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报案

  李浩阳刚刚练了一个小时的沙袋，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他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湿漉漉的头发一层一层的竖了起来，将他那张脸衬托的更加稚嫩。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渐渐就觉得无聊了。阿慕来了之后生活的确改变了很多，但是现在平静下来之后，一切好像还和以前一样，每天无所事事，没有案子，没人理会。

  一阵滑轮压过路面的声音响过，叶一凡坐在椅子上滑了过来，轻拍着他的头，好像在安慰一只失意的小狗。

  “阳阳，你这么盯着电话它也不会响的。”上次阿慕在电视上公布了他们的专属报警号码，但是那个号码本身就像是个魔咒，5914914，正常人谁会拨打这个号码啊！

  “那怎么盯电话才会响？”

  叶一凡乐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哥，来传授你一下潜心修炼多年的神功吧。”说着他比划了起来，一个抱元守一，好像把全身的能量聚集到了双手之间，然后双掌往外轻推。

  “这个我也会。”浩阳也乐了，只要有事情做他就高兴，“这个不用潜心修炼多年，这个我两个月就学会了。”于是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上演了一场华山论剑，从武当神功练到峨眉秘笈，从中原绝学练到旁门左道，见招拆招，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谁知就在这时，旁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正投入的两个人吓得往旁边跳开了一步。

  两个人默默的盯着还在响动的电话机，大有一种神功告成的感觉。还是浩阳最先反应过来，“谁搞的鬼？”

  “谁让老子走火入魔了，待会儿把他打个半身不遂！”叶一凡吼道。

  两个人转头望去，其他四个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盯着这边呢，就连一直在打盹的高俊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像是恶作剧的样子。

  “这个可比闹铃管用啊！”叶一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几个人很快就围拢过来，浩阳小心翼翼的按下接听键，好像生怕一个动作大了，就把电话那头的人吓跑了。

  “啊……”对面传来一阵不均匀的呼吸声，一时难以判断是个什么情况。

  “您好，这里是特案组。”浩阳说。

  “特案组……特案组……帮帮我……我遇见鬼了……那个行李箱……不是我的……我……”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渐不可闻了。

  几个人等了一会儿，再没有声音传来，不禁面面相觑。

  “切，恶作剧吧，浪费哥的感情。”郝帅伸了个懒腰，正想坐回去继续修自己的指甲，电话中又传来了声音。

  “喂，是张亚南的家属吧？”

  “对，张亚南他哥张南在这里。”快嘴的叶一凡道，这电话不是恶作剧才怪呢，几个人都笑抽了。

  没想到对方却很认真的回道，“那太好了，我们是市交警队的，你弟弟出了交通意外，已经送医院了，你们家属快点去中心医院吧。”

  这下大家全都笑不出来了，不像是恶作剧啊。“交警队的？请问是哪位？大年吗？”叶一凡以前也没少和交警队的人打交道，破案的时候经常需要去交警队调取监控什么的。

  “不是凡人你吧？”电话那头换了个大嗓门的人。

  “当然啦，除了我谁还会记得你啊！”

  “你不是在特案组吗？”

  叶一凡忽略了他说出“特案组”这三个字时带着的嘲讽之意，郑正的道，“这就是特案组的报警电话。”

  “哎，怎么打到你们那里去了？”电话里传来叫大年的交通警和刚才那位警员沟通的声音，过了片刻他才继续道，“可能是司机昏迷之前有些糊涂吧，打错了。”

  “什么打错了，人家可是来报案的。”好不容易有个案子，可不能这么溜走。

  “报什么案啊，这就是一桩普通的意外，因为下雨路上结了点冰，转弯时刹车不灵就撞到路边的树上了，路上连个车都没有，还是行人报案。跟你们特案组一点关系也没有。别跟着瞎掺和。”

  “什么叫瞎掺和，人家受害人昏迷前报的案，我们不能不管，虽然没有车辆，但是指不定他见到鬼了呢？”

  “鬼也在你们管辖范围内？”

  “当然，我们日审阳夜审阴。”

  “不和你鬼扯了。”

  “哎，别挂，也许不是见鬼了，也许……”叶一凡眼神示意浩阳接上。

  “也许，也许他事前被人下毒了。”

  “哎，这就对了，也许……”这次叶一凡把目光落在了郝帅身上，郝帅懒洋洋的说，“也许他副驾驶座位上做了个女鬼，你知道忙了一夜难免那个手软脚软……那个撞车也是正常的啊……”

  “你们……都是一群什么人呢。”

  “总之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

  “接手个屁，让你们领导跟我说话。”

  “我就是。”阿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摩托车头盔，一副即将出动的样子，于是一伙人如鸟兽散，各自准备起来，生怕落了后被放在家里看家。阿慕对着电话报出了自己的警员编号。

  “我跟你说，这真是一桩普通的交通案件。”

  “嗯，刚刚我也听到了，但是司机确实是打了我们的报警电话，麻烦你封锁现场，我过去看一看，算是给人家一个交代，这样子可以吧？不会麻烦你们太久的。”

  面对上级如此客气的要求，大年也不好再推脱了。

  阿慕看了看蓄势待发的众人，大家一遇到案件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啊。“俊哥带着沈澜和张南去医院，了解一下司机伤情吧。如果他能录口供顺便向他了解一下情况。其他人和我去案发现场。”

  叶一凡搂着张南的脖子笑道，“这次去医院代我们向你弟弟问好啊！”

  “他才不是我弟弟呢。”张南反驳道。

  “你应该跟他说滚！”郝帅道，“就是因为你整天畏畏缩缩的，他才敢欺负你。”

  浩阳也道，“改天我教你一招，他再欺负你，你就打他个断子绝孙。”

  “哎，什么情况，好像你们没有欺负过他似的。”

  众人挤在电梯里，闹哄哄的下楼去了。阿慕顺手把浩阳的外套的帽子给他套在了头上，“头发还是湿的呢，小心感冒了。”众人向李浩阳投去了异样的目光，全都不说话了，浩阳浑然不觉的享受着阿慕的关怀。

  第二章白骨

  出事地点位于城郊结合区，如火如荼的城市改造运动把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原本的公路也荒废了，很少有车走，几公里外刚刚修了一条崭新的马路，交通都转移到那边了，司机也许是贪图路近才走这条失修的马路的。

  郝帅一直在抱怨这坑坑洼洼的路面把他的豪车都弄坏了。叶一凡望了一眼窗外一大片墓地，笑道，“你说的女鬼说不定真有啊。听说那些冤死的最喜欢拦截路人。啊！”他朝着浩阳做了个鬼脸。

  李浩阳完全不感冒，不屑的说，“你这种鬼，我一拳一个，两拳一双。”

  几个人中反倒是骑摩托车的阿慕先到了，最近几天都在下雪，道路非常泥泞，阿慕的裤子上溅满了泥点。他正在和一个高大的交通警沟通呢。

  “嘿，大年！”叶一凡没等车停稳就冲了下去，“你小子腿跑细了啊，听说你们最近忙得都没人样儿啦？”

  “嘿，你这身肥膘见长啊，听说你们特案组是个好地方，养人，一个个养的都肥头大耳的。”

  两个人看起来很熟了，互相开涮，穷开心。

  浩阳凑近阿慕，“怎么样？”

  阿慕低头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叹了口气，浩阳也明白，现场几乎完全给破坏了，警车，救护车的车辙印，还有救援人员乱七八糟的脚印，很难再还原现场了。

  “真没什么可疑的，我们大约一个多小时前接到的报案，立刻赶到了这里，报案人称他路过这里的时候，事故已经发生了，现场除了司机强行转弯的车痕，什么也没有，没有碰撞的痕迹，事发时现场应该就只有他自己。我们来的时候他还处于昏迷状态，救援人员移动他的时候，他醒了，非要打个电话，我们还以为他是打给家人呢，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也报案。要说真有什么凶手，那一定是孤魂野鬼啦！”

  阿慕他们当然更不明白。“我们看看他车上的东西可以吗？”阿慕向大年征求意见。

  “你看吧，车上的东西我们都没动。”

  阿慕接过叶一凡递过来的手套，戴好之后才打开了车门，交通部门的人全都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很不以为然的窃窃私语，专门等着看他们怎么收场呢。

  案发车辆是一辆出租车，没有打表，应该没有载乘客。叶一凡手操相机把车头内的情形拍了下来。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份旧报纸，好像包过什么东西，已经揉皱了，但是朝上的板面赫然是关于除夕那案件的报道，下面还有阿慕的采访，和他们特案组的电话。看来司机就是通过这个拨打了他们的电话。叶一凡拍了一张特写，说要留作“证物”。

  车厢内已经检查过没有可疑之处，阿慕打开了后备箱。“叶子，这里交给你吧。”

  叶一凡答应一声，把相机交给了郝帅，郝帅装模作样的乱拍一通，给叶一凡全身各个部位来了个大特写，而且非常中意叶一凡的大屁股。

  后备箱里放了很多礼物，都带着“喜”字的包装，看起来像是去参加婚礼。叶一凡粗粗检查了一下，都是些烟酒之类的，没什么可疑的。

  “那个行李箱，”浩阳提醒道，“报案人提过那个行李箱，说不是他的。”

  “仔细检查一下那个行李箱。”阿慕吩咐道。

  很大的一个黑色行李箱，看起来好像是新的，叶一凡试了试分量，不是很重，但是行李箱上着密码锁，他决定拿出来研究一下。浩阳是个很有眼力的好青年，立刻从车上拿来了塑料布，铺在泥泞的路面上。谁知叶一凡将箱子提下来的那一刻，让所有人料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一副骨架从箱子里滑落出来！

  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是一副人体的骨架，也许是在行李箱里蜷缩的太久，此刻一落地就伸展开来，头咕噜咕噜滚了出去，正好落在郝帅脚下，郝帅嗷的一声尖叫，挑起有半米高。其他碎骨零零落落的掉了一地，看上去非常诡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卧槽！”叶一凡给吓得不轻，忍不住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骨架和还是骂郝帅高分贝的惊叫。仔细一看行李箱，虽然拉链好好的，但是被人从旁边将线挑开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现场一片静默，过了片刻，郝帅为了挽回颜面，咳了两声，问道，“这个要拍照吧？”

  “你这次竟然没有吓昏过去，真是难得？”叶一凡调侃道。

  “少爷我什么时候吓昏过去了，那天我只是恰巧睡着了而已。况且这只是一副骨架，和真人相比没那么恐怖，倒像是艺术品……”郝帅喋喋不休的说着，但是越描越黑，因为害怕声音都显得有些生硬。

  浩阳环住了他的脖子，柔声道，“请你快给这个艺术品拍个照吧？”

  交通部门的人也好奇的围了过来。“这不会是假的吧？人造品吧？”

  “不像，而且骨架上还有土壤，土壤还是湿润的，看起来像是刚刚挖出来的。”阿慕说。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墓地。

  阿慕拍了拍大年的肩膀道，“看来这个案子我要正式接手了。”

  大年也不好意思刚才自己那么武断，笑道，“等我整理好资料给你送过去。”然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临走之前还放了句话，“你说你们特案组是不是死神协会啊？走到哪里都有命案发生。”

  “我们还没确定这是命案呢。”阿慕挥了挥手，然后掏出手机给沈澜打电话，要他和张南立刻过来处理这边的这具尸体，“我很抱歉，判断有误，让你们多跑了一趟。”阿慕客气的说。

  “没关系，反正我更喜欢研究死人。”沈澜冷冰冰的答着，答应马上开车过来，医院那边先交给高俊负责，病人有心脏病，此刻还在手术抢救，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呼！”浩阳感觉有人从背后吹了口气过来，暖乎乎的，一拳就挥了过去。

  “靠，要不要反应这么剧烈。”叶一凡早有准备，急忙跳了开去。“你肯定在害怕，要不然不会反应这么强烈。”

  “我没害怕，我就是想揍你而已。”

  “不害怕，你去墓地里走走，看看有没有新挖开的坟墓。”

  “走就走，谁怕谁啊!”

  “等等，干嘛去？”阿慕放下电话，问道。

  “去看墓地。”浩阳如实说。

  “现在土葬可不合法呢，这是个公墓，下葬需要手续的，在这里找到一具骨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叶一凡乐得合不拢嘴，浩阳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故意让自己出丑呢，愤怒的盯着他。阿慕又道，“不过，这里的坟墓也快迁走了吧，周围一片混乱，也指不定有人浑水摸鱼。你和郝帅过去走走吧，有可疑之处就拍拍照片。”

  浩阳抛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给叶一凡，和郝帅一起朝着墓地走去，郝帅口中念念有词，“女鬼们，虽然少爷我有钱有貌，但是我不近女色，你们要找就找我身边这位，他高大威猛，要吸阳气，就吸他的。”

  “滚，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两个人一路打闹在乱草丛生的墓地里穿行着，正如阿慕所说的，这块墓地已经非常旧了，因为新城改造计划，早已经废弃，墓碑东倒西歪的，都有些年份了。

  阿慕从车上拿出证物袋，帮着叶一凡取证。行李箱虽然很新，但是沾染了不少泥巴，虽然已经干了，但是可以猜测，应该是下雨的这两天在地上拖行过。尸骨上的泥土，叶一凡也取了样品。检查过行李箱，再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叶一凡把它装入了证物袋中，准备回去套取指纹。

  不一会儿，浩阳和郝帅打打闹闹从墓地里出来了，两个人除了一身泥土一无所获。半个多小时之后，沈澜赶到，看了一眼骨架说，“让你们失望了，不是个女鬼，是个男的。”

  “正常死亡吗？”阿慕问道。

  “这个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看看这些断裂的骨头是死之前弄断的，还是死之后弄断的。”

  阿慕点了点头，“行。估计身份确定还要靠你呢。”

  因为又有案子要办了，每个人都兴奋不已，帮着沈澜将那具尸骨仔细的收了起来。张亚南的这辆车也让交通部门派了拖车过来给拖回了警局。阿慕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却很清楚这不是一起容易侦破的案件，首先如果真的像司机张亚南说的那样，这个行李箱并不是他的，而是某一位乘客落下的话，那么确定死者的身份将会变得非常困难。如果不能确定死者身份，那么一般遵循的由死者周边人际关系入手的查案方式也将无法使用。那么他需要寻找新的思路。

  第三章推测

  回到警局，经过初步检查之后，沈澜确定死者为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根据牙齿磨损情况判断死者年龄在25-35岁，从白骨化程度确定，死亡时间至少三年以上。通过骨骼白化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很难做到非常精确，一具五年的尸骨和十年不会差别太多，所以在死亡时间上，沈澜很难做到非常精确。

  死者腿骨曾经骨折，不过已经愈合，应该是生前有过受伤。死者属于非正常死亡，他在死者的头部找到一个单孔，应该是被枪杀的。在肋骨上同样找到了子弹的擦痕，可以断定他中了不止一枪。至于那些碎骨，是死后造成的。

  大家都感觉到了压力，设计到枪杀，案子一下子就升级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杀人，很可能设计黑社会，案情将会变得十分复杂。

  虽然沈澜给出了不少信息，但是这些距离确定受害者的身份还太远。沈澜说自己会把头骨复原，恢复死者生前的容貌，看能不能从失踪人口记录中找到死者。他还发现死者的右手中指指骨有凸起，这是经常握笔写字的人的特征，他断定这个人从事的工作可能跟写字有关。

  根据沈澜的信息，阿慕分析，首要任务是找到埋尸之地，找到埋尸地点，也许会为确定死亡时间提供依据，同时也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叶一凡对从箱子上和尸体上提取的土壤样品做了化验，两份土壤中都含有一些水泥颗粒，粗略估计，应该是从建筑工地挖出来的。现在整个城市都在进行改建拆迁工作，这个判断也不能把范围缩小多少。

  阿慕决定先从张亚南那边入手，他让郝帅和张南去出租车公司调出了张亚南这几天的行车路线图，顺便了解一下张亚南的人际关系，有没有和谁结怨之类的。他自己则带着浩阳去医院给张亚南录口供。

  张亚南因为惊吓过度，心脏病突发，尚未醒过来，他的家属，妻子和一双儿女都来到了医院里。阿慕告诉他们，警方在张亚南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找到了一具尸骨，三个人全都吓傻了，谁也不知道那尸骨从何而来。据他们交代，张亚南昨天去参加一个老同学儿子的婚礼，因为关系很好，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就住在那边了，今天才赶回来，没想到路上居然出了车祸。至于为何车上会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他们昨天也没有打开过后备箱，给老同学的礼物他们直接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所以都数不清楚那个箱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后备箱的。

  “你们知道参加婚礼的人之中谁和他有过节吗？”阿慕问道。

  张亚南的妻子想了想说，“之前有个人借了我们几千块钱，一直拖着不还，因为要钱的事情几乎撕破了脸皮，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至于弄具尸体来报复他吧？”

  阿慕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般人就是想到了这个馊主意，也只能弄具动物的尸骨来吓唬吓唬人，要去找具人类的尸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张亚南的妻子这里他们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这个张亚南就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生命中可能和人有个那么一两次冲突，但是都和枪杀尸体这类事沾不上边。他们要了张亚南老朋友的地址，准备去那边跑一趟。

  这位老朋友叫林长海，住在离他们几十里远的乡下。阿慕他们赶到的时候，亲戚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位林长海也没能提供更多的线索，因为这两天人来人往，张亚南的车就停在院子里，谁也没在意，有没有人动过他的车。不过新郎唯一能确定的是，张亚南临走之前，他们给他回赠了一些烟酒，放进后备箱的时候，那个箱子就在那里了。

  回到警局之后，郝帅和张南早就回来了，他们和阿慕差不多，基本上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这个张亚南就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和顾客有过一两次纠纷，也曾经拾金不昧收到过乘客的感谢，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情况。

  张亚南这边没有任何线索，他们只能从他的乘客入手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某位乘客将这个行李箱“遗忘”了车上。因为张亚南没有醒，他们无法获得直接的线索，几个人只好详细的研究起了这份GPS行车路线图。阿慕让张南做了几张图，将张亚南的行车路线和时间在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贴到了白板上，让大家分析一下。

  因为考虑到那个行李箱不可能长时间放在后备箱里，而没有被发现，行李箱上有泥巴，结合这几天的天气看，应该是在前天下雨之后，在地上拖过。因此他们暂且将时间定在了三天之内。资料显示，张亚南这三天一共拉过十一位客人，大多数都集中在前天。昨天上午他只拉了一个人，还是去参加婚礼顺路捎带。今天还没有拉客就出事了。

  又到了各抒己见的时间。但是这个事情大家看着都很头疼，郝帅皱着眉头说，“如果是那位从火车站去飞机场的乘客留下来的，那么咱们真是倒霉透顶啦，说不定那人已经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也不是啊，我觉得那样我们真的走运了才对！车站有监控录像，机场也有，而且票上有身份信息，我们肯定可以找到他。”浩阳说，“只要对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火车站和机场的人进行筛选很容易找到他。”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地方浪费脑细胞，火车站有安检好不好，傻子才会提着一副骨架到处旅行呢？不怕被查出来啊！”叶一凡鄙视了一下两个人的智商。

  “也许这是个恋尸癖呢？爱人被杀之后，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最后把他做成了骨架，对外宣称是实验室教学用品，就这样提着它到处旅行……”郝帅发挥了他恐怖的想象力，立刻遭到了浩阳的反驳，“脑洞有点大。世上哪有那么多变态。”

  “那你说是哪个乘客有问题？从231小区搭乘的这个，还是从大学城出来的这个？”

  “我觉得没人会大白天提这个骨架到处走。”张南说。

  “那就剩下晚上这两个了。一个是从敬老院出来的，难道他从敬老院提了一个骨架出来，哇哈哈……这个绝对是恐怖小说的题材，敬老院里徘徊千年的白骨精！”郝帅还是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浩阳也知道这个似乎也不太可能。总之如果不是变态，没人会提着一副骨架去搭乘出租车。“也许我们应该给这些乘客做个心理评估。”

  “靠，就知道你们这帮人根本不靠谱，关键时刻还得我出手。”叶一凡听着几个人越说不靠谱，终于忍不住要亲自出场了。“没有我的存在，你们这辈子都不用想破案了。”

  “你提取到指纹了？”阿慕问道。如果能找到指纹，又在数据库中有匹配，那就一劳永逸了。

  第四章 路寻

  “没有。估计凶手带着手套，提取到的指纹，和出租车上的指纹吻合，应该是张亚南的。没有指纹有标签啊！这箱子是名牌箱，售价789元呢，只要找到这箱子的来源，凶手就呼之欲出了。”叶一凡指了指贴在白板上的箱子照片，“你说这年头变态都这么有钱了，花789元买个行李箱抛尸玩？”

  大家都觉得这是一条可行的思路，按照一般人的思路，这个崭新的箱子肯定是为了抛尸才买的，一般不会有人提前买个这么大的行李箱放在家里占地方。而这么贵的箱子几天之内应该不会卖出很多个，而且这么贵的箱子肯定是刷卡付费的，商场会留下记录。张南将箱子的品牌输入电脑，开始在全市范围内搜索出售这种箱子的地址。

  大家正在等结果，郝帅上来看了看照片，冷哼一声，“我看，别瞎忙活了。这个箱子根本就是冒牌的，路边小店随便买？”

  “你怎么知道？”

  “你们把那箱子给我提过，我给你们做个鉴定。”

