露的幽香，回过头来，浩阳正从身后抱住了他。阿慕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柔软的唇。

  气氛恰到好处，房间里还飘着轻柔的音乐，两个人缠绵良久才分开。浩阳浑身散发着一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未擦干的水珠从他结实的肌肉上滑落。阿慕用指尖轻轻的触碰他结实的腹肌，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一抬头，看到浩阳也在看着他，气氛显得有些暧昧。正当浩阳打算再次吻下来的时候，阿慕用手指将他的身体定在了半空中。

  “你……要干什么？”

  “练习练习。你不是说要随时随地练习的嘛。”浩阳现学现卖，哈哈大笑起来，张开双臂，准备给阿慕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慕一看情况不妙，转身就跑，“发乎情，止乎礼啊，浩阳。”他冲进洗手间把门关了起来，过了片刻不见浩阳有任何动静，又打开了一条门缝，一条浴巾抛来，恰好落在了他的头上。

  “洗澡都忘记带浴巾了。”浩阳远远的说。看浩阳根本没有扑过来的意思，阿慕叹了口气，不是是失望还是放松。“浩阳，你打个电话给高俊，让他彻查一下庄靖恩的资料。”

  浩阳答应着给高俊拨了个电话，过了半天对面才传来一声含糊的声音，“浩阳啊，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浩阳这才想起来这里和中国还有7个小时的时差呢，现在中国差不多是早晨四五点的时候。“俊哥，要不我待会再打？”

  “算了。反正我老婆也要起来给儿子做饭了。”

  浩阳这才把查到的事情都跟高俊交代了一遍，那边高俊听了也非常惊讶，“这么说你们又给整成了命案？”

  浩阳笑道，“这哪是我们整的啊？这就是个命案，而且是发生在五年前的。”

  “行，一会儿你把资料传真到办公室吧，我这边查到消息就和你联系。”

  浩阳这边刚刚挂掉电话，麦俊辉又打来了，询问是否有新的线索。浩阳叹道，这个麦俊辉是定好闹钟天不亮就起床打电话的吗？真是用心良苦。但是因为知道廖风到这边来查过了，浩阳决定有所保留。只是告诉他他们已经在苏黎世美院找到这个人的资料了，还需要进一步核实，具体情况回去再讲。

  麦俊辉听了之后态度十分暧昧，“苏黎世美院，这么说……至少有些东西他并没有骗人。”难道他并不知道廖风的调查结果？只是这个麦少爷也太容易满足了，听到一个骗子并不是句句谎言，竟然感到欣慰。

  第十八章 教堂

  第二天一早，阿慕和浩阳下来吃自助早餐，竟然又在餐厅偶遇沈澜，这一次阿慕没客气，端着一大盘好吃的，直接坐到了两个人对面，热情洋溢的想给对方一个惊喜，“hi，真巧啊！”

  “不巧。”沈澜淡淡道，“我们就住你们旁边。”

  阿慕和浩阳甚是无语，反侦察能力不行啊！

  汪心驰哈哈大笑起来，对沈澜说，“你这脾气可得改改，又臭又硬可不行。”

  “我要是茅坑里的石头，特案组难道是茅坑吗？”沈澜不动声色的吃着早餐，完全没把自己说的话当成一件事，阿慕却万分后悔，自己真不应该坐在他们对面了，看着自己拿的那份黄黄的咖喱，也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你们调查进行的怎么样？”汪心驰不想破坏了吃饭的气氛，急忙转移话题。

  “还不错，收获颇丰。”阿慕说，“昨天晚餐牛排还可口吗？”

  沈澜猛然抬起头望着阿慕，瞬间已经理解了发生过什么，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去享受自己的早餐，“当然，尤其是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食欲大增。”

  浩阳心道，“你们两个句句暗藏杀机，还让不让人好好吃早饭了。”汪心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阿慕说，“听说沈医生英语不错，有份文件一会儿还请你鉴定鉴定。”

  沈澜喝了口汤，慢悠悠的说，“正好，听说你对艺术很有鉴赏眼光，我们昨天买了幅油画，也请你鉴赏鉴赏。”

  汪心驰看在这么说下去，气氛越发剑拔弩张，急忙插嘴道，“吃饭吃饭。”浩阳也赶紧给阿慕添饭，好堵住两个人的嘴。

  吃过饭之后，阿慕拿着文件去了旁边沈澜的房间，汪心驰也把他们买的油画拿了出来。阿慕原本以为沈澜就是开玩笑，但是一看那幅画还真吃了一惊，这幅画画的正是庄靖恩的别墅，和他们手上一家三口的照片背景一模一样，上面还有个英文签名Light。

  “从哪里弄到的？这都能被你们找到？”

  汪心驰说，“也算是有缘吧。昨天我和沈澜逛了不少画店，看到这幅画就买下来了。沈澜说这个叫Light的人很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据店主讲，这些画都是一个叫马修的神父拿过去卖的，之前卖了不少都是圣母和耶稣的画像，这幅风景画一直没有人问津。我们也帮你们打听到了马修神父的地址，不知道有没有用。”

  “非常有用，太感谢了。”浩阳说，一边用眼神瞥着阿慕，似乎在说，“你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阿慕讪讪的笑了。

  沈澜很快看完了那份报告，奇道，“这么说我们正在找的人是个鬼么？”

  “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发现。煤气爆炸，引发火灾，因为现场炸的一片狼藉，他们并没有深入调查，死者死在客厅，火灭掉之后，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有没有做身份确认？”

  “没有，他们认定是庄靖恩，并没有相关的调查，他们把这个作为一起意外处理的。”

  “有没有说尸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或者他有什么亲戚没有？”

  沈澜又翻了一下，“这里没有记录。”

  正巧那个Mark警官打电话来，说要带他们去见见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浩阳强烈要求沈澜一起去，有了沈澜，他就不用为了翻译的问题绞尽脑汁了。

  这次事情进展非常顺利，沈澜和那个人聊了半个小时，基本上把情况都摸透了，情况和报告基本吻合。但庄靖恩的尸体并没有运回国，当时他们通过电话联系到了靖恩在中国的亲戚，但是对方表示不想花费力气把尸体运回去，所以他们就把庄靖恩的尸体葬在了公墓里。

  这一点对阿慕的调查倒是很有利，尸体没有火化，他们至少还可以通过DNA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

  之后他们四个人又一起去了马修所在的教堂。这一趟找过去花费了他们好几个小时。教堂非常僻静，位于一个小山腰上，周围绿树环绕。这里距离庄靖恩的住处也很远，至少隔着一座山，不知道庄靖恩的画是怎么到了这个人手中的。

  阿慕他们道明来意，马修很亲切的接待了他们。看过照片之后，他表示这个Light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Light是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来到这所教堂的，马修在教堂外的台阶上发现了他，当时他衣衫不整，满脸灰渍，好像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人也显得非常沮丧。

  “神父有魔鬼在追赶我，我翻山越岭，跑了很久，现在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很害怕，会被魔鬼吃掉。”Light眉宇间露出恐惧的神色。

  马修觉得这个年轻人可能经历了什么挫折，或者正在逃避什么，于是对他说，“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孩子，主会保佑你的。魔鬼伤害不到你。”

  Light就在教堂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四年。一开始他非常不开心，经常一个人安静的待在房间里，既不说话也不吃饭，后来马修让他帮忙参加一些宗教活动，给他当助手，他才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有一次马修见墙上的画脱色了，想找个人回来修补一下，Light说这个工作他就可以做。马修给了他一些钱，他买了很多美术用品回来，把整个教堂修饰得焕然一新。从此他除了帮助马修维持整个教堂，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画静物，画风景，还画了很多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等宗教题材的画作，很多来教堂的人看到那些画都很喜欢，说有一种圣光降临的感觉。卖画倒成了教堂一笔不小的收入来源。

  马修一直没有询问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发生过什么，直到有一天夜里，马修睡不着起来散步的时候，发现Light安安静静的坐在黑暗中的教堂里，望着圣母的壁画出神。

  “孩子，你怎么不去睡觉？”

  “神父，我在想……”

  “想什么？”

  “想我是不是被魔鬼诅咒了……”

  “神会拯救你的，孩子。”

  “是的，我相信神在拯救我，如果不是遇到您，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神父，您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站在这里画圣母的画像的时候，当我描绘着画上柔和的光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经受了一次洗礼，我不再恨了……”

  “孩子，你不应该恨，因为不管你经历过多少磨难，主都在保护着你。”

  “是的，我相信你说的话。我虽然经历了很多的磨难，但我依然活在这里，依然可以感受到人生是如此的美好，我应该心满意足了。但是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我想给过去真正画上一个句号。”

  不久之后，Light就告别了马修，他还留下了很多画作，让马修卖掉换钱以感谢他的照顾之情。他画的宗教题材的画很受欢迎，马修相信这个孩子心中住着天使，所以他的画总能让人看见善意，看见爱。

  “他还留下了一些东西，让我们帮他烧掉。”马修最后说。

  “您烧掉了吗？”

  马修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他心里还装着一些事情，我期待着他解决完那些事情之后会回来，自己烧掉那些他想抛弃的过去。”

  第十九章 画作

  阿慕他们见到了庄靖恩留下的东西，箱子打开的时候，几个人都吃了一惊，扑面而来的是色彩凌乱的画作，极具冲击感。阿慕将画拿出来，一张一张摆开来，红色充斥了很多画面，让人联系到凶杀现场，这简直可以算作恐怖画作大全。但是却比凶杀现场更加触目惊心，经过特殊技巧处理过的画面将画面以扭曲的方式呈现出来，除了色彩，画面里的东西都显得凌乱不堪。他们很难想象一个有着温和笑容的男孩脑海中会充斥着如此不堪的画面。

  他们一张一张看去，第一张上面只有一地破碎的玻璃，上面泼洒着淋漓的鲜血。第二张画了一个人，应该是一个女性，她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体严重扭曲变形，看过之后让人胃里抽搐。第三章是一个男性，趴在一个地方，周围都是鲜血，已经奄奄一息。第四张是一块破碎的玻璃，上面爬满了裂纹，沾染着模糊的血迹。

  “这是在一辆车里……这个男的趴在方向盘上……”浩阳说。

  “这看起来像一个车祸现场，但是每一幅画的视角 都有点奇怪……”沈澜说。

  阿慕想了想道，“我知道了，这是从后排座位看上去的情形，所以角度很奇怪。”

  “这么说这个庄靖恩是车祸的受害者，他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幸免于难，而坐在他前排的，也许是他父母，看起来已经无救了。”汪心驰说。

  阿慕立刻给高俊打了个电话，问他庄靖恩的情况查的怎么样了。高俊说正想着向他们汇报呢，庄靖恩的基本资料他们已经查清楚了，他父亲叫庄嘉扬，母亲叫兰娟，两个人在他七岁那年出车祸去世了。庄靖恩在那不久就离开了中国去瑞士读书了。入境处查询证实，他去年已经回国。他的父母当年开了一家不错的服装公司。“你们一定猜不到是哪个公司？”高俊卖了个关子。

  “哪家？”

  “这个公司原名庄兰服装设计公司，不过在四年前就改名为晓彬服装设计公司了。”

  “梁晓彬？”

  “不错。”

  “他们……”

  “他们是表兄弟。四年前这个公司已经易主，公司所有人现在是梁晓彬的父亲。”

  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庄靖恩和梁晓彬是表兄弟，但是麦俊辉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一点，难道他并不知情？而且当庄靖恩抢走了麦咏诗之后，梁晓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苏黎世这边庄靖恩发生了火灾，而中国那边，他的公司就易主到姨夫名下。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还有更大的发现。”高俊说，“还是让阿南跟你们说吧，是他发现的。”

  浩阳发现自从阿慕威胁张南说要找他约谈，因为他一直在打酱油，结果张南就小宇宙爆发，每每都有对破案有帮助的细微发现。

  “叶哥让我查看档案，我发现梁晓彬和李思齐都曾经在一个小学读过，是同班同学。梁晓彬后来转学到了城里，所以……”

  “所以，他很可能和李见贤的死有关系。”阿慕道了声谢。

  “还有，庄靖恩也在同一所小学读过书，他比梁晓彬和李思齐都晚了一级，相信他们彼此应该都认识。”

  一条完整的犯罪链已经逐渐在阿慕的脑海中形成了，除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故事正在逐渐变得完整起来。他让高俊继续挖掘一下公司易主之事，和庄靖恩父母的那起车祸。

  挂掉电话，浩阳拉着他去看另外的画作。这是一幅完整的汽车图画，甚至车牌号都看得一清二楚，这辆车给人极强的速度感，好像迎面冲过来一样。透过车窗玻璃还能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

  “阿慕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这难道是肇事车辆？”

  “我和沈医生也是这么感觉的。”

  阿慕点了点头，打算等高俊找到车祸的资料再作打算。

  剩下的还有一幅画，却和车没有关系，画面有些暗，看起来应该是在夜里，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刀，正冲着前面扑过来，而画面的背景正是一间卧室，“这难道是……”

  “我怀疑是有人想杀庄靖恩，但是阴差阳错的，却死在了他的房子里，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李思齐。”浩阳说。

  阿慕也有相同的想法，只不过画面为了表现紧张的气氛，人物的脸显得狰狞可怕，没办法辨认到底是不是李思齐。

  阿慕向马修神父索要了箱子里的东西，除了画作，还有一只手机，和一件旧衣服。马修同意了，顺便还赠送了圣母和耶稣的画。马修询问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阿慕说，庄靖恩在中国失踪了，他们查案查到这里的。

  “主会保佑他的，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个孩子都会吉人天相。”马修神父说。

  阿慕说，“希望如此。”他知道他已经犯了一个大错误，之前他一直把庄靖恩当成骗子在查，但是真实情况可能是庄靖恩是受害者。他们拖了太久了，可能已经耽误了最佳的搜救时机。

  回到酒店吃过晚饭之后，沈澜和汪心驰二人世界去了。阿慕打开了电脑，把案件进展输入文档，又和浩阳梳理了一遍案情。

  “庄靖恩7岁的时候遭遇车祸，他父母在车祸中去世。他应该是公司的继承人。但是关舒说，有一个亲戚在帮他打理公司，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的姨夫梁中兴。”阿慕说。

  “但是当庄靖恩渐渐长大之后，开始自己管理公司，他的姨夫一家却想将公司据为己有。”浩阳接道。

  阿慕点了点头，“而正在这个时候，李思齐因为赌博欠了很多债，走投无路。而知道了这件事的梁家很可能许诺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来苏黎世杀掉庄靖恩。”

  浩阳道，“不错，但是在行凶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李思齐死在了别墅里，被人当做庄靖恩处理了，而真正的庄靖恩却逃到了教堂里。”

  阿慕说，“几年之后，庄靖恩决定回国解决这一切。他先把李思齐的证件寄给了李家。他知道梁晓彬在和麦咏诗谈恋爱，于是便从他手中抢过了麦咏诗。梁晓彬看到本应该不在人世的表弟出现在面前，心中有愧的他根本不敢再和他争女友，悄然退出了。”

  浩阳接着道，“而此时，李见贤猜到了弟弟的失踪和梁家有关系，于是开始勒索梁家给他买房。几个月以后，梁晓彬忍无可忍，制造交通事故杀害了李见贤。”

  两个人注视着彼此，发现彼此的思维严丝合缝，简直就像一个人在思考，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阿慕说，“庄靖恩很快和麦咏诗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麦咏诗的父亲麦建宏派廖风秘密查庄靖恩的事情。廖风显然查到了所谓的李思齐是个冒牌货，那么麦建宏到底采取了怎样的措施呢？”

  “对，庄靖恩的失踪是麦家搞的鬼，还是梁晓彬搞的鬼，这个我们还不清楚。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庄靖恩不可能去偷凤冠，那么凤冠又是怎么消失的呢？是有意栽赃还是巧合？”

  阿慕想了想又说，“不过，咱们虽然推测得严丝合缝，但是缺少了决定性的证据，不能定梁家的罪。”他拍了拍脑袋，“哎呀，推理是我的专长，找证据真不是我的专长。”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写个报告给洛英风，我觉得我们首先得证明那个人的确是庄靖恩，然后才能要求这边开棺验尸，来证明这具尸体是李思齐，然后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证明这件事和梁家有关系。但是我想要快点赶回去，与其找证据证明五年前的案子和梁家有关，不如先证明李见贤的死和梁家有关系，毕竟新近发生的案子，更容易找到证据。所以我打算回去看看我们还能做什么。”

  “那这边开棺验尸呢？”

  “我们不是有个法医在这里吗？”

  第二十章 录音

  阿慕正忙着赶报告，打算当洛英风上班的时候，第一时间让他看到，当然他也可以想象洛英风的脸色不会多么好看。洛英风最喜欢说证据两个字，但他偏偏没找到证据。

  浩阳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一盘水果，给阿慕当零食。看阿慕腾不出手来，浩阳顺手拿了块西瓜塞进了他嘴里，阿慕笑道，“真贤惠。”

  “滚，你才贤惠呢！”

  阿慕吃完西瓜，意犹未尽，俯身直接叼了一块在口中，向浩阳道，“你也吃啊。”

  浩阳答道，“好啊。”凑过来直接在阿慕口里抢了一半。

  阿慕看着到口的水果落进了浩阳的口中，目瞪口呆，“没见过像你这么强盗的。”

  浩阳哈哈大笑道，“没有吗？今天让你好好见识见识。”说着他将阿慕扑倒在床上，作势要强吻。阿慕扔出一个枕头，阻挡了一下浩阳的进攻，急忙曲起一条腿，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别闹啊，再闹让你写报告。”

  “好，让我亲一下我就不闹了。”

  阿慕警惕的看着他，“只准亲一下啊。”

  “好，只亲一下。”

  阿慕慢慢收起了腿，浩阳美美的吻了他，又把一块西瓜塞入他的口中才起身。“饭后吻一吻，有利于身心健康。”

  “你当我是口香糖么？”

  “哦，差不多吧，都舔干净了。”

  “滚！”

  浩阳看阿慕专注于写报告，想起来今天从马修神父那里带回来的证物里面有一只手机还有一件旧衣服，于是拿出来翻看，看有什么线索。至于那些画，那就像是一个个噩梦，浩阳看过一次之后，再也不想看第二次。

  衣服是一件男式休闲外套，口袋里没有什么东西。拿起衣服之后，箱子底下还有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却是用英文写的地址，浩阳仔细对比了文件夹中一些地址，发现正是庄靖恩的住址。