  叶一凡只好去证物房把行李箱取来，郝帅还从沈澜抽屉里拿了个放大镜，煞有其事的这里看看那里悄悄，口中嗯嗯啊啊的，“鉴定完毕，就这皮质，这做工，两百块钱不到，少爷我从小用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啊？这种粗制滥造品也就蒙你们行。”

  “你是认真的？”阿慕对鉴定这行也不行。

  “当然啦。不信明天给你们弄个真货来，你们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看郝帅说得信誓旦旦，大家也没有理由怀疑他了，刚刚看到的一点希望又化作了泡影。看起来此路不通，还要另寻他途。

  “把手上除了张亚南的指纹没有别人的吗？”浩阳问道。

  “没有，这个人肯定是带着手套的。”叶一凡已经做了详细的检查，“阳阳，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所以我们可以排除郝帅刚才的变态情侣理论。那种情况下，没有带手套的必要。”阿慕笑道。

  “我是说也没有卖家的指纹吗？”浩阳又问道。

  “没有，一般箱子卖出之前防止沾上灰尘，都是包着塑料袋的，这上面没有任何指纹。箱子的其他地方我也检查了。”

  “这枚标签呢？箱子是假的，标签肯定是卖家贴上去的。”

  “Baby， you are so clever! ”叶一凡打了一声口哨，提着箱子就向化验室跑，标签的正面其实他也检查过了，但是刚才浩阳一提他就想起来了，一般人弄标签的话很容易在带胶的那一面留下指纹的，他一直想着找凶手的指纹，才会忽略这个细节。但是如果能找到卖家的指纹，说不定也能缩小范围。

  阿慕看看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说，“叶子，你也别急着弄了，早点下班吧。”阿慕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一桩陈年杀人案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侦破的，而且现在最主要的工作——受害者的身份尚未确定，无疑给破案带来了很多困难。所以最关键的一环还是在沈澜那里。而他自己还要准备一份报告，明天早晨局长要开会，他需要把案情汇报一下。

  几个人正想走，忽然发现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多了个男人。这人穿着件长款风衣，站在窗前向外眺望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只是这人的气质颇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感觉，就不想活在这世上的人。

  “喂，你谁啊？站在这里干什么？”叶一凡嚷道。整栋楼就他们一个部门，这人感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幸好现在天还没黑，要不然真的以为是鬼呢。

  男人转过头来，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找沈澜。”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盒饭。只是这盒饭有点焚琴煮鹤，和这个男人的气质太不相符了。

  叶一凡立刻领会了男人话中的“精髓”，回过头来和大家嘀咕道，“这是沈澜的相好。”大家再次打量眼前的男人，觉得果然如此，这两个人都这么特别，一个冷得像冰，一个飘忽的像雾，也许真是“天作之合”。

  “听说他今晚不回家吃饭了，所以做了盒饭带给他。”男人说。

  这句话中饱含了好几层意思，除了浩阳，大家基本上心领神会，他们两个同居了，这个情人还会做盒饭，很体贴啊！

  “哈哈，快进来坐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这个沈澜也不给我们引荐引荐。请问你们交往多久了？”叶一凡把男人让进了办公室，一边打听一边冲着大家挤眉弄眼。于是大家全都不想走了。

  “路寻。”男人说话很简洁，想了想又说，“认识有一年零九个月13天了，不知道算不算交往。”

  大家愣了一下，不得不说，沈澜和他真是绝配，就两个人的说话方式都是这么像，能把笑话说得一本正经。

  正说着，沈澜接到阿慕的电话就过来了，身上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看到路寻，冷着一张脸，就好像谁欠了他五百块钱。“你怎么来了？”

  男人把盒饭塞进了沈澜的手中，好像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不是跟你说我不能回去了嘛，你应该在医院好好的看着他。”沈澜有些不悦。

  “放心吧，他跑不掉的。”路寻说完转身就走，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对沈澜的臭脾气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叶一凡悄悄的向大家比了个数字三，脸上挂着一副看破的奸情的得意表情。

  沈澜在背后道，“加班工资我会加倍支付给你的。”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只听路寻道，“这份盒饭20块，麻烦你记在账上。”他向大家挥了挥手，离开了。沈澜也没理大家，提这盒饭会实验室了。

  “沈澜，你这么做可不对啊！人家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非要来看看你，你竟然还给人一张臭脸。”叶一凡吼了一声，看沈澜要转头了，急忙躲到了浩阳身后。

  “你想多了，他是我请的护士。”沈澜淡淡道。

  “你们家护士还兼职保姆啊！”叶一凡又露出头来吼了一声，沈澜动了动嘴，竟然没有说出反驳的话，然后掉头就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叶一凡感叹道，“像沈澜这种冷得像冰一样的男人都能找到男朋友，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浩阳，你可得努力了啊！”

  浩阳骂道，“关我什么事！”

  “我只是替你抱不平，你这么人见人爱的儿童，怎么还没找到男朋友呢！”叶一凡说着还上来摸了摸浩阳的头。

  “你才找男朋友呢？”

  “不过刚才是个什么情况？你比划个三是什么意思？”郝帅问道。

  “3P啊！”

  “啊？”

  “你们没听说啊，沈澜的情人其实是他的大学师兄，原本在市中心医院当外科医生，大有前途，谁知在两年前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至今还躺在医院病床上。所以说这对情侣之中，还夹着个植物人，有好戏看了。”

  “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浩阳有些鄙视的说。

  叶一凡也不否认，“你说对了，宝贝，这个变态医生太讨厌了，我巴不得看出好戏呢。”

  第五章寻踪

  大家都陆续下班去了。因为阿慕要留下来写报告，浩阳觉得一个人回去没意思，也留下来陪他。

  阿慕写完报告已经八点多了，看浩阳还在电脑上对这张卫星地图反复研究司机的那张GPS行车路线，笑道，“有发现？”

  “没有。我就想看看凶手会从哪里上车。总觉得说不通。”

  “哦，说说哪里说不通？”

  “你说他干嘛把一具埋了很多年的尸体挖出来啊！这是第一个说不通，本来已经埋在地下了，也算是毁尸灭迹了，根本没人发现。当然这个问题的前提是搬运尸体的人就是凶手。”

  “第二呢？”

  “第二就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搭乘出租车吧，肯定是自己偷偷找个地方扔掉或者埋起来才对，放在出租车上太容易被别人发现了，而且还很容易被人追查到。”

  阿慕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是对的。我想凶手之所以转移这具尸体肯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是原来的埋藏地点出了问题，尸体要暴露了。要么是一个无辜的人发现自己的地里竟然埋了一具尸体，想要处理掉。不过要想仔细揣摩凶手的心态，纸上谈兵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实地考察一下。”

  浩阳一拍手掌，高兴的说，“太好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阿慕皱了皱眉头，现在也不早了，他还想早点回家休息呢，但看着浩阳一脸期待的神情，又不好意思打击他的积极性，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去开辆便车出来，在下面等我，我去找照明设备。”

  阿慕去找了两个手电筒，顺便去化验室看了一下沈澜，沈澜正在进行头骨的复原工作，看他工作的十分投入，连饭盒都没打开，阿慕也没打扰他。

  两个人开着车出来，他们选择了张亚南那天晚上开的路线。浩阳一握上方向盘就感觉自己找到灵感，抛尸的人大白天提着个尸体肯定不现实，事故肯定发生在晚上这段时间。张亚南晚上拉的第一个客人是从市区的购物广场出发的，阿慕确定了一下周围的各种监控摄像头，这个人应该很容易确认身份，一般人肯定不会选择在这里上车。

  浩阳正要开车离开，阿慕忽然让他等等，自己下了车，浩阳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紧张的盯着他的身影，没想到他跑到不远处麦当劳，买了两杯饮料和一包鸡米花。

  “走吧！”阿慕笑道，“一边吃，一边看夜景还是不错的享受。”

  “你好歹也要考虑一下司机的感受才对。”浩阳抗议道。阿慕笑了笑，趁着等红绿灯的关头，塞了个鸡米花到浩阳嘴里。

  因为张亚南一路没有挺，他们也一直开到了郊区。根据记录这个客人从这里下了车，在不远处的敬老院，张亚南搭了另一个乘客，然后又开回市区。这个乘客在一个小区门口下了车，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然后张亚南就开车回家了。

  跑了一晚上也没有什么发现，浩阳还有点失望，“还有最后一段路程，咱们索性开到他家算了。”

  阿慕也没意见，反正已经挺晚了，也不在乎这点时间。正在这时路边闪过一片施工工地，周围拉上了警戒线。这里半年之前还是靠近市中心的一个繁华的广场，刚刚建起来也只有五六年时间，但是如火如荼的拆迁运动无时无刻不再改变着城市面貌。新市长上任之后，重新规划了城市的格局，并且大力提倡地铁建设，这个广场因为正好坐落在新规划的地铁线路上，又被拆除了。现在已经拆了一半，周围一片废墟，而且路灯也坏了，黑咕隆咚的。浩阳正要开过去，阿慕忽然叫停。

  “我下去上个厕所。”阿慕招呼浩阳一声，向着那片建筑废墟走去。浩阳还不急，天太冷，在外面解决太遭罪了。但是看阿慕招呼，也跟着他下了车。阿慕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开始解决问题。浩阳刚想动手，忽然想到阿慕是同性恋，喜欢男人，他在脑海中将喜欢男人的人和女人画了等号，越想越别扭，索性红着脸转过头去，不解决了。

  “怎么啦？”阿慕问道。

  “没什么，回家再解决。”

  阿慕解决完了，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阿慕忽然打了个响指，兴奋的说，“上了个厕所，我找到灵感了。”他去车里找到手电筒，向周围照了照，地上乱七八糟的都是石头，他穿过警戒线，爬到了一处高地，用手电筒照了照这片区域。

  “怎么啦？”浩阳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从那具尸骨上弄下来的土样中含有水泥颗粒等建筑材料。”

  浩阳点了点头，“你认为这里是埋尸地点？”

  “不错，从GPS路线上看张亚南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五分钟，他没有搭载客人，在这里停留，我想只有一个原因。”

  “下来方便？”听阿慕这么一说，浩阳忽然明白了。那天晚上下着雨，张亚南方便的时候肯定打着伞，雨伞遮挡了他的视线，而且周围有很多塑料布和帐篷，雨打在上面发出很大的声音，他不一定听得到有人打开他后备箱的声音，抛尸的人趁着这个空档，把行李箱放在了他的后备箱里。

  如果这样的推断成立的话，那么尸体一定是从这里挖出来的，五年之前，当这个工地建造的时候，凶手将尸体埋了进去，以为尸体会永不见天日，但是他没想到城市改造运动会这么快让这具尸体曝光，所以他在深夜跑来挖出了尸体。当他正在为处理尸体而发愁的时候，他看到这辆出租车，于是灵机一动，把尸体塞进了这辆车里。

  他觉得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司机会帮他们处理掉一切问题，永远不会有人追查到他们头上。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非常精明的处理方法，而且极具误导作用。

  两个人仔细分析了一番，都觉得很有道理。可惜现在太黑了，手电筒的照射范围有限，无法做细致的搜索。距离挖出尸体的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不知道凶手留下的线索是不是还在。阿慕交代浩阳明天一早带人来封锁这里，带着警犬来寻找线索，否则这么大片的区域，靠眼睛搜索太困难了。

  第六章线索

  第二条一早，浩阳便叫了郝帅和叶一凡，由高俊带队，带着警犬把工地现场封锁了起来。

  “你们也太牛了，撒泡尿都能找到灵感，这一定会成为警局的又一段佳话。”叶一凡说。

  大家忙碌了一上午，最后警犬在几处地方发现了疑似于埋尸地点，已经被挖掘机挖过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新挖的坑，凶手似乎也不能确切的记得埋尸地点了。浩阳他们挨个检查了这些坑，最后在一个坑里发现了几块碎骨。

  叶一凡感叹道，“也难为这个盗墓人了，地冻得这么硬，三更半夜的看也看不清，也够他忙活的。”

  “那两天下雨，气温稍微高一点，估计化冻了吧。”浩阳说。

  叶一凡让大家离得远一点，别破坏了现场。他在坑边看到了好几枚脚印，当时因为下着小雨，地比较软，凶手踩出了很清晰的脚印，之后天气太冷，又结冰了，脚印就被冻了起来，结果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这将成为寻找凶手的有力线索。叶一凡开始提取脚印。

  浩阳则戴好手套，蹲在沟边，拿工具翻看着建筑垃圾，他找到了几节碎骨，应该是从尸体身上掉落的，都放在了证物袋中。

  郝帅在一旁闲得难受，很不屑于这体力活，瞅了两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卷来，大摇大摆的点上，看叶一凡他们忙忙碌碌的一副理所当然袖手旁观的样子。

  “你TMD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了？老子在这里忙的跟什么似的，你在哪里抽烟？”叶一凡骂道。

  “少爷我穿着好几千块钱的外套，你让我和你们一起挖泥巴？”郝帅理直气壮的说。

  “你就是一个败家子！”

  “我败家？别说的你好像可以置身事外一样，你沾了我多少好处，不想跟你计较而已，有本事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叶一凡做了个逼真的呕吐姿势，抬起头来问道，“我吐出来你要吗？浩阳给我证物袋，我这就给他吐出来。”

  “那里有一摊，是你吐的吧？”浩阳指了指不远处一堆人类的粪便。

  “靠，你才吐成那样呢？”叶一凡骂道，“那个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去取个样儿来，拿回去做化验。”

  “你说真的？”浩阳狐疑的望着他，不知道叶一凡是不是在捉弄他。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小阳阳，你这态度可不行啊，你可是一个专业的警察！”

  浩阳只好拿出证物袋，跑过去夹了一块放进去，粪便已经风干了，硬硬的，也闻不到什么臭味。“这够了吗？”

  叶一凡看了一眼说，“这个别问我啊，这个你得问帅哥啊，他能吃多少，你就装多少。”

  “去你妈的！”郝帅骂道。

  浩阳就知道又被叶一凡耍了，这粪便都干得硬硬的，不知道已经排出体外多少天了，气得他直接丢向了郝帅，郝帅想踢回去，结果踢空，反而把脚下一块石头踢了出去，差一点砸到叶一凡的头上，叶一凡刚想骂人，视线顺着石头滚落的方向望去，忽然看到了一个烟头。“浩阳，我看到了好东西，你去看看，是不是凶手留下的？”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这次浩阳不上当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警察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这绝对是凶手留下的重大线索。”

  郝帅居高临下也看到了，走过去用证物袋裹着手，把烟头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道，“嘿，还是名牌货，这绝对不是普通工人抽的起的。不过要是凶手留下的，这凶手还是有点来头的。”

  叶一凡接过来看了看，“回去让沈澜从上面提取DNA，说不定能在基因库中找到比对。”

  浩阳还在坑里继续翻找着，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几年时间过去了，尸体上的一切线索都被分解掉了，每一个线索都异常珍贵。浩阳几乎把每个土块都敲碎了，忽然一个金属物品落入了眼帘，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弹头，已经生锈了。沈澜说受害人就是被枪杀的，这个弹头肯定就是凶器。

  “叶子，你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个还能做弹道测试不？”浩阳问道。

  叶一凡回头一看，像是发现了宝贝，“这个回去处理一下，应该没问题。今天真是突破性的进展啊！”

  忙碌了一上午，收获还是颇丰，他们从现场回来，阿慕那边也刚刚开完会。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领导的高度重视，副局长梁川要求任何进展都要直接向他汇报。洛英风的刑侦组对于将案件的侦破工作交给特案组也非常不满，这个形势等于把洛英风给架空了，每次都让他配合调查，把人借过去，结果自己成了空头司令。阿慕虽然很想和他合作，但是拥有指挥权的人只能有一个，洛英风显然不会听他的，这合作就无从谈起了。

  张亚南的家属打电话来说，他已经醒了过来，医生说可以录口供。阿慕让高俊跑了一趟。张亚南说起那天的经历还惊魂未定。他那天开车开到那片废城区的时候，恰好烟瘾犯了，就想停车抽支烟，谁知自己的带的烟抽完了，就想起回来的时候，他朋友把几盒烟当成了回礼，放在后备箱里。于是下车打开后备箱去找，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个大行李箱。

  他感到很奇怪，没有看到朋友往车里放行李箱啊！试了试重量也不算重，而且行李箱还上着密码锁，打不开，他感到非常奇怪，从工具箱里拿了刀子出来，把箱子割了个口子出来。这一看，吓得他几乎犯了心脏病。当时以为是谁想要嫁祸给他呢，第一反应就是把这箱子远远的扔了出去，不要惹麻烦。他上车准备开到个更加偏僻的地方，谁知刚一转弯，他就看到不远处的坟地，觉得挖个坑埋在那边也不错，这一犹豫，心里又慌又乱，加上路滑，车一下子没刹住，直接撞树上了，他也给撞晕了。

  后来交通部门的人来了，他悠悠转醒，想起早晨看报纸看到了特案组的那条旧新闻，就给他们打过去了。

  高俊把他们推断出的凶手转移尸体的情况和张亚南说了说。张亚南一听拍着大腿说，“还真有可能，我一般为了方便乘客放行李，也不锁后备箱。那天晚上开到那个工地的时候，也的确下去上了个厕所，因为下着雨，自己打着伞，找了个避风的地儿，周围都是塑料布，啪啦啪啦的响，根本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人声。”最后张亚南说，“你们特案组真神啊，早知道如此，我也不用害怕了！”

  第七章身份

  叶一凡从行李箱的标签上提取到半枚指纹，因为缺少了关键性的特征，在公安部门的指纹数据库中对比之后，找到七个相似的人，张南大体上排查了一下，有五个是刑满释放人员，而且都不是本地人，只能要求当地的公安部门协助排查，确认他们的近况。

  于此同时，阿慕让浩阳和郝帅去把建筑工地的资料拿了回来。这处建筑工地是金城集团的项目，以前的广场是他们负责建设的，这次的地铁还是他们负责。这拆拆建建，可是提供了不少商机。阿慕让他们将现在的埋尸地点在施工图上标出来，找到他们的施工进度，以此来确定埋尸时间。

  这次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广场的地标性雕塑附近，如今那个雕塑已经推到在地。根据施工进程，这个雕塑是在2010年8月份完成的。阿慕暂时将埋尸也就是杀人时间定为2009年8月。

  五年多时间过去了，这具尸体躺在象征着城市安定与繁荣的雕塑之下，慢慢腐烂变成了一堆白骨，这件事本身就够讽刺的。每个人都在心中定下了一个目标，一定要把这个案子解决了。

  当天阿慕申请了两把枪，从现在开始他们要带枪办案了。这又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紧张。这说明他们所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凶徒，他们很可能要冒着生命危险来破这个案子。

  浩阳不喜欢用枪，阿慕便把枪交给了郝帅和高俊，这一次郝帅真是好好过了一把瘾。

  沈澜用了一天一夜时间，终于把死者的头像复原了。填充了软组织的人头看着有几分诡异。沈澜让张南帮忙，将头像扫描进电脑，经过一系列软件的处理，加上皮肤和头发之后，死者的容貌就变得栩栩如生了。几个人都围坐在张南的电脑前，看他点击几个键，电脑就完成了这个神奇的复原过程。

  “真是可惜了。长得一表人才。”郝帅打了声口哨。

  “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要是都长成这样，你还找得到女朋友吗？”叶一凡说。

  “呵呵呵，你这是嫉妒少爷我年少多金啊！”

  “本人表示不受任何影响。”浩阳拍了拍自己帅气的脸蛋。

  叶一凡和郝帅都白了他一眼，“你早已经退出了竞争舞台，你只要好好守着你们家阿慕就行啦。”

  “滚！”

  张南把死者的死亡时间，还有根据骨骼推断出的特征输入电脑，在失踪人口数据库中比对，“男性，身高一米七三，年龄25岁到35岁，2009年8月失踪”，却没有找到任何匹配。阿慕想了想说，“把时间范围放大一点。”

  这次张南找到了一个匹配，丁晓扬，本市人，失踪时27岁，未婚，职业是教师。他的照片容貌特征和头骨相吻合，而且教师这个职业也和沈澜说的他的右手中指指骨有突起相吻合，死者是丁晓扬的可信性非常高。

  丁晓扬失踪的报案人是丁晓心，他的姐姐。阿慕让浩阳和郝帅联系家属前来认尸。

  郝帅和浩阳这一趟跑得也并不顺利，这么多年过去了，联系方式已经变换，原本登记的地址也换了新主人。两个人几经辗转，到了晚上才联系到丁晓扬的姐姐，通知她第二天来警局，详细情况也没有细谈。

  他们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昨天那个叫路寻的小伙子又来了，今天不但带了盒饭，还带了一袋子衣服。沈澜已经两天一夜没回家了，听说今天晚上还要加班，想尽快把烟头上的DNA提取出来。

  浩阳他们回去的时候，叶一凡正在和路寻胡侃，一边夸夸其谈的吹嘘着特案组种种传奇往事，一边旁敲侧击不断的打探路寻是怎么认识沈澜的，两个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之类的问题。喜欢探听隐私是人类的天性，浩阳和郝帅也围了过来。

  路寻有问必答，而且回答得精确而简短，让你觉得这个人肯定是个搞科研的料。据他讲，两年前他在医院里找工作时，听说沈澜在找护理照顾自己的男友汪心驰。虽然出价挺高，但是因为两个人是同性恋，沈澜又一副臭脾气，所以一时之间也没找到人。路寻自己虽然不会护理，但是那工资实在太诱人，而且管吃管住，就跑去应征了。沈澜找专门的护士培训了他半个月，他便上岗了。

  虽然这在常人看来是一个不算轻松的活，因为沈澜要求很高，而且要求日夜陪护。只有周末沈澜亲自上阵，看护才有休息的时间。平时一直都呆在医院里，日夜陪着个植物人也是无聊至极，但是却非常适合路寻恬淡的性格，他每天坐在病床前看看书也不觉得闷。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给他放假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所以平时呆在医院陪汪心驰，周末就住在沈澜家里，这也算是同居吧。

  沈澜每天晚上下了班会过来坐个两三个小时，到了睡觉时间就回家了，有时候早晨上班之前还来和汪心驰打声招呼，算得上个痴情的人。所以他和沈澜也算是“朝夕相处”。

  听完他对“朝夕相处”和“同居”的定义，大家都大跌眼镜。路寻似乎早已经窥见众人喜好八卦的心思，淡淡笑了笑，“非常抱歉，让大家失望了。”

  最后大家都觉得要八卦的话，还是沈澜和他男友汪心驰比较有话题。两个人是大学认识的，汪心驰和沈澜同级，是一名外科医生。毕业之后，沈澜选择了出国深造，汪心驰则在医院找到了份不错的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救死扶伤了。两个人于是开始了异地恋，顶住了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巨大压力，两个人的感情也愈加深厚。三年之后沈澜回国，成了一名法医，汪心驰在医院也做得不错，已经升为副主任。

  天有不测风云，那天汪心驰本来约好和沈澜一起吃饭，但是沈澜等到晚上十点多，都没等到他的身影。本来汪心驰经常会临时安排手术，抢救病人，几个小时联系不上也很正常，当时沈澜也没在意。谁知晚上十一点多，交警给他打电话，汪心驰出了车祸。他被人从一辆车上推下来，又被后面的车撞飞了。随后后面撞他的车打电话报了警，但是前面那辆车却始终没有找到。

  沈澜百思不得其解，汪心驰为什么会出现在通往郊区的一条马路上，而且坐上了不明人士的车。汪心驰从此变成了植物人，这件事也最终成了悬案。对于沈澜而言，他整个生命其实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谁也不知道汪心驰是不是还能醒过来。然而，汪心驰还活着就是他人生的希望，就像是黑暗中的旅人看到前方还有一点微弱的灯火，就足以让他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第八章志向

  第二天一早，丁晓扬的姐姐丁晓心赶到了警局，浩阳他们辗转通知到丁晓心的时候并没有说具体情况，丁晓心还以为是有了弟弟的消息，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噩耗。浩阳告诉她之后，她整个人就崩溃了。

  今天阿慕安排了浩阳和郝帅负责给家属录口供，他自己干脆退居幕后了。

  丁晓心冷静下来之后，才问道，“你们确定是我弟弟？会不会弄错了？”

  郝帅说，“请你不要质疑我们警察的办事能力，我们……”

  浩阳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不是显摆能力的时候，安抚家属的情绪比较重要，他打断了郝帅，柔声道，“我们有九成把握。体貌特征还有腿部受过伤的情况都和丁晓扬吻合，如果你确定要做DNA检测也可以，只不过骨骼提取DNA有些困难。我们尽量做。”

  丁晓心点了点头，颇有些怨言的说，“五年前我就报案了，但是你们警察调查了一下就草草结案了，我弟弟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啊？你们要是早点查，说不定他就不会死了。”

  “不要把我们和那帮警察相提并论，我们是新时代的警察，觉悟高，有任何蛛丝马迹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感到脚被狠狠踩了一下，郝帅这才闭嘴。

  浩阳接着道，“我们很抱歉。”

  安慰家属是警察工作中最痛苦的一环，事实上关于丁晓扬的失踪的事，现在看来当时的处理的确非常草率，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资料可以依循，也就是说，当年草草调查无果不了了之。因为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当成罪案来调查，最后只能以失踪案处理。

  陪着丁晓心默哀了几分钟，两个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备案，开始询问。

  郝帅看着报案日期皱了皱眉头，“你第一次报案时间是在9月21日，而根据我们的推断你弟弟是在8月份就被人杀害了，你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报案？”一般的失踪案家属都会在第一时间报案，过了这么长时间报案，家属首先会成为第一嫌疑人，他们往往想要隐瞒事实的真相，选择晚报案，洗脱自己嫌疑的同时，又会增加警察破案的难度。

  “我和晓扬父母早亡，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晓扬大学毕业之后就选择了去偏远的山村支教，那边联系不方便，手机都没有信号，所以我们也不经常联系。但是基本上每月都会联系一两次。自从我结婚之后，就不住在我们原来的房子里了。我也是老师，他这次暑假回来，我正好带着学生们在香港参加一个交流项目，根本就没和他见上面。而他也没有告诉我他回来了。等我从香港回来联系不上他，才开始到处找他，那时候才知道在这段时间他回过家了。后来我辗转找到他的学校，学校也说新学期开始之后，他就没有回学校。我这才报了案。”

  丁晓心越哭越哭越伤心，最后只剩下自责，“如果我没有去出差，他也许就不会出事了，现在我连他为什么失踪了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还活着，有一天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是你卖了你们的房子？”郝帅说，这可不像一个一心一意要等弟弟回来的人会干的事情。

  “这五年我一有时间就到处去找他，工资不够花的，只好卖了房子，而且我也结婚了，所以……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浩阳能感受到她的苦楚，她为了找自己弟弟不惜倾家荡产了，浩阳只希望他们能尽快破案，给死者一个交代，给生者一个交代。

  浩阳又问了一些关于丁晓扬的事情，但是似乎对案件都没有太多的帮助，丁晓心说他弟弟是个非常有理想的青年，大学一毕业就跑到边远地方去支教，说是要让更多的孩子读书，让他们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他一直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即使不能变得富有，也会变得高尚。这样的人不可能和黑帮，和枪支扯上关系。

  浩阳只好转向丁晓扬的人际关系。丁晓心说他的朋友都是以前的同学，而且和他都相处挺好的，而且大家因为离着远，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个面，她实在想不出晓扬和谁会有那么大的过节。他曾经交过一个女朋友，叫宋逸雪，是他支教的山村里的小姑娘。丁晓心不太赞成这段感情，因为女孩的家庭背景有点复杂，她觉得一个人的生活背景，对她的性格影响很大，希望弟弟能找个更好的女孩，但是她也知道晓扬对她十分钟意。丁晓扬失踪之后她找过那个女孩，家里人说那女孩很早就出去打工了，一直也没和家里联系。她后来也一直没找到那个女孩。

  浩阳有种预感，觉得这个女孩才是关键。他向丁晓心要了女孩的照片。又翻了翻之前的调查记录，正如丁晓心所说的，丁晓扬的那些朋友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但是有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线索是一个叫张力的朋友提供的，他在一家皮鞋厂上班，丁晓扬在2008年的时候曾经让他帮忙给一个女孩找工作，这个女孩叫宋逸雪，他把这个女孩介绍进厂里做工，后来这她只干了一个多月就辞职不干了。2009年丁晓扬回来的时候，去找过他，向他打听女孩的下落，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

  那么现在浩阳可以确定一点，这个丁晓扬将自己心爱的女孩介绍来城市打工，这次他回来也是来找她的。

  丁晓心说，她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她找这个女孩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这个女孩就像失踪了一样。她原本希望只是他们两个人私奔了而已。

  做完详细的笔录之后，丁晓心又问什么时候能把他弟弟安葬，浩阳只能说尽快，他们会尽快破案。

  到目前为止宋逸雪成了案件的关键性人物，如果她也失踪了，那么案情会变得更加复杂。因为支教之地距离这里太远，他们只能请那边的警察帮忙调查。几天之后，那边的警察传来了消息，宋逸雪的确早就失踪了。

  最奇葩的是宋逸雪的父母根本没有报警。根据警察的调查，宋逸雪的母亲早年跟着一个有钱人跑了，撇下了她。他的父亲后来又娶了别人，而且还和后母生了四个孩子，宋逸雪在这个家里一直不受欢迎，所以她的失踪对于大家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大家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对于她的失踪，家里人的说法是，一天早晨她突然就不见了，只是随身携带了几件衣服。

  警察的调查还带来了一个新的线索，就是同村的另一个女孩，叫刘筱筱的也在外面打工。刘筱筱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宋逸雪失踪后不久，她就出来打工了，现在每年会往家寄一些钱，他爷爷奶奶也说不准她到底在哪里打工，不过从他寄钱的地址看，是这个城市。

  这个线索很有用，找到了刘筱筱说不定就能找到宋逸雪，但是在城市里找一个人简直就像大海捞针，没有联系方式去哪里找。他们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警察还给他们传来了一张刘筱筱的照片。

  第九章金城

  案件调查尚无实质性的进展。下午的时候叶一凡也完成了那枚生锈子弹的清理工作，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案情，说阿慕怎么也不召开组会了，也不重组案情了。显然这一次的破案节奏也不在高俊的活跃范围，他又泛起了瞌睡症，躺在椅子上睡得鼾声四起，众人也习以为常了。

  “你有没有觉得阿慕最近有点不正常？他那标志性的笑容不见了。”叶一凡对浩阳说。

  浩阳一向不喜欢察言观色，但是直觉告诉他，阿慕这两天有些闷，不仅没怎么和他们开玩笑，回家之后也疲态毕露，很快就睡觉了，以往下班之后散散步看看电影这些小节目也没有了。他只当他是太累了，被叶一凡这样一说，他也觉得阿慕曾经清澈的笑容，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觉得肯定是阿慕没有玩过陈年旧案，头痛了。你看连上次的案件重组等步骤也免了。”郝帅说，“这次他黔驴技穷了！”

  叶一凡凭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完全认同这个说法，阿慕这两天明显不像第一个案子那样从容不迫，挥洒自如。“浩阳，这是你发挥情人作用的时候到了，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吝惜自己的怀抱。”

  “你才是他情人呢。”浩阳刚想反驳，就听身后一个声音轻轻的道，“你们谁有怀抱借我用一下？”

  几个人说得忘乎所以，没看到阿慕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众人不明所以，难不成阿慕真的想和他们来个拥抱？大家一致把手指指向了浩阳，“浩阳长得又高又壮，手臂还足够长，这个怀抱绝对是最好的，请不要介意，尽情使用。”

  浩阳被阿慕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也摸不着头脑。然后阿慕对他招了招手说，“先借你怀抱一用。”

  浩阳不好意思推辞，心中却忐忑不安，一直在盘算着，如果阿慕真的要接自己胸膛依靠一下，是不是应该大方一点，就跟安慰朋友一样。想叶一凡他们就算抱着他哭他也不会有感觉，但是阿慕似乎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普通的肌肤之亲也带着不一样的情调。

  阿慕什么也没说，带着浩阳出了门。几个人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两个人到底想要上演怎样的激情戏码，谁知阿慕直接带着他进了电梯。十分钟之后，就见浩阳抱着一叠档案跟在阿慕身后回来了，一脸被耍了的表情，对着叶一凡他们呲牙咧嘴。

  叶一凡他们几乎笑得翻下桌子。浩阳把文件全都放到了阿慕的办公室里，出来就狠狠的玩了一把叶一凡的脑袋。

  叶一凡还在打趣他，“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安慰安慰他？”

  “有个屁！以后我要再相信你们，我就不姓李了。”浩阳气愤的说。“刚才阿慕让我去抱了一堆和金城集团有关的案件卷宗回来，我看这架势是要打一场硬仗了。”

  大家都知道“金城”是一个拥有十几家上市公司的集团，他们不光涉足房地产建筑行业，而且在餐饮娱乐外贸领域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老总叫秦朗，今年才三十多岁，算是年轻有为。金城短期内的崛起，大家也有很多猜测，有人说他们有官员撑腰，有人说他们有不明资金投入，还有人说他们本身就涉黑，秦朗本是黑社会出身，却包装成了一代英才。

  如果这个案子涉及“金城”，那么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我说咱们得好好揣摩一下案情。”叶一凡说，“看这个样子，阿慕觉得这个案子是金城的人做的。”

  “我也觉得肯定和金城脱不了关系。”浩阳说，“你想，如果不是金城做的，如果是你我杀了一个人，把尸体埋在了人家的地盘，我犯得着五年后再跑去挖出来吗？”

  “有道理。如果不是他们内部人做的，根本不会时间掐的那么准，地点选得那么好，你想如果你今天埋进去，明天又被推土机挖出来，那不是白忙活吗？所以这肯定和金城脱不了干系。”郝帅也赞同。

  “但是问题是即便和金城有关系，也可能是建筑工人做的。五年过去了，人都换了好几茬了，去哪里找？”张南表示担忧。

  “不可能。”浩阳说，“我刚才也说了，普通人埋进去根本不会再管了，反正也找不到自己头上。这具尸体五年后特意挖出来丢掉，这说明这个人现在还和金城有关系，而且不想让金城和尸体扯上关系，所以……”

  浩阳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这次他们是碰上了一条大鱼。阿慕肯定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要把和“金城”有关的案子都拿出来研究一遍。说到这里大家才觉得阿慕真的是高瞻远瞩啊！但是阿慕状态又有点异常，不似从前的从容自信，反而带着几分忧伤。

  “其实吧，我觉得阿慕可能有点内向，他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害怕也是难免的。这个时候阳阳你要好好引导一下他，有困难可以说出来的，我们可以帮助他解决的，有压力我们可以帮他扛着。他还年轻，经验不足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不会笑话他的，自己扛着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还是要我们技术组出马的……”叶一凡义薄云天的扯了半天，原来还是要表现一下自己的重要性。

  “你们技术组有什么新进展吗？”几个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没想到阿慕有顺风耳，从办公室里伸出了个脑袋问道。

  “那个……从废墟里挖出来的那枚子弹我已经清洗出来了，应该还可以做弹道测试，数据库里没有找到匹配的数据，现在只等你们找到凶器做鉴定了。”叶一凡将难题又抛给了阿慕。

  阿慕点了点头，“能够做弹道测试就太好了……到时候找到枪就可以作为杀人的铁证了。那几枚脚印呢？”

  “总共有两个人的脚印，根据脚印的大小和深浅我们推断这两名凶手身高都在180 cm以上，体重在80到90千克。”

  阿慕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两个人都应该人高马大的。“张南那边呢，昨天让你跟进行李箱上找到的那半枚指纹有什么进展吗？”

  张南昨天就把信息发给了当地的警局，现在已经有三个人排除了嫌疑。其他的还没反馈回来，还在等消息。阿慕点了点头，又道，“为什么不去工商部门找呢？我想他的箱包店在工商部门有注册，那样快很多。”

  张南立刻体会到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马上紧张了起来，自己竟然没想到这个，光顾着听叶一凡他们胡扯了。

  阿慕按了按太阳穴，看起来有些头疼，“这是我疏忽了，现在去吧，亲自跑一趟，就几个人名，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查到。”

  张南答应着收拾东西立刻动身，阿慕让浩阳陪着他跑一趟。

  阿慕脸色的确不太好，拿了个杯子出来接了杯热水，问道，“你们谁有咖啡……”

  郝帅说，“我这儿有，上等的猫屎咖啡，两百块钱一杯……”

  “你看吧，我就说他是吃屎的……”叶一凡笑道。

  阿慕皱了皱眉头，“算了，我对吃屎真的不感兴趣。”

  “你才吃屎呢？一帮没有品位的俗人，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郝帅其实也没猫屎咖啡，就嘴上胡吹而已，随便从抽屉里翻出一袋速溶咖啡递给了阿慕。

  第十章偷窥

  浩阳和张南去工商局的时候，已经将近下班时间，两个人把情况一说，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你们怎么又来了啊，今天早晨不是已经把资料都交给你们了吗？”

  浩阳和张南更吃惊，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说，早晨洛英风队长亲自过来，把资料调走了。浩阳也不明白洛英风怎么会忽然插一脚，而且还抢在了他们前头，难不成这两个组准备来场竞赛？工作人员又把上午查到的资料复制了一份，交给浩阳。

  浩阳看他们提供的五个人名，工商所登记的有三个，还有一个人名有好几个人，中国重名的太多了。但是开箱包店的人只有一个叫黄金辉，在距离广场废墟几条街远的地方开了一家金辉箱包店。两个人精神一振，肯定就是这个人了。如果能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他对凶手还有印象，这算是案情的重大突破了。

  工商部门的登记上还有电话。浩阳向阿慕交代了一下情况，决定直奔箱包店。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却非常不巧，店根本没开。整条街上箱包店不少，黄金辉的这家很靠近边上，店外贴着一张告示，“进货离开，歇业两天。”浩阳向周围的店铺打听了一下，店主们也都表示他去外地进货了。他们没办法只能先行离开了。

  浩阳回到警局，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高俊已经回去了。叶一凡和郝帅还在电脑前打游戏，两个人杀的热火朝天，美其名曰是在等他们回来。办公室的灯却已经熄了，也不见阿慕的踪影。

  “阿慕呢？”浩阳问道。

  “呵呵，佳人有约啦。”叶一凡神秘的笑了笑。

  “什么有约？”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郝帅吟道，“阿慕还是挺受欢迎的，浩阳你可得看紧点，这年头，男的比女的还吃香。”

  搞了半天，浩阳才明白，原来洛英风约了阿慕吃晚饭，说联络一下感情。“得了吧，你们就瞎说吧，洛队长早就结婚了，怎么会喜欢阿慕？”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年头很多人都拿着结婚当挡箭牌，让你毫不提防，等你引狼入室就追悔莫及了。”郝帅继续分享自己的经验，向浩阳灌输不纯洁的思想。

  浩阳这次坚定了决心，不管这帮人说什么他都坚决不相信。不过他倒是觉得挺奇怪的，洛英风刚刚提前一步查到了线索，这明明就是给阿慕一个下马威，随后又约阿慕吃饭，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因为以往都是搭乘阿慕的摩托下班，这次阿慕不在，浩阳也跟着叶一凡他们搭郝帅的顺风车。郝帅倒不是什么活雷锋，每天接送他们上下班多半是出于无聊。明明浩阳离得最近，郝帅却先把叶一凡和张南送了回去，说是为了安慰一下浩阳空虚寂寞的心情。

  等两个人一走，郝帅开始鼓动浩阳去打探一下阿慕和洛英风是什么勾当。“我都替你偷听好了，洛英风打来电话的时候是我接的。当时我听出他的声音来真是吃了一惊，我想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兄弟不在的时候，坚决要做好弟媳的护花使者，于是偷听了一下他们两个的对话……”

  “你就胡扯吧，你怎么不说自己好奇呢！”

  “好吧，是我好奇。不过你拿主意，咱们是去还是去吧？咱们就去瞧一眼，假装路过，也不用假装，反正就是路过，咱们还没吃晚饭，顺便去吃个饭，也是很正常的嘛。”

  浩阳也担心阿慕，就同意了。郝帅高兴的打了一声口哨。浩阳有些担心，“你说洛英风会不会欺负阿慕？”

  “靠，阿慕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郝帅不由得想起第一天见到阿慕时，他捉弄自己的眼神，冷得让人打颤。“放心吧，他要是欺负阿慕，咱们就上去揍他一顿，这老小子敢抢咱们的生意，不能让他好过了。”

  “得了吧，听你这口气不像警察，倒像黑社会。”

  郝帅开车来到了洛英风和阿慕约会的饭店，远远的就看到洛英风和阿慕坐在落地玻璃窗边上的位置。洛英风挑了一家挺有情调的酒店，暖色调的灯光营造出一种柔情蜜意，一对对情侣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耳鬓厮磨，交杯换盏。

  从这边望过去，阿慕和洛英风要了一瓶红酒，各自点了一份西餐，都只吃了一半，刀叉就放在了一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好像话还挺投机，阿慕不时露出专注倾听的神态。然后洛英风拿出一个很大的信封递给了阿慕，阿慕接过来，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仔细的翻看着，还时不时抬起头来和洛英风讨论两句，两个人都笑容满面，一点也没有预想中的杀气腾腾危机四伏。

  “有问题啊，有问题。”郝帅咂着嘴道，“这两个人怎么好像旧相识，莫非这洛英风是阿慕的前男友……”

  他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浩阳一巴掌，“你少胡说八道。”

  闪烁的霓虹灯照在饭店的玻璃上，将阿慕的笑容映衬得更加温柔，却又有种虚幻不实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浩阳心中涌起淡淡的惆怅，他有些希望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自己，那样美好的笑容只应该笑给自己一个人看……

  看两个人还要聊一段时间，而且貌似还很有戏看，郝帅也舍不得走，干脆去旁边快餐店买了两份快餐，和浩阳一边吃一边看。大约又过了一个半个多小时，洛英风起身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就告辞了。原本他们预计阿慕也会一起离开，谁知，阿慕又坐了回去，给自己倒上了半杯红酒，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又低头看起了洛英风给他的东西。

  两个人正看得百无聊赖之际，阿慕忽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将目光转向了窗外，脸上已经不似刚才挂着笑容，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落寞，有些惆怅，也不知道窗外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保持着一个凝视的姿势许久都没有动。

  浩阳看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阿慕的时候，他也是坐在奶茶店里，呆呆的望着窗外，就是这样一个姿势深深的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个时候他只看到他美得如此宁静，此刻才意识到，那个动作包含了多少惆怅与失落。阿慕清澈笑容的背后似乎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故事。