  手机已经没电，浩阳给它充上电，打开之后发现屏幕是个染着一头黄发的一个小青年，一副拽拽的表情。浩阳认识，这个人就是李思齐。他接着翻了翻通讯录，果然从中找到了梁晓彬的联络方式。短信箱里有一些催债的短信，和女孩子暧昧的来往，浩阳赫然发现了他和量相比往来的，精神为之一振。如果里面有能作为证据的东西，就可以将梁晓彬绳之于法了。浩阳仔细翻阅了一下，不免有些失望，除了一些时间地点，只有一条比较有价值的短信，“签证已经办好，明天下午老地方见。”

  看来梁晓彬的确是幕后主使，他给李思齐办理了签证，给他写了地址，让他来找庄靖恩，把他解决了。庄靖恩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估计也明白了谁才是主使。被亲戚背叛的滋味让他陷入了迷茫和恐惧之中，幸好他遇到了神父，待在教堂的他接受了神的庇佑，同时也重新获得宁静。

  但是现在这些证据都不足以定梁晓彬的罪，梁晓彬可以找到很多理由给自己开脱。比如说帮朋友出国躲躲债务，于是给了他表弟的地址之类的理由。

  浩阳继续翻看手机，看到文件夹里有几段音乐，就一首一首的放来听，都是些以前流行的歌曲。

  “彬哥，上次咱们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手机里忽然传出一段男子说话的声音，浩阳吃了一惊，就连阿慕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望着这边。几声碗筷碰撞声之后，手机里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行，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就帮你还了债。”

  清脆的碰杯声传来，之后先前那个男子又说，“你可不能食言。”

  “哼，到时候整个公司都是我的，我还会缺那几十万？不过你要做的干净利索，不要落下把柄。如果你做杂了，可别把我扯出来。”

  “彬哥，这个你放心好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我打算……”

  “得了，你怎么做是你的事，别跟我说这个。”

  “我不是想让你放心吗？”

  “哼。护照签证，我会帮你办的。把身份信息给我。”

  录音到此结束了。

  阿慕一拍大腿懊恼的说，“晕，这个李思齐说他聪明好呢还是笨好呢。录了半天，竟然没把庄靖恩的名字说出来。他要是想要事后拿着这个要挟，梁晓彬也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

  “他要是真的聪明就不会杀人不成反而死在案发现场了。”

  阿慕看差不多到了中国的上班时间，便把写好的报告给洛英风发了过去，并且打了个电话回去，在电话里向洛英风简单汇报了工作进展，不出所料，洛英风问道，“实质性的证据呢？”

  阿慕忍着笑道，“庄靖恩还活着的证据要等DNA检测报告出来，这个没这么快。另一个证据不是躺在棺材里吗？你得签署文件让这边开棺验尸才行。”

  洛英风说，“那么等你拿到DNA结果再找我吧。”

  阿慕一想也是，没有DNA检测结果，很难否定苏黎世警方的判断。挂掉电话之后，他又打给麦俊辉，让他马上给他们定返回的机票。

  麦俊辉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么快已经查完了吗？”

  阿慕说，“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做，我留下了我们的法医在这里。我来这边进展很顺利，该调查的已经调查清楚了。回去之后再和你详细说吧。”

  麦俊辉不一会儿就给两个人发来了第二天的机票。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阿慕又交代了沈澜在这里多待几天，等他办好手续，好开棺验尸，如果他们估计无误，证明死者不是庄靖恩，就顺便把尸体带回去。沈澜他们正好还没玩够，还打算到周边去看看，便爽快的同意了。

  阿慕和浩阳打了个车去机场，这次来去匆匆真的是公事公办。此刻看时间还早，就让司机带着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饱了饱眼福。

  浩阳说，“等我们攒多了钱就来度假，好好玩一玩。”

  阿慕点头说，“行，你得好好赚钱才行，你已经有一辆车在计划中了。”

  浩阳不好意思的笑了，工作了一年，卡里的钱数还从来没超过四位数呢。

  两个人到了机场之后决定在免税店买点礼物回去，叶子是个妻管炎，两个人给他带了盒巧克力回去讨好女友；张南还没逃出他妈的掌控，所以两个人给他买了中年女人的护肤用品；高俊儿子上初三，面临中考，他们两个人选购了一款酷酷的书包；至于郝帅吧，两个人还真不知道给他选什么东西，这种公子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后来阿慕想起来两个人之前买了两把瑞士军刀，把剪刀，平口刀，开瓶器，起子，镊子什么组合在一起的折叠小刀，看起来很酷炫，决定割爱送给他一把。

  两个人正在等飞机，高俊的电话就打来了。他们今天刚刚拿到庄靖恩父母车祸的资料。根据资料记载，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他父母开车走到安平桥的时候，由于桥的一侧正在施工，车道并到了桥的一侧，比较窄，车出了故障，撞到了桥边的护栏上，车毁人亡，坐在后排的庄靖恩活了下来，在医院抢救了一个多月才苏醒过来。

  阿慕皱了皱眉头，“没有肇事车辆吗？”

  “肇事车辆？这上面没有记载，他父母的车没有和任何车发生碰撞。”

  “啊？是吗？”

  “阿慕，这件事和案子有关系吗？”

  阿慕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只是想到那幅画，车的细节画的非常清晰，而那种迎面冲来的感觉更是让人心惊肉跳，难道那幅画和车祸并没有关系。“俊哥，你再帮我挖一挖车祸事件，等一下我发给你一个车牌号，你帮我查一个，可能和车祸有关系。”

  “行。”

  “俊哥，立刻发布寻人启事，寻找庄靖恩，我们这次的调查发现庄靖恩根本不可能是骗子，那么他的失踪很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伤害。”

  “你是说？”

  “现在一切都不能确定，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第二十一章 突审

  阿慕和浩阳回到中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打开手机一看，高俊回了个短信，说最新调查结果已经发到了阿慕的邮箱。

  高俊找到了交通事故处理人徐泽，向他了解了情况。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徐泽也记不清了。在翻阅了很多文档之后，他找到了一份笔录，记录是时间是在事故发生之后一个多月以后。梁中兴带着庄靖恩来报案，说亲眼看到有车撞了他父母。但是技术鉴定科的人确认庄嘉扬的车并没有发生二次碰撞，所以这份口供，他们也并没有当真，只是留下了这份记录。徐泽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孩当时在警局哭得一塌糊涂，他当时还把人送回去了，他觉得小孩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故很可能记忆发生了混乱，还让梁中兴带他去看看医生。高俊还附上了一份车祸调查的扫描件。阿慕匆匆瞥了一眼，暂且放下了。

  他点开第二封邮件，是关于车牌号的调查。

  麦俊辉！

  两个人看到这个名字都吃了一惊。想想庄靖恩在画中描述的车上那个男人的身影，还真和麦俊辉有些相像。只是案情发生这样的转折都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如果那期车祸真的和麦俊辉有关，那么庄靖恩来到麦俊辉身边绝非偶然，麦家知道了庄靖恩的身世之后，也不可能不采取任何措施，庄靖恩的失踪麦家很难逃脱关系。只是如果技术人员判断没有错，庄靖恩父母的车的确没有发生二次碰撞，那么麦俊辉又在这期车祸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两个人打开了车祸的报告，仔细阅读了一遍，报告后面还附有一些现场的图片。桥的另一侧正在施工，两个车道合并在了一处，桥头上竖着减速慢行的标志。

  “咱们找个小汽车演示一下。”阿慕从窗台上拿了两个袖珍的小汽车，丢给浩阳一个，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慢慢靠近。然后阿慕忽然撞了上去，还好浩阳反应足够快，往旁边打弯，避了开去，没让阿慕得逞。然后两个人同时停止了动作，此刻他们已然明白年幼的庄靖恩并没有发生记忆混乱。麦俊辉和庄嘉扬的车在桥上相遇，而庄嘉扬为了避让打弯，雨夜路滑，加上道路狭窄，他撞到了桥栏上，车毁人亡，而麦俊辉驾着车扬长而去。麦俊辉在这场车祸中到底应该负怎样的责任，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不由得变得非常兴奋。

  “天也不早了，赶紧冲个澡睡觉吧。”阿慕说，事实上天已经挺早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那一起冲？”

  “好啊。”

  当两个人赤裸相对的时候，阿慕才觉得这句“好啊”回答得有些草率，某个人很明显已经做出了诚实的反应。

  “我看，我还是一会儿再冲吧。”浩阳抓起衣服红着脸冲出了洗手间，阿慕却不知为何感觉心情非常愉悦。

  第二天一早阿慕和浩阳就赶到了麦俊辉的别墅，阿慕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对麦俊辉突击审问，虽然他并不清楚麦俊辉找他们查庄靖恩的目的何在，误导警方视线？提前洗脱自己的嫌疑？他希望麦俊辉自己给他们一个答案。

  “这么早？”站在门口的麦俊辉看着阿慕和浩阳从警车里下来，皱了皱眉头，他回头往别墅里望了一眼，看来依然不希望让他人知道警察已经参与了调查。

  阿慕掏出警员证，郑重的说，“我们想请麦先生和我们回去调查庄靖恩的失踪案。”

  麦俊辉非常吃惊，“什么？庄靖恩？”然后他忽然变了脸色，慢慢由惊讶变成了茫然，“你说……庄靖恩？”

  阿慕笑了笑，显然麦俊辉对庄靖恩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非常抱歉，现在还不能透露任何细节。”

  “我……必须跟你们回去吗？你们知道这关系到麦家的声誉……”

  “对，如果你想让我们申请拘捕令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麦俊辉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很好的风度，态度也非常坦城，不像是装出来。阿慕不禁有点怀疑，麦俊辉是否真的完全不知情呢？

  “少爷，什么事？”廖华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麦俊辉摇了摇头，“没事，他们说让我去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正说着麦氏大公子麦俊文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一脸的不悦，“什么事？”

  “李思齐失踪的事。”浩阳说，“我们已经正式立案调查，有些事想要麦先生协助调查。”

  麦俊文冷哼了一声，“俊辉你别乱说话，小华，打电话给律师。”廖华答应着跑回了别墅。“这事什么时候轮到警察插手了？”

  麦俊辉摇了摇头，“我没事的。我跟他们去一趟看看。大哥，父亲那边今后就麻烦你照顾了。”

  麦俊文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低声道，“你胡说些什么？”

  麦俊辉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大哥，谢谢你。”

  阿慕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感觉麦俊辉竟然像在交代遗言，难道一切真的都是他所为？

  “哼！”麦俊文一拳砸在警车上，冲着他吼道，“你这一进警局，你知道对麦氏会有多大影响吗？”

  麦俊辉没有理会他，跟阿慕上了警车。反光镜中，浩阳看到麦俊文显得异常焦躁，开始打电话。看起来这一家人都知道一些共同的秘密。

  “思齐他真的叫庄靖恩？”阿慕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麦俊辉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双手不安的从握拳又松开。

  阿慕说，“很抱歉，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麦俊辉知道此时此刻阿慕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为了他奔走的调查人员，所以理智的闭上了嘴，但是过了片刻他又忍不住问道，“你们找到他了吗？”

  “我们正想和你讨论这件事情。”

  麦俊辉抱着一肚子的疑问，但是没再开口。

  阿慕没想到麦氏的办事效率真够高的，他们才刚刚到警局门口，麦氏的律师就到了，他感觉自己的打算落空了，本来希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破麦俊辉的防线，但是有个律师在场，就像在麦俊辉面前竖起了一面墙。

  “范律师，麻烦你回去吧，我不需要律师。”麦俊辉说，此刻他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带着一脸破釜沉舟的坚定。

  “少爷，老爷交代我一定要在这里陪着你。”

  “不，我真的不需要任何律师。”

  既然当事人不要，阿慕就把人挡在了审讯室外面，他倒是没想到麦俊辉哪里来的自信。

  浩阳给麦俊辉倒了一杯水，麦俊辉非常镇定的说，“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麦俊辉的态度让阿慕有些疑惑，自己之前的估计是不是错了。他对庄靖恩的关心胜过了其他一切，却没有丝毫的敌意，这是为什么？

  阿慕说，“很好，我们想请麦先生先欣赏一幅画。”阿慕昨天夜里就构思好了整个审讯环节，他一定要从麦俊辉最想不到的地方入手，让他猝不及防，在他尚未筑起防线之前就攻进去。而这桩发生在17年前的车祸，只怕他差不多已经淡忘了，这是最好的突破口。

  麦俊辉有如被雷电击中，呆呆的说不出话来。那辆红色的轿车，车上那串熟悉的号码，还有那个并不陌生的身影，以及桥上“安平桥”三个字，霎时间勾起了无限往事。

  第二十二章 初识

  阿慕等了片刻不见麦俊辉有任何反应，又说，“如果麦先生还没想起来的话，不妨再看看这几张画？”浩阳把那些车祸的画面，一张一张摆在麦俊辉面前，那些扭曲的肢体，那些破碎的玻璃，那些淋漓的鲜血。当他摆到第三张的时候，麦俊辉将画往外一推，哽咽着道，“不，别再拿出来了。十八年了，这样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再我梦中出现。只是你们可以告诉我这些画是李思齐画的吗？”

  阿慕点了点头，“他的真名不叫李思齐，叫庄靖恩。”

  麦俊辉如同受了最后一击，瘫软在椅子上，将脸埋在双手中，喃喃道，“谁来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满脸泪痕。

  麦俊辉一副忏悔的样子，伤心欲绝的表情，让阿慕的觉得自己的策略用错了方向。他以为他会狡辩，会掩饰，凭借着家族的势力和他们周旋，但是完全没有想到他就这样崩溃了，打算坦城一切。当他把麦俊辉看做一个企图逃避罪责的罪犯的时候，麦俊辉却像一个虔诚的囚徒，一直在忏悔自己的罪孽。

  最难理解的永远是人心。

  阿慕的语气缓和了一下，“他怎样对你的？”

  “他让我爱上他，然后再让我知道这样一个事实，也算是一种报复是吧？”麦俊辉苦笑道，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只是求求你们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如果可能，我想当着他的面忏悔一切。”

  此时此刻阿慕眼中是剩下一个心碎了的情人，就像那一地的玻璃碎片，鲜血淋漓。他无意再逼迫麦俊辉，将一盒纸巾递给他，柔声道，“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也许你能帮助我们找到他。”

  等麦俊辉渐渐恢复了平静，浩阳问道，“你们是……情侣？”想起麦俊辉奔走在大街小巷寻找李思齐的样子，想起他一直关注着调查的每一点进展，这样的关系也并不让人吃惊。“但是他不是和你妹妹……”

  麦俊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现在我什么都不能确定。”是的，这样的真相让他动摇了，他无法判断以假名字出现在他身边的庄靖恩是不是为了报复才让他们兄妹两个人同时爱上了他。

  麦俊辉第一眼看到庄靖恩的时候，他正在粉刷那面墙壁，那个时候他还叫李思齐。“你在干什么？”麦俊辉刚刚起床，从二楼的窗户中望下去，就看到了花园中繁花似锦。

  李思齐回过头来，那一刻他们注视着彼此，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他们前世就认识了，今生只是为了再续前缘，麦俊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也许那就叫一见钟情吧。

  “你要不要下来和我一起画？”

  麦俊辉换了身运动装来到了下面，他自信无法画的和李思齐一样好，只给他打下手，他看着李思齐身体随着画笔轻轻的摆动，就好像踏着音乐在舞蹈，人完全沉浸在艺术的世界中，不觉看得有些痴了。他自己也经常沉浸在珠宝的世界中，凝视着一枚钻石可以呆上一两个小时。他妹妹经常调侃他，说他这么无趣的人也许只有哪枚钻石成精了也许会嫁给她。

  “你怎么不画？”

  麦俊辉回过神来，才发现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有些失礼了。他急忙动笔在角落里画了一簇牵牛花。那天两个人一边工作一边聊天，天南海北，从艺术到文学，从珠宝到经商，两个人只觉得相见恨晚。

  接下来的相处，麦俊辉感觉到了这个男孩的与众不同之处，李思齐和他这个圈子里忙着做生意赚钱的人不一样，他从来不用金钱衡量一件东西的价值。他穿着洗旧的衣服在他们之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他妹妹忍无可忍将他的旧衣服全都扔了出去，带他买了全新的高档服装。

  有一次，麦咏诗叫了一群朋友在家里开party，麦俊辉回家之后恰好碰上，原本并不热衷于party的麦俊辉本来打算回房间去，却无意间发现李思齐似乎也不热衷于年轻人的娱乐。他一个人坐在泳池边上，有些寂寞的看着年轻人在水里嬉闹。麦俊辉端了杯酸奶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李思齐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杯子笑了，“不是吧，你怎么在party上喝酸奶？女孩子都不喝酸奶了，来杯酒吧。”

  “我从来不喝酒。”麦俊辉认真的说，“今天胃有点不舒服，所以喝点酸奶。”

  “从来不喝？”昏暗的灯光下李思齐眼睛闪着清亮的光，像是在质疑，又似乎在确认，不知道为什么年过三十的他竟然砰然心动，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他急忙端起酸奶，掩饰自己的不安。

  “也不是从来，曾经喝过，出了一点事故，所以就戒了。”麦俊辉无意间便把自己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都说出来，不禁有些后悔了。

  李思齐却还在刨根问底，“事故？什么事故？”

  麦俊辉摇了摇头，“很久之前的事了。”

  “思齐，别被我二哥传染了，他是个怪物。”麦咏诗在水中冲着他招手。

  李思齐笑道，“的确是个怪物。不过，我有点累了。你们好好玩吧。”

  那一晚他们就坐在泳池边聊了很多，就好像老朋友一样，李思齐聊他在苏黎世读书的生活，聊他们的足球队怎么样力战强敌，斩获胜利。聊他在生活中遇到的每一朵花每一根草。他很健谈，说着说着自己就会笑起来，转头却问麦俊辉，“很没意思吧，我说的都是些没有意思的事情。”

  麦俊辉摇了摇头，“不，你说的很有意思，一朵花，一根草经你说出来就变得有意思多了。”麦俊辉觉得他的描述就好像他的画，他的笔赋予了所有东西生命，一个叶片，一个露珠都朝气蓬勃。

  李思齐忽然说，“你相信上帝吗？”

  麦俊辉虽然也去西方留过学，但是并不信上帝，“我不信上帝，但是我相信神。”

  “神？”

  “或者说自己的良心吧。只要人做错了是，都要经受良心的折磨。”

  李思齐忽然凑够来，把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麦俊辉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讶然，“你做什么？”

  李思齐忽然又回到了座位上，笑道，“试试你的良心啊？”

  麦俊辉故作镇定的说，“感觉到了吗？”

  李思齐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了起来说，“我累了，上楼休息去了。”