  阿慕端起那杯红酒一饮而尽，又继续回过头去研究信封中的资料了。郝帅看没什么好看的了，就催促浩阳回家。浩阳也感到意兴阑珊。谁知郝帅刚开出去没多久，就转了个弯，说要带着浩阳去散散心。浩阳感情一项来去自如，根本用不着散心，倒是郝帅，不想一个人回家，面对着偌大一间空房子，连寂寞都带着豪华感。浩阳也理解，索性陪着他到处转转。

  郝帅拿着信用卡狂刷，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浩阳也跟着奢侈了一回，差不多就把自己的卡刷爆了。两个男生在商场里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浩阳看有新上市的春装，给自己买了一件，又顺带给阿慕买了一件，剩下的钱全都给爷爷奶奶买了补品。

  第十一章交火

  两个人逛完街又跑到市中心的文化街去看夜景，最后折腾到十一点多了。郝帅这才送浩阳回家，谁知走到半路上，浩阳忽然说，“我们还是别回去了，我们去箱包店看看吧？”

  “啊？看什么？你不是说歇业两天吗？人又不在？”

  “我感觉有些奇怪，怎么这个关口就歇业了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你还直觉呢？我也有预感，我预感到你就是多此一举。”郝帅不屑的说，但他还是掉转了车头。

  “我看看放心，要不然我睡不着觉。我总觉得偏巧这个时候不在，太巧了，说不定他知道我们要去找他，特意躲着不见呢。他有前科，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也是正常的，况且卖的又是假货。”浩阳说。

  “你以为他像你一样有预感？他就卖出去一个行李箱，又没搞什么犯罪，有什么预感啊？现在这个案子局里一直压着没往外报，媒体都不知道，他又怎么知道了？除非他做贼心虚。”

  郝帅这么一说，浩阳也觉得自己的推论不成立了，但是不去看看他又不甘心。但是谁也没料到，两人到达金辉箱包店的时候，店里居然传出了灯光。

  “靠，这小子耍咱们呢？他还真是畏罪潜逃啊！”郝帅骂了一句，立刻跳下车去，用力的拍了拍防盗门，“有人吗？警察！”这时里面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两个人暗叫不好，对方这是要跑的节奏啊！

  浩阳用力的拉开了防盗门，郝帅第一个钻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急忙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匆忙之间他瞥见一个人影往后面跑了，浩阳越过他追了过去。

  “警察，别跑！”

  黑影毫不停留，穿过后面的仓库，往里跑，转过拐角不见了，浩阳被地上乱起八糟的东西绊了一跤，幸好没摔倒，他立刻起身追了过去。走道的尽头是一扇小门，那个人用力的踹了几下，门开了，他冲了出去。

  匆匆一瞥之间，浩阳已经看清这个人身材高大有一米九左右，不像是黄金辉，他记得张南查的黄金辉的资料，黄金辉因为偷盗入狱，他个头不高，只有1.7米左右。莫非今天遇到个小偷！

  小门的外面是一条小巷子，借助路灯的光芒，浩阳很快捕捉到了那个人的身影，他抓起门口的一根棍子向着那人的背影扔了过去，那人听到背后风声大作，立刻闪身，棍子擦着他的头飞了出去，黑影也再一次放慢了行动，浩阳立刻飞身而上。

  他知道今天自己遇到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小毛贼，这个人反应灵敏，经验丰富，甚至可能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浩阳飞身扑上，抬腿踹向对方的背部，那人身形一晃已经躲了过去，手臂一挥，冲着浩阳就刺，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浩阳闪身让过，手作刀刃，切向对方手腕，想要将对方手中的匕首枪抢下来，没想到对方出手更快，一招扑空，不待招式用老，反手一刀切向浩阳的胸口，浩阳往后跳了一步，躲开刀刃，男人得了空档转身就跑。浩阳立刻追了上去，那人尚未跑到街口，两人又纠缠到了一起。对方占了武器的优势，经验老道，出手狠辣招招夺命，浩阳不敢有半点疏忽。

  浩阳这个搏击冠军竟然奈何不了他，渐渐的就有些心急了。一心急，反而更落在了下风，每次他将浩阳逼退一两步转身就跑，一点儿也不恋战。浩阳却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今天放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一次次不要命的扑上去，阻住了他的逃跑。

  郝帅也追到了后面，掏出了手枪，看浩阳遇险，几次想要射击，但是因为两个人动作太快，怕伤到浩阳，不敢贸然出手。就在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路口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接着“砰”的一声枪响，就打在浩阳身边的地上，浩阳本来以为是郝帅开得枪，但转念一想不对，这是冲着自己的，看来黑衣人不是单枪匹马，还有同伙。他尚未反应过来，就听郝帅喊道，“浩阳，隐蔽！”话音未落，一连串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玻璃破碎之声，浩阳只好舍了黑衣人，隐身于一个垃圾桶之后。

  黑衣人得了空，立马冲向路口开来的汽车，对方火力不减，浩阳也没办法冲上去，只能看着汽车在夜色中疾驶而去。两个人追到街口，郝帅已经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

  “妈的，简直是一群亡命之徒！”郝帅骂道。

  两个人都显得异常沮丧，没想到让凶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太不甘心。冷静下来想一想，又有些后怕，刚才可是生死大战，阿慕简直料事如神，要不是他提前申请了枪支，两个人今天估计就挂在这里了。幸好天色已晚，周围也没什么人，没伤到无辜。

  这时候有几个住在附近店面里的人跑出来瞧热闹，两个人警告他们太危险，把他们打发了回去，然后两个人给阿慕打电话，案发现场需要好好处理，收集证据，子弹也必须找到。

  过了十几分钟阿慕，叶一凡和张南都到了。两个人坐在巷子里一块石头上，抽着烟谁也不想说话，浩阳这还是第一次抽烟，呛得难受，几次想要扔了，但听郝帅说这烟十块钱一只呢，又硬着头皮抽了下去。

  “哈哈，这是咋地啦？你们两个不是一个号称搏击冠军，一个号称枪神，怎么今天都栽了？自己吹出来的名号不好使，到底有几成货色，一检验就清楚啦！”叶一凡一边嘲笑着两个，一边摸了摸两个人的头，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心情理会他，默默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叶一凡转头对阿慕道，“嘿，这两个小朋友得做做心理工作，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阿慕示意他和张南赶快找找弹头，他走过来，从两人手中把烟卷扯了过来，郝帅那支被他直接扔到地上踩灭了，浩阳这只他却自己抽了两口，喃喃自语，“这烟能解酒吗？”

  两人心道，阿慕不是喝醉了吧？阿慕也不会吸烟，呛得一直咳嗽，他只好扔掉了，转过头来，有些冷淡的说，“有心理阴影吗？阴影面积多少？”

  这样的阿慕看着有点陌生，两个人抬起头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阿慕脸上还带着一抹绯红，心道，他果然喝醉了。“没，没有阴影！”

  “没阴影坐着干什么！干活去，快点找到线索将功补过！”阿慕说完也不理他们两个，直接走进了黄金辉的店内。

  两个人心里正内疚着，期待着阿慕温情脉脉的抚慰，谁知对方直接扔过来一把盐，洒在了鲜血淋漓的伤口上。郝帅抱着浩阳哭道，“他怎么能这样，人家才从死亡线上走了一遭，不褒奖也算了，竟然还这么凶，太没天理了！”

  浩阳拍了拍他的头笑道，“我其实觉得他说的挺对的……还有就是刚才那烟，真是太难抽了！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没事找虐！”

  郝帅瞪了他一眼，立刻停止了惺惺作态，跳了起来道，“少爷我注定要走过枪林弹雨，他妈的先看看这个小子打了我多少枪，打了这么多枪都没打到，少爷我一定是金刚护体，子弹都是绕着弯走的……”正吹着，扭头看到一张鬼脸吓得嗷的叫了一声，仔细一看才发现张南拿个手电筒，从自己的下巴往上一照，把脸照的跟鬼脸差不多。

  “你他妈的要死啊！”郝帅一脚踹了过去，张南早就躲开了，笑道，“你这金刚护体原来还是怕鬼的。”

  “别在那里磨叽了，快点过来指一指在哪里开的枪，黑灯瞎火的，我们还要找子弹呢。”叶一凡提醒道。

  第十二章谈心

  浩阳看三个人就地忙活了起来，于是到黄金辉的店里，看看少了些什么。见阿慕正在搬弄收银台下面的一个机箱，看起来里面的硬盘已经给拆走了。浩阳早该想到，店里唯一能和凶手扯上关系的就是监控录像，为了不暴露自己，凶手连夜偷走了店里的硬盘。

  “浩阳，把这带回去，让叶一凡回去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阿慕吩咐道。两个人又在店里看了看，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动过，凶手就是奔着这个来的。阿慕随即打电话通知了尚在睡梦中的黄金辉，告诉他店里失窃了，让他赶紧回来处理。

  两个人也加入了叶一凡他们的队伍，天太黑，靠着手电筒的光芒找子弹还真有些困难，叶一凡他们已经找到了两枚，但是凶手显然开了七八枪。

  “高俊和沈澜怎么还不来？”叶一凡问道。

  “我没通知他们两个，沈澜就不说了，他是专业的法医，这明显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高俊的儿子今年读初三了，三更半夜打电话，影响孩子睡眠。”阿慕解释说。

  “靠，这也算理由？我还和女朋友出于热恋期呢，大半夜把我叫起来，这明显影响我给女朋友暖被窝嘛！”叶一凡抱怨着。

  “这个你放心好了，你不在，给你女朋友暖被窝的大有人在……”郝帅说。

  “你他妈的再放屁，小心我崩了你！”

  “我和浩阳大半夜的在这里破案，你还好意思抱怨？要不是我们两个，凶手把监控录像抢走了，谁也不知道。”

  “我觉得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虽然我们没有抓到凶手，但是这几枚子弹把五年前的凶手和今天的挖尸贼联系到了一起，让我们离凶手更近了一步。”浩阳也说。

  阿慕就知道这两个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根本不需要安慰，这只是他们职业生涯会经历的无数危险中的一次，他们需要在这样的磨练中增加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建立起强大的内心，慢慢成长。

  “谁说不是呢。我建议案子破了之后，给我搬个特等功作为嘉奖。”郝帅说。

  “我倒是没意见，就是想提醒你们，特等功一般发给那些已经捐躯的英雄。”阿慕说。

  “郝帅，你打算什么时候捐躯，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卡里没花完的钱给大家分分，到时候我们会多给你买点纸钱的。”叶一凡笑道。

  “滚！”

  几个人说说笑笑也不寂寞，找了两个小时总共找到了七枚弹壳，这子弹看起了和上次在废墟里找到的强杀丁晓扬的子弹是一样的，应该是从同一个口径的手枪射出的，看起来他们离凶手越来越近了，但是危险似乎也在一步步逼近。

  叶一凡把车辙印做了个模型，将来找到车辆也好做对比。“可惜天太黑，你们没记住车号，要不然咱们直捣黄龙了。”

  阿慕笑道，“他们没看到自有人看到？”

  “谁？”

  “监控摄像头！”浩阳立刻反应了过来。几个人忙完之后到路口看了看，都装了交通摄像头，精神为之一振，看来凶手百密一疏，一般情况下，做的越多留下的痕迹也越多，他们侦破案件也越来越容易。阿慕吩咐张南明天去交通队把周围几个路口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

  几个人把证据送回警局，已经将近黎明时分，这才互道晚安赶回家去休息。此刻阿慕酒也醒了，人又恢复如初，昨天那个惆怅的阿慕对浩阳来说恍若梦中的场景。回到家，两个人都感到有些饿了，阿慕匆匆煮了两碗挂面加上两个煎鸡蛋，先填饱肚子，再睡一觉就到上班时间了。

  坐下来之后，浩阳才有机会询问昨晚和洛英风见面的情形。“阿慕，你昨天喝红酒了吧？”

  “啊，是啊，昨天和洛队长吃了个饭，就喝了两杯。”阿慕说完抬起头来非常认真的望着浩阳，“你实话实说，昨天是不是去偷窥了？”

  浩阳感觉那目光就好像把自己穿透了一般，但是这事怎么能告诉阿慕呢？他慌乱的摇了摇手，“不是，真没去，我干嘛要去偷窥啊！”

  “不对，你肯定去了，我昨天晚上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郝帅的车了，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肯定看错了，他的车停在死角……”浩阳刚说完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是审讯中常用的诱供手段呢，他竟然轻易就上了当，于是哈哈大笑起来，“阿慕你太狡猾了。”

  “不是我狡猾，是你第一句就露馅了。”

  浩阳一想，自己第一句问的是“你喝红酒了……”果然，没有偷窥怎么知道是红酒呢。于是厚着脸皮道，“我关心你的安危，所以去看看，我是去保护你，不是偷窥！”

  阿慕笑道，“保护什么？你还害怕我和洛队长打起来啊！其实实话告诉你吧，我和洛队长……是……旧相识。”阿慕特意放慢了语速，看到浩阳脸上一副“啊，果然如此”的吃惊表情，像个孩子一般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你一点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呢。”

  “你又耍我，不和你玩了！”

  阿慕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容，“不逗你了。我和洛队长以前并不认识，他约我出去，我也吃了一惊，他和我讨论案情来，给了我不少当年他们调查的资料。等今天开会的时候再细说。好奇宝宝，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

  “我不算探听隐私吗？不算我就问了。”

  “这里没什么隐私。你要是想问为什么到那种地方，这完全要怪洛队长，他不知从哪里弄了张优惠券，想和他老婆去，结果他老婆出差去了，他又不想浪费，于是两个人就暧昧了一番……”

  “我不是想问这个……”浩阳最关心的是阿慕有着一腔心事，那种失落的表情背后似乎是刻骨铭心的痛，无法言喻，只能诉诸于酒精。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感情，但看到那一幕，却感到莫名的心疼。

  “那件事也不是不能说，将来时机成熟了就告诉你，只是私事，不过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我喝酒只是因为不想浪费了那瓶红酒，跟借酒消愁没有关系，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借酒消愁的时候。”

  阿慕这样说，浩阳也就放心了，阿慕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比他们每个人内心都强大。

  第十三章会谈

  阿慕和浩阳睡了两个小时，来到警局，叶一凡和张南也打着哈欠刚刚到。郝帅则在认真的擦枪。高俊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也惊出一身冷汗，一直说，“你们两个命大！下次要小心些了。对方很可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郝帅说，“昨天子弹带了六发都打完了，这里还剩下四发，能不能再申请一些，要不然下次再遇到枪战，可就挂了。”

  阿慕说，“领，当然要领，再去领两把枪，除了技术组的人，咱们四个得全副武装了。”

  等人都到齐了，阿慕先开了个会，和大家交代一下昨天洛英风给他的资料。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洛英风会约他吃饭，而且还是到那么浪漫的地方。这顿饭外人看起来其乐融融，非常和谐，其实暗藏玄机，两个人都是笑里藏刀。

  洛英风一上来就客套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爬得这么高，真是后生可畏啊！”

  聪明如阿慕，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于是笑着道，“洛队长，过奖了，我经验不足，得向您学习，你功勋卓越， 老当益壮啊！”

  洛英风一口红酒抢在了喉咙里，心里骂了一句，他才四十多岁，就老当益壮了？于是回敬道，“听说令尊令堂都是高干，虎父无犬子啊，可喜可贺！”

  阿慕微微一笑，他父母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洛英风肯定更不可能知道，这肯定是以讹传讹，他也不否认，只是笑道，“多亏父母庇佑才有今天的成就，哪像洛队长单枪匹马闯天下，千里马遇到了伯乐，深得局长的赏识。”

  洛英风冷哼了一声，心道阿慕这话里暗讽他走局长的后门呢，继续这么胡扯下去，口头上也找不到便宜，于是话题一转，说，“呵呵，好说好说，最近这个案子，听说你们进展神速啊！”

  阿慕已经从浩阳那里听说了洛英风抢在他们前面查到了黄金辉身份的事，于是道，“尚有疏漏，多谢洛队长在后面查缺补漏。”

  “我一向乐于助人。”

  “不过说到这个案子，当年也经过洛队长您的手，多亏您手下留情，给我们留了口饭吃。”

  洛英风怎能听不出来，阿慕讽刺他过去办事不利，于是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两个人就这样冷场了几分钟，各自把半生不熟的牛排吃了一半，阿慕才笑道，“洛队长今日请我来不是就为了和我聊聊天吧？”

  “我肯定是为了来找骂的。”他说完自己也笑了。之后两个人才进入正题，洛英风拿出一叠资料交给阿慕，“这些都是私自调查的东西，也许对你们有用……你知道五年前我还是个副队长，很多事情决定权不在我手上。”

  阿慕可以理解，一桩失踪案，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是凶杀案的时候，警方不可能动用大批的警力去调查，但是这个案子档案中保存下来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除了几份没什么用处的丁晓扬的朋友的证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阿慕打开了袋子，里面有一份详细的通话记录，是丁晓扬死前最后的一个月的通话记录，这种东西现在肯定是找不到了，电信公司不可能保留五年前的通讯记录，所以非常珍贵。还有一些照片，看起来是丁晓扬的住处，有翻动过的痕迹，又做得很有分寸。

  阿慕忽然发现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在8月19号，丁晓心报案失踪已经是9月21号了，洛英风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前拍了这些照片，他肯定在说谎，不过阿慕又有点不解的是，难道洛英风有预知能力？人家还没有报案他就跑去调查案子了。看洛英风没打算说，阿慕也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接受了这份厚礼。

  上午叶一凡将昨天找到的那些子弹和之前杀丁晓扬的子弹做了对照，发现确实是从同一枪支射出的，这就证明五年前的杀人犯和现在挖尸的是同一伙人。

  箱包店老板黄金辉从外地赶了回来，阿慕让高俊给他做了一份详细的笔录，因为那天晚上下雨，店里没什么人，所以他对卖箱包的事还颇有印象，那个人选了一个箱包，也没讲价钱，就直接拎走了。他还记得是一个身材挺高的男人，至于长相他描述不出来，只是说如果再看到可以认出来。

  张南去交警队调回了昨天晚上的录像，大家看了半天，却发现监控并没有拍到车牌。对手的反侦察意识很强，他们把车牌挡了起来，结果大家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浩阳看张南电脑上昨天的枪击录像，显示在暂停状态，于是点了播放键。录像时间显示这是昨天凌晨12:05分，正是枪击事件刚刚发生的时候，镜头中一辆车飞速驶过，从车型看，这是一辆黑色的奔驰，浩阳按了慢放，可以清楚的看到，车牌的位置贴了个东西，把车牌完全覆盖住了。

  “小阳阳，你再看也没用，今天我和张南把周边的录像都看了，希望能找到一个角度，看到车上坐着什么人，结果没能找到一张清晰拍到脸部的。”叶一凡说。

  “不是，我在想为什么是这天的？”

  “不是这天的是哪天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看买箱子那天的。他们知道了我们在查他们，才提高了警觉。但是一开始，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暴露，根本不可能想到要去遮掩车牌。”

  六个人齐刷刷的望向他，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小阳阳，行啊，思维还挺快的。”

  “那当然，我可是少年先锋队队长。”浩阳体会到了用智商碾压别人的快感。

  大家都笑了，这都多大了还少年先锋队呢！

  “不过，阳阳，你有没有想到另一个问题。”叶一凡凑了过来，语重心长的说，“当天买行李箱的时候，可是晚上，而且店主也没记住精确时间。就算是下雨，路上车不多，你要怎么找到这辆车？”

  这的确是个问题。那天的情形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昨天他们有具体的时间，而且那个时间路上车辆很少，很容易从监控视频中锁定嫌疑车辆。而移尸那天购买行李箱发生在晚上九点钟，路上车辆还很多，如何从车流中找到他们要的车辆是个问题。

  “不要紧，我有办法。”阿慕胸有成竹的说，“现在立刻把那天的录像调出来。我们今晚上要通宵了。”

  沈澜站起身说，“看来今天晚上没有我要做的工作了。”他拿起车钥匙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靠，我还以为他终于有点团队精神了呢！这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郝帅抱怨道。

  “阿慕，你真得好好管管他。他这么做会拉低我们的总体水平的。”叶一凡也表现得同仇敌忾。

  阿慕笑道，“得啦，大家要互相体谅一下，沈澜家里还有个病人要照顾呢。再说了，让他鉴定尸体行，让他鉴定汽车，估计他真的不在行。”

  第十四章进展

  交通部那边早就下班了，叶一凡愣是把张大年从被窝里拽了回来，给他们调取了移尸那天的录像带。

  录像带拿回来之后，阿慕让大家分工合作，把在买行李箱这个时间段经过黄金辉的店面的黑色奔驰的车牌号全部统计出来。由于店前没有摄像头，他们能做的是从这个路段前后两个路口的监控中寻找黑色奔驰车的身影。

  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总共十几辆车的被列入了嫌疑车辆，这些车的信息已经统计出来，阿慕一一写在了白板上，车牌号，进入这条街段的时间，和离开的时间，做成了一张表格。

  “看出什么来了没有？”阿慕指着这两排时间问道。

  “这辆车！”浩阳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其他所有车辆通过这个街段的时间平均在五分钟，而唯独这辆车花了12分钟，这说明这辆车在中间有过停留。