  麦俊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回房间的时候，看隔壁李思齐住的客房门开着一条缝，正打算过去跟他打声招呼，手按在门上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出麦咏诗的声音，“亲爱的，我都说了我哥是个怪物吧？他惹你生气了？”

  “没有。咏诗，你想多了。上次不是说要你当我的模特嘛？就今天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要迈克和露丝那种哦……”

  麦俊辉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异常烦躁，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幕内心就无法平静。出于保护咏诗的考虑，他反身走出房间，门也没敲就闯进了李思齐的房间，“你们不可以……”

  他还没说完，就发现房间里只有李思齐一个人正在准备作画的颜料，“你们……”

  第二十三章 作画

  “怎么啦？”李思齐问道

  “我刚刚听到你们说作画，还有露丝和迈克……思齐，我知道你是艺术创作，但是我妹妹是个女孩子，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得为她的声誉着想。”麦俊辉感到有些生气，虽然他和咏诗已经交往了三个多月，而且他们都是成人，他本无权干涉，但是他心里就是觉得非常难过。

  李思齐认真的打量着他，然后笑了，“女孩子不行是吧？男孩子怎么样？”

  “什么男孩子？”

  “如果你答应给我当模特，我就不画咏诗了。”

  “我当就我当。”不知为什么麦俊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到一阵轻松，就好像他一直在期盼着这样的结果。

  “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咏诗闯了进来，麦俊辉看到她换了一身一群，还化了妆，忽然明白李思齐为什么要准备颜料了，他并没有打算给咏诗人体素描，刚才他耍了个花招，把自己骗了。想到自己刚才无的放矢的怒气，又觉得有些好笑。

  “没什么。听到你们说要画画，就过来看看。”他讪讪的回到房间，那一夜却又一次失眠了。他正驾车在漆黑的马路上疾驰，没有路灯，没有指示牌，他看不清方向，一直加速前进，却无法穿透这黑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沉浸在这样的恐惧中了，好像这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忽然之间车窗前面出现了李思齐微笑的脸，他猛然踩下刹车，伴随着轮胎摩擦路面的尖锐叫声，砰的一声裂缝在面前的玻璃上蜿蜒，然后他看到鲜血顺着李思齐的脸流淌，李思齐慢慢倒了下去，扭曲的脸上一脸死不瞑目的怨怼。他打了个机灵醒了过来，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几乎每一夜都会都有噩梦闯进来，他几乎习惯了这样的清醒方式。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下楼去找冷饮压压惊，当他从冰箱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正准备拧开的时候，角落里却传来悠悠的声音，“怎么睡不着？”

  他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李思齐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似乎端着个杯子。

  “你怎么不开灯？”他走过去打开灯，才发现李思齐在慢悠悠的品着酸奶，冲着他笑了笑，“这酸奶味道还不错。”

  麦俊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在经历了那样一个噩梦之后，看到李思齐安然无恙，让他倍感轻松，同时也有些歉然。“画完了？”

  李思齐耸了耸肩，“画了一半，就变成睡美人了。”

  麦俊辉笑了，他很清楚咏诗的性子，让她坐在那里一两个小时一动不动，这能要她的命。“怎么不睡呢？还有别的客房。”

  “睡了一会儿，被噩梦吓醒了。”

  “你也做恶梦？”

  “是啊，以前经常做，不过现在好了很多。”

  麦俊辉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不打算睡了吗？”

  李思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天都快亮了，我回去了。别忘了答应做我模特的事情。”

  “你是认真的？”

  “那是当然啦。你不是要反悔吧？”

  “不，我不会反悔。但是时间……只是不想被人看到。”

  “行，我来安排。”

  几天之后李思齐带他到了一家旅馆，向服务生拿了钥匙就带着他上楼去了。麦俊辉感觉怪怪的，“我们这是在开房间么？”

  李思齐哈哈大笑起来，“你认为是就是吧。”

  进房间之后，李思齐打开灯，把房间的窗户都拉了起来，房间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李思齐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整理素描用具，一边说，“你脱衣服吧。”

  看他说的如此随意，竟好像把他当作了真的模特，一件可以描画的物品，一件为了练习绘画技巧的素材，麦俊辉忽然莫名的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又对自己草率的答应他当模特感到愤怒。他之前竟然还隐隐的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自己好愚蠢。

  李思齐整理完用具抬起头来，却发现麦俊辉站着一动不动，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哦，你可以去洗手间换衣服啊。”

  麦俊辉走进洗手间，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这张脸，忽然对最近发生的一切感觉莫名其妙。好像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常常感到莫名的烦躁，又有些意义不明的期待。李思齐一句话一个忽略的眼神就会让他不安。他有些不能理解这样的自己了。他这样一直想着遇到李思齐之后的事情，渐渐便把退衣服的事情放到了脑后。

  “怎么还没好吗？”等了许久的李思齐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你不知道尊重别人吗？”麦俊辉冲口而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很多年来他都没有这样对别人发过脾气。“我很抱歉，今天我不想画了，告辞。”

  “喂，你不是吧，我们说好的。”李思齐也有些不高兴。

  “什么说好的。分明是你骗我的好吧。”麦俊辉推开他，整了整西装走出了房间，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在愤怒些什么。他径直走向电梯，等待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回头，却发现李思齐站在门口，正在和一个服务生交流着什么，过了片刻，服务生走进了李思齐的房间，却再也没有出来。

  电梯门开了又关，麦俊辉终于觉得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来到停车场，坐在车上，内心深处却更加纷乱。愤怒已经悄然离去，剩下的却是伤心与难过。想到此时此刻，那个房间里，那个男人赤身裸体的站在李思齐面前，李思齐用眼睛丈量他的身体，用画笔一笔一划细细的描绘，他感觉心里如针扎一般难过。

  今天的事的确是他在无理取闹，他明明已经答应的，临时却又反悔了，说李思齐骗他也好幼稚。想到这里，他又熄了火，重新走回酒店，就在他上到楼上的时候，却看到李思齐正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还背着画板。看到彼此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

  “我是回来道歉的。刚才莫名其妙的发火了。”麦俊辉说。

  李思齐笑了笑，“哦，没事啊，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我们学美术的学生，人体写生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个服务生呢？我看到你们……”

  李思齐又笑了笑，按动了电梯，“忽然觉得没有灵感了，塞了他200块钱，把他打发了。”

  “现在，你……”

  “我打算去野外写生，你来吗？”

  “好啊！”他们就这样冰释前嫌了。麦俊辉给阿慕的那张照片就是他们那次写生拍的。

  从那以后他们更加熟络起来，他们有时候一起去写生，坐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一坐就是一下午，两个人保持着一种安静的默契。有时候他带李思齐去鉴赏珠宝，他们一起在显微镜下观看一颗钻石瑰丽的光泽，一起赞赏珍珠柔和的光彩。麦俊辉会把自己的作品拿给他欣赏，听取李思齐的修改意见。麦俊辉坦言，在他的画中找到了很多灵感。他们还会一起去慈善机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一些老人孩子，李思齐非常热心，经常去交孩子们画画，给老人们画像，深受大家的喜欢。

  麦咏诗曾经抱怨他抢了自己的男朋友。但是事实上他确实有很多时间都和李思齐待在一起。麦咏诗喜欢华丽，热闹的生活，喜欢party，喜欢购物。李思齐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多半也是安安静静的充当一个看客。

  第二十四章 祭奠

  那一天麦俊辉和李思齐从慈善机构回来，他想起自己要去安平桥上祭奠一下，于是让李思齐陪他一起去买了花。他本来打算自己去的，但是李思齐一定要陪他一起来，而且执意要开车。不知为何李思齐显得有些亢奋，将车开得又快又飘，好像喝醉了酒一般，不断超车。

  “喂，你做什么？刚才很危险，你知不知道？”麦俊辉非常生气，一再提醒他注意安全，李思齐却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你知道发生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麦俊辉冲着他吼道，这是他第二次对李思齐发脾气，但是这一次他却有充足的理由。他不经意间望向窗外，车已经开到了安平桥上。

  “停车！快停车！”麦俊辉冲着他吼道。

  李思齐看了他一眼，将车停在了桥下的僻静之处，麦俊辉抱起亲手挑选的鲜花，慢慢走上了桥。他有很多年都不敢踏足这座桥，在发生车祸之后，他父亲很快就送他出国读书了，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给他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记忆。当他多年之后，终于克服了恐惧，走上来之后，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来这里祭奠一下。

  十几年来，安平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撞坏的桥栏早已经更换，而且旁边还加了人行道，原本发生车祸的地方已经不复存在。麦俊辉将鲜花放在人行道一旁，默哀了片刻才站起来，伏在桥栏上望着滔滔江水，滚滚而逝。

  “我很抱歉，思齐，刚才对你吼了。你不知道在这里发生过什么。”麦俊辉说。

  “发生过什么？”李思齐态度生硬而冷淡。

  沉默了片刻，麦俊辉才开口。这件事在他心中压了太多年，说出来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很多年前，在这里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一对年轻的父母在车祸中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李思齐变了脸色，极快的转头望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江面，“你看新闻看到的？”

  麦俊辉摇了摇头，“不，我是那起交通事故的肇事者。”

  “你……”这一次李思齐转过头来凝视着他，一脸的吃惊。

  “对，我。那时候我还年轻，刚刚拿到新车不久，像很多富二代一样招摇，以为自己天生就比别人了不起，天不怕地不怕。那天我参加了一个聚会，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开车路过这座桥，桥的另一侧正在施工，车都只能从这边过，但是又是上坡，视野受阻。当时没有注意到对面有车辆开过来。当我看到对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当时下着雨，路面湿滑，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为了避让就撞上了护栏。”

  “那你呢？”李思齐忽然变得有些愤怒。

  “我很害怕，就逃走了。”

  李思齐的愤怒瞬间转变成了鄙视，麦俊辉却非常坦城，“对，我不敢承担这个后果，就逃走了。但是这起事故彻底改变了我，生命是如此脆弱的东西，因为我的一个疏忽，让两个人殒命，这是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尤其不久之后我从新闻上看到了事故现场的照片，从那一天开始我的噩梦就开始了，我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梦到那场景，我流着冷汗醒过来，在黑暗中坐到天亮，想着应该怎么补偿。但是不管如何补偿都没有办法让那两个人活过来了，而且从一定程度上说，他们救了我的命，如果那时两车直接相撞，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就改变自己，戒了酒？”李思齐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麦俊辉看到他眼圈红红的。

  “对。我改变不了结果，只能改变自己。我告诉自己今后坚决不再喝酒了，应酬也不喝。戒酒虽然容易，但是我却花费了很多年才克服对开车的恐惧……”

  “干嘛跟我说这个，不怕我去告发你？”

  “我只是想你不要再这样开车了，太危险。至于告发吗？”麦俊辉笑了笑，“你想告发，就告发吧。每个人都应该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不是吗？”

  李思齐沉默着，盯着江面许久才道，“俊辉，当时真的是你在开车吗？”

  “你怎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我只是觉得肯定另有隐情。”

  “不，确实是我在开车。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很想对那个孩子说声对不起，那一年他才六七岁，生活却因为我全都改变了，但是当时我却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三个字。他叫庄靖恩。”

  麦俊辉感到有水滴从李思齐的脸上落下，落入了江水中，但他又觉得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过了片刻，李思齐转身向着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你态度这么真诚，我想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他的声音是哽咽的。

  当他走到车上的时候，却发现李思齐正趴在方向盘上，“你怎么了？”

  李思齐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下了车，“今天还是你开车吧，我不想开了。”

  麦俊辉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思齐，是不是我让你失望了……”

  “不，你的故事让我太感动了。真的。”

  麦俊辉不明白李思齐当时何以会那样感动，但是现在他全明白了，明白他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的含义，可是他还有机会当面跟他说声对不起吗？

  “所以你们就变成了情侣？”阿慕问道。

  麦俊辉摇了摇头，“不，我们的感情真的好起来是在一场车祸之后。”

  “车祸？”

  “对。车祸。”

  那一天麦俊辉和李思齐一起去写生，将车停好之后，两个人向着熟悉的地点走去，谁知道路上忽然冲出一辆车，向着李思齐冲过去，李思齐当时抱着块画板，根本没有注意到。就在那一刻麦俊辉扑了过去，把李思齐推到路边，自己却飞了起来，落在路边的草从里。

  第二十五章 救赎

  “俊辉！”李思齐的大叫将他从恍惚中唤醒过来，他只感觉一条手臂疼得厉害，其他地方倒还好。

  李思齐急忙将他送到了医院，经过检查他一边手臂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送走了一拨又一拨探望者，最后终于只剩下李思齐了。他坐在床边凝视着病床上的麦俊辉，眼中充满了感激。

  “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道那时候多危险吗？”像是责备，但语调里却满满的都是柔情。

  麦俊辉笑了，笑得非常轻松，“你知道吗，我飞出去的那一刻忽然感觉非常轻松，就好像压在我背上的包袱落地了。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对以前的那起车祸做了一点补偿。我做的其实并不是在救你，而是对我自己的救赎。”

  “不，俊辉。你完全不用再为当年的事情自责，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你已经帮助了很多人。”

  “如果能听到庄靖恩亲口对我说这句话，就好了。”

  “总有一天你会听到的。”

  “谢谢！”

  两人凝视着彼此良久，那一刻两个人似乎都明白，他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友情，他们感受到了那种心与心的共鸣。麦俊辉轻轻握住了李思齐的手，这个人就像是天使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给他带来了光明。

  虽然他不喜欢party，但是当他出院的时候，大家还是给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party。那一天他破天荒的喝了一点酒。多年滴酒不沾的他，已经不胜酒力，早早回到了房间休息。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推门声，睁开眼睛却发现李思齐正站在床前，他换了一身睡衣，周身散发着沐浴乳的清香，和微微的酒气。

  “思齐……”

  李思齐曲起一条膝盖跪在床上，慢慢俯下身来，直到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黑暗中，他看到李思齐的眸子闪闪发光。

  “可以吗？”

  他默许了。李思齐吻上了他的唇。他觉得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期待着这样一个吻了。然而一个吻远远不能表达彼此的爱意，他们渴望更多。接下来他们都没有说话，一切却是水到渠成。他们摸索着，感受着，温存了许久，最后在彼此的味道中慢慢睡去。那一夜他破天荒的没有做恶梦，半夜醒来感觉到身边的人温暖的体温，他忽然觉得那条他一直在走的漫漫长路终于有了尽头，黑暗已经退却，路边的一切风景他都可以清晰的看到。

  这时他看到了李思齐明亮的眸子，“怎么吵醒你了？”

  “不，我习惯了夜里醒来。”李思齐说。

  “你为什么会做恶梦？”他抚摸着李思齐的背，想到他父母早亡的命运，异国他乡的寂寞，无限怜惜身边的男孩。

  “父母去世之后，总是受到别的孩子的欺负，所以夜里就做恶梦。”

  “思齐，以前问你父母的事情，你总是不愿意说。他们是怎么去世的呢？他们去世之后你又是怎么生活的？”

  “病逝的。他们给我留了一笔钱，所以我生活不成问题。”他抚摸着挂在胸前的十字架说，“我父母去世之后，我得到了这个十字架，这个十字架保佑我度过了很多灾难。俊辉，我相信我父母在天上庇护着我。”

  麦俊辉俯身吻了吻那个十字架，他要感谢他的父母，如果没有他们，李思齐就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们紧紧拥抱着对方，再次沉入了梦乡。麦俊辉觉得在遇到李思齐之后，他的人生正发生变化。他有着令人羡慕的地位和财富，却一直都是非常寂寞。他的大哥妹妹都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对过去耿耿于怀。他们对他去慈善机构的事嗤之以鼻，虽然他们自己每年捐出很多钱做慈善。他不喜欢灯红酒绿的生活，所以很多时间，除了不会说话的珠宝，他面对的就是一个寂静的房间。在他的生活圈子里他找不到自己的朋友。李思齐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们有着共同的价值观，可以分享彼此的心声，有着相似的爱好，可以在一起度过很多快乐而安静的时光。

  “你妹妹呢？你们怎么处理他和你妹妹的关系的？”阿慕问道。

  麦俊辉此刻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思齐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告诉她一切，但是是我的优柔寡断耽误了最好的时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们开不了口。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他所说过的话是不是谎言……他是不是将我们兄妹两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那一夜他们并没有睡多久，麦俊辉想到麦咏诗就睡不着了，他们的关系正把彼此推向非常尴尬的境地。“思齐，你喜欢咏诗吗？”

  “嗯？哦……”李思齐翻身坐起来，他的眸子像夜一样深沉，“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对咏诗真的没什么感觉。本来去她的生日会是想见见你，听说你买了我几幅画，解决了我的经济困境，就想和你交个朋友。但是阴差阳错认识了你妹妹。”

  “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一开始觉得她为我甩了男朋友，我对她不理不睬，她面子上过不去吧。所以……我以为像她这种女孩子根本不可能看上我，新鲜两天就会把我踹了，但是……”

  麦俊辉也知道咏诗的他们的爱情观已经和自己有了一道横沟，男朋友走马灯似的换，在梁晓彬之前，她就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但是这一次她好像相当认真。“你打算怎么做？”

  李思齐想了想说，“不如我们一起和她谈一谈吧。”

  麦俊辉犹豫了，他知道这件事会遭到家里一致反对。如果被媒体挖出来，对于他们整个家族企业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他让李思齐先缓一缓，当然他并不是打算逃避这份感情，他想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一个月之后，发生的事，让他们永远无法开口了。

  那是他父亲的生日，他们兄妹三个原本打算去父母那边庆祝，但是他父亲麦建宏却想到他们这边住两天，于是祝寿就安排在了这边。麦建宏知道咏诗交了个男朋友，麦俊辉以前也在他面前提过几次，所以他让咏诗把李思齐也带来见个面，他们也没请别的人，就办了一次小型的家宴。

  麦建宏对李思齐的言行举止还是非常欣赏的，席间问起李思齐的工作，李思齐说，“回国之后，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现在找了几份家教，在教几个孩子画画，勉强糊口。”

  麦建宏点了点头，“年轻人还是有一份正式工作比较好，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到我公司来上班。”

  麦俊辉知道父亲并不是看不起李思齐，但是如果他要和咏诗结婚，势必不能这么“游手好闲”。他父亲不在乎他的出身，也不在乎他的才能，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一个踏实肯干的人，他相信他们麦氏可以把这也的人培养成一名优秀人才。

  “不要啦，爸爸。思齐如果去工作了，哪有时间陪我玩。肯定天天和二哥研究珠宝去了。”麦咏诗撒娇的说。

  “你也老大不小了，给你安排了工作也不好好干。都给你妈宠坏了。”麦俊辉呵斥了她一句。

  李思齐看了咏诗一眼，又望了望麦俊辉，“伯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再考虑考虑吧。我一向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