  因为录像有些模糊，车牌号有两个数字辨认不出来，阿慕让张南把市内所有疑似车牌的车全都调出来，总共有几十辆。阿慕说找找哪一辆和金城集团有关系。张南最后果然找到了一辆，这辆车登记在金城的副总韩烨的名下。

  这一来大家又提起了精神，阿慕让大家把和韩烨有关的人都找出来，加以逐一排查。“重点排查韩烨和秦朗的几个保镖。”

  经过几个小时的工作，他们最后锁定了几个嫌疑人。韩烨的两个保镖陈建华和林天虎，金城总裁秦朗的保镖金悦璘，他的司机王帅都符合他们所找到的犯罪嫌疑人的特征。

  浩阳指着林天虎的照片说，“这个人，昨天和我交手的就是这个人！”

  “你确定？你不是说他带着口罩，天又很黑，没看清楚吗？”阿慕问道。

  “确实没看清楚，但是看到这个人，就感觉是他。”

  叶一凡摸着他的头笑道，“咱们要不把你这头去申请个专利吧，这是直觉探测器啊，这也忒好用了。”

  阿慕相信浩阳是真的能感觉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场，即便看不到他的相貌，能感觉出来也不奇怪。“把这个人的档案调出来。”

  张南调出来一看，这个人更加像他们要找的人了。这个人有案底，七年前因为抢劫入狱，做了两年牢，在丁晓扬被害之前三个月才放出来。而且他小时候曾经学过武术，非常符合凶手特征。张南随后又调出了其他几个有嫌疑的人的档案，其中韩烨的另一个保镖陈建华竟然是林天虎的狱友，陈建华因为打架坐牢，几乎和林天虎同时放出来。现在看来这两个人的嫌疑非常大。那时候的罪犯记录只登记了指纹信息，但是在这个案子中他们没有采集到指纹。所以没有办法确认是否就是这两个人。

  但这也算是突破性的进展了，既然锁定了嫌疑人，阿慕让高俊再次把黄金辉找来指认凶手，有了黄金辉的供词，他想差不多就可以申请逮捕令抓人了。

  但是让大家都非常失望的是，黄金辉这一次说什么也辨认不出来到他店里买箱包的是什么人了。

  很明显黄金辉在撒谎，昨天他录口供的时候还说可以辨认出对方，此刻却又矢口否认，说认不出来。这只能说明他受到了要挟，看来金城有黑社会背景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高俊气得差一点把照片甩到黄金辉的脸上。但是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对黄金辉这种有过犯罪前科的人来说，他们对警察的信任度很低，而无孔不入的黑势力才是他们真正畏惧的，因为警察也不可能提供24小时保护。

  无奈之下，阿慕只好把人给放了，他们也不能逼迫黄金辉认人。对手比他们想象得还难缠，每一步行动似乎都比他们快了一拍，从偷走箱包店的硬盘，到威胁黄金辉，阿慕感到这背后似乎有一只眼睛在监视着这一切，他们的每一步行动，对方都看在眼中，而且提前做出应对，让他们最后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现在没有办法，阿慕只能用手头上现有的资料来申请逮捕令了。“希望局长可以认可我们的工作。”

  叶一凡指了指浩阳的脑袋，“我觉得还是把这个提交给局长，比较有说服力。”

  阿慕摸了摸浩阳的脑袋，笑道，“这么高级的神器，估计局长不会用呢。咱们得好好保护着用，以后还得靠它呢。”

  得到大家的认可，浩阳非常得意，只是每个人现在都要来摸一摸他的脑袋，又让他非常不爽，不得不提醒大家，“人顶勿动”，可惜大家更喜欢前一句，“狗头多摸”。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阿慕吩咐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再接再厉，自己又留下来将资料整理好才和浩阳一起离开。今天收获颇丰，一个陈年旧案这么快就能锁定凶手，可以说是进展神速，但是浩阳却感到阿慕并不轻松，甚至连一点喜悦的笑容都没有。

  浩阳能感觉到阿慕似乎和金城有着特殊的关系，从一开始他调出关于金城的所有卷宗开始，似乎就没有把这个案子当成一个简单的杀人案，而且这一路上都是他在引导着他们找到犯罪嫌疑人，似乎他对金城的每个人都了若指掌。而且今天他还看到阿慕坐在办公室中对着秦朗的照片发呆，那眼神绝不仅仅是研究一个罪犯的眼神，那其中有着复杂的感情。

  他也从叶一凡那里听说了很多八卦。最让他在意的事，秦朗年过三十事业有成，竟然没有结婚，而且也从来没听说他和任何人传出过绯闻。叶一凡猜测，这个秦朗喜欢男人。现在看来阿慕和这个秦朗也许并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曾经他以为阿慕只是坐在奶茶店里的那个清澈的男孩，但是和他相处越多就觉得他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水，他的心里还沉淀着太多的故事。现在的案子就像是一颗落入湖心的石子，让他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第十五章秦朗

  浩阳正想着，不经意间抬起头来，正看到阿慕从洗手间出来，他的刘海上挂着晶莹的水花，就连眼神都是湿润的，浩阳不禁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干什么？怎么突然间变得多愁善感了。”

  浩阳呵呵笑了起来，多愁善感是一个非常不适合他的词，“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金城的人？秦朗吗？”

  阿慕愣了一下，没想到浩阳问得如此直接，他自问掩饰得很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组里的人都看出来你有点不正常。”

  阿慕点了点头，脸色浮现出感动的神色，他没想到这些和他相处了没多久的人，竟然这么关心他的一举一动。他叹了口气，说，“我和‘金城’的关系，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金城’让我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挫折，这也是我休息了两年的原因。有时候我想如果不能和‘金城’有个彻底的了断，我的人生也会停滞不前……”

  浩阳没想到阿慕说得如此严重，“是感情纠葛吗？”

  “算是，也算不是。”阿慕看浩阳更加迷茫，露出了的笑容，眼神中却带着几分蛊惑，“等到合适的机会我自然会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信任我的，对不对？”

  那样魅惑的笑容，浩阳心跳得厉害，急忙转开头去，至于阿慕的问题，他刚才根本没往心里去。

  阿慕本想诱导他说出信任自己的话，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没想到适得其反了，半嗔半怒的说，“喂，你要不要考虑这么久！你知不知道很打击人！”

  浩阳哈哈哈大笑起来，“这能怪我吗？信任建立在了解之上，可是阿慕，如果什么都不了解，信任也无从谈起吧？”

  谁知阿慕用手指戳了一下浩阳的眉心，笑道，“你想多了。分享和信任是两码事。我不告诉你过去，并不等于我不信任你。你是那种可以托付生死的人，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冒险，不告诉你，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害怕让你为我赴汤蹈火，那样会让我有负罪感，你知道吗？

  “你……“浩阳没想到自己在阿慕心中竟然有如此的分量，虽然阿慕没有明说，却感受到了他话语中隐藏的呵护之情。

  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的凝视着彼此，浩阳坐在沙发上，感觉到阿慕头发上的水滴滑落，正好落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心中忽然涌起一分焦灼，一分渴望。但是为什么焦灼，因何而渴望，他又说不清楚了。

  阿慕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异常，借着擦头发之机，退开了一步，又道，“浩阳，金城的势力比你想象得还要大，他们将黑帮商界和官场融为了一体，他们使用暴力剪除自己的对手，拓展自己的生意，他们帮助很多官员洗黑钱，把贪污受贿取得的不法收入转化成合法，他们卖官鬻爵，甚至干预司法，左右官员的升迁和罪犯的生死。金城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团体，他是一个犯罪网络。很难想象有多少官员和他们牵扯其中，也许在我们警局中，杨文轩，梁川，甚至洛英风这些人都可能和他们有关系，所以这次的案子，即便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但是我们所面对的却不仅仅是一个罪犯，而是一个关系复杂的团体。

  我看了涉及到他们的一些案子，有故意伤害的，有各种纠纷的，最后都不了了之，有些连案情都记录得模糊不清。这说明有人在袒护他们，有人不想查他们。所以，以后只要明确了这是关于金城的案子，估计我们也会受到很多阻挠。”

  阿慕的话让浩阳陷入了沉思，原本他单纯的以为，做一个警察就能伸张正义，但是如果连局长都牵涉进来的话，他们该怎么和罪犯作斗争？“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也许我们会受到阻挠，所以我们不能蛮干，要靠智取。只要我们不怕困难，不屈不挠，罪恶总会得到惩戒，因为所有的人都要向证据低头，局长也不例外……”

  浩阳对阿慕肃然起敬，虽然他年长不了自己几岁，但无论是阅历，还是看待问题的方式都高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倍。而阿慕所说的话，正是他的理想所在。他激动的握住了阿慕的手，“阿慕，我信任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跟着你，保护你的。不过，我希望你能走出过去，我不想看到你忧伤的样子，那样的你让人心疼。”

  阿慕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无条件的信任，是人世间最难得的感情吧？想不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获得了，这个傻傻的浩阳啊，你一定还不知道信任这两个字需要肩负多少责任！阿慕把毛巾扔到了他脖子上，急忙转过身去，不想让浩阳看到自己感动的表情，“傻瓜，快去洗澡去吧！在你身边想要忧伤都很难啊！”

  “这是我们的最新进展。”阿慕通过幻灯片向与会众人回报了他们的调查进展，“我们有理由相信，犯罪嫌疑人就在金城集团，既然这辆车登记在韩烨名下，犯罪嫌疑人也很可能是他身边的人，而且根据店主黄金辉的描述，以及我们在现场取得的脚印分析，犯罪嫌疑人的身高体重都和韩烨的这两名保镖吻合，而且这两个人都有犯罪前科。所以我要求对他们做进一步的调查。希望可以全面搜查他的东西，和这辆车，我确信我们会找到更多的证据。”

  与会的各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金城”曾经是市里重点扶持的企业，金城总裁秦朗也曾获得过十大青年企业家的称号，现在把这样的明星企业拉下马，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嘛！在坐的众人对于金城集团有强硬后台的事情似乎都心知肚明，“金城”是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触碰的集团。

  “特案组的众位这些天辛苦啦！大家对他们的进展怎么看？”局长杨文轩一贯喜欢做老好人，对于下属的工作先予以肯定。然后把难题抛了出来，“洛队长怎么看？”

  洛英风一直表现得心不在焉，此刻冷冷一笑道，“就凭一段监控之外的推断，再加上李浩阳毫无根据的指认，就认定车主是嫌犯，反正我是无法认同。慕警官破过很多案子，如果每次都依靠这样的神来之笔，那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阿慕听到了浓浓的讽刺之意，抬头望了洛英风一眼，却并没有言语，他早就料到会遭到很多反对，但是没想到洛英风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和他主动给自己提供线索的态度完全不同。也许因为自己的到来抢了他的风头，他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冷眼旁观。

  副局长梁川也说，“兹事体大，咱们需要谨慎处理。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但是我们更重视证据，绝不能贸贸然行动，给良好的市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们对于罪恶绝对不能姑息，但是，也要抱着审慎的态度，小心求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于是局长最后顺水推舟，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之后，解散了会议，他的意思很明确，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第十六章私访

  阿慕抱着淡然的态度回到了组里，一切其实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要不是浩阳的直觉探测器，其实根据已有的证据，他也没办法直接推出犯罪嫌疑人。倒是大家听到高俊讲完之后感到非常气愤。任凭大家发了一会儿脾气，把内心深处最恶毒的语言最阴暗的话语都吐露了出来，阿慕这才出来收场。“吐出污言秽语之后有没有感觉人变干净了很多？”

  “说的太好了，阿慕，那就让我再骂一会儿！”自诩是正义之神的叶一凡还没能恢复平静。

  “这个跟上完厕所是一个感觉吗？”浩阳天真的问道。

  “滚！你恶心不恶心啊？”

  “不恶心，我觉得这个完全可以理解为精神排泄！”浩阳一本正经的说。

  “你才用嘴排泄呢。”

  “事实证明，在中毒等危机时刻，人类总是通过嘴巴的呕吐来缓解险情。”沈澜适时的插上来一句，让正在喝咖啡的郝帅喷了浩阳一脸，棕色的液体正顺着浩阳的眉毛滴落。

  浩阳和郝帅愣愣的互相注视了两秒钟，然后同时冲向了厕所，嘴巴的排泄果然很恶心！

  两人回来之后阿慕开始安排新的工作内容，不气馁，不折不挠，是胜利的法宝。现在他们手上还有罪犯的DNA样本，只要采集到DNA作为对比，就是铁证。先查明韩烨的行踪，韩烨不管到哪里去，他那几个保镖一定会同行的，然后找机会采集到他们的DNA，到时候看上面还有什么话说。

  张南做了一番功课之后，很快查到了韩烨的行程，明天晚上他将在裕华园参加一个慈善晚宴。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如果他们喝饮料或者吸烟的话，可以同唾液中提取到DNA。但是这晚宴规格比较高，是上流社会的聚会，只有受邀人士才能参加，应该不是普通人能混进去的。

  阿慕想了想说，“不能做嘉宾我们可以作为工作人员混进去。”他吩咐高俊去和举办方取得联系，要求他们留几个服务生的位置给他们。

  郝帅搂着浩阳和阿慕的肩膀说，“这次请咱们少年先锋队队长带领我们出马，一定手到擒来，就是这次扮演的角色不够帅气，和少爷我的身份不太符。”

  浩阳拍手叫好，“作为一名专业的警察，为了破案，扮演任何角色都不在话下。”

  叶一凡一听就不乐意了，“凭什么你们去抛头露面啊！你们两个人太招摇了，这次不能露面了，林天虎跟你们两个人交过手，你们一露面就暴露了，什么事情都会泡汤。再说这收集DNA是个技术活，这活得我们技术组出场。”

  叶一凡这么一说，浩阳和郝帅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不过郝帅可不希望这么好玩的事情就这么溜掉，“收集DNA我们也可以做啊，又不是检测DNA，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一项是由我们行动队负责的。”

  谁知阿慕想了想说，“还是叶子说得有道理。”他让叶一凡，张南，还有高俊扮成服务生，明天见机行事。

  叶一凡立刻对着浩阳和郝帅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浩阳闷闷的说，“好吧，我得承认，如果论相貌的话，他们两个更适合扮服务生，想我这么一表人才，下次有什么英雄角色我才出场吧。”

  “靠，这关相貌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叶一凡气的哇哇大叫。

  郝帅一看轮不到自己出马，心中还是有些不忿，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得意洋洋的宣布，“这次少爷我要恢复本来面目了！老头子也要去，我就以少爷的身份，到现场去给你们充当后援，小子们，你们放心大胆的干吧。”

  阿慕皱了皱眉头，不得不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行，你真不能去。你想你长得让人印象如此深刻，林天虎他们肯定记得你，那就算以少爷的身份出现，也会让让林天虎他们起疑的，而且你是警察这件事在你爸爸那个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郝帅摸着自己的脸，也没琢磨明白这个“印象深刻”是个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不过我有个更好的主意。”阿慕说，“能不能帮我约个时间，我要和你爸爸私下聊一聊。”

  “不行！”郝帅想都不想，就断然拒绝。阿慕吓了一跳，“为什么？”

  郝帅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说不明白，看起来似乎有难言之隐。

  阿慕心领神会，说，“原来你爸爸讨厌同性恋？”

  “不是。”

  “啊，那就是他喜欢同性恋……但是，不对啊，听说他和很多女人有过交往啊。”郝帅的老爸郝运是好运来集团的创始人和总裁，是城里数得着的有钱人，但是他老爸也是个传奇人物，要数风流人物的话，那也是排前几名的。自从十几年前和前妻离婚之后，一直没有结婚，而是勾三搭四花天酒地，和明星模特传出过无数绯闻，如今以五十多岁的高龄仍然驰骋在绯闻的前线，也真是不容易啊。

  郝帅和老爸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八卦组里的事情，什么阿慕喜欢男生啦，什么他和浩阳是一对啦。他爸爸也最爱打听这类八卦，还口无遮拦的说自己老男人魅力不减当年，要在阿慕身上验证一下，说和女人交往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应该尝尝鲜了。郝帅非常清楚自己老爸的德行，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是他真的跑去勾引阿慕，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这个人从来不知道责任两个字怎么写。

  阿慕看郝帅的表情像便秘一样，安慰道，“你放心吧，不管你爸是个什么情况，我都会掌握好分寸的。”

  阿慕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郝帅也只能乖乖就范，最后帮他们在酒店订了位置，并且强烈要求自己出现在现场，浩阳当然也不放心阿慕去见老淫棍，非要充当护花使者，于是原本阿慕想象中的二人会面，变成了四人行。

  “早知如此，咱们就直接去麻将馆，搓麻将算了。”

  “那更不行，老淫棍最擅长牌桌上收买人心。”

  老淫棍真的算不上老，阿慕和浩阳见到他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原本他们印象中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但实际上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和郝帅站在一起更像是他的兄弟。他穿着非常随意，却也不失风度，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真正的高富帅。看看郝运，再看看郝帅，阿慕和浩阳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唯一能得出来的结论就是，郝帅的父母在造人的时候一定喝得烂醉，否则绝对不会造出这么糟糕的作品。

  郝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也格外吃惊，整个人就好像定在那里了。郝帅一看就知道不妙，这个老淫棍就喜欢搞一见钟情的戏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为你心动，其实只不过是他追求别人耍的小手段。但是不对啊，老淫棍盯着的人不是阿慕，却是浩阳啊！尼玛，百密一疏，防不胜防啊，老淫棍近来变了口味，竟然看上了浩阳这种阳刚型的男孩。

  第十七章父子

  “嘿，老爸，别玩了啊！我们组长可不是好惹的，你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他折腾。”郝帅提醒了一句。

  “嘿，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哪有你这么说老爸的。”

  几个人寒暄着落了坐，阿慕和浩阳做过自我介绍，郝运非常热情，一直说相见恨晚，自顾自的点了一桌子菜，又拉着浩阳问长问短，“你是哪里人啊？几岁了？父母是干什么的啊？”

  “我家在N市，明秀山您知道吗？我家就住在山里。我今年21岁，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听说我爸爸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明秀山，我去过啊。那里有个小王庄是不是？”

  “小王庄离我们还有点距离，翻过一个山就到了，我们村叫李村，村子里的人差不多都姓李。”

  “哦，你们那里是不是还有个……”

  “得啦，老爸，您别瞎扯了，您什么时候去过明秀山啊！您套近乎也要选选对象啊！浩阳对您这把老骨头没兴趣。”郝帅急忙打断了两个人。

  “去你的，我套近乎就一定是追求人家啊！我就不能认个干儿子？”郝运反驳道。

  “干儿子？您这不是越盖弥章吗？现在干爹是什么的代名词您也不是不知道。”

  “得了，我不跟你瞎扯。”郝运摆了摆手，对阿慕笑道，“我这儿子都被我教瞎啦，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还没等阿慕回答，郝帅抢着道，“您什么时候都学会自省啦！”

  “你就不能闭上嘴，让我和你们组长聊两句？”

  “那可不成，您现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我把人家带出来的，我得给人家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阿慕夹了块牛排送到了郝帅的盘子里，笑道，“你先旁边凉快去，我和你爸有正事要商量。”

  郝帅这才消停了。阿慕趁机提出希望郝运能帮帮忙，带他们进慈善晚宴。

  “带你们进去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能不能让浩阳充当我的干儿子？”

  “靠，你真好意思说出来！你有没有考虑一下你儿子的感受。”郝运大声的抗议着。

  这一次连浩阳都惊呆了，原本听得一知半解的他现在好像也明白了这对父子一直争吵的内容。“我对男人真的没有兴趣。”浩阳急忙澄清道。

  “我只是说充当，没说真的是。我只是看着你很有眼缘，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个真的不成，”阿慕说，“我们已经暴露了，所以我们三个都不能露面，其实我早就帮您想好一个男伴，那个人绝对符合您的标准。”

  郝帅和浩阳都向阿慕投去询问的目光，看着阿慕恶作剧一般的笑容，郝帅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特案组里除了那个面目可憎的医生，不可能找到第二个符合标准的人了。想不到这一次阿慕竟然要把沈澜拖下水，只不过他现在很想知道沈澜在听到这样的安排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浩阳还一脸茫然，在人情世故方面他总是显得特别迟钝，郝帅在他耳边轻声耳语几句，浩阳哈哈大笑起来。

  郝运倒也没计较，说只要帮得上忙，不管是什么人都忍了，他这个儿子长成这样他都忍了二十年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长成这样能怪我吗？怪只能怪当年你生我的时候都没打草稿。郝帅在心里抱怨着，不过还是提醒老爸，明天晚上多穿点，别着凉。沈澜那就是一个优质低温空调。不明真相的郝运听得心里暖暖的。

  在阿慕把这个其他人无法胜任的“艰巨任务”告诉沈澜的时候，沈澜竟然没有反对，于是一切安排妥当，当天晚上，叶一凡和张南充当服务生进入现场，而沈澜就以郝运情人的身份出席，暗中相助。少年先锋队也没有闲着，他们三个人坐镇监控室，掌控大局。

  阿慕不断变换着角度观看着宴会厅里的一切，高俊，叶一凡和张南已经准备就绪，带着耳麦的他们随时可以从阿慕这边接受命令。这是一个为了残疾儿童筹集善款的小型拍卖会，其实也是一个上流社会的聚会，商界名流汇聚一堂，交流一下感情，促进一下生意，举办方除了提供酒水，还邀请了一小型乐队，提供一些娱乐节目。

  郝运带着沈澜款款而入，这两个人一出场，郝帅和浩阳都感觉眼前一亮，今天的沈澜一身西装领结，头发也精心修理过，全身上下打扮得一丝不苟。笔挺的身段配上英俊的面容，加上略带些冰冷得气质，就像一颗闪着冷光的钻石，足以吸引所有的视线。

  “哇！沈医生真是一表人才。”浩阳感叹道。

  “靠，不是吧？老淫棍这么快就上手了？”郝帅摄像头放大，目光落在了沈澜的手上，此刻他正挽着郝运的胳膊，两个人真是一副亲密情侣的样子，郝帅感觉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我坚决要求取消行动。想到今后我会有一个像冷库一样的继父，我就受不了。”郝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老淫棍的情人，反正不能叫继母。

  阿慕和浩阳凑过来瞅了一眼，似乎对于沈澜的敬业精神感到非常满意，阿慕笑道，“你有选择的权力，你是选择让浩阳当你继父，还是沈澜？”

  郝帅骂道，“这个老淫棍，真是防不胜防啊！但是小阳阳，我还是很放心的，是不是？”

  “其实，昨天晚上我回去之后，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两个人还聊了很久呢……”浩阳说。

  这下郝帅和阿慕全都愣住了，看来郝运这是来真的啊！

  “其实我觉得他老人家太寂寞了，需要人安慰一下，虽然他老人家身价过亿，但是既没有伴侣，也没有子女留在身边……”

  “兄弟，过来，我们单挑！”寂寞，这才是问题啊。老淫棍简直是饥不择食啊，浩阳竟然还跟没事人似的，让郝帅干着急。他搂着浩阳的脖子想把他拉到旁边，好好给他上一课，没想到阿慕急忙叫住了两个人，“哪里也不准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现在是在执行任务，不许胡来知道不？”

  郝帅笑了，嫉妒的人这里可还有一个！于是威胁浩阳道，“你快点交代都和我爸爸聊什么了？否则阿慕就生气啦！”

  “走开，别妨碍我。”浩阳调整了自己的位置，一面继续监控着宴会厅，一面说，“你爸爸说跟我有眼缘，要认我当干儿子。就问了我很多关于小时候的事情，呵呵呵……结果我话匣子打开了，一直聊了好几个小时，原本以为你爸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他还在电话那头听得津津有味。”

  “靠，那是我爸的讨好你的策略，千万不要被他蒙蔽了！老淫棍就喜欢耍这种手段。”

  “你爸爸还约我了呢。”

  “约你什么？”这次连阿慕都提高了警惕。

  “约我破了这个案子之后一起去泡温泉放松一下。”

  “靠！”

  阿慕也有些吃惊，转头望着浩阳，他隐隐约约的意识到，郝运可能不仅仅只是想认个干儿子这么简单了。泡温泉这件事太过暧昧，有那么点肌肤相亲的味道。

  “哈哈哈……”浩阳哈哈大笑起来，“就知道你们会露出这种表情来，郝伯伯都说了，你们想多了。”

  “阳阳，你太白了，你知道吗？老淫棍这是步步为营啊！你可不能上当受骗，告诉我们你们约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郝伯伯说了，不要告诉你。”

  “尼玛，你已经中毒已深，还讳疾忌医。”

  “目标出现了，别闹！”浩阳这么一说，郝帅和阿慕全都盯着自己面前的监视屏，秦朗带着保镖金悦璘首先出现在了控视频中。他身后跟着韩烨，不出所料，和韩烨一起出现的还有他的两个保镖陈建华和林天虎。

  第十八章疑虑

  秦朗，有着所有成功人士标志性的自信笑容，一身深色的修身西装很好的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他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神，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些许沧桑，也淬炼了他身上优雅的气质。在这个成熟的男人面前，浩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孩子，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他偷偷的望了阿慕一眼，阿慕正凝视着监控中的人，神情十分专注。

  “大家请注意，目标已经出现，提高警惕。”过了片刻，阿慕才向高俊他们下达命令。

  “韩烨身边的另一个人是谁？”郝帅问道。

  “他叫程小飞，是韩烨的秘书。”阿慕说。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台子上摆着这种不值钱的商品，台下有钱人慷慨解囊，欢声一片。秦朗的兴致不是很高，捐了一笔钱之后，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暗淡的灯光之下，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男人披着一身的寂寥，和周围热闹的气氛非常不相称。

  浩阳忽然觉得秦朗望着窗外的神情和阿慕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都带着几分落寞和忧伤，保镖金悦璘给他拿了一杯饮料，他脸上才再次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两个人低声交谈起来。

  阿慕不断的变换着监控摄像头，查看着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不久拍卖会便结束了，乐队演奏出优美的旋律，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杯换盏，谈谈生意，交流交流感情。高俊他们三个人也已经出动，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为客人们送上饮料，挥手杯盘。

  “叶子注意，林天虎走出我们的视线之外了，我看他点了一支烟，注意收取他的烟头。”阿慕不断的根据现场情况下着命令。“张南，金悦璘的饮料喝完了，收取他的杯子。”“高俊，我看到林天虎似乎从手上撕下来一个创可贴，那是绝好的提取DNA的材料，注意收回来。”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阿慕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写报告申请逮捕令了。正在这时他们目光落在了台吧里的调酒师身上。这个调酒师有着190cm的身高，非常惹眼。他正熟练地的晃动着被子里的手中的调酒器，但他的不目光却时不时的眺望着远方，注意力显然并没有集中在手中的工作上。阿慕有些好奇把镜头缩小，顺着他视线去寻找那个让他在意的人。谁知他视线的尽头正是秦朗所在的位置，此刻郝运正带着沈澜过去和秦朗打招呼，韩烨也在，透过沈澜身上的监听设备，阿慕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沈澜，是一名医生。”沈澜向着两个人伸出了手。秦朗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开起了玩笑，“医生，很有前途的职业，不过希望将来不用光顾你才好。”

  沈澜微微笑道，“那是当然，我一向希望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活着。”

  韩烨则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两位真会说笑话。”他不想秦朗那样含蓄，他张扬而奔放，热情的握住了沈澜的手，做起了自我引荐。“不知道沈先生在哪家医院高就？”

  “中心医院，外科。”沈澜说。

  韩烨愣了一下，立刻说，“很有前途。”之后接着和别人交谈之际，离开了沈澜。

  阿慕不知道台吧中的调酒师关心的到底是这一群人中的哪一个，只是觉得那个人的眼神有点奇怪，带着些许阴森，并不是那种感兴趣的眼神。

  “沈澜，留意观察一下吧台里的那个调酒师。”阿慕吩咐道。

  沈澜似乎愣了一下，不知道阿慕这个命令的用意何在，但还是和郝运打了一声招呼，两个人朝着台吧走去。郝运点了一杯白兰地，谁知调酒师送到他面前的时候，沈澜却一把端了过来，小酌了一口，“这个对你身体不好，请来一杯果汁。”

  “尼玛，沈澜当自己是什么人啊，竟然敢无事献殷勤！”郝帅看在眼中恨得牙痒痒。

  浩阳觉得好笑，沈澜在关心他老爸，郝帅到底有什么好吃醋的。此刻阿慕却没有心情理会他们两个，他已经看出，这个调酒师的目标是秦朗，此刻他依然时不时的往秦朗坐的角落瞄两眼，把秦朗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直觉告诉阿慕，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不一会儿，调酒师离开了吧台，沈澜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两人走出了监控范围，阿慕猜测那是洗手间的方向。过了片刻，监听器里传来沈澜道歉的声音。

  “怎么回事？”阿慕问道。

  过了片刻沈澜才答复，“我刚才故意撞了他一下，我看得出来他非常紧张。阿慕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吗？我才好下判断。”

  “因为他一直非常关注秦朗，我只是有点担心，我害怕他是杀手，也许只是我想多了。”阿慕知道自己这完全是凭空猜测，只是过去那些经历又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谁知沈澜非常认真的说，“那我知道了。刚才他给郝先生调酒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他的手，从他手指关节的突出情况看，说他经常用枪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当然你明白，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我当然明白。”阿慕明白沈澜的意思，一个会经常会用枪的人能造成调酒师那样的手指关节特征，但是有这样特征，并不一定是因为经常用枪造成的。只是这个结论更增加了阿慕的怀疑，也许这个人真是冲着秦朗来的。他再次把目光投向监控视频，秦朗竟然不在了！

  “秦朗哪里去了？”

  “他刚才走出了监控的范围。”浩阳说。

  阿慕急忙查看吧台那边的监控，调酒师竟然也不在了。阿慕暗叫不好。“浩阳跟我来一趟。我觉得有人要杀秦朗。”

  “啊？”浩阳和郝帅都吃了一惊。

  “没时间给你们解释了，浩阳跟我来，带上枪，要小心一点。”阿慕焦急的说。

  浩阳跟着阿慕冲出了监控室，冲进了宴会厅，刚才秦朗消失的地方正是洗手间的方向所在。但是阿慕发现这片区域除了洗手间还有一些员工通道。“浩阳我们分头找，详细情况回去再解释，要小心刚才吧台里那个调酒师。我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但是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浩阳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相信阿慕的判断。于是两个人分头在洗手间和员工区域寻找秦朗的身影。阿慕忽然发现了一个出口的指示牌，循着那个指示牌走去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发现外面竟是个小花园。种了一些很有热带风情的植物，中间还有一个游泳池，这里平时应该是供住客休闲娱乐的地方，今天这里并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借着城市灯光，阿慕隐约可以看到花园的布局，他摸到泳池畔，隐身于一株复叶植物之后，不断的变换角度，寻找秦朗的位置。

  第十九章刺杀

  正在这时阿慕听到了身后隐约的脚步声，他没有动，这个人的味道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曾经梦中都萦绕着这样的味道，然后一双手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秦朗颇有男人魅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阿慕感觉到了耳畔温热的气息。曾经的他们经过一番追逐游戏，阿慕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败给这个不知厌倦的追逐着他的男人时，他们的关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从热恋中的情人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

  “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在秦朗每一次追到他的时候，都曾这样得意洋洋的说。

  “好想你，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抱过你了……”秦朗的声音中浸润着无尽的柔情，柔情中又带着几分霸气，几分任性，好像怀中的人已经是他的猎物一般，他轻轻的在他耳畔印下一个吻，还想进一步索取更多的温柔，忽然冰凉而坚硬的枪管顶到了他的下巴上，阿慕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立场，他要是再敢进一步行动，就送他一颗子弹。

  秦朗非但没有移开，却忽然笑了，“你发短信叫我上来，不是就为了送我一颗子弹吧？”

  阿慕一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抓起秦朗的胳膊，把他往前一拉，将他按到在地，然而与此同时，阿慕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响，从身后传来，那是带着消声器的枪响。

  还是晚了一步！阿慕将秦朗压在身下，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还击，他并没有看到杀手，但是射击至少能起到一种震慑作用。很快他听到了一声暴喝，“别动，警察！”浩阳来了！那边再次传来凶手开枪的声音。阿慕大喊，“浩阳小心！”浩阳也立刻还了几枪，但是在黑暗中，大家的准头都大打折扣，谁也没有打中对方。

  很快阿慕听到凶手推开门逃跑的声音，浩阳也迅速追了上去，“阿慕，交给我。”浩阳说。

  阿慕这才有时间来看一看身下的人，秦朗正神情专注的盯着趴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的男孩，眼神中竟带着几分安慰的笑意，而此刻鲜血正从他的胸口涌出，浸染了他的西装。

  “秦朗，你怎么样？”阿慕大声的呼唤着秦朗的名字，急忙拨打急救电话。

  “好像还没死。”秦朗吃力的说着，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阿慕，“你真是我的护身符。”

  “别乱讲话！”阿慕一边呵斥着，一边用力压住了他的伤口。秦朗呻吟了一声。阿慕坚决的说，“痛的话，给我忍住。”虽然压住了伤口，但是还是无法阻止血不断的流出来。

  “我都快死了，你还是不肯给我一点温柔。”秦朗顽皮的笑容中写满了痛苦，轻声抱怨着。

  “你给我闭嘴。”

  宴会厅中的众人听到刚才的枪声，全都冲了上来，阿慕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澜，急忙把救护的任务交给了他。韩烨带着保镖和金悦璘也冲了上来，被阿慕拦住了。

  “警察，这里很危险，立刻退出去，枪手还在附近，不要乱跑。”阿慕亮出了警员证，这么一说，倒是吓退了不少人，大家都远远的围在周围看热闹，安保人员已经介入，阿慕让他们维持好秩序。

  “我大哥，他怎么样了？”韩烨推开阿慕就要闯过去，却被金悦璘拦住了，“现在您上去也帮不了忙，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医生，想不到我还是落到你的手里了？”秦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生命正从他体内一点一滴的溜走。

  “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沈澜说，“虽然你长了一副不错的身体，解剖起来会很有乐趣，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躺在我的解剖台上。”

  “医生，你真会开玩笑……”

  “救护车怎么还不到！”沈澜大声叫喊着，大家从来没看到他如此失态，叶一凡等人特别吃惊，以为他早已看破了生死，变得冷酷无情，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热血的时候。

  阿慕看到秦朗伸向空中的手，于是紧紧的握了上去，“你不能死知道吗？你得活着，你还欠我很多交代，你知道吗？你不可以死，在我解开所有的谜团之前，你不可以死！”阿慕说。

  秦朗痛苦的脸上绽放了幸福的笑容，好像这个时刻是他一直期盼着的， “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死。”

  阿慕的泪水落了下来，却又强忍悲痛道，“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你让我放手我都不会。在没有给我交代清楚之前，这一生一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想要的答案我永远给不了你，所以，这一辈子你真的都不能放手了……”

  浩阳下决心这一次再也不能让凶手从他面前逃跑了。凶手打开花园的门，从楼梯冲了下去，时不时开枪还击，浩阳紧随其后，但受到对方子弹的阻击，也不敢跟的太紧。这个宴会厅在这家酒店的最高层，下面都是酒店的客房和娱乐场所。凶手非常熟悉路径，冲下两层楼，进入了客房区。浩阳紧追不舍，但是因为条条走廊交叉纵横，浩阳很快失去了他的踪影，两个人在楼道里捉起了迷藏。

  浩阳小心翼翼的不断清查各条走廊，在这里凶手占尽了地利优势，浩阳每一次看到他的身影都追之不及，他不太敢贸然开枪，如果枪声吸引了房客的主意，大家都跑出房间，就麻烦了。浩阳一边寻找凶手的身影，大脑飞速的旋转起来，凶手现在最想做的事情肯定是逃跑，他跑到客房区来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时间一久，警察就会赶来，他被围堵的机会非常大。既然凶手选择了这里，那么只能说明，这里还有一条逃生渠道，他是冲着这条逃生通道来的。

  浩阳打开了手机，上面有他保存的酒店的设计平面图。他很快找到了一条货用电梯，电梯一直通到一楼，从那里逃走非常方便。浩阳猜测凶手很有可能想从这里逃走，现在他也只能赌一赌了，他直接朝着那个电梯跑了过去，如果还来得及就在那边埋伏制服凶手，不行就只能要求楼下的保安阻截他了。

  浩阳刚刚冲过来，就发现电梯正缓缓上升，有人刚刚按动了电梯，浩阳一反应过来，立刻从所处的地方跳了开去，躲进旁边一个垃圾桶后面，子弹已经落在了身后，要不是他反应及时，此刻只怕已经躺在地上，浩阳还击了两枪，让他没有机会从电梯逃走。但是枪声惊动了几个工作人员，几个人从旁边的员工区域尖叫着冲了出来，四散逃走，浩阳知道糟糕了。他拉着冲过身边的一个人躲藏在隐蔽处，凶手却抓住了另一个员工当人质。

  “放下枪！从隐蔽处走出来。”凶手大声喊道。

  浩阳没有办法，思忖了一下，先把枪扔了出去，然后乖乖的举起手走了出来。

  “按电梯。”凶手对人质说。浩阳在等待机会，但是凶手非常谨慎，他手中的枪一直没有脱离人质，浩阳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电梯的门再一次打开。人质也被他拖拽着向电梯中走去。

  就在电梯关闭的一瞬间，浩阳看到凶手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而谁也没想到此刻一颗子弹从浩阳的身后飞过来飞入电梯，正好射中了凶手的眉心。人质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浩阳急忙上前按住了电梯，电梯门再次打开，凶手半躺在电梯里，手中的枪已经落地。他死了，一枪毙命，最后那一抹微笑就凝固在脸上，看起来十分诡异。

  浩阳回头望了一眼，电梯正对着的走廊那头，郝帅正在跑过来。浩阳心里给他点了个赞，急忙把人质拉出来，安抚他的情绪。郝帅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立马蹲到墙角呕吐去了，神枪手的英雄气概荡然无存。这件事日后一定会成为他吹嘘的资本，只不过此刻，他和浩阳都没有心情庆祝。浩阳只是在他肩头锤了一拳，算是对他的嘉奖。

  郝帅从监控里看到了凶手逃跑的情形，立刻过来增援浩阳，还好刚好赶得及。

  第二十章猎人

  救护车终于赶到了……秦朗被抬上了担架，阿慕一路护送着秦朗到了楼下，两个人才不得已放开手，直到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个人的视线一直凝视着对方。

  看着救护车开走，阿慕正要重新回到案发现场部署破案，洛英风已经带队赶了过来，“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请慕警官协助我们调查。”洛英风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带着几分“心想事成”的踌躇满志。

  阿慕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情和洛英风争执案件的归属，“我会竭尽所能配合你们完成调查，我带你们去案发现场。”

  “慕警官，你今天这是唱得那一出，局长和副局长对于你没有报告私自行动非常不满。”洛英风一边走一边说。

  “我觉得局长应该庆幸才对，如果今天我没有出现在这里，市里的十大杰出青年可就去见阎王了。”阿慕不无讽刺的说。

  “真难得，慕警官每一次都未卜先知，防患于未然啊！”洛英风话里藏刀。

  阿慕有些累了，没再和他斗嘴。洛英风上了楼顶查看案发现场，副队长徐乐则带人去浩阳那边检收凶手的尸体。

  墙上时钟显示1：32分，阿慕已经在问询室里等了两个多小时了。洛英风说要让他录一份口供，但是似乎是想给他一个下马，挫挫他的锐气。然而他更加担心的事秦朗的生死。他以为两年时间已经足够自己忘掉他，可是在听到他声音感受到他气息的那一刻，才发现七百多个日夜的煎熬还不足以抹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阿慕，今天采集到的鞋印指纹已经输入系统，鞋印比对结果，确认嫌疑犯是林天虎和陈建华，DNA测试需要更多的时间，沈澜已经着手开始做了。”叶一凡把最新结果汇报给了阿慕。阿慕道一声辛苦，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了。

  这时问询室的门开了，阿慕以为是洛英风，没想到进来的是浩阳。“洛警官让我也来录一份口供。”浩阳说。

  阿慕点了点头，笑道，“有你在我安心多了。”他看得出今天的浩阳，并不是那么开心。

  浩阳一回来就从快嘴叶一凡那里听说了阿慕和秦朗之间的互动，他添油加醋的描述了那些煽情的对话，让浩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一刻才明白，他对阿慕一见倾心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友情，此刻当阿慕对另一个男人说出如此感人的情话时，他才感觉到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失落之情在内心深处汹涌澎湃。

  浩阳望了阿慕一眼，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阿慕知道有些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而浩阳，想起秦朗在生死关头和阿慕的那段对话，不禁骨鲠在喉。浩阳再次抬起头来，发现阿慕也在望着自己，决定一吐为快，“那个……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告诉我一切。”

  阿慕笑了笑道，“马上吧，估计洛警官已经准备好了剧本，这次我不说都不行了。”他已经听见洛英风的脚步声。果然很快他抱着一堆文件出现在了门口。

  “我貌似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洛英风带着一脸深不可测的笑容在两个人对面坐了下来。

  “没有，我在说洛警官花了这么长时间准备剧本，这剧本一定非常精彩。”阿慕不无讽刺的表达了对自己被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的不满。

  洛英风冷哼了一声，“你知道枪击案发生之后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现场勘查，口供录制都要花很多时间……不过，对于你这两位部下的英勇表现，局长非常满意。在现场击毙凶手，体现了我们警队很高的办事效率，不过你们两个人是唯一在现场的人，所以请你们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阿慕讲述了事件的全过程，自然略去了秦朗从身后抱着他的情节，浩阳也把追捕经过说了一遍，洛英风做了简单的记录，并没有异议。

  阿慕问道，“子弹上有没有什么标记？”

  洛英风显得有几分吃惊，“你怎么知道？”

  “以前办案的时候遇到过，这是一个秘密的杀手组织，我们称之为猎人。据我们了解，他们有一个专门的收集信息的机构，然后把任务分配给猎人，交易涉及的钱款也都是通过他们中专支付的。这个组织有着严格的分工，你只要把要完成的任务交给他们，并且和他们谈妥条件，他们会制定计划，安排人手，提供情报，安排脱逃，给这些猎人很好的后勤保障。这些猎人喜欢在自己的子弹上刻上字母，以表示是自己的功劳。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头目。”

  洛英风皱了皱眉头，“你们是谁？”