  麦建宏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但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麦俊辉当天晚上和李思齐谈了很久，关于他们的未来。他下定决定尽早和家里人摊牌，继续维持地下情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对咏诗尤其不公平。麦俊辉并不介意李思齐没有正式工作，他自己也觉得人生非常广阔，完全没有必要被工作束缚。

  “你说的倒好，到时候你父亲把你逐出家门，看你去哪里。”李思齐调笑道。

  “我去西藏，去当喇嘛啊！”麦俊辉说。

  “不过，说起来我也很想去西藏呢，去看看那边最纯净的天空。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失散了，就在布达拉宫门口见面吧。”

  “失散？电视剧看多了吧？”

  那时候麦俊辉也没想到李思齐会一语成谶，他竟然真的失散了。难道他早已经预感到今天的结局了吗？

  第二十六章 怀孕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餐，李思齐正打算回去。麦建宏却发现自己的戒指不见了。那是个非常古旧的金戒指，上面刻着古老的花纹，算是家传之物，麦建宏的父亲传给他的，他也打算传给继承家业的儿子。

  大家找来找去都没找到。麦建宏自己觉得很奇怪，他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都会把戒指放在床头，这习惯几十年都没变，今天戒指却不翼而飞了，佣人找遍了他的房间却没找到。大家都知道那个戒指非常重要，不免有些慌乱。

  “莫不是谁偷了去？”麦俊文悠然自得的说着拿眼睛瞟了瞟李思齐。

  “大哥，思齐怎么会做这种事？”麦俊辉感到有些气愤。咏诗也出口维护李思齐。

  李思齐原本打算回去了，这时候微微一笑，把身上的包解了下来，递给麦俊辉，“要不你翻一翻？还是说要把衣服都脱了搜身？”

  麦俊辉当然没去翻李思齐的包，把手提包又递给他，送他下楼去了，却听到麦俊文在身后说，“把客房全都搜一搜，那东西丢了可不得了。”

  “思齐，别在意啊，我大哥不是针对你。”麦俊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李思齐冷笑道，“俊辉，你什么时候这么虚伪了。你很清楚你大哥就是针对我。”

  麦俊辉愣了一下，“思齐你什么时候这么尖锐了。”

  两个人都笑了。麦俊辉耸了耸肩，“好吧，看起来他不喜欢你。不过这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吧？”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和你大哥谈恋爱。”

  李思齐尚未迈步，小华就从别墅里冲了出来，“麦先生让你们两个回去。”

  “戒指找到了？”

  “嗯。在……李先生房间里找到的。”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明显是有人嫁祸了。于是两个人一起回转来，麦俊辉正要解释，李思齐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麦建宏却摆了摆手，说要和李思齐单独谈一谈。

  “爸爸……”

  “放心吧，我有分寸。”麦建宏带着李思齐去了书房，李思齐回过头来给麦俊辉一个微笑，示意他不用惊慌。

  麦俊辉开始慢慢考虑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会是谁干的呢？他抬头看到麦俊文正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忍不住道，“大哥，是你做的吧？”

  “哼。”麦俊文不屑的说，“真不知道那个李思齐有什么好的，你们兄妹两个全都被他蛊惑了吧，天天给他说好话？”

  麦俊辉听出了他的讽刺之意，有些心虚，难道大哥已经看出了自己和李思齐的关系，故意设个局让李思齐出丑？

  过了十几分钟，李思齐还未从书房里出来，麦咏诗首先按耐不住了，径直闯入了书房，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消息，“我怀孕了，李思齐的孩子！”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麦俊辉那一刻犹如雷击，越过麦咏诗的肩膀呆呆的望着李思齐，对方也在望着他，眼中尽显惊讶。

  麦咏诗走过去，勾住了李思齐的脖子，“思齐，我们结婚吧！”

  “荒唐！”麦建宏这下气得不轻。“你们竟然……”

  麦咏诗却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我都要结婚嘛。大哥跟嫂子离婚了，也没有孩子，二哥是个怪物，哪有女孩子喜欢他，你们不是早就盼着抱孙子嘛，这不就来了，是不是思齐？”

  这下大家全都慌了神，麦夫人上来拉着女儿问长问短，问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麦咏诗说，前两天有个朋友买了验孕试纸，她好奇就测了一下，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来打算找个机会宣布的让大家大吃一惊的。

  麦夫人执意要带麦咏诗去医院检查一下，两个人走后，麦俊辉魂不守舍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他简直无法相信结果却是这样的。李思齐竟然脚踏两只船，让他们兄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思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这是他唯一能对李思齐说出的话来，他找不到更加刻薄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天知道他已经快要发疯了。

  “喂，你不是真的相信了吧？”李思齐一脸轻松，“我一开始被她吓了一跳，但是仔细一想，多半是你妹妹恶作剧。”

  看着李思齐云淡风轻的表情，麦俊辉有那么一刻真的相信了他，“你说真的？”

  李思齐哈哈大笑起来，“有你这个哥哥看着，我连画个人体素描都没有机会，还能干什么？”

  麦俊辉也放松下来，觉得恶作剧也完全不是没有可能，咏诗就是那样一个性子，为了把李思齐从困境中救出来，撒谎也不在话下。“我爸爸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麦先生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那个戒指的价值只有你们家的人才知道，我要偷的话还不如偷咏诗的首饰。至少麦夫人的手镯在我看来也比那个值钱多了。我干嘛要偷那枚戒指？我解释过后，麦先生也没有说什么。”李思齐笑了笑说，“他又跟我说，要娶你们家的人必须有份稳定的工作，问我愿不愿意让步。我说我并不是反对工作，只是不想去你们公司，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麦先生说，那你何不来我们公司证明自己的才能呢。我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父亲。”

  麦俊辉笑了，“我也这么觉得，我一直非常崇拜他。”

  然而，两个人的愉快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麦夫人就从医院打电话来说B超检查结果显示她的确是怀孕了。这一次李思齐也无法保持淡定，麦俊辉一拳挥出，重重打在他的脸上，转身愤然离去，谁也不能理解他为何如此愤怒。

  在那件事之后，咏诗的婚礼已经提上了日程。麦建宏找过他向他了解李思齐的为人，以及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他表示坚决反对，弄得他父亲莫名其妙，因为在这之前，他还说过李思齐不少好话。于是他只能搪塞着说，李思齐不是那种会过安逸生活的人，咏诗跟着他太不靠谱。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成了最痛苦的人。在那件事之后他很长时间都拒绝见李思齐，他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傻，陷入他的温柔陷阱里。他觉得对咏诗也无比愧疚。不明所以的麦咏诗觉得他完全不可理喻，尝试着让他和李思齐和好，他也拒绝了。从此以后，咏诗更觉得他成了怪物。

  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在这段感情中，他扮演了怎样可耻的角色。

  躲也不是办法，终于有一天，李思齐将他堵在了房间里。

  “你滚出去，我没话和你说。”麦俊辉长久压抑的怒火，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即将喷薄而出。

  “我有话说。”李思齐没有一丝悔意。“你必须为那一拳道歉。”

  麦俊辉冷笑道，“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我希望你滚出这个家。”

  “我当然会走的。但是在那之前，请给我一个公正的说法。”

  “公正？”麦俊辉冷笑着。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到现在你还在说这种话？”

  “胎儿在腹中也可以做DNA测试不是吗？去做DNA测试啊，你就会明白了。”李思齐说着将一份头发样本塞进他手中。

  “你到现在还在跟我玩这种花样？你把咏诗当什么啊？把我当什么？”麦俊辉直接把头发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不会再听你的花言巧语。”

  “我就是为了咏诗才跟你说这些。你还是和她谈一谈吧。孩子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认。如果不想她的名誉受损，你还是尽早查清楚这件事情。”

  “你……”

  “在这段时间我还会扮演男朋友的角色。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选中了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想到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你知道不能拖太久了，孩子太大了就不好打掉了，未婚生子，对咏诗还是麦家都不是好事。”

  李思齐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麦俊辉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应该作何反应。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李思齐，但是他说话的态度又不像是假的。如果李思齐接近他们麦家是有所图，他又实在看不出他图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玩弄他们兄妹的感情吗？

  第二十七章 扣押

  麦俊辉找机会暗示过咏诗，让她去做ＤＮＡ检查，为此麦咏诗还和他大吵了一架，说把她当成什么人了？麦俊辉让小华偷偷查过麦咏诗的人际关系，找到几个要好的男性朋友，但是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咏诗和他们有身体接触。他一直在问自己，是否应该相信李思齐所说的一切，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事情一拖就拖了两个月。麦俊辉看着咏诗的肚子渐渐露出孕相，知道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他再次和父亲谈起李思齐的事情，却想不到这次父亲的态度变得非常坚决。

  “放心吧，我看这个孩子不错。只要我们好好栽培，他一定会有出息的。以后我会带他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我知道你对他抱着偏见，但是我都接受了你妹妹未婚先孕的事情，为什么你不能接受呢？难怪你妹妹要说你是怪物呢？”

  “你不再考虑考虑，我们对他并不十分了解。”麦俊辉提出自己的疑虑。

  麦建宏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并且催促他快点把用作婚礼的凤冠设计好。而麦家也确实在筹备婚礼，麦咏诗希望自己的可以穿着婚纱漂漂亮亮的走进礼堂，所以她希望婚礼越快越好。

  就在麦俊辉做好凤冠的那天晚上，咏诗将它带了回来，还特意在众人面前好好展示了一番。那一天大家都很开心，麦俊辉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失意人，但是如果他无法证明孩子不是李思齐的，那么他一定得阻止这场婚礼，因为那意味着李思齐是个骗子。

  那天晚上他再次喝了些酒，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之间，他就听到有人推开了他的房门。似曾相识的情形，那一夜他们也是这样相拥温存。莫非他是在做梦么？麦俊辉尚未反应过来，李思齐已经俯身吻上了他的双唇，一样的柔情，一样的渴望，一如从前。片刻之后理智回到了他的脑海，他用力推开了李思齐，他不能再这样错下去。

  “别这样……我们已经……”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是吧？”李思齐说着却俯身上了床，双目凝视着麦俊辉，轻声道，“爱过我吧？”

  爱过啊，不爱，怎么会如此痛不欲生？怎么会连戒了多少年的酒又重新喝起来。李思齐再次吻下来，麦俊辉感觉自己的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无法拒绝他给的温柔。他像个小偷一样，明明知道是错误的，却又自甘堕落。

  “今晚就当做告别吧？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最后一次，即便被骗了也好，还是无法割舍这份感情。

  “为什么你这些天什么都没有做呢？俊辉。咏诗的事由我这个外人来说不好吧？”

  是啊，如果李思齐说的是真的，恐怕对咏诗来说会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

  “但是还是不够信任我是吧？呵呵，我是那么变态的人吗？”

  不，你不是，我也不希望你是……

  “俊辉，事情不能再拖了，明天我会把这件事好好解决的。”

  麦俊辉最后沦陷在热烈的亲吻之中。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床边空空，一场春梦聊无痕了，李思齐从此在他世界里消失了，他找遍了他们之前去过的所有角落，都没能发现他的身影。有过怀疑他是彻头彻脑的骗子，却又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真相，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快乐，如此真实。

  “你们怎么发现李思齐不见了的？”阿慕问道。

  “其实是第二天廖叔——就是我爸的保安廖风来找李思齐，我爸爸想要见他。我们才发现李思齐不见了。原本也没在意，他可能回吴昊那边去住了。他也是偶尔玩得太晚了才在这边过夜。但是打他电话　发现他关机了，我们在他的房间发现了一张纸条，是张告别留言。”

  麦俊辉从钱包里翻了出来，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贴满了透明胶。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妹看到之后，撕碎了，是我把它粘起来了。”

  阿慕拿过来一看，上面写了短短几句话，“俊辉，很抱歉不辞而别，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见面只能徒增尴尬而已，替我和咏诗说声对不起。希望我们有缘再见。”落款是ｌｉｇｈｔ。

  “我们会做笔迹鉴定，看是不是他自己写的。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他写的东西，以作为参考。”

  “这个没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凤冠不见了？”浩阳问道。

  “我们看见纸条之后，咏诗反应非常激烈，我们安慰他冷静下来之后，大哥说，别又少了什么东西吧？鉴于上次戒指失窃的事情，我们都很敏感，回房间翻找了一下，也没丢什么东西。这时候小华提出保险箱，我们才想起来，凤冠放在那里，但是打开保险箱之后，就发现凤冠不见了。我们将事情告诉父亲之后，父亲主张不要声张。但是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他，所以，通过郝伯伯，委托了你们。我没想到你们能挖这么深。”

  阿慕点了点头，事情已经基本上理顺了，只是故事的发展，还是让人唏嘘不已，尤其是李思齐的身世。

  “现在你们是要针对那起交通事故把我拘留吗？”

  交通事故不归他们管，但是阿慕决定扣押麦俊辉四十八小时。当然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是清白的，但是也不排除他在说假话的可能性。李思齐脚踏两只船，他因爱生恨，一气之下害死李思齐，又故布疑阵，这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两个人从审讯室出来，麦氏的律师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听到阿慕说要扣押４８小时，让他去办手续，范律师不干了，和阿慕争吵了一番之后，看阿慕态度强硬，便走出去打电话了。阿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阿慕和浩阳一进办公室，叶一凡和郝帅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把麦俊辉给抓了呢？我的结婚钻戒呢，我的贵宾卡呢？”叶一凡开始碎碎念。

  “钻戒没有，贵宾卡也没有。巧克力有一包，要不要？”浩阳将机场买的巧克力塞到叶一凡手中，暂且堵住了他的嘴。

  “麦俊辉不是真的有罪吧？你们好歹也先打声招呼啊，那可是我爸爸的朋友。”郝帅也对这突袭非常在意。

  “朋友也不能徇私。”浩阳把瑞士军刀一亮，在郝帅面前做了个割喉的动作，郝帅眼中闪闪发光，一把抓住，收为私有啦。

  最后浩阳把孝敬张南妈妈的化妆品，和送给高俊儿子的书包都送了出去，大家都对这对“假公济私”出去度假的情侣的表现表示比较满意。

  最后阿慕又把案情跟大家介绍了一遍。听说麦俊辉是个gay，大家及吃惊又安慰，这样他就不用和直男没挣女朋友了，同时又给弯男提供了机会，简直是皆大欢喜。正在大家对此叽叽喳喳之际，有电话打过来，说麦建宏亲自到警局来了。

  “天哪，这么大的人物，到我们特案组，简直是蓬荜生辉啊！”叶一凡又变得紧张起来，似乎又看到了一线希望，“咱们得把他迎进会客厅吧，不能往审讯室放吧？”

  “叶子，看你这点出息，就好像见了未来岳父一般紧张。”浩阳调笑道。

  “能不紧张吗？搞定了他，拿到钻戒，我未来岳父也搞定了。张南端茶，好好接待。”

  “你能别惦记你那钻戒了吗？”浩阳说。

  阿慕笑了笑，“算了吧，帅哥那猫屎咖啡拿出来一袋，招待招待。”

  郝帅又从抽屉里翻出一袋速溶咖啡，张南找了个一次性杯子冲了，装模作样的端进了会客厅。阿慕招呼浩阳再接再厉，搞定这个case。

  “阿慕，你刚才要扣留麦俊辉四十八小时，就是为了钓这条大鱼吧？”浩阳笑道。

  “那是当然。这位老爷子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怎么糊里糊涂的把女儿许配庄靖恩呢。如果咱们上门问，他说不定连见都不会见咱们，但是现在在咱们的地盘，就由不得他了。”

  第二十八章 父亲

  两个人来到会客室的时候，麦建宏已经在等候了，麦建宏60多岁的年级，身体硬朗，精神健硕，一副精明强干之色。廖风在他身后站得笔直，面容冷峻，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阿慕先做了自我介绍，又道，“不想竟然劳动了您老的大驾，真是不敢当，只不过不知麦先生今天来所谓何事啊？”然后他就好像忽然发现了廖风一般惊讶的说，“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浩阳心道，阿慕也太爱演了啊，没去当演员可惜了。

  廖风尴尬的说，“也许是你记错了。”

  麦建宏冷冷瞪了阿慕一眼，阿慕的夸张表情，在他眼中有些可笑，于是爽快的说，“我们看门见山吧。”他示意廖风把一份文件交给阿慕。阿慕接过来一看，是什么股份转让书，大段的术语，他也不太懂这个，只看明白了好像是麦建宏打算将自己的股份转让给庄靖恩。就差庄靖恩自己的签字了。

  阿慕笑了，看来麦建宏的确查到了李思齐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个结果却是挺让人意外的。如果这不是临时准备的话，那么就排除了庄靖恩的失踪和麦建宏有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绕圈子了。我听说你怀疑李思齐的失踪和麦家有关系，我想告诉你你完全查错了方向。”麦建宏停顿了一下说，“每个做父母的都想让孩子嫁一个好人。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找人查了李思齐的事，却发现他的身份是假的，当时我非常震惊。我喜欢万事查个明白，就算被骗了，也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所以我让廖风往深里挖了一挖，当我发现他是庄靖恩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震惊。我听说范律师说，你们已经查到十几年前那起车祸。”

  阿慕点了点头，很喜欢麦建宏直爽的态度。麦建宏说的话和麦俊辉的口供也可以吻合。麦建宏的态度变化正是在他知道庄靖恩额身份之后，所以带着救赎的心情，准备不管怎么样都接纳他作为女婿。

  “俊辉那时候太小还不懂事，而我也疏于管教。但是经历那次的事，让他改变了很多。作为一个父亲，我知道俊辉对不起庄靖恩，但是谁都不能改变过去，所以我希望对庄靖恩有所补偿，我打算将一部分股份转让给庄靖恩，将他当成一个儿子来对待。我希望大家彼此将这一页揭过去，只要今后他可以好好对待咏诗。”

  “他骗了你们，你不在乎？”

  麦建宏说，“上面说的是我个人美好的愿望。我本来打算找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不知道他接近咏诗的最初目的是什么，如果他要的是钱，我也可以满足他。我想说的是，我在积极的解决这件事，自然不会做出任何对庄靖恩不利的事情。李思齐的真正身份我从来没告诉过俊辉，他更加不可能有嫌疑造成庄靖恩的失踪。”

  “那只是你的想法。”阿慕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麦建宏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阿慕示意浩阳把麦俊辉带来，让两个人好好交流交流，看来这位父亲还不理解这其中的感情纠葛。并对麦建宏说，“我希望给你的这位保安好好录分口供。”麦建宏点头同意了。

  阿慕和浩阳留下麦氏父子，带着廖风去了问询室，主要就廖风是如何查到庄靖恩身份，如何发现他失踪这些事问了一遍，口供也和他们之前了解的情况并没有出入。

  两个人问完话之后，麦氏父子那边也谈完了，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要麦先生接受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了女儿的未婚夫的确有点困难。范律师表示要办理保释。阿慕本来也无意扣留他48小时，已经引出麦建宏这条大鱼，就没有必要再扣押麦俊辉了。

  阿慕最后提出要给麦咏诗录一份口供，她才是真正的当事人。

  麦建宏提出能不能到家里来录。阿慕当然没问题，正要走，听高俊说，洛英风叫他们两个人去见他，于是叶一凡非常积极的补上了这个空缺，屁颠屁颠的和浩阳一起录口供去了。

  “听说咱们警局今天可来了两个大人物。”洛英风说。

  “再大的人物也大不过法，不是吗？”阿慕笑道。

  洛英风冷笑了一声，“哼。那你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了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关于这个案子的任何证据。”

  阿慕只好如实相告，这是两期“潜在”的凶杀案。

  “潜在的？”洛英风笑了，“李见贤的案子到目前为止我也只看到一起交通事故，庄靖恩的失踪连人都没找到，你也敢往凶杀案上扯？”

  阿慕却非常认真的说，“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故事很精彩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要去深入挖掘一下？”

  “请问你的职业是小说家还是记者？如果没有证据，就别给我瞎扯。给你两天时间，给我结案。然后你们的人过去帮缉毒组，他们那边盯上了个大案子，人手不够。”

  “行，两天之后麻烦给我们改个名字吧，就叫万能膏药组。”

  “滚吧。”

  两天时间不是很长，但也够解决很多问题了。只要他们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落英风就没有理由结案了。

  两个人从洛英风的办公室出来，高俊说，“今天早上你们审问麦俊辉的时候，庄靖恩的舅舅和舅母来了。我已经让他们采集了兰婷的DNA，以便和你们上次带回来的庄靖恩的牙刷作对比，看他们有没有亲缘关系。”

  “没给他们看照片？”

  “看了。两个人都说跟庄靖恩长得很像。而且说梁晓彬去年也和他们说过，遇到一个叫李思齐的长得特别像靖恩，但是他们没往心里去，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长得这么像。至于为什么他们没把庄靖恩的尸体运回来，两个人有点犹豫，最后兰婷说，庄靖恩从小就喜欢瑞士，所以，觉得将他葬在那里比较合适。”

  阿慕点了点头，虽然这样的回答有点不近人情，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决定回去开个会，先梳理一下两个案子，制定下一步行动路线。

  吃过中饭之后，他又小睡了一会儿，叶一凡和浩阳就回来了。叶一凡显得尤其兴奋。“你们没去，真是亏了。我和浩阳亲眼目睹了一场豪门兄妹撕逼大战，可谓精彩之极，而且幸好我出手及时，否则肯定会酿成一场灾祸，说不定一尸两命啊。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麦老先生特意留我和浩阳吃饭。”

  阿慕倚在办公室门上，打了个哈欠，“这么说你的钻戒有着落了？”

  “这种时候哪能提钻戒呢？有违我的英雄形象啊！”

  “你干脆把麦咏诗肚子里的孩子认了得了，钻戒也有了，什么都有了。”郝帅提议道。

  “那可不行，孩子还是自己的好。”

  “有人能说点人话吗？”高俊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浩阳这才讲了事情的经过。他们跟着麦氏父子回到别墅之后，先让麦俊辉和自己的妹妹沟通了一下，谁知两个人坐在客厅等了片刻，就听到楼上吵了起来，两个人站在楼梯上一看，麦咏诗对着麦俊辉拳打脚踢的，“你们太恶心了，你去死啦。”然后这女的腾起一脚，直踢麦俊辉胯下，麦俊辉竟然也没躲，被踢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疼得蹲到地上了。

  叶一凡心中各种想法转的飞快，一会儿觉得这个女的就是给自己自己也不要啊，太凶了。一会儿又替麦俊辉担心，这是要断子绝孙啊。谁知麦咏诗踢完麦俊辉，自己站立不稳，往后到了几步，一脚踩空踏到了楼梯上，幸亏浩阳眼疾手快，把人给抱住了，才没发生意外。叶一凡豪不客气的把功劳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

  之后麦夫人一直在安抚咏诗的情绪，这女的哭闹了一会儿，又开始骂麦俊辉和李思齐，最后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平静下来。浩阳这才开始问询。

  第二十九章 问询

  浩阳刚要开口，忽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问人家一个怀孕的女生这些问题，也太不合适了，特案组里没有女孩子也有不便之处，只好硬着头皮道，“你确定孩子是庄靖恩的？”

  麦咏诗一听又开始发火了，“不是那个混蛋的，还会是谁的？不是吧，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那种很随便的女生吗？以为我和谁都可以？是不是麦俊辉那个混蛋和你们说了什么？他为自己开脱就把我说的如此不堪！”她说着还不由自的站起了起来，叶一凡瞄着他的细高跟，想想刚才他踹麦俊辉那一脚的狠劲，悄悄的护住了要命的部位。

  麦咏诗又在母亲的安慰下坐了下去，麦夫人问道，“警察同志，这些问题你们一定要问吗？”

  “我们必须了解详细情况。现在庄靖恩生死不明，所以还请你们配合调查。”浩阳也感到头疼，硬着头皮继续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关系？”

  “这个你们也问？”看她又要开始无理取闹，浩阳忙道，“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说，咱们可以去警局。”

  “哼！就是麦俊辉那个混蛋出院那天，我们开了个party。喝多了，晚上就在一起了。”

  “啊？”浩阳还没忘记麦俊辉说庄靖恩那晚和他在一起，莫非这个庄靖恩精力旺盛，睡完妹妹又睡哥哥？“详细情况可以说一下吗？”

  “详细情况？喂，我要投诉你们。你们还有没有职业操守？”

  叶一凡真想说，“你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操守吗？”

  “我是说你能确定那个人是庄靖恩？”

  “不是他还是谁？我喝醉了，他送我进了房间，然后……”

  “你说你喝醉了，怎么能确定是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这分明强词夺理吗？这种事女人都是有感觉的啦。你老婆分不清你和别的男人吗？”

  浩阳一本正经的说，“据我所知，这种情况也时常发生，我们去年就接到报案，有个男的闯进邻居家里和女主人发生了关系，女主人第二天早晨才发现不对。”

  “别把我和那种蠢女人相提并论。”

  浩阳感觉再问下去，自己都要疯了。“那你们有没有开灯？”

  麦咏诗想了想说，“没有。我们觉得这样更有感觉。”

  “你们有没有说话？”

  “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晨他在不在你身边？”

  “不在。不是吧，你们……”

  浩阳不理她，看叶子把回答记下了，又接着道，“你们之后还有没有发生关系？”

  “没有，我们都不是随便的人。”

  “你还有别的交往的男生吗？”

  麦咏诗瞪起了眼睛，差一点就把手中的杯子飞过来了，浩阳审时度势，为了保障他和叶一凡的安全，只好把这个问题pass了。

  “你想不想给胎儿做DNA检测，证实一下孩子的父亲确实是庄靖恩？”

  “我能确定，我干嘛还要做那个。我告诉你们，你们给我把他找出来，我要告他强奸，我要他去坐牢，叫他去死。”

  麦咏诗最后被他母亲全进房间里去了，叶一凡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孕妇都像个火药桶。浩阳也感到自己找了男朋友，是个明智的选择。这女生太可怕了，打扮起来漂漂亮亮的，高兴的时候乖乖巧巧，温温柔柔的，发起脾气来就太可怕了。麦老先生看女儿进了房间，才从书房出来，并且留他们吃了中饭。麦俊辉虽然脸色不佳，但出于礼貌，也出来作陪。

  “麦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把真相查出来的。”酒足饭饱，叶一凡适时的说。

  麦俊辉向他们道了谢，并亲自把他们送出来。又请求他们已找到庄靖恩马上和他联系。

  “现在的问题是麦咏诗不肯做DNA检测，所以我们很难知道孩子到底是不是庄靖恩的。”浩阳说。

  “除了庄靖恩别墅里还有几个男人？”高俊问道。

  浩阳想了想说，“一个园丁，一个厨子，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再就是他两个哥哥，管家廖华。”

  高俊又道，“咱们先假设麦俊辉说的是真的，庄靖恩没有和麦咏诗发生关系，那么那晚别墅里的男人是不是都有可能？”

  “兄妹乱伦？麦俊文老大不小的，又离婚了，说不定寂寞难耐。”郝帅提议。

  “廖华也三十多了吧，至今未婚呢，也有可疑吧？”叶子说。

  “他前男友梁晓彬也可能潜进来。”张南说。

  “也不一定就是那一夜是吧？”浩阳说。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最方便的途径被麦咏诗拒绝了，真是给他们出了个难题。

  阿慕说，“要不咱们就先假设孩子不是庄靖恩的，沿着两条思路查，一是她的人际关系，看他有没有男朋友，二是排查一下他家里的那些男人有没有可疑。”

  “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谁，也未必对找庄靖恩有帮助。”郝帅表示异议。

  “不过我倒是觉得有关系。”浩阳说，“如果这个人害怕庄靖恩拆穿真相，很可能对他不利，毕竟只有庄靖恩知道，那天夜里他并没有在麦咏诗房间里。”

  “小阳阳，你总算说了句有见地的话。”叶一凡表示赞成。

  阿慕说，“那就照刚才的思路查吧。咱们还有李见贤的案子，还得分成两拨人。”

  叶一凡坚决要查麦俊辉的案子，他坚定的认为麦俊辉是冤枉的，一心想要还他清白，向着梦中的贵宾卡迈进。

  阿慕于是让高俊带着叶一凡和郝帅负责麦俊辉这边。他和浩阳张南去查李见贤的案子。郝帅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嚷嚷道，“小的们，打扮起来，今晚少爷我带你们去个party，圈子里的事还得问圈子里的人。麦咏诗也算是圈子里的名人，她的事情，肯定有人知道。”

  高俊说，“晚上还是算了吧，我回家陪老婆去了，我一个大叔去了也影响你们兴致。”

  张南跃跃欲试的问道，“那个，阿慕，我替补可以吗？”

  阿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只要今天下午，你帮我把李见贤案子的资料整理出来，随便你。”

  第三十章 证据

  高俊把他们查到的关于庄兰服装设计公司的一些资料交给了阿慕，经他筛选，找到了一个庄嘉扬生前的朋友，也是他们公司的元老级人物，叫元啸，公司易主之后，他就离开了公司。高俊觉得他可能知道一些内幕，但是尚未有时间约他见面。

  阿慕和浩阳决定先去拜访一下这个叫元啸的人。他们打电话过去，道明了来意之后，元啸和他们约在了一个饭馆见面。元啸是个五十多岁的清瘦男人，如今也在一家大型公司上班，提起当年的事不胜唏嘘。

  “据您了解，庄靖恩和他舅舅有矛盾吗？”阿慕问道。

  元啸叹了口气，“你们这么问我，不是怀疑庄靖恩的死是谋杀吧？”

  阿慕表明自己正在调查，还不能特别肯定。元啸说，“其实我当年也怀疑过。靖恩十八岁之后就开始自己管理公司，他虽然人在苏黎世，但是每周都会有电话会议，和这边联系。我作为他爸爸的老朋友，受他委托向他汇报公司的情况。一开始他和他舅舅之间只是观念的不同，靖恩希望公司走高端路线，设计生产面向高收入人群的服装。但是他舅舅则主张生产低价服装，面向大众。当然这些争吵都很正常。

  但是后来我发现他舅舅挪用公款，在外面用作自己的投资，妨碍了公司的发展。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靖恩。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恶化了。他舅舅找我吵了一架，还扬言要把我开除。靖恩对这家父母留给他的公司看得很重，因为这件事和他舅舅吵得很凶，要求他在期限内将挪用的钱补上。”

  “后来他补上了吗？”

  元啸摇了摇头，“还没到期限，庄靖恩就出事了。事实上梁中兴也没有能力补上这些钱，他不善经营，很多钱都亏了。就像现在公司也是每况愈下，原本我听说梁晓彬要和麦氏结亲，结亲之后麦氏肯定会注入资金，救活公司。但是听说后来婚事也没成，现在梁晓彬好像又找到了新的资金来源，听说他就要和辛氏定亲了，辛家搞房地产的，很有钱。希望这家公司还有救吧。”

  “你为什么怀疑庄靖恩是他杀的呢？除了这些矛盾，还有别的事情吗？”

  元啸沉吟了片刻说，“也没有特别的原因，主要是我有点自责，我担心是我把他舅舅挪用公款的事告诉他，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而且，你知道，他死后他舅舅也没把他接回来安置在父母身边。”

  当阿慕告诉他庄靖恩很可能还活着的时候，这个老人眼眶湿润了，并让他们找到他以后，一定要告诉他。

  阿慕现在渐渐懂得吉人天相这句话了，这么多人关心着庄靖恩，相信他一定没有事。但是元啸告诉他们的事也只能说明梁晓彬有动机杀死自己的表弟，但是并不能作为证据。

  “要找证据还得去案发现场找。不如我们像上次一样，沿着李见贤走过的轨迹重新走一遍，说不定就有发现。”浩阳提议说。

  阿慕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吃过晚饭之后，先去了李见贤工作的超市，和他的同事聊了聊，几个同事都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都说他打算买车，因为买彩票赚了笔钱，生活很滋润，谁知道他车尚未买成，自己竟然出车祸死了，也真是一件讽刺的事。

  阿慕对问话不怎么上心，倒是对超市里的零食表现出非凡的兴趣，话梅，辣条，薯片买了一堆。从超市出来，阿慕看天色还早，才八点多钟，便骑着摩托到了附近的公园，早春的花儿经绽放，夜风中尚能闻到阵阵花香，两个人在花树下面找了个石凳坐下，时不时还有花瓣飘落如雨，气氛真有那么点小浪漫。阿慕撕开薯片的包装袋，双指夹了一片，抛进口中，顺便还意犹未尽的吮吸了一下指头。

  “我忽然觉得这工作真不错。”阿慕说，“至少吧，谈恋爱和工作两不误。”他又拿了两片薯片塞进浩阳的口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手指上还蘸着自己的口水呢。

  浩阳当然更加不在意，“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吧？哦，这是什么，这么难吃？”

  阿慕哈哈大笑起来，“酸奶味的薯片，就想尝个新鲜，不过也真够难吃的。”他将购物袋递给浩阳，让浩阳挑个别的口味的，谁知浩阳说，“我跟你一起吃吧，要不然难吃死你。”

  阿慕笑得一脸柔情蜜意，“咱们这么说来也算同甘共苦啊！”

  “是吧，但是没见过自找苦吃，还这么开心的。”他翻了翻购物袋，忽然从里面拿出个小盒子来，“我怎么看到了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这个不是我买的口香糖么？难道不是？”阿慕瞪着无辜的眼睛一惊一乍的。

  看着阿慕一本正经的装傻，浩阳笑道，“是口香糖么，那你吃吃看啊！”

  “不是么，上面写着英文，你帮我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我英文也不好。”

  “这个不需要英文，你图画欣赏能力这么强，怎么看不懂呢？”

  阿慕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吧，我其实是买给你的。你知道看到麦咏诗怀孕的事情，我就想，最好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哦，”浩阳上下打量着阿慕，“你能怀孕吗？”

  “当然不能啦。”

  “那你担心啥？”

  “那不是怕你有外遇吗？”

  “哦，那你知道我的size吗？”

  “对哦，你size是多少啊？”

  “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浩阳觉得阿慕最近小动作频出，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吃完了东西，两个人骑着摩托车漫无目的的在附近转了转。阿慕说，“我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么晚了哪家店还在营业。李见贤在去世前吃过大餐，十点之后还在营业的餐厅附近也不多。李见贤徒步走回去，这说明吃饭的地方肯定离他家不远。”于是两个人就在超市和李见贤的家之间转了转，找到了几家深夜还在营业的餐馆，挨家排查之后，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证据。

  根据一家酒店的记录，当天下午梁晓彬打电话定了位置，而晚上11:53分，梁晓彬刷卡付的账。而且餐馆的录像显示和梁晓彬一起离开的正是死者李见贤。

  得到这个消息阿慕和浩阳都为之一振，据他们分析从酒店出来之后，梁晓彬去取车，而李见贤就自己往家走，梁晓彬应该一路尾随他，寻找机会干掉他。如果没有那个倒霉的货车司机出现，梁晓彬会不会自己出手呢？

  两人沿着李见贤走过的路，再次来到了交通事故的案发地。道路取证之后就没再封闭。要说还留着什么证物，也就是那摊呕吐物了。警方之前围绕着那棵树拉起了警戒线，到现在也没有拆掉。那摊呕吐物就原封不动的留在了原地。阿慕打开手电筒仔细照了照，眼尖的浩阳已经看到呕吐物上面留下了半个鞋印。

  “你说这会不会是梁晓彬留下的？”

  阿慕点了点头，但也可能是那天晚上郝帅呕吐的时候留下的，张南还在附近取过证，也不能排除他留下的可能，这要回去一一排查。他将手电筒顺着书往上照，发现这棵树上还贴了不少小广告，灵光乍现，“让叶子来提取一下指纹吧，如果能找到梁晓彬留下的指纹，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浩阳当即给叶一凡，张南和郝帅打电话，三个人正从郝帅带他们去的party上回来，三个人满嘴酒气的向着浩阳讲述酒会上重重艳遇，只可惜浩阳心有所属，并不感冒。

  提取指纹脚印，忙了一夜，结果却颇有收获，那个脚印并不是张南和郝帅的，这说明很有可能是梁晓彬留下的，而之前高俊他们在调查的时候，在梁晓彬不知情的情况下采集到了他的指纹，这时候一对比，果然从小广告上发现了吻合的指纹。如果那枚鞋印能证明也是梁晓彬的话，那么他们就能证明梁晓彬的确出现在了李见贤的车祸现场，只要谋杀罪名能不能成立，那就要看法官怎么判了。

  第三十一章 审讯

  梁晓彬今天在皇冠大酒楼举行订婚仪式，去年麦咏诗在这里举行生日party认识了李思齐，把他甩了，也许是出于报复的心理，他选择了同样的地点举行自己的订婚仪式。订婚仪式极尽豪华奢侈。正如郝帅所说，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