  “我曾经是一名C级特工。”阿慕说。C级特工，和一般意义上为了国家安全而工作的特工不同，他们主要针对国内的大案要案，一些跨地区跨领域的大型犯罪活动。他们都曾经经过很多专业的训练，组成人员多是警队里选拔出来的精英，像阿慕这么年轻，没有工作经验直接成为C级特工算是一个特例。

  洛英风知道他们的工作内容可能涉及机密，没有再问下去，“既然如此，我想我也没有必要花费很多精力去追查这个神秘组织，我会调整一下调查方向，把目标放到秦朗的人际关系上，看一看有什么人想要杀掉他。”

  阿慕笑着点了点头，洛英风已经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

  “不过说到调查他的人际关系，我也希望能得到慕警官的配合呢。”

  阿慕笑不出来了，看来洛英风给自己下了个套，他这是要对自己和秦朗的关系寻根究底了。

  第二十一章恋情

  洛英风转头对浩阳道，“你可以走了，我有些话想和慕警官聊一下。”

  浩阳有些担心的看了阿慕一眼，正要起身离开，阿慕却道，“他没有必要离开啊，我想这里要谈的话没有秘密，我不介意他知道，反正你也没有带记录员，不如让浩阳充当记录员好了。”

  洛英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我是给你留面子，才让他离开，既然你不领情，我也就不留情了。”浩阳按照洛英风的示意，坐到了他身边，翻开记录本，准备做记录。

  “秦朗现在怎么样了？”阿慕问道。

  “手术做完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你们看起来很熟啊？”

  “那也要怎么看吧。我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哦，说说你们的关系吧？“

  “曾经是……朋友。”阿慕在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朋友，这两个字是不是适合他们呢，到了分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彼此从来都不了解对方。“不过，你要是想找和破案有关的线索的话，就不该从我这里下手，你知道的。如果只是作为闲聊的话，我想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洛英风冷冷一笑，“由爱生恨，反目成仇算不算一个杀人理由呢？”

  “呵呵，原来洛警官已经把我列为了头号嫌疑犯呢。我真有点受宠若惊……”

  阿慕还没说完，洛英风就甩了一张照片在他面前，这是一张阿慕和秦朗的合照。洛英风在调查秦朗遇害前受到的那条短信时，发现那个号码并没有登记身份信息，没办法找到发短信的人，但是他却在秦朗的手机中找到了很多阿慕和他的照片。这张照片从拍摄角度分析，这应该是秦朗的自拍，秦朗微笑着望着镜头，阿慕却是侧脸，照片中的阿慕非常年轻，清澈的面容惹人怜爱，长长的睫毛都数的清楚。两个人靠得非常近，阿慕只差一点就亲吻到了秦朗的脸颊，但是只要仔细分析看一下，就会发现这只是角度造成的错觉。

  即便如此，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浩阳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情侣关系。阿慕伸手拿过这张照片，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的人，完全一副陷入记忆中的神情，过了许久，才喃喃道，“还真怀念那时候的时光呢。”说完他就笑了，“想不到他竟然还保存着这张照片，那时候大家都还很年轻……”

  洛英风看他根本不想好好交代两个人的关系，于是把手中的照片一张一张扔到了阿慕的面前，浩阳非常紧张的盯着前面的那些不断飞出的照片，生怕飞出一张尺度太大的，让自己无法接受。阿慕却一片淡然，托着下巴，看着桌面上这些五彩缤纷的合照，然后向浩阳投去了安定的微笑，好像在说，“你想要知道的已经全部在这里了。”

  没有亲吻，没有床照……两个人最多的照片就是一起骑越野自行车的照片，每一次的背景都不一样，从大漠隔壁到异国风情，似乎世界各地都印下了他们两个的足迹……那时候的阿慕稚嫩而清纯，那时候得秦夜年轻而英气逼人，谁都看得出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慕将这些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拍成了一行，从青海，到西藏，再到日本，法国，德国，英国，照片的背景也从夏天变成了冬天，然后他修长的手指拂过这些照片，又将其打乱了。他淡淡道，“如果你只有这些照片的话，那么我也只能告诉你关于这些照片的故事……”他指了指第一张说，“我们是在青海认识的。那一年我骑自行车从青海到西藏，遇到了他，他们有一个队，我形单影只，所以他让我加入他们，我们当时照了这张照片。但是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行动，于是第二天自己离开了，单独上路了。但是他后来抛下了整个队伍追了上来……”

  阿慕对每张照片都做了讲解，后来他和秦朗在布达拉宫门口又遇上了，两个人都觉得是缘分，互留了电话，计划下次一起出行。那时候彼此都把对方当成志同道合的朋友。那年秋天他们一起游历了日本，从北海道骑车到了京都，去看红叶。之后他们熟络了起来，阿慕只要有时间都会告诉秦朗一声，秦朗都会配合他的时间安排行程，于是两个人一起游历了欧洲，他们喜欢骑自行车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观看风景。

  不知不觉中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从朋友变成了情侣，他们很有默契的不去深究对方的职业。阿慕告诉秦朗自己是个自由工作者，平时打打工，攒够了钱就出去玩。秦朗倒也没有隐瞒，说自己有一家公司，但是不想被它束缚，所以平时都交给弟弟打理。

  “就是这样……最后因为性格不合就分手了，”阿慕最后说，“没有你想象中那些惊涛骇浪的情节，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深仇大恨。”

  洛英风对于这样的证词，实在很难感到满意。“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两年前。”

  “这两年你在做什么？”

  “休假。”

  “在这座城市休假？”

  阿慕笑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和他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瓜葛。我早已经对他心灰意冷，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浩阳知道，这段感情并不像阿慕说的这样早已经过去，阿慕对秦朗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还牵挂着他，并没有心灰意冷。

  洛英风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问出什么，于是说，“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你的资料，我相信你来特案组工作是因为你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你还有未了的心愿对不对？”

  浩阳向阿慕投去探究的目光，原本他以为是自己让阿慕走进了特案组，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内心忽然感到空荡荡的。

  “你想多了，我来这里，特案组的工作，对于我而言和以往任何工作没有区别。其他的事，等你拿到我的资料再说吧。”

  “很好，那么我要通知你，鉴于你和秦朗复杂的关系，关于那起白骨的案子，你不能再触碰了。即日起将和案子相关的所有资料，交给我。”

  这才是洛英风的目的！阿慕忽然有些愤怒，秦朗的枪击案只是他用来摸清自己和秦朗关系的借口，他真正想要接手的是这一起白骨案。也许从一开始，他给自己证据开始，他就没打算帮自己，他很清楚这个案子里会参杂着怎样的利害关系，所以用自己作为试金石，却窥探上级的态度，他想找机会找到自己的漏洞取而代之，所以他才会亲自去工商部门调取黄金辉的资料，他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那么关于黄金辉的资料又是不是他泄露出去的呢？他是不是“金城”在警方里安插的眼线？这个案子他又会怎样的态度来处理，最后不了了之，还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为民除害？

  很多念头在阿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坚决反对，这起白骨案和秦朗没有关系……“

  “不，现在一切证据都表明它就是‘金城’的人做的，以你很秦朗的关系，我想你很难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处理这起案子。”

  “局长他怎么说？”

  “这是他的命令。不信你可以问他。”

  阿慕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这种权力斗争有时候比破案还要复杂。“那么我预祝洛警官早日破案。”

  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不愉快的夜晚。既然注定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接受，阿慕不想再去争辩什么，“既然我已经被踢出了这个案子，那么我想去医院看看秦朗，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我会叫同事放行的。”洛英风爽快的答应了。

  “多谢。”

  第二十二章相识

  阿慕在楼下追上了浩阳。从审讯室出来，浩阳就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他心里乱到了极点，他当然不相信阿慕和秦朗的关系就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他甚至m没有意识到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对阿慕情根深种，现在抽身是不是还来得及？人生第一次尝到了恋爱的味道，却是甜蜜而苦涩的。

  “嗨，浩阳。”阿慕像往常一样打招呼。

  浩阳回头看到那熟悉的笑容，那一刻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落下一隙阳光，他真的无法阴沉以对，于是不由自主的绽放了笑容，“阿慕，你还要去医院，我先回去了。”

  “陪我去趟医院吧？”

  “我去？我还是不要去了……”想到阿慕和秦朗深情凝望的眼神，他退却了，不想当电灯泡，也不想再一次黯然神伤。但是，阿慕那双眼睛是会说话，带着些乞求的眼神，他还是心动了“你让我去，我就去，我听你的。”

  阿慕感激的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么你开车吧？”

  不待浩阳答应，他就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在浩阳启动的那一刻，他抱紧了浩阳的腰，这一刻他感觉到特别安慰，在人生最糟糕的时刻，还有一个人在身边可以依靠。

  曾经有很多年，他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应付所有的事情，直到他认识了秦朗，才发现人生有个伴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他也深深的意识到有些时刻，如果有一个朋友在身边，就会变得如此不同。

  感受到背后温暖的拥抱，浩阳也深感欣慰，不管阿慕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至少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是有价值的，而这正是他的幸福来源。

  秦朗躺在医院的加护病床上，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今晚是他的生死劫，能不能活下来就靠他的意志力了。洛英风派了大批警力在保护他，是保护也是监视，现在这件白骨案既然已经证明和“金城”有关，那么秦朗就不能脱离干系。

  现在除了祈祷，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着秦朗自己和死神作斗争。两个人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坐下来，沉默了片刻，阿慕说，“人一旦有了依靠，就会习惯性的偷懒，不愿意改变这种生活状态。我本来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这个世界上，当你习惯了孤独，就不会感到孤独，就像你习惯了某种味道，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一样。直到那一天秦朗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们一起骑行了很多地方，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一起去分享那些美景，一起分担那些前进路上困难……不自觉的就产生了依赖心理……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忘掉他需要花费比认识他更长的时间……”

  阿慕用一种浩阳不太理解的话语开始了他们的故事，“他是个成熟而体贴的男人，我一直都在享受着他的包容与迁就。你知道因为工作的关系，有时候他给我发短信打电话，我可能要过几个小时，甚至一两天才发现。对此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即便在我不能给他合理解释的情况下。所以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很感激他给我的一切，自由自在，又能在需要的时候享受关爱。”

  “抱歉，最近这份工作有点忙。”

  “忙到忘记看手机？”秦朗调侃道。

  “对啊，我的手机一向当作时钟来使用。”

  “这么说你已经忙得废寝忘食了？”

  “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睡不着了，好想吃一碗虾肉小馄饨。”

  阿慕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凌晨三点钟了，那一次他在临市办理一件案子，秦朗几次三番提出要去看他，都被他拒绝了。

  “你这口味还挺叼的……”

  阿慕哈哈大笑起来，“不叼，怎么才能配上你？”

  “说得也是。”

  阿慕没有想到早晨六点钟他起床的时候，秦朗已经来到了旅馆的外面，保温盒里放着一碗鲜虾小馄饨。他只是随口说了一下自己住的地址秦朗竟然赶了过来。

  “你怎么做到的？”

  “不用感激我。”秦朗大方的说，“要感激还是感激我们家厨师吧，否则也找不到人给你赶这碗馄饨。我所做的就是开了一个半小时车而已。”

  “那我岂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秦朗认真的考虑了考虑说，“这是个问题，看来我得学两个拿手菜才能拴住你的胃。”

  那时候阿慕太赶时间，就在秦朗的车上吃了那碗馄饨，他觉得自己一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真的得走了，没时间陪你玩。”

  “那我送你吧？你工作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帅哥？”

  “有，不过是一群老头子。”

  “那没问题，我打得过他们。”秦朗撸撸袖子，亮出了他肌肉结实的胳膊，引得阿慕一阵大笑，然后他就开车送阿慕去上班了。阿慕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要去警局，他让秦朗在把他放在了市中心的购物广场门口，说自己这些日子忙于货物清点。

  阿慕站在门口看着秦朗的车渐行渐远，朝阳的微光照在他的车上，给镀上了一层金色，那个瞬间永远的写进了他的记忆中。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阿慕终于结束了那个案子，身心疲惫的他决定去看看秦朗，享受一下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也顺便投桃报李。他坐上汽车的时候才给秦朗发了个短信，让秦朗去汽车站接他。

  两个小时之后他就到了这所城市，他从汽车站走出来的时候还在幻想秦朗带着满脸惊喜的笑容站在出站口。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个陌生人找上了他。

  “你是来找秦朗先生的吧？”

  阿慕点了点头，同时感到一丝奇怪，一般人会主动问他是谁，而不是问他来找什么人，这只能说这个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秦朗先生在开会，走不开，让我来接你。”

  阿慕跟着那个人上了车，很快车上又上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人，高大威猛，像是保镖。后来阿慕才知道那两个人就是陈建华和林天虎。那人介绍说，是秦朗派来保护他的司机。

  职业敏感性告诉阿慕，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种种迹象表明他被绑架了。既然对方不挑明了，他索性也装傻，先看看情况再说，省得自讨苦吃。

  阿慕不动声色，跟着那些人来到一间客房，“旅途劳顿，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秦先生开完会回来看望你。”

  阿慕道了谢，那人很快送来了一些吃的，阿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正如他所料没有信号。而那两个保镖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让阿慕出去。阿慕知道自己被软禁了，对方要针对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秦朗。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思考秦朗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因为自己本身职业的特殊性，既然无法交代清楚自己的职业，阿慕也不去探听别人的职业，彼此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但是这一次的事已经触动了他的底线。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警察，他不可以和一个跟犯罪有关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第二十三章 绑架

  阿慕跟外面两个保镖说旅途劳累想要睡一会，顺手锁上了房门。他可没打算就范，就算看戏，也应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他查看了一下房间，从阳台望出去，可以看到下面金城房产公司的牌子，所以这不是酒店，而是一家公司，这个房间很可能是员工休息的客房。阿慕看阳台的旁边是另一个带阳台的房间，他用镜子照了一下，那个房间竟是个办公室，里面并没有人，看来自己运气不错。于是他用床单当绳索，连接到了对方阳台上，然后荡了过去。

  阿慕看了看桌上的文件，这个办公室竟然是金城房产公司副总韩烨的办公室。韩烨，秦朗，阿慕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恩怨，索性坐在韩烨的办公椅上，用手机上网查了查。这一查他才明白，这秦朗竟然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是金城集团的老总，手上有十几家上市公司，秦朗一直说的弟弟应该就是这个叫韩烨的人。

  看来这兄弟两人并不像想象中的关系那么好。敏感的阿慕已经明白，自己卷入了兄弟的纷争里，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局外人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又或者仅仅是一个受害者。他的心很乱，同时对这份感情又有着太多的疑惑与茫然，在弄清对方身份之前，他们都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尽情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但是他们始终都是有社会身份的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他需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可能再对秦朗的身份还有他所做的一切不闻不问，韩烨既然能用绑架他的方式，胁迫秦朗就范，那么他们所做的也不会是正当勾当。

  阿慕大摇大摆的从副总的办公室走了出去，引起外面一片骚乱，在保安出动之前，他悄然离开了金城建筑公司。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会儿，阿慕拨通了秦朗的手机，不管是为什么，他不想秦朗为了他被迫做出决定。

  “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完会。再不来接我，我走了哦。”

  “阿慕，真的是你吗？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对面传来了秦朗焦灼的声音，还是让他有几分感动。

  “逛街。让你来接我，你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自己到处走走。”阿慕轻描淡写的说。

  “喂，阿慕，你不要吓我，韩烨把你关到哪里了？你有没有受伤？是不是他逼你说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韩烨？该不是你的另一个情人吧？”

  “你真的没事？”

  “有什么事？要不然你以为能有什么事？”阿慕报出了自己的位置，他看见对面那家情调不错的酒店，决定进去等他。(那家酒店正式上次洛英风约他吃饭的那一家，当再一次坐在几年前曾经做过的位子上时，他感慨万千。)

  几分钟之后，阿慕看到那个稳重的男人几乎冲进了店里，他真的急了。看到阿慕喝着饮料一派悠然自得，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急忙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刚才又不来接我，现在急什么？”阿慕略带娇嗔的说。

  “我……刚才没看到你的短信，正在开会。”

  阿慕也不去拆穿他的谎言，笑道，“你们开会是在吵架嘛？看你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秦朗也笑了，“对啊，一个没什么用处的会议耽误了我接你的时间，我怎么能不生气。”

  两个人各自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闲扯了半天，结果越扯越远。中途秦朗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阿慕知道，他恐怕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既然秦朗不愿意开口，他就陪他玩到底。阿慕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询问关于秦朗的一切，秦朗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坦白。于是重逢的晚餐就在强作镇定与心事重重中度过了。

  吃过饭，秦朗带着阿慕在城市中兜风。“你是想要去我家，还是住酒店？我家里有很多房间，不会打扰你的，而且我还有个做你喜欢吃的馄饨的厨师。”

  “不，送我去车站。”阿慕斩钉截铁的说，他知道他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对待秦朗，他们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因为彼此的谎言而破碎了。

  “留下来，给我点时间。”秦朗恳求道。

  “不，你需要的不是时间，我需要的也不是解释。”阿慕说，他原本可以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等着秦朗和韩烨争吵完毕把他接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不想让别人来主宰自己的人生，他喜欢把握主动，掌控大局。

  秦朗没有说话，两个人坐在车上沉默着，直到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秦朗才再次发动起汽车。

  秦朗开出去一段时间之后，阿慕看周围灯光越来越暗淡，已经开进了别墅区，就知道的这根本不是开往火车站的路。“停车。”

  “阿慕，别这么任性。你总得给我个机会来解释吧。总之今天先住在我家。”

  阿慕什么都没有说，趁着红灯减速的空当，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秦朗真的吓了一跳，立刻把车停住了，看阿慕没有受伤，这才发动汽车追了上去。这是他第一次领教阿慕的脾气，那个一贯温柔的男孩在一瞬间就翻脸无情了。两个人就这样一人一车在马路上走着，秦朗几次让他上车，阿慕都无动于衷。

  “败给你了还不行！你再这么走下去，就真的走去我家了。这条马路最后那栋就是……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到处乱走，真的不行，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了吗？”看到秦朗彻底妥协了，阿慕这才坐上车。

  这次秦朗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车开到了火车站，聪明如他，知道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挽回阿慕的心。“你去哪里？我给你买张车票吧。”

  阿慕看了一眼时刻表，选择了最早的一辆车，“去成都吧。”

  那是一趟长长的旅程，阿慕在两年后第一次独自踏上旅程，他是带着逃离的心情离开秦朗的，他甚至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只是觉得一个陌生的城市对他而言是最好的疗伤之地。事实上，他这一生都在到处漂泊。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每一个地方对他而言都是异乡，他在这是世界上永远是个过客。

  他太累了，下车找了家旅馆，倒头就睡。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肚子很饿，想出去叫点吃的。没想到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竟然发现秦朗就站在门口，那一刻他真的惊呆了。秦朗伸出手臂将他拥入了怀中，亲吻猝然而至，在他做出有效的反抗之前，已经纳入了秦朗的节奏，他完全失去了方向。

  也许自己早就期待着这样一个吻的。他在心里说。就这样放纵片刻吧，沉浸在他的味道里，感受着他胸膛传递的温柔。

  第二十四章坦白

  一番暴风雨一般的热吻，两个人都被汗水湿透了衣衫，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传达出的是更多的渴望。阿慕欺身而上，把秦朗压在身下，狠狠的吻了上去，似乎要把他带来的痛与伤通过这个吻全都还给他，秦朗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阿慕也有热情如火的时候，被他吻得几乎窒息。

  身下的床铺发出吱吱的抗议声，床上两具强壮的身体更像是在经历一场战争，当筋疲力尽的两个人再次凝视着彼此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狼狈不堪，上衣已经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满意了吗？”秦朗缓过劲来，笑道。

  阿慕没有说话，跳下床，捡起了自己的背心，然后在旅行包里翻找起来，秦朗的电话就躺在那里。他肯定是趁自己不注意把电话塞进了自己包里，然后追踪着自己的电话跑了过来。

  “我不喜欢这种小聪明。”阿慕冷冷的说，“你可以走了。”

  秦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他有些猜不透这个男孩了，刚刚还热情如火，怎么一转身就冷酷如冰。“喂，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如果是因为我保护不周，我已经道过歉了，我今后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让你陷入险境。”

  “跟这个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你总要说出来，我才能改进，你不可以这样惩罚我。”

  “秦朗，我以前从来不问你在做什么，但是现在我看我们真的要说清楚了，你很清楚绑架意味着什么。不要轻描淡写的说那是邀请，任何违背意愿的邀请都等同于绑架。我也不知道韩烨要通过绑架我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我相信不管那目的是什么，都是违法的。我今天就跟你说明白了，我不想和任何犯罪扯上关系。”

  秦朗也许完全没想到阿慕竟然会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批判他，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本在他心中只是以为阿慕因为自己的保护不周而生气。正义，也许是他这一辈子不曾考虑过的词语，作为一个商人，他的眼中只有利益。

  “如果你没有话说，那么别妨碍我，也别再跟着我。”阿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要出门。

  秦朗回过神来，在他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将他拥入怀中，再次狠狠的吻了下去，阿慕感觉嘴巴里一片苦涩，那是鲜血的味道，他的嘴唇竟然被秦朗咬破了。

  “你个流氓！”阿慕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才把他推开，他摸了一下嘴唇，果然流血了。

  “这是你的味道，我会永远记住，你是我的男孩，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你的，你不用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秦朗舔了舔嘴唇，带着满足的笑意蛮横的说。

  阿慕很想给这个流氓一巴掌，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说够了没有，说够了的话，我走了。”