  阿慕倒没想到撞上了这样一个日子，但是想着破坏这段姻缘也算挽救了这位姑娘的幸福，便觉得心安理得了。警车刚刚停在酒店门口，阿慕他们就被各种目光所包围，惊异，好奇，甚至还有幸灾乐祸。他们在外面看到了麦俊辉的车，显然他也是被邀请的对象。然而麦俊辉可顾不上和阿慕客套，此刻大厅里正在上演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两个人女孩子撕扯在一起，麦俊辉和梁晓彬，还有更多的贵宾们，正试图拉开衣衫凌乱的两人。而其中一个从服装上看就是今天的女主角辛柔。

  “你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竟然送一把伞给我当礼物？”伞，散也。辛柔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秀发，一边哭骂着，她偎依在梁晓彬的怀中哭得楚楚可怜。

  而打架的另一个主角却是麦咏诗，麦俊辉正试图拉她离开，她今天经过精心的打扮，本来打算艳压群芳，可惜此刻已经凌乱不堪，“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和梁晓彬谈恋爱的时候你就在背后搞小动作。”

  “是吗？晓彬，告诉她你爱的是谁？”辛柔温情脉脉的注视着梁晓彬，梁晓彬脸上虽然不好看，但显然不希望搅合到女人们的口角中，一直在劝辛柔去休息室。

  “哼，如果不是我甩了他，能轮到你？”麦咏诗冷笑道，麦俊辉在旁边满头黑线，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这个妹妹打晕了扛回去，早早结束这场闹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被人搞大了肚子，又被甩了，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抢男人。”辛柔放出了杀手锏，泪痕交织的脸上露出一抹恶毒的笑容，麦咏诗气得又要上去厮打，被麦俊辉死死的拽住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阿慕。

  几个人本来还想看看热闹，这豪门争吵和泼妇骂街原来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剧情都一样狗血，招式一样雷人。

  “非常抱歉的打断各位，我们时间有限，不能等到大戏落幕。我们想请梁晓彬回去协助调查两起谋杀案，辛小姐和麦小姐有什么恩怨，不妨也到警察局解决，我们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原则，会为大家解决任何困难。”阿慕轻轻松松的说完，就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所有的争吵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大厅里有一瞬间安静的诡异。片刻就响起了议论之声，几天之前麦家刚刚去了趟警局，今天又轮到了梁家，这个圈子里可热闹的很。

  “你说什么？”梁父梁中兴首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你们开什么玩笑，这是我儿子的订婚典礼，什么谋杀案，和晓彬有什么关系？”

  阿慕突然上前一步，凑近梁中兴了，低声道，“你难道真的觉得在这里讨论案情是个好主意吗？”

  梁中兴变了脸色，他瞬间明白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在这里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讨论，即便事情不是真的，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梁家的声誉也无法挽回。于是他马上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脸色，对嘉宾道，“抱歉，有两个案子要请犬子协助调查。大家继续吧，晓彬一会儿就出来作陪。”说完引着阿慕等人来到了后堂，立刻又换了一副嘴脸，“慕警官，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在座的不光是商界名流还有政界的朋友，不管什么事请给几分薄面，有什么话要问就在这里问吧。我们尽力配合调查。”

  阿慕心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么？他也看到了几个貌似政府官员的人在场。这时候辛柔的父亲也按耐不住了，冲上前来就是一顿骂，“你们警察现在办事太不靠谱了吧？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来算怎么回事？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坚决要投诉你们！”

  阿慕呵呵一笑，对浩阳使了个眼色，浩阳直接把那张逮捕令拍到了他面前，辛柔的父亲怔怔的愣了半天，转头对梁中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儿子是不是犯了杀人罪？”瞬间在场的几个亲戚朋友都炸开了锅，当然最惊讶的还要数梁晓彬。

  阿慕打了个响指，直接让浩阳把人拷上，他可不想和这群人啰嗦，“有什么话去警局说吧。另外我们还有搜查令，我们要彻查梁晓彬的房子。”在一片骚乱中，梁晓彬被压上了警车，阿慕给了梁中兴几分面子，从偏门把人带走了，但是他相信很快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麦咏诗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梁晓彬带着手铐被推出来，忽然冲了上来，“梁晓彬，李思齐是你杀死的吧？你个混蛋，肯定是你杀了他。”麦俊辉及时拉住了还在暴走的妹妹，一脸迷茫的望着阿慕，案情的转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阿慕冲他笑了笑，发动了警车。

  阿慕他们并没有梁晓彬直接杀人的证据，这是此案最难办的地方。阿慕相信梁晓彬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策划了两起杀人案，却都是借刀杀人，没让自己手上沾上一滴血，从这个方面来说，他自有自己高明之处。阿慕进入审讯室的时候，梁晓彬非常平静的坐在那里，带着几分紧张却又有着几分自信，而且从他的眼神中阿慕发现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保持沉默，将所有的问题扔给身边的律师。阿慕相信他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就明白警察因何而来。他没有假装惊慌失措，没有矢口否认，阿慕觉得他很聪明，一个聪明人是会随时做好准备的。他并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所以一定想好了应对之策。

  阿慕知道自己手中的证据不足以定他的杀人罪，一切都必须从梁晓彬身上找到突破口，审讯还是需要一点技巧。

  “梁先生，请问你是否打算自首呢？如果你现在愿意坦白一切，我会申请算是你自首，你知道自首的话，量刑的时候会减少很多。”

  梁晓彬笑了，非常轻蔑的笑，凭阿慕这句话他就知道阿慕手中没有任何证据。

  “我的当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律师开口了，语气非常强硬，“请你们最好说清楚为何拘捕我的当事人。”

  阿慕耸了耸肩，“我想先请梁先生听一段录音。”浩阳拿起桌上的证物袋里的手机，按动了几下，一段录音飘了出来，梁晓彬的脸色变了。阿慕知道自己的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奏效了，他就是要梁晓彬掉以轻心，然后乘虚而入。

  “彬哥，上次咱们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手机里忽然传出李思齐的声音，几声碗筷碰撞声之后，手机里传出梁晓彬的声音，“行，只要这件事办成了，我就帮你还了债。”

  清脆的碰杯声传来，之后李思齐又说，“你可不能食言。”

  “哼，到时候整个公司都是我的，我还会缺那几十万？不过你要做的干净利索，不要落下把柄。如果你做杂了，可别把我扯出来。”

  “彬哥，这个你放心好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我打算……”

  阿慕适时按下了暂停键，微笑着道，“梁先生，要不要给你点时间回忆一下是怎么和李思齐策划着烧死自己的表弟的？你为了他能顺利完成任务，甚至还帮他办理了护照和签证，这些梁先生不会忘记吧？”录音中李思齐并没有说出打算怎么做，甚至两个人都没有提庄靖恩的名字，但是阿慕相信过了五六年之后，梁晓彬一定忘记了曾经说过些什么，他想用这段录音诱导梁晓彬自己说出来。

  梁晓彬显然没有想到李思齐还把他坑了一把，原本以为就算庄靖恩站在这里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他自信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此刻他真有点慌了。

  “那只是酒后的玩笑话……”梁晓彬吞吞吐吐的说。

  “哦？是吗？玩笑话说要害死自己的表弟？”

  “这件事是李思齐说的，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梁晓彬迅速理清了思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可是帮他办理了护照和签证？”

  “对，我们是好朋友，而且他那时候正被追债，要出去躲债。我就顺手帮了一把，我一向乐善好施。”

  阿慕冷哼了一声，这个梁晓彬真的很狡猾。审讯进行得并不顺利，律师甚至要求警方找到李思齐，让他出来作证。李思齐当然不可能出来作证，此刻他正躺在瑞士的公墓里呢。通过DNA检测，已经确认当年死去的那个人正是李思齐，他正让沈澜设法把尸体带回来。

  第三十二章 视频

  对于谋杀李见贤的指控，梁晓彬也是口否认。阿慕调取了梁晓彬的银行记录，发现每月给李见贤钱的人正是梁晓彬。对此，梁晓彬的解释是，他只是在尽力帮助一个好朋友而已，他甚至表示因为当年给李思齐办了出国手续，而导致他失踪，自己心里感到内疚，这才不遗余力的帮助他的哥哥。他完全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十足的好人。

  在梁晓彬家搜查到了他的鞋子，和案发现场留下的脚印完全吻合，而且从鞋底提取到的物质也和李见贤的呕吐物吻合。这说明梁晓彬出现在了李见贤车祸案的现场。

  “这个你怎么解释？”

  梁晓彬没有否认，“我的确在现场。我们吃完饭，我去取车之后，本来打算直接回家的，但是我却发现李见贤的手机忘在了我的车上，所以，我就想把手机还给他，因此就顺着他回家的路找了下去。我看到他在前面一棵树下呕吐，就把车停在路边追了上去。谁知正在这时候他忽然横穿马路，而恰好一辆车开过来，直接把他撞飞了。我应该就是那时候踩到的呕吐物。”

  阿慕不能不承认，他的瞎话编得还挺合情合理。“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

  “我很害怕，所以就开车回家了。”

  “我的当事人第一次目睹这种事情，害怕也是情有可原，这并不能成为你们指正他的理由。”律师补充说。

  “李见贤的手机呢？”阿慕又问道。

  “丢了。因为有点害怕，所以就把他的手机丢了。”

  阿慕知道，这次的审讯他们并没有取得期待中的成果，把这些证据摆到法庭上，可能也定不了梁晓彬的罪。这些供词只能从道德上谴责他，却无法用法律来惩罚他。但是他们已经尽了力，不是每一个案子都能有个完美的结局，也不是每一个罪犯也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尽管有点遗憾，但是他还是决定给这个案子画上一个句号，至于梁晓彬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就交给法官吧，但是他也相信梁晓彬再也不可能继续享受富二代的生活，与辛柔的婚事告吹，公司濒临破产。如果法律不能定这个人的罪，他甚至希望上天能给他一个更加公正的结局。

  午夜时分，阿慕合上了报告，明天他还有庄靖恩的案子要处理呢。对于庄靖恩的去处，梁晓彬表示不知道，他甚至否认了认出庄靖恩的身份，更加不知庄靖恩为什么要抢自己的女朋友。阿慕半信半疑，但是他们没有证据表明梁晓彬和庄靖恩的生活有过交集。

  现在阿慕担心的是庄靖恩的安慰，他已经失踪了很长时间了，也许他们已经错过了找人的最佳时机。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张南手忙脚乱的关闭了视频。阿慕和浩阳正好推门走进来。叶子，张南还有郝帅都摆出了一副热情的样子，高调的打着招呼。浩阳立刻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三个人肯定又猫腻，在他们没来的时候，这三个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勾当。浩阳瞥了一眼还亮着灯的超大显示屏，显然刚才几个人用显示屏看过什么东西。再看一眼几个人紧张的神色，浩阳选定了目标，朝着张南走去。

  “在干嘛？我看看。”浩阳不由分说推开张南，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电脑显示屏上一个没有命名的视频文件，顺手点开来，发现视频从刚才暂停的地方继续播放着。屏幕上一开始一片漆黑，渐渐的视频中间出现了两个人的脸，咦，这两个人是在接吻。他就说嘛，这几个人肯定没干好事，大清早的竟然跑这里来看黄片，太不像话了。很快镜头放远，人影变得清晰起来，不对，这两个人怎么都是男人，而且……这是什么片子啊，演员一点也不专业，接吻一点美感都没有，互相啃来啃去的就好像两只动物，却又表现的很投入。

  但是不对啊，其中一个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随着镜头继续放远，浩阳很快认出来了屏幕上的男人，那不是阿慕吗？阿慕在和别人接吻？靠，浩阳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别人”正是自己啊！这正是他和阿慕在温泉接吻的时候被拍下的视频！

  浩阳一阵阵脸红，搂住了张南的脖子，用力一扭，做了个扼杀的动作，当然他再用几分力气就能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了。这人也太不讲信用了，还是不是好兄弟啊！

  “阳哥，不关我的事啊！”感受到自己细细的胫骨在浩阳手中像草一样柔软，张南大叫了起来。

  视频还在继续着，直到两个人啃完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

  叶一凡幸灾乐祸的说，“浩阳，我觉得这个接吻的技术问题，我们还应该探讨探头……”

  站在浩阳身后默默观看的阿慕忽然淡淡的说，“是应该好好探讨探讨……这个年终考核的问题。”他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办公室，留下张南等人有点心惊肉跳。别看阿慕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咬牙切齿的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们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接吻的画风怎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呢，这也太不美了呢，简直有损自己在浩阳心目中的形象啊！看来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学习的。阿慕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他将脸埋在了双手中趴在桌子上，认真的计划了一下这个事情。

  “嘿，我说阿慕，你们特案组也太闲了吧？竟然在办公室里看黄片成何体统？我说……”

  阿慕抬起头来，发现刑侦组组长徐乐不知何时已经推门而入，一脸不满的望着他。

  “我说，真是……你在办公室里睡觉，你们组组员在办公室里看黄片！”徐乐不由得摇了摇头，一副已经放弃治疗的样子。

  看黄片？不会吧？这帮人还在研究接吻的视频？偷眼看了一下徐乐的表情，如果是他和浩阳接吻的视频，徐乐表现出的应该不只是愤怒才对，这位很有八卦精神的组长肯定要嘲笑一下自己的。但是就算叶子他们看黄片，浩阳肯定也不会这么离谱的。阿慕决定暂且不管这个问题，端起桌上的杯子呡了一口水，厚着脸皮说，“他们在研究案情呢，我正在思考对策。”

  “你在梦中思考对策？得了吧。你们都闲成这样了，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洛副局长可对你们的进展不太满意。”

  阿慕知道徐乐没撒谎，洛英风是个注重实效的人，李见贤的交通事故，他们查了这么久，也没能拿出板上钉钉的证据证明是谋杀，在洛英风看来有点浪费时间，虽然他们准备对梁晓彬进行谋杀起诉。

  “洛副局长说了，今天你得把人借给我，缉毒组那边快要收网了，这次钓上了条大鱼，我的人也都调过去了。因为大家已经跟了很久，所以怕被认出来，所以洛局让找生面孔去换一下，免得对方起疑心。”

  （这段是给下一个案子做铺垫的）

  阿慕无奈只能答应带着高俊浩阳和郝帅三个人加入了缉毒组那边的工作。打发走徐乐，他来到办公室一问才知道，浩阳他们果然在看“黄片”。后来特案组成员工作时间看黄片的事情经徐乐大嘴宣传，整个警局都知道了，而且还遭到了洛英风的点名批评。不过说看黄片，还真是冤枉了他们，这是郝帅他们前天去party调查案子的时候弄到的一段视频，为了让平复一下浩阳激动的心情，几个人决定对浩阳进行一下接吻“教育”。徐乐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看这段视频。几个人前往监督贩毒团伙头目的时候，阿慕忙里偷闲又看了一遍。

  视频是在一个卧室中拍摄的，女生的卧室，还真有点黄片的节奏。而镜头一开始一直在抖动，可以看出来是一个人手持拍摄的。

  “好了没有？好了吧。快点躲起来。他这就来了。拉上窗帘，拉上窗帘……”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接着视频一黑，貌似拿着相机的人在某个地方躲了起来，然后镜头就固定在了床的位置，视频里传来女孩们浓重的呼吸声。

  视频里传来拉窗帘的声音，房间的灯光暗淡下来，接着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她穿着粉色的裙子，披肩长发，看起来很年轻，可能才十几岁的样子。女孩往镜头方向看了一眼，露出调皮的笑容，显然她知道镜头正在拍她。很快，传来了敲门声，女孩手指放在唇边俏皮的冲着镜头嘘了一声，然后从镜头里消失。开关门的声音之后，一个男孩出现在了镜头里，男孩比女孩高了一头，年龄也明显大多了，至少有二十多岁了。

  女孩凑过来，手搭在男孩的肩头，柔声道，“小华哥哥，我漂亮吗？”

  “漂……亮，当然漂亮啦！”男孩低着头，不敢看女孩的脸，一副纯情小男生的羞涩模样，结结巴巴的说着赞美的话。

  女孩踮起脚尖，在男孩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男孩惊讶的抬起头来，只看了女孩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别处了。女孩嘻嘻笑了起来，手顺着男孩的腰际摸向了不该摸的地方。

  男孩躲了一下，“咏诗，这样……这样不太好吧，被麦先生知道了……”

  咏诗？难道这个女的是麦咏诗？阿慕竟然没认出来，仔细一看真的很像，只不过看起来这视频应该是五六年前拍的，麦咏诗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这男的是谁？”

  “廖华。”浩阳说。

  廖华是麦俊辉的秘书兼管家，也是麦建宏老先生的保镖廖风的儿子。莫不成这两人还有奸情？看到阿慕疑惑的目光，浩阳露出了别样的笑容，阿慕知道视频肯定不那么简单，一定别有隐情。

  第三十三章 案情重组

  视频中麦咏诗又开口了，“怕什么？你情我愿，我爸爸能把我们怎么样？难不成你并不喜欢我？”

  “不，当然不是。”

  麦咏诗继续挑逗着廖华，在一番亲密接触之后，麦咏诗拉开了自己的拉链，裙子从肩头退了下去，她穿着内衣站在廖华的面前，身材凹凸有致，处在青涩与成熟的交界，别有一番魅力。廖华的脸更红了，人也显得手足无措。麦咏诗的手指摸上了廖华的纽扣，一颗一颗的帮他解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廖华终于一丝不挂的出现在了视频之中，麦咏诗看起来非常享受这个过程。“咏诗，我……”廖华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双手捧着麦咏诗的肩膀，打算给他一个吻……就在这时视频中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很显然拍视频的女孩没忍住。

  “谁，谁在哪里？”廖华猛然转头冲着镜头，非常震惊。

  镜头再度抖动起来，女孩们嘻嘻笑着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镜头却还停在廖华的身上，廖华惊恐的道，“你们……在做什么？在拍什么……”

  “让我们好好看看嘛，我们没见过……”视频中充满了女孩们好奇的笑声，还在廖华的特殊部位做了个特写。

  廖华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慌乱的去捡衣服，却见麦咏诗已经将他的衣服抱了起来，竟然拉开窗户，丢了下去。

  “咏诗……你……”廖华羞愧的无以复加，跺了跺脚，在女孩们的调笑声中，光着身子冲出了门外。

  “呀，都怪你，不然我们就有好戏看了。”

  “我真没忍住嘛。”

  “哈哈，想不到他这么害羞……”

  视频到此结束了。阿慕很想知道廖华的心理阴影面积。据郝帅讲，他们深入party，成功的俘获了麦咏诗的闺蜜的芳心，然后拿到了这个视频。她的闺蜜当然也是其中的一个女孩。那时候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处于对男孩的身体结构的好奇，麦咏诗想出了这个计策，用美人计把廖华骗了过来。大家当时只是把这个当做玩笑，对着视频研究了一段时间，便一笑而过，当然，此刻她也没有当真，看郝帅他们在打听麦咏诗的事情，这位闺蜜便发挥了好市民的责任感，把保存了很久的视频，拿出来了。

  “有这样的闺蜜也是醉了。”郝帅感慨道。

  “这一点倒是说到点上了。”阿慕不由得赞叹，自己这群“闺蜜”大清早的在这里分享自己的接吻视频，也真是醉了！

  “你说这个廖华会不会有问题？”浩阳问道。

  阿慕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廖华其实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印象，是个非常低调的存在，在之前的调查过程中基本上都没被他们列入嫌疑对象，毕竟他和庄靖恩没有任何的冲突，但是现在情况似乎不一样了。

  阿慕给张南发了个短信，让他查一查这个廖华。阿慕等四个人则配合缉毒组那边盯人去了。这次贩毒案的主犯住在一家酒店里，上午高俊和郝帅分别冒称送快递的和住客在酒店盯人，下午阿慕和浩阳又跟着几个人去了KTV，一直忙到晚上十点，主犯回了酒店就寝，阿慕他们才收工，交由缉毒组远程监控。

  中间张南给郝帅发来了廖华的资料，廖华今年三十二岁，是麦建宏的保镖廖风的儿子，从小和麦俊辉一起长大，小学中学都是和麦俊辉上的同一所学校，大学的时候麦俊辉去了国外读书，他就留在了国内。大学毕业之后他直接进了麦氏工作，担任麦俊辉的秘书。他的简历完全没有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除了至今未婚这一点。那么这个超龄未婚是不是和麦咏诗那次恶作剧有关系呢？

  和缉毒组交接之后，高俊直接回家去了，阿慕却拉上郝帅吃了个夜宵，并且让他去叫上叶子，要来一次实地考察。他和浩阳则回警局去开车拿资料。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浩阳把他们的摩托车停在警局里，然后开了一辆汽车出来，看阿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翻阅着那些资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问道。

  “知我者莫若浩阳也。”阿慕点了点头，笑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浩阳的确有些想法，“从今天早晨的视频看，廖华似乎真的喜欢麦咏诗，如果庄靖恩和麦俊辉都没有说慌，孩子不是庄靖恩的，那么很有可能那天晚上是廖华和麦咏诗发生了关系。”

  “所以你认为庄靖恩的失踪和廖华有关系？”

  “对，如果庄靖恩和麦咏诗对质一下，他们其实不难发现事情的真相。别墅里总共只有那么几个男人，如果麦咏诗确实是因为那晚而怀孕，那么廖华的嫌疑就很大了。庄靖恩失踪其实对廖华来说是个机会，麦咏诗挺着大肚子，在这种情况下，有个人愿意站出来娶麦咏诗，麦建宏说不定会同意这桩婚事，所以……”

  “所以这是个不错的动机。”

  浩阳点了点头，却又不那么自信，“我不知道这动机算不算好。而且廖华似乎也没有作案的时间，我们都看到了别墅的监控视频，庄靖恩那天早晨离开了别墅，而麦俊辉也说那一天廖华都和他在一起。不过，如果是廖华干的话，他倒是很方便把凤冠藏起来嫁祸给庄靖恩。”

  阿慕点了点头，“先不说作案时间的问题，至于动机，我其实找到了另一个佐证。”阿慕把一张画递给浩阳，浩阳接过来思考了两秒，恍然大悟，“阿慕，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我一直觉得这真的构不成杀人动机，所以没有拆穿麦俊辉的谎言，但是现在看来，是我考虑不周……”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我想把这个功劳让给叶子啊，他不是惦记着麦氏的贵宾卡么？”

  浩阳笑了，有时候他觉得阿慕小肚鸡肠的，但是有时候考虑事情考虑的非常周到。不一会儿郝帅载着叶一凡和他们汇合，叶一凡显然没有想到这是特意为他设计的环节，一个劲的抱怨大半夜的把他从媳妇身边拽出来到底什么意思？浩阳心中感叹，能不能娶到媳妇就在此一举了。他把相关的资料都塞给了叶一凡。

  “咱们先从庄靖恩父母的那起车祸调查吧，现场调查一下看看能有什么发现。”阿慕说，“你们两个就扮演庄靖恩的父母吧，从桥的南面上去，我和浩阳算是肇事车辆，从桥的北面上。咱们桥上汇合。”

  叶一凡脸色越来越难看，“都过去十几年了，重返现场有个屁用啊！阿慕你这是纯心整我吧？就看个视频，你至于吗？现场版我们都看了，就不能看看回放？”

  阿慕还没说话，浩阳一指叶一凡厉声道，“整你怎么着了？工作还想不想要了？婚还想不想结了？没了工作看你女朋友还要不要你。”

  叶一凡怒目而视，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憋了半天劲，最后指着浩阳说，“看你那狗腿样吧？开车，帅哥。”

  叶一凡和郝帅开到了桥上的时候浩阳还没到，如今桥中间都有栏杆隔着，根本不可能发生逆向车辆相撞的事情了。他们开到桥中间，见没有车就打开车灯停了下来，等着阿慕和浩阳他们上来。

  叶一凡翻着浩阳交给他的资料，不耐烦的道，“麦俊辉不是都承认了吗，他是肇事者，咱们到底要调查个毛？郝帅，你觉得我跟洛英风投诉，这事他能管吗？”

  “能。怎么不能呢？但是你打算说什么？说浩阳和阿慕搞办公室恋情？”

  叶一凡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是还没想要在背后捅浩阳一刀。要是局里知道浩阳是同性恋，就算不把他开除，但是人言可畏，估计往后也不容易混，他嘴上却恨恨的道，“有本事谈，还没本事承认怎么的？我又不是说瞎话。”

  他的目光落在了庄靖恩画的那张画上，那是对面车辆飞速驶来的画面，依稀还可以看到对面车上的人是年轻的麦俊辉，“别说，庄靖恩画的还真不错……”就在这时一道车灯的光亮从远处照射过来，叶一凡抬起头来，是浩阳的车开上了桥。就在这时他发现问题，他急忙看了几遍画，在看看迎面缓缓驶来的浩阳的车，大叫道，“不对，不对！”你们看庄靖恩画的这幅画，麦俊辉分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庄靖恩的父母不可能是麦俊辉撞死的。”郝帅也急忙凑过来看，果然正如叶子所说，那张画上车窗之中的人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庄靖恩把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非常到位，不可能犯这样一个错误，这只能说明当时出于某种原因，也许是视线受阻，他只看到了副驾驶位置上的麦俊辉，而并没有看到驾驶员。

  第三十四章 锁定罪犯

  浩阳打开车窗，接过画来仔细瞅了两眼，煞有介事的说，“真的吗？我们竟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细节，叶子你真厉害。”

  “那是当然。”叶一凡看到明晃晃的钻石戒指正在朝自己招手，信心倍增“现在问题来了，如果驾车的不是麦俊辉，那么他为什么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阿慕和浩阳开启了装傻模式，“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车子是麦俊辉的。”郝帅说，“而给麦俊辉开车的很有可能是他的跟班廖华。”少爷旁边带着个小跟班，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等等。”叶一凡思路转的飞快，“那时候麦俊辉十九岁，廖华才十七，所以他还是未成年人，也没有驾照。麦俊辉肯定是为了保护他才没把事情说出来，而是自己承担了下来。”

  那么廖华会不会为了掩盖这件事杀了庄靖恩呢？仅仅只是这件事还不足以成为他杀人的动机，因为即便庄靖恩报警，一个未成年人要承担的责任也是有限的，但是加上麦咏诗的事情呢？如果事情揭露出来，麦咏诗可以控告他强奸罪的，麦俊辉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继续包庇他，失去麦家这把保护伞，只怕他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大家分析了一下之后，觉得事情越来越明朗了。他们一定在什么地方漏掉了一下东西，导致廖华在庄靖恩这件事情上没有作案时间，只要补上漏掉的这一点，案子就完满的解决了。

  阿慕看已经过午夜了，说，“这样吧，咱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早晨咱们再重演一下庄靖恩失踪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几个人都同意。阿慕又补充道，“叶子明天你就不用去了，反正廖风就一个人，郝帅一个人扮演就行。你要是去洛英风那里投诉我，我可担待不起特意报复。”

  叶一凡一听就不干了，“没有我你们能破的了这案子才怪，我告诉你阿慕，你要是明天不带着我，才真的是特意报复，明明是我发现的线索，案情明朗了，你们就要把我踢开了，门都没有。”

  浩阳二话不说，直接下车按着人揍了一顿，连郝帅都觉得揍得挺有道理，叶子这人太贱。揍完之后，阿慕欣然同意了叶一凡的要求，于是几个人都满意得回家睡觉了。

  根据大家的口供，麦建宏是五点多的飞机从国外飞回，廖风去机场接了他回家，安顿好之后，麦建宏就让他去别墅把庄靖恩找来。廖风从麦建宏住处出发的时间大约在七点钟，到了麦俊辉这边之后就发现庄靖恩不见了。而庄靖恩是八点钟从麦俊辉的别墅离开的。按照阿慕的安排，郝帅和叶子七点从麦建宏的住处出发，开车来麦俊辉的别墅， 阿慕扮演庄靖恩，八点从别墅出发，做一下案件重演。

  因为郝帅不知道廖风到底走的哪条线路，于是他自己选了一条比较合理的路线，搭着叶一凡从麦建宏的住处往麦俊辉的别墅开，因为赶上了上班高峰，有过几次堵车，但堵得并不厉害，他们顺利的开往别墅区。这边非常幽静，车也不多，富二代们并不需要一大早上班，路面显得非常空旷。然后他们在一个拐弯处遇到了背着包在路边走的阿慕，两边都是一愣。

  “廖先生，真巧啊！”阿慕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郝帅随口应道。

  阿慕想了想说，“我想见见麦先生，我有事情要跟他谈。”

  “麦先生正好要找你，上车吧。”

  于是阿慕拉开车门上了车。但是事情有点不对啊！根据廖风的口供他是九点多到的别墅，发现庄靖恩已经离开了，时间上差着一个小时呢？

  “廖风有可能在路上堵一个小时吗？”阿慕问道。

  “不，不可能。”郝帅说，“只有市中心那边有点堵，这边是别墅区，车很少。而且那天是周末，也不是上班高峰，不可能堵。”

  所以中间这一个小时，廖风到底去做什么了，成了案子最大的疑点。而且从别墅出来这条路似乎是必经之路，庄靖恩和廖风有很大的可能会碰上。

  “廖先生，其实我想告诉你，麦咏诗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会和她结婚，我想把这件事跟麦先生好好谈一谈。”阿慕说，“不知廖先生觉得如何？”

  郝帅想了想说，笑道，“不是你的？那是我儿子的吗？喂，这件事你不可以对麦先生说。非常抱歉，这件事不能曝光，所以还是请你闭嘴吧。”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叶一凡一拍大腿，“看来这是父子联合作案啊！这样廖华没有作案时间就不是问题了。”

  阿慕对叶一凡一挑大拇指，“叶子，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叶一凡很是得意了一番，原来破案竟是如此简单的事，但是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这么一出又一出的，简直就好像照着剧本拍的一样。就在这时阿慕的电话响了，是浩阳打来的，阿慕直接开了免提，“阿慕，我在廖风的车上发现了庄靖恩的链子，我们要对车子做详细的检查。”

  叶一凡狐疑的看了阿慕一眼，他们这边才发现廖风是凶手，浩阳那边就找到证物了？这行动也太快了点！还没容他多想，阿慕就下了命令，“浩阳，逮捕廖风。”阿慕下了命令，转头对叶一凡说，“你们去仔细检查一下廖风的车，同时搜查廖风的住处，务必要找到那顶失踪的凤冠。”阿慕自己则去逮捕了廖华。

  这个转折出乎所有麦家人的意料。这一次麦氏整个家族都光临了警局。

  阿慕所做的工作远比想象中的多，在大家都以为他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其实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案子的资料，包括每个人的口供。他在每个人的说的话里寻找突破点，他把所有人的行动制成了时间表，就在这时他对照地图发现了廖风话里的漏洞，从麦建宏的家到别墅用不了两个小时，在廖风失踪的时间里，他去做了什么。他也想不通廖风为什么要杀庄靖恩。他甚至怀疑过麦建宏是幕后主使的可能性，那么他之前的口供可能就完全是假的。直到他看到了廖华的视频，一切才迎刃而解。案件重演，他只是想进一步确认一下事情的进程而已。所以他这边和叶子案件重演，那边他让浩阳搜查了廖风的车子，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想不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浩阳在廖风车上找到了庄靖恩的链子。那条项链上挂着一个十字架，从视频上可以看到庄靖恩离开别墅的时候还带在脖子上。那么这足以说明，最后见到庄靖恩的人是廖风。如果他的失踪不是麦建宏一手安排的话，那么廖风就是凶手。

  第三十五章 廖家父子

  快刀斩乱麻。来到警局之后，阿慕安排浩阳审讯廖风，自己则审讯廖华，并且他让麦家的人在现场旁听了对廖华的审讯，他相信麦俊辉和麦咏诗会是他突破廖华的关键。

  当麦俊辉询问为什么把他们带到警局的时候，阿慕望着廖华平静的说，“我帮你们找到了麦小姐腹中孩子的父亲。”

  片刻的安静之后，麦家的人沸腾了。

  “你说什么？廖华是孩子的父亲？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搞错了。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他？”

  “你有什么证据？”

  然而最震惊的人竟然是廖华，“为什么孩子是我的？你在说什么？”

  阿慕微微有些吃惊，廖华竟然会毫不知情，他不能确定廖华在庄靖恩失踪事件中扮演了多大的角色，但是关于孩子的父亲这一点，阿慕觉得非常有自信。“那么廖华，你何不告诉大家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麦俊辉出院开party的那天晚上，麦小姐喝醉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事？”

  “我……”廖华本能的想扯一个慌，但是看着麦俊辉的惊讶的眼神，他没能说下去，瘫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这一次大家不再怀疑阿慕的话，廖华和麦咏诗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你个禽兽，到底是不是你？”麦咏诗站了起来，隔着桌子大声质问着廖华。

  廖华不敢抬头看她，双手捧着脸，哭泣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那天晚上咏诗……李思齐在走廊上遇到了我，跟我说麦小姐喝醉了，让我端杯解酒的茶给她。我拿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关着灯，很黑，麦小姐躺在床上，然后……”啪的一耳光打断了廖华的话，麦咏诗冲着他吼道，“你个畜生，我要阉了你！你简直混蛋！”麦咏诗对桌子又踢又打，她恨不得冲过去，撕碎了这个趁人之危的男人，麦夫人征得阿慕的同意把人带出去休息了。

  廖华没有辩解一个字。但是阿慕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形，麦咏诗在酒醉的状态下以为进门的是庄靖恩，而一直活在恶作剧阴影中的廖华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次发怒的是麦俊辉，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一直把你当成兄弟一样看，你怎么能对咏诗做出这种事？”

  廖华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道着歉，却并没有解释。

  阿慕对麦氏父子说，“如果你们要告廖华强奸的话，我会另案处理，你们可以回去考虑考虑，还有一些细节，你们也许应该知道。”他安排高俊招待麦氏父子，并且把视频的事告诉他们，阿慕觉得廖华曾经是喜欢麦咏诗的，但是麦咏诗那个恶作剧彻底的打击了他，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使得他对于和女性交往充满了恐惧，而且变得自卑，才没能结婚成家。这些只能成为量刑的依据，却不能抹杀他翻了罪这一事实，至于是否要控告他，就留给麦氏父子决定吧。现在他的任务是尽快找到庄靖恩。

  “庄靖恩是不是你杀的？”送走麦氏父子之后，阿慕直接把最尖锐的问题抛了出来，原本他想把麦俊辉留在审讯室里，麦家对他的情谊是软化他的好办法，但是看到廖华内疚的态度，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庄靖恩……李思齐，他死了吗？”廖华依然显得非常吃惊，他并不是个好演员，阿慕看得出这并不是装出来的，“不，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为了掩盖孩子的真相！”阿慕冷冷道。

  “我根本不知道孩子是我的，如果不是你今天告诉我，我怎么会杀他？我……是的，我承认我那天晚上和麦小姐睡在了一起，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知道孩子是我的，你知道麦小姐和李思齐是男女朋友……”

  阿慕趁着记笔记的空档，略加思索，觉得廖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态度缓和了一下，“那么你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很害怕，和咏诗发生关系之后，我告诉过他。你们不是怀疑我爸爸他……”廖华惊恐的望着阿慕，今天他听到的每句话似乎都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不，我父亲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会不会做这种事不是你说了算的。”阿慕暂且将廖华关押。浩阳那边还在审讯廖风，这父子两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廖风面对证据，一个字都没说，完全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拒绝配合警方调查。

  这时候郝帅对廖风住处的搜索也有了结果，他们找到了那顶丢失的凤冠。阿慕走进审讯室将证据摆在廖风面前，并且对廖风做最后的敲打。

  “廖风，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庄靖恩的失踪是你造成的。你那天早晨再别墅外面遇到了庄靖恩，他告诉你孩子不是他的，那个时候你立刻就明白了麦咏诗腹中的孩子是你儿子廖华的。当然你更加知道庄靖恩是当年那起车祸的幸存者，而你儿子正是肇事者。”阿慕停顿了一下，偷看廖风的脸色，听到车祸的时候他的眼角跳动了两下，却并没有更多的表示。阿慕明白廖风和他儿子不一样，这是个意志坚定的狠角色。

  “而且恐怕你很快就想到了，如果庄靖恩和麦建宏见了面，你们父子将会失去一切，所以你在车里杀了他，而就在挣扎的过程中，他的项链落在了车座的缝隙里，你却并没有发现。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廖先生，你也想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留下了这个证据。”阿慕向他晃了晃那条项链，他还记得麦俊辉说过，庄靖恩说这条项链一直在保佑着他，也许那是真的。

  “你急忙处理了尸体，然后去了别墅。为了让庄靖恩的失踪显得合情合理，你偷偷藏起了凤冠，嫁祸给庄靖恩。你知道庄靖恩的真正身份，所以这个嫁祸可谓神来之笔，误导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人以为庄靖恩为了报复偷走了凤冠，而一心想要有所补救的麦先生恐怕都不会追究吧？但是你犯了一个错误。”阿慕拿起那顶凤冠，将他推到廖风面前，指了指那里缺少的一颗钻石，“你为了让庄靖恩的偷盗罪名落实，将一颗钻石丢在了庄靖恩的房间里，这是你的高明之处，但是同时也是败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庄靖恩不是小偷，那么第一个应该怀疑的人是谁呢？当然就是第一个进入他房间的人。那个人是最有可能栽赃嫁祸的。而你恰恰接着找凤冠的事情，进入了庄靖恩租住的地下室，而且就在我们面前。不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廖风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没有杀庄靖恩。我那天的确见过他，我之前没把这件事说出来是因为我不想把我儿子和麦小姐的事说出来。”

  “哦，然后呢？”

  “庄靖恩说他要离开了，让我把带话给麦先生，说孩子不是他的。然后他就下车走了，并且说他再也不会回来。我当然不会把这句话带个麦先生，更加不想麦先生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所以我偷了凤冠，嫁祸给他。”

  “这条项链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也许坐在车上说话的时候，掉的。我并没有发现，如果我发现了，早就收起来了。”

  阿慕发现这犯人一个比一个狡猾，谎话变得简直天衣无缝，现在只能看他们能从廖风的车上找到多少线索了。

  第三十六章 消失

  叶子仔细检查了廖风的车，最终在副驾驶靠背的头部位置发现了些许血迹，廖风当时很可能打击了庄靖恩的头部造成了流血，椅套已经清洗过。血迹反应显示流血并不多，很难判断能不能致死，但是首要任务还是要确定这是庄靖恩的血迹才行。

  “靖恩他是不是已经……”麦俊辉找到了阿慕，他鼓起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他生怕自己知道了答案之后再也撑不住。

  阿慕没有直接回答他，“麦先生，在我们找到他之前，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和你父亲能和廖风谈一谈，希望他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麦俊辉答应了，他知道那是最快接近真相的方法，也是最快找到庄靖恩的方法。

  阿慕没等麦俊辉撬开廖风的嘴，就展开了下一步行动。那天早晨廖风只是失踪了一个小时而已，一个小时能干的事情有限，尽管一个小时开着车能走不少地方，但是要完成杀人藏尸一系列的事情却很难。而且阿慕觉得他不太可能载着一具尸体回市区，那么就近处理是最方便的选择。阿慕让浩阳等人带上了警犬再次来到了别墅区，他之前观察过这边的地形。这边别墅区建在一个山坳里，前面有一个湖泊，环境非常优美。后面的山也就几百米高，有四五个山峰呈连绵起伏状。

  向相关人员了解了一下情况，山上开凿了一些步道，可以上山观景，也可以徒步旅行，山顶有一个小小的公园。有几条上山的车行道，汽车可以开到半山腰，整片山区有五个修在半山腰的停车场。阿慕觉得最有可能藏尸的地方就是这片山区了。但是这么大的地区，只靠他们几个人真的算是大海捞针了。阿慕本来打算去向洛英风要人，但是碰了个大钉子。“你这尸体都没找到，就定性成谋杀案了？”

  阿慕倒是很有自信这案子肯定错不了，至于能不能找到尸体那都是其次，他想做的只是找到真相，给死去的和活着的人都有一个交代。但是正如洛英风说的，他们所有的推测都是建立在庄靖恩被害的基础之上的。如果庄靖恩真的只是自己离开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这几个人把这片山地给翻过来。

  第二天没有从廖风那里得到任何口供的麦俊辉带着公司的几个保镖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怕找到庄靖恩的尸体，但是却又不能逃避，所以整整一天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每一次风吹草动对他而言都是惊心动魄的煎熬。但是这群人一直忙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这片山区实在太大，凭他们几个人要完全覆盖过来，也是不太可能的。阿慕也没有让人往深里去，就在几个停车场附近搜寻。廖风不可能跑太远。

  “大家休息一下吧。”阿慕接过浩阳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天色已晚，在考虑要不要收工。

  “慕警官，我真希望你的推论都是错的。虽然这么说很抱歉。”麦俊辉说。他正以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他至少瘦了二十斤，原本俊美的脸庞已经皮包骨头，眼眶深陷，只是那双眼睛浓缩着一池忧愁却显得更加深沉。

  阿慕笑了笑说，“我也希望自己的推论都是错误的。这是真的。”他真心希望廖风说的都是真的，庄靖恩只是离开了，他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安静的活着。他和麦俊辉身上体现出来的善意和忏悔，让人间多了一抹温情，他希望这两个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不是阴阳两隔。但是他不能一厢情愿，他得相信证据。叶子在廖风车上找到的血迹经过鉴定已经确定是庄靖恩的，还有那条项链，那条对庄靖恩来说非常重要的项链，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原因，他一定不会丢下不管的。

  “阿慕，过来看看，有警犬反应。”郝帅在远处吆喝了一声，阿慕和麦俊辉急忙冲了过去。郝帅手中的警犬非常兴奋的往前跑着，时不时停下来嗅一嗅路边的草木，然后非常坚定的继续往前跑去。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不顾疲惫跟上了警犬的步伐。不一会儿，它停在一片灌木面前，狂吠了几声，卧在地上不动了。这是它找到目标的反应。

  麦俊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默默的走上前去，有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乎他的最后一缕魂魄也在这个时候消耗完毕。阿慕急忙拦住了他，“麦先生，请你在后面休息一下。”说完推了他一把，把他交给后面的保镖。麦俊辉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望着那片灌木丛，眼中波光闪动。

  阿慕冲着浩阳点了点头，浩阳走上前去，拨开了灌木丛，那一侧的灌木丛很显然不久前刚刚被压到过，这是人为留下的痕迹。灌木丛之后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半米深的坑，坑里石头嶙峋，石头下面露出了一角衣服，几个人的心都沉到了底，彼此看了看都没有说话，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尽管早有预料。

  “是靖恩，是他的衣服……”麦俊辉喃喃说着，然后他突然挣脱了保镖，跳入了坑里，在石缝间摔了一跤，却又很快爬起来。浩阳见状急忙跳了下去，扶住了他。麦俊辉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件衣服，却始终没有勇气掀起来。他实在太害怕，害怕衣服之下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所有的笑容从此将成为过往。最后还是浩阳把衣服拽了起来。

  “哦！”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衣服下面只是一块石头，并不是庄靖恩的尸体。

  麦俊辉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此刻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石头上，握着衣服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大家都平复了一下心情，阿慕让浩阳把麦俊辉拉上来，好让叶子等人勘察现场。

  麦俊辉的一只脚崴了，上来之后只好坐在石头上休息。叶一凡和张南进入坑里仔细勘察了一番。他们找到了几根头发，还有半截铅笔，一个保温杯，保温杯的底部有一些血迹。“也许我们找到了击打庄靖恩头部的凶器。”叶子说。他准备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化验。经麦俊辉辨认，这些铅笔和保温杯都是庄靖恩的，他当他早晨离开的时候背了一个单肩包，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在他包里的。

  那么看起来，廖风的确把庄靖恩抛尸在这里。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庄靖恩人哪里去了，被山上的动物吃了？据周围的居民讲，山上偶然可以看见几头小野猪，但是要把一个人吃的渣儿都不剩，显然也不太可能。难道廖风又移尸别处了？但又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呢？

  阿慕又让警犬在附近搜索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庄靖恩的踪迹。带着一肚子疑问，只好收队回来，天色太晚了，靠手电筒的光芒很难看到什么线索。叶子经过鉴定，那些血迹正是庄靖恩的，但是保温杯却被人擦过，并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个廖风真的是小心翼翼。不过对于头发的化验却得到了意外的发现，那几根头发中有一根是廖风的，这足以说明廖风到过现场。

  阿慕再次提审了廖风，将这些证据摆在了廖风面前。廖风依然保持着一副扑克脸，最后面对阿慕的质疑，他平静的说，“这几天我在看守所里把之前发生的事又过了一遍，我想起来庄靖恩在我的车上鼻子破了，流了不少血，所以血迹撒到了我的车上。他当时拿着保温杯在喝水，所以也沾到了保温杯上。他在我车上呆过，身上带着我的一根头发也很正常，不是吗？至于他下车之后发生什么事，完全和我无关。”

  靠，谎话升级了。明明是你用他的保温杯敲击他的头部，造成他的流血，却能把谎话圆成这样，也真不容易。

  阿慕很清楚只要没有找到尸体，没找到他杀人的直接证据，他是很难把廖风入罪的。至于庄靖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后来也想明白了，也许庄靖恩当时只是昏迷了，当他醒来之后，爬出了那个坑，然后沿着下山的路离开了，所以警犬没有找到其他离开的路径。这样的转折是让人欣喜的，面对危险几次三番的逢凶化吉，也算得上是奇迹了。但是他的人身在何处呢？

  阿慕让人查了市内所有的医院，结果一无所获，火车站，旅馆，飞机场也再次进行排查，也没有发现庄靖恩的踪迹，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次消失了，就像几年前那场火灾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样。

  第三十七 项链

  一个星期之后，阿慕和浩阳约了麦俊辉吃饭，把关于庄靖恩的所有东西还给了他。在所有调查无果之后，迫于压力，他们只能结了这个案子。因为没有找到庄靖恩，他们也没办法起诉廖风谋杀罪，只能控告他偷盗罪。

  “很抱歉，麦先生。我们几乎解开了所有谜团，却没能找到庄靖恩，也没能把罪犯绳之于法，最后也没能帮上什么忙。”阿慕说。这样的案子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也算是首次，所以他也觉得有点懊恼。

  麦俊辉变得更加憔悴，他之前大病了一场，到现在也没痊愈，脸色依然带着病态的苍白。他摇了摇头，“不，慕警官，很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一切，让我知道自己曾经亏欠他这么多。”

  阿慕微笑道，“麦先生，我真的觉得你不必再自责。我知道那起车祸和你没有关系，而庄靖恩也知道这一点，他没有怪你。”

  “你……怎么知道？”麦俊辉惊讶的注视着阿慕，他自认为这个秘密掩饰得很好，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浩阳把庄靖恩的画交给了麦俊辉，这些本来要当做证物的，现在已经用不着。“麦先生，你当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庄靖恩看到你了。”

  麦俊辉恍然大悟，仔细凝视着那幅画，过了片刻才说，“其实本来应该开车的人是我，但是我当时喝了很多酒，所以小华就代替我开车了，他还未成年，虽然已经学会了开车，但是还没驾照。如果那晚我不喝酒，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车祸不光让靖恩的父母去世，对小华影响也很大，所以说起来还是我的错。”

  “如果人人都能像麦先生勇于承认自己的责任就好了。”阿慕说。阿慕也听说了麦建宏最后做通了女儿的工作，打算放廖华一马，不告他强奸罪，毕竟女儿有错在先，他想廖家和麦家之间的恩怨，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了结。他又把一条项链推到了麦俊辉的面前，“麦先生还认得这条项链吗？”

  麦俊辉当然认得，这是庄靖恩一直带着的那条挂着十字架的项链，他说是自己父母的遗物，一直保佑着他逢凶化吉。这次失去项链的他是不是还能逃过厄运呢？他紧紧的握住了这条链子，他很记得那一晚庄靖恩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十字架，诉说着关于这条项链的故事。

  “麦先生，我问过庄靖恩的阿姨兰婷，这其实并不是庄靖恩父母的遗物。你再仔细看看这条链子。”

  麦俊辉不明所以，拿起项链就像鉴定宝石似的仔细的看了一遍，项链做工很精致，设计也很特别，链子整体做成了藤蔓的样子，而那个十字架就坠在这条藤蔓上，十字架上面有一对天使的翅膀，他反复研究这个十字架的时候，背面一个花体的M落入了麦俊辉的眼中，他猛然愣住，这是他自己的设计标志，他设计的东西上面都会有这个标记。“怎么会这样？”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是他亲手设计的，那时候的他还不是什么设计师，但是发生那起车祸之后，他很想送给那个孩子一件礼物，所以他自己画了图纸，让父亲帮着打造了这条链子。他想让男孩相信这世上有天堂，他父母会化作天使保佑着他，他只是将自己能想到的意象组合到了一起。之后他将这条链子放在鲜花之中，带去了医院。他在病房外面徘徊很久，终于没能鼓起勇气走进病房，最后把鲜花放在了病房门口。而之后他为自己的懦弱而后悔，将整件事尘封到了记忆之中。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用忏悔的心情铸造的项链，一直保佑着庄靖恩逢凶化吉，那就像是一个信物，把两个人的命运连接到了一起。

  麦俊辉握着链子，心中有太多的感动，几乎化作泪水喷涌而出。“靖恩，你到底在哪里？”

  “我想他在哪里，只有你最清楚啊。”

  “我？”

  “对啊。我觉得你是和他生命中有过最多交集的人，你们曾经度过了很美好的时光。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找到他，那一定是你。”阿慕说。

  “请你一定要找到他，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绊。”浩阳补充道。

  被这句话感动的不止麦俊辉一个人，阿慕也转过头去望着浩阳，眼中深情一片。就在这时，麦俊辉像是得了什么提示，忽然站了起来，兴奋的叫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他握着那条链子，飞奔出去，完全没有了曾经的风度，这也是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焕发活力。“慕警官，谢谢你们。”等到阿慕他们追出来的时候，麦俊辉已经开着车风一般走了，只在风中留下了这句话。

  阿慕本来还想提醒他，找到了人一定要把他带到警局录个口供，有三起命案都系在庄靖恩的身上。同时他也希望麦俊辉告诉庄靖恩，有时候宽容是纵容犯罪，如果他没有在李思齐谋杀他的案子中消失保持沉默，李见贤也许不会死。当然这些麦俊辉都听不到了。阿慕看了看手上的凤冠，今天他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顶假的凤冠还给麦家。

  不错，这是一顶假的凤冠。叶子以资深珠宝研究人员的身份做出保证，这的确是一顶假的凤冠，和他们在庄靖恩住的地下室发现的那一枚钻石一样，这上面的钻石都是赝品。廖风并不知道这是赝品，他没有珠宝鉴定能力，否则他也不会以假的钻石嫁祸给庄靖恩了。但是能做出这样惟妙惟肖的赝品，连麦俊辉都骗过的人一定也是行内的人，而且一定是近距离接触过凤冠的人。

  阿慕断定这个人一定在麦家。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他们最终发现麦俊文最近投资亏损，损失了很大一笔钱，最后便锁定了麦俊文作为嫌疑人。既然麦俊辉跑掉了，阿慕只能去找麦建宏了。庄靖恩的案子不能立案，阿慕也懒得把这种监守自盗的家务事立案了，要怎么处理，就让麦家的人自己决定吧。只是这样一来，廖风偷盗一件没有多少价值的赝品，更加难以判他什么罪了。

  “啊，这真是我办过的最糟糕的案子！”阿慕最后总结说。

  “也许是最好的呢？”浩阳笑道，“我们的受害人没有死呢。”

  “也许吧。”阿慕握住了他的手，仰起头望着他，微笑道，“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浩阳你一定要找到我啊。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牵绊。“

  “好，我保证，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过去的。”

  后记

  天是那样蓝，云是那样白。面对如此纯净的色彩，麦俊辉很难用多余的字眼来形容。此刻他正站在布达拉宫的门口，他终于找到了那个男孩。

  阿慕的话让麦俊辉想起他曾经和庄靖恩讨论未来时说过的话。那时候他们打算和家里人摊牌， 庄靖恩说，“到时候你父亲把你逐出家门，看你去哪里？”

  “我去西藏，去当喇嘛啊！”麦俊辉说。

  “不过，说起来我也很想去西藏呢，去看看那边最纯净的天空。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失散了，就在布达拉宫门口见面吧。”

  “失散？电视剧看多了吧？”

  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从来没想到两个人有一天会失散。想到这里，麦俊辉回家准备了一下，就开车去西藏了。他在布达拉宫门口等了大约一个星期，就在他完全绝望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失踪许久的男孩。

  麦俊辉在这一刻真的很像亲吻脚下的土地。他单膝跪在男孩的脚下，亲吻着他的手背，“思齐，不，靖恩，我终于找到你了……”哽咽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能抱着男孩的腰，感谢上苍，庄靖恩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庄靖恩的眼神由懵懂变得清晰起来，头部受到打击之后，他忘掉了很多事情，他抚摸着麦俊辉的头发，温柔的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你来了，俊辉，我一直走啊走，我只记得只要站在布达拉宫门口，就可以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来了，你果然在这里。”

  “靖恩……”

  麦俊辉站起身来，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然后他们彼此吻着对方的脸颊，吻着沾满风尘的双唇……

  “靖恩，这些天，你到底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都不重要了，俊辉，见到你之后，我就知道都不重要了。俊辉，这里是地球上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我想我的父母一定可以听见我说的每一个字。我想请求他们同意，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希望你是我流浪的终点，我不想一个人孤单的走下去，没有亲情没有朋友。我想得到爱，我也想去爱。以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机会，我的亲戚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希望你可以。”

  “靖恩，我们再也不要分开。我在这里向你的父母祈求原谅，我也向他们发誓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会让你过得幸福，会用我的一生补偿你。”

  风轻轻吹来，庄靖恩躺在麦俊辉的腿上，望着蓝天白云，一切都圆满了。他们轻轻诉说着往事，诉说着他如何一次次逢凶化吉，创造奇迹。

  等他们回来向警局供出凶手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之前阿慕把事情基本上都调查清楚了，唯一不了解的就是当年苏黎世那场火灾的细节。

  据庄靖恩交代，那天他接到了表哥的电话，说自己的小学同学李思齐去苏黎世玩，让他接待一下，他也认识李思齐，便没有多想，把李思齐带到了家中。他没想到夜里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发现有人用枕头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晕了过去。也许是因为他一直踢足球，肺活量比较大吧，他逃过一劫。当他醒来挣扎着走到客厅时就看到李思齐在厨房里打开了煤气，似乎准备点火。

  他很害怕，转身就走，谁知黑暗中碰到了桌角，李思齐听到声音立刻追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庄靖恩跑进卧室，并且锁上了卧室的门。他从窗户爬了出去，就在这时别墅爆炸了，巨大的气浪把他掀翻在地，很快别墅就被大火吞噬了。当时他很害怕，就跑了，浑浑噩噩的跑了很久很久，最后跑到了那个教堂。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报警，他说自己太害怕了，那种被亲人出卖的滋味太难受，他当时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但是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他找到了值得依靠的人，过去的一切苦难他都可以一笑而过。

  最终梁晓彬和廖风还是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案子算是圆满的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叶子终于收到了他的VIP卡，娶媳妇再也不是梦。

  第三部双城记完。

  特案组暂告一段落，如果反应好的话再写第二部吧。阿慕和秦朗的结还没解开，浩阳的身世有待揭晓，其实还有很多故事没写呢。

  感谢大家的支持吧，谢谢一直给我留言的亲，谢谢子夜凉大大，谢谢编辑哞哞，谢谢tsao1121，乳酪，p-baby的打赏。

  如果大家还想看后续的话，就给我留一下言吧

  谢谢大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