  “如果你还想听，我确实还有一些话要说。”秦朗凝视着他，真诚而紧张，谁知就在这个严肃的时刻他的肚子发出了两声咕咕的叫声，和眼下的气氛实在太不相符。

  阿慕再也绷不住，“噗”的一声笑了，秦朗就是他的克星。阿慕说，“我也饿了，吃饭去，吃完饭再跟你吵。”阿慕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件衬衣套在撕碎的背心上，大摇大摆的出去吃饭了。

  秦朗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他见过很多难搞的人，最终都被他搞定了，但是对眼前的这个男孩，他竟然束手无策，这个男孩清澈的笑容总会叫他沦陷，而他那些倔强的小脾气又让他只能乖乖的投降。

  秦朗想找个豪华的地方，好好享受一顿晚餐，谁知阿慕却随便找了个火锅店，幸好里面有小包间，倒也不影响两个人聊天。

  “现在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吧。机会只此一次，过期不候。”阿慕一本正经的说。

  “是。慕警官。”秦朗调侃道。“世上的警察如果都像你这般随性，那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是想坦白，还是要攻击警察？”

  “我坦白还不行，正义之神。”

  秦朗只是觉得这情景有点可笑，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像犯人坐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接受道德审判，丢掉了一身优雅，一身从容，此刻的他面对着自己生命中的天使，真的就像一个流氓，等待他给自己量刑。

  但是当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刻，忽然发现不知从何说起，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急忙把自己的人生检讨了一遍。默默的涮了半天羊肉，一抬头发现阿慕正在盯着他，才收回心思，清了清嗓子道，“我叫秦朗，秦朝的秦，明朗的朗，今年三十一岁。从小父母双亡，出生日月不详。大学毕业之后开始创业，正赶上党的好政策，得到了政府的扶持，创业之路顺风顺水，目前名下有15家公司，资产……”

  “谁问你这个了……”阿慕差一点给他逗乐了。

  “请问正义之神要问什么？”

  “绑架我的事。”

  “那个……之前我和韩烨有些争吵……韩烨是我的好兄弟，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改天有机会我让他给你道歉。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想用你逼我就范。你知道现在房地产不景气，房价大跌，很多开发商都采用偷工减料的方式节省成本，这是业界公开的秘密，我也不用瞒着你。韩烨也想这么做，但是我不同意，我们两个人一直没有谈拢，所以……”

  “那你答应了吗？”阿慕急切的问道。

  秦朗叹了口气，“这是个两面不讨好的问题，我回答了你肯定又要生气。”

  阿慕笑道，“坦白从宽，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秦朗犹豫了一下说，“我没答应，偷工减料对我而言只是蝇头小利，我不想将来给自己惹下麻烦。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绑架你的做法让我很恼火，所以当时跟他吵了一架，如果不是你电话来得及时，我们两个人估计有一个得进医院了。”

  阿慕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有几分高兴，秦朗还是个有底线的人，虽然他的思维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哼哼，就知道不能指望你。还好我自己跑出来了。”

  “你到底怎么跑出来的？后来听他们说了经过，吓了我一跳。那可是十楼，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不准这么莽撞了知道吗？你就不能乖乖的等着我去英雄救美？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指望你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你先别打岔，我还没问完呢？你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吗？”

  “那个……刚才强吻算是犯了流氓罪吗？”

  “放屁！”阿慕知道这样问下去，他是不可能从秦朗口中问出任何东西了，爱人的立场，注定无法公正客观的看待问题，他不可能把秦朗当成犯人来审讯。

  如果事情真的像秦朗说的这样简单那就好了，但是他隐隐感到不安，从韩烨的处理方式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秦朗身为他的好兄弟，是不是能洁身自好？

  身在恋爱中的他又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宁愿相信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样子，不想去深究。第二天秦朗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了两套骑行装备，他们像往常一样踏上了征程，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暂时放下了这段不愉快的插曲，骑行回故乡。

  第二十四章坦白

  一番暴风雨一般的热吻，两个人都被汗水湿透了衣衫，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传达出的是更多的渴望。阿慕欺身而上，把秦朗压在身下，狠狠的吻了上去，似乎要把他带来的痛与伤通过这个吻全都还给他，秦朗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阿慕也有热情如火的时候，被他吻得几乎窒息。

  身下的床铺发出吱吱的抗议声，床上两具强壮的身体更像是在经历一场战争，当筋疲力尽的两个人再次凝视着彼此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狼狈不堪，上衣已经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满意了吗？”秦朗缓过劲来，笑道。

  阿慕没有说话，跳下床，捡起了自己的背心，然后在旅行包里翻找起来，秦朗的电话就躺在那里。他肯定是趁自己不注意把电话塞进了自己包里，然后追踪着自己的电话跑了过来。

  “我不喜欢这种小聪明。”阿慕冷冷的说，“你可以走了。”

  秦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他有些猜不透这个男孩了，刚刚还热情如火，怎么一转身就冷酷如冰。“喂，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如果是因为我保护不周，我已经道过歉了，我今后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让你陷入险境。”

  “跟这个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你总要说出来，我才能改进，你不可以这样惩罚我。”

  “秦朗，我以前从来不问你在做什么，但是现在我看我们真的要说清楚了，你很清楚绑架意味着什么。不要轻描淡写的说那是邀请，任何违背意愿的邀请都等同于绑架。我也不知道韩烨要通过绑架我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我相信不管那目的是什么，都是违法的。我今天就跟你说明白了，我不想和任何犯罪扯上关系。”

  秦朗也许完全没想到阿慕竟然会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批判他，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本在他心中只是以为阿慕因为自己的保护不周而生气。正义，也许是他这一辈子不曾考虑过的词语，作为一个商人，他的眼中只有利益。

  “如果你没有话说，那么别妨碍我，也别再跟着我。”阿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要出门。

  秦朗回过神来，在他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将他拥入怀中，再次狠狠的吻了下去，阿慕感觉嘴巴里一片苦涩，那是鲜血的味道，他的嘴唇竟然被秦朗咬破了。

  “你个流氓！”阿慕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才把他推开，他摸了一下嘴唇，果然流血了。

  “这是你的味道，我会永远记住，你是我的男孩，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你的，你不用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秦朗舔了舔嘴唇，带着满足的笑意蛮横的说。

  阿慕很想给这个流氓一巴掌，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说够了没有，说够了的话，我走了。”

  “如果你还想听，我确实还有一些话要说。”秦朗凝视着他，真诚而紧张，谁知就在这个严肃的时刻他的肚子发出了两声咕咕的叫声，和眼下的气氛实在太不相符。

  阿慕再也绷不住，“噗”的一声笑了，秦朗就是他的克星。阿慕说，“我也饿了，吃饭去，吃完饭再跟你吵。”阿慕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件衬衣套在撕碎的背心上，大摇大摆的出去吃饭了。

  秦朗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他见过很多难搞的人，最终都被他搞定了，但是对眼前的这个男孩，他竟然束手无策，这个男孩清澈的笑容总会叫他沦陷，而他那些倔强的小脾气又让他只能乖乖的投降。

  秦朗想找个豪华的地方，好好享受一顿晚餐，谁知阿慕却随便找了个火锅店，幸好里面有小包间，倒也不影响两个人聊天。

  “现在有什么话想说，尽管说吧。机会只此一次，过期不候。”阿慕一本正经的说。

  “是。慕警官。”秦朗调侃道。“世上的警察如果都像你这般随性，那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是想坦白，还是要攻击警察？”

  “我坦白还不行，正义之神。”

  秦朗只是觉得这情景有点可笑，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像犯人坐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接受道德审判，丢掉了一身优雅，一身从容，此刻的他面对着自己生命中的天使，真的就像一个流氓，等待他给自己量刑。

  但是当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刻，忽然发现不知从何说起，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急忙把自己的人生检讨了一遍。默默的涮了半天羊肉，一抬头发现阿慕正在盯着他，才收回心思，清了清嗓子道，“我叫秦朗，秦朝的秦，明朗的朗，今年三十一岁。从小父母双亡，出生日月不详。大学毕业之后开始创业，正赶上党的好政策，得到了政府的扶持，创业之路顺风顺水，目前名下有15家公司，资产……”

  “谁问你这个了……”阿慕差一点给他逗乐了。

  “请问正义之神要问什么？”

  “绑架我的事。”

  “那个……之前我和韩烨有些争吵……韩烨是我的好兄弟，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改天有机会我让他给你道歉。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想用你逼我就范。你知道现在房地产不景气，房价大跌，很多开发商都采用偷工减料的方式节省成本，这是业界公开的秘密，我也不用瞒着你。韩烨也想这么做，但是我不同意，我们两个人一直没有谈拢，所以……”

  “那你答应了吗？”阿慕急切的问道。

  秦朗叹了口气，“这是个两面不讨好的问题，我回答了你肯定又要生气。”

  阿慕笑道，“坦白从宽，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秦朗犹豫了一下说，“我没答应，偷工减料对我而言只是蝇头小利，我不想将来给自己惹下麻烦。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绑架你的做法让我很恼火，所以当时跟他吵了一架，如果不是你电话来得及时，我们两个人估计有一个得进医院了。”

  阿慕对于这个答案倒是有几分高兴，秦朗还是个有底线的人，虽然他的思维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哼哼，就知道不能指望你。还好我自己跑出来了。”

  “你到底怎么跑出来的？后来听他们说了经过，吓了我一跳。那可是十楼，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不准这么莽撞了知道吗？你就不能乖乖的等着我去英雄救美？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指望你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你先别打岔，我还没问完呢？你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吗？”

  “那个……刚才强吻算是犯了流氓罪吗？”

  “放屁！”阿慕知道这样问下去，他是不可能从秦朗口中问出任何东西了，爱人的立场，注定无法公正客观的看待问题，他不可能把秦朗当成犯人来审讯。

  如果事情真的像秦朗说的这样简单那就好了，但是他隐隐感到不安，从韩烨的处理方式来看，他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秦朗身为他的好兄弟，是不是能洁身自好？

  身在恋爱中的他又存在着一丝侥幸心理，宁愿相信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样子，不想去深究。第二天秦朗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了两套骑行装备，他们像往常一样踏上了征程，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暂时放下了这段不愉快的插曲，骑行回故乡。

  第二十五章苏醒

  他们一路上随心所欲，有时候看到喜欢的地方，就买顶帐篷，在野外过夜，享受那种纯粹的原始生活。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森林中打猎填饱肚子，那倒也是一段非常惬意的生活。

  “我找到一堆蘑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阿慕说，“不过听说蘑菇都有毒，所以……”阿慕朝着秦朗眨了眨眼睛。

  “所以让我试一试对不对？”秦朗心领神会。

  “你真是太体贴了。”阿慕对于野外生存技能有过专门的训练，区分蘑菇是否有毒还是难不倒他，他就是想要逗一逗秦朗。

  秦朗竟然真的摘了一个小蘑菇，放到了嘴里，等待了两秒钟，他忽然捂着肚子倒地不起，痛苦的呻吟着，“我肚子好痛，我一定中毒了，你得给我做人工呼吸。”

  “真的吗？那你等着。”

  秦朗闭着眼睛美滋滋的幻想着阿慕嘴唇轻柔的触感，谁知等了半天，都没见阿慕行动，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阿慕正蹲在不远处，不知道在做什么，“喂，你怎么还不过来，我都快要死掉了。”

  “书上说，吃坏了东西要尽快呕吐出来，在没有呕吐剂的情况下，粪便是最实用的东西，所以我正在酝酿制造一点纯天然的呕吐剂。”

  “呜！”秦朗胃里翻江倒海，真的有呕吐感觉，忙道，“不用忙活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光,了。”他走到阿慕身边，看他已经采了很多蘑菇，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柔声道，“你早就知道蘑菇没有毒，故意耍我的对不对？”

  “你早知道我耍你，故意上当的对不对？”阿慕说，一回头正对上秦朗眼神，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真的有一只毒蘑菇摆在我面前，我也很愿意为你试毒的？”秦朗诚恳的说。

  阿慕又将一个蘑菇送进他口中，自信的说，“放心吧，我不会把有毒的蘑菇摆在你面前的。”

  那一次他们再次回到文明社会的时候两个人几乎都成了野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英俊的脸庞已经爬满胡须。但是那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为了填饱肚子而奋斗的原始生活却几乎是两个交往过程中最值得怀念的时光。舍弃了红尘中的纷纷扰扰，再也不用考虑道德，考虑利益，没有矛盾，也没有冲突，两个人的眼里心里只剩下彼此。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这次旅程最后被一场突袭画上了句号。

  “秦先生醒了！”

  听到护士的呼叫，阿慕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知何时，他已经靠在浩阳的肩膀上睡着了，那些几年前的往事就像一个梦，在每个深夜来袭，温馨的痛苦的，忘不掉，避不开。

  他站起身才发现，韩烨和他的两个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到了这里，眼圈发黑，一副彻夜未眠的样子，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的，完全没了他一贯光彩照人的模样。

  医生匆匆赶到，进入了病房，为秦朗做进一步检查。几个人都在焦急的等待检查结果。

  韩烨忽然朝着阿慕走了过来，“你真是大哥的克星。他自从认识你之后，遭遇了多少磨难！你就不能离他远一点！”他扬起手冲着阿慕就是一巴掌，只不过手尚未落下，已经被浩阳抓住。“放开我！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了不起。”

  阿慕示意浩阳放开他，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韩老板不但生意做得好，演戏也是一流的，你应该说我是你的克星才！”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非常抱歉，我不太习惯与和聋子打交道。你现在这种像疯狗一样乱咬一气的样子，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么？”

  “你个贱人。”韩烨斗嘴根本不是阿慕的对手，冲上来又想动手，秦朗的保镖金悦璘把他给拦住了，“韩先生你冷静一点，秦先生刚刚醒过来，需要休息，请您为秦先生考虑一下。”

  韩烨瞪了阿慕一眼，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进去看看大哥。”

  阿慕向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秦朗的身体情况，主治医生说病人虽然已经转醒，但是因为子弹差一点伤及心脏，伤势很严重，还要做进一步观察。阿慕相信以秦朗的意志力，这一关一定会扛过去的。他带着浩阳正想离开，金悦璘拦住了他，“秦先生说，想要见一下慕警官。”

  阿慕点了点头，走进监控室里，隔着玻璃，可以看到秦朗躺在病床上，韩烨还在他身边照顾。他看上去还很虚弱，氧气面罩也没摘下。阿慕敲了敲玻璃，秦朗将视线转向这边，看到阿慕的那一刻，露出了微笑，然后吃力的抬起手来，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阿慕知道，秦朗在告诉自己他又活过来了。

  阿慕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你是我的。”然后他朝着秦朗比了个打枪的手势，意思是，“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绳之于法。”秦朗笑容更加明亮，他相信秦朗一定看懂了，他们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两个人正想离开医院，忽然想起沈澜的男友汪心驰也在这家医院，阿慕提议去探望一下。两个人找护士打听了一下，找到了汪心驰的病房。

  沈澜昨天晚上从警局离开之后就来了这里，一直没有离开，此刻他正拉开窗帘，阳光照在躺在床上的病人身上。沈澜望着床上的人，目光非常温柔，就好像床上的人只是熟睡未醒而已。也许沈澜用冰冷的态度对待外界的一切，却唯独把所有的温柔给了这个躺在床上的人。

  阿慕仔细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人，有些惊讶，“这不是汪医生吗？”

  “对啊，汪心驰，曾经是一名外科医生。”沈澜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认识他。你知道汪医生是秦朗的私人医生吗？”

  沈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可以看得出来沈澜并不知道这件事。阿慕简单的讲了一下他和秦朗的关系，又说，“那次我们骑行回来，发生了一次意外，多亏汪医生相救呢。”

  两个人沿长江顺流而下，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又冰释前嫌了。秦朗邀请阿慕在这边住两天，然后带着他到处走走，看看风景吃吃美食。但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场刺杀给打断了。那天他和秦朗看完电影回来，秦朗的别墅位于城郊的风景区——西山别墅区，别墅俯瞰城市风光，非常幽静。车开上山路的时候，秦朗忽然发现路中央躺着个东西，不知道是个人很是只动物，他也没在意，下车查看。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路边忽然涌出一群蒙面人，全都拿着长刀，向着秦朗就砍。

  秦朗料理了前面的两个人，但是对方人太多了，而且都拿着武器，秦朗一边躲避着对方的攻击，一边大声叫阿慕不要出来。阿慕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是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从车上拿了把伞，找到空当就撂倒一个人，对着一般菜鸟，阿慕经过专业训练的素质很快就体现出来，不一会儿就打倒了好几个人。倒是秦朗那边险象环生，高手都是冲着秦朗去的。

  阿慕看到秦朗腹背受敌，眼看躲过了背后的袭击，却躲不开旁边的一刀，他只能用臂膀去硬抗了。阿慕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冲过去，挡在了秦朗的身前。这一刀正好砍在他的肩膀上，鲜血瞬间然后了他的衣衫。秦朗看到阿慕受了伤，也杀红眼了，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对着袭击者就是一顿猛砍。阿慕和他背对背帮他防守身后。

  又打了片刻，保镖金悦璘骑着辆摩托车冲了过来，对方一看没什么机会，一哄而散了。

  秦朗马上把阿慕抱进车里，吩咐金悦璘，快点去医院。

  “不，别去医院。”阿慕说，他知道一旦去医院，警察恐怕就得介入，而他的身份只怕会惹出更多的麻烦。秦朗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撕碎了，给阿慕裹了一下伤口。“你有没有相熟的医生？”

  秦朗后来把汪心驰找来，给阿慕治疗了伤口，而经过那一次的事阿慕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他意识到了秦朗很可能和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秦朗有任何关系。在伤口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秦朗。

  “你说秦朗的家在西山别墅区？”沈澜问道。

  “对啊。”

  “心驰出车祸的地点就在山景路。”那正是连接西山别墅区和市区的道路。这是汪心驰出事以来，他第一次找到与之相关的线索。他一直想不明白汪心驰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现在看起来，这件事和秦朗脱不了关系。

  “沈澜，不管汪医生为什么做秦朗的私人医生，但是我相信他并没有做坏事，他是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去做这些事的。”

  沈澜一直非常相信汪心驰的人品，但是因为两个人一直都公私分明，不喜欢把工作带入私人生活，所以他对于汪心驰工作方面的事情一直缺乏了解，他一直都因此而非常自责，没有多去关心他的生活，以至于他出事之后，自己才发现对他了解太少。

  “沈澜，这件事得慢慢来。等现在的案子解决了，我会把汪医生的案子拿过来，重新理一遍的，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凶手，还他一个公道。”

  沈澜目光飘向了窗外，并没有说话，但是浩阳和阿慕都感觉得到他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激动。

  第二十六章鼓动

  阿慕和浩阳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赶到警局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到了。最近这个案子，已经调动起了所有人的积极性，在这个即将收网的关键时刻，阿慕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大家已经出局了。

  郝帅还在吹嘘自己昨天晚上击毙枪手的丰功伟绩，叶一凡却趴在桌子上蔫了吧唧的。浩阳过来表示关心一下，谁知道叶一凡抱着他激动的说，“阿阳，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宁肯喜欢男的也不找女朋友了。”

  “谁喜欢男的了？”

  “其实喜欢男的也挺好的，干脆痛快！你说我女朋友吧，前一段时间说我无所事事，没有前途，跟着我将来肯定得喝西北风。现在我们手上有个大案子，眼看就要结案了，就想趁热打铁向她求婚，谁知道她又说，要考虑考虑，说我呆在特案组太危险了。昨天她看了那个枪击案，吓得饭都吃不下，她可不想当寡妇。我说我是技术员又不要冲锋陷阵，我危险什么啊？她说我这种技术员是破案的关键，最招人恨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还给不给人活路啊！”

  浩阳笑了，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他拍着胸脯说，“你告诉她，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有任何危险，叫她放心。”

  叶一凡听后拉着浩阳的手感激涕零，“浩阳，你太贴心了，你就是我的贴心防弹衣啊，有了危险绝对要靠你！”

  “好啦，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了。”阿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什么意思？罪犯抓回来啦？”

  “不是，洛英风接手了这个案子，过一会儿大家把所有的关于这个案子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洛警官。”

  “啊？”除了浩阳，大家全都发出一片惊呼之声，他们经过千辛万苦克服重重困难锁定了凶手，到了最后时刻，竟然会有这样的转折！洛英风这不是截胡吗？凭什么便宜这只老狐狸啊！

  “为什么啊？洛警官不是负责昨天的枪击案吗？怎么连我们的案子也接手？”高俊问道。

  阿慕已经懒得把昨天的故事再讲一遍，指了指浩阳，“你给他们解释一下。”说完抛下众人径自回办公室了。

  哎呀，阿慕可真会给人出难题。这个时候浩阳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承担起这个任务，把阿慕和秦朗的关系粗略的讲了一遍，当然，昨天大家已经捕风捉影的猜测了个大概。最后解释说因为阿慕和当事人有关系，所以被踢出了这个案子。

  这个故事远比洛英风接手了他们的案子还有冲击性，同性关系，警匪相恋，子弹枪火，英雄救美，每一个情节都充满了八卦元素，挑动大家的神经。

  “后来怎么样了？”

  “阿慕和秦朗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不会只是接吻这么简单吧？”

  “细节，讲点细节，办案要讲求细节。”

  “我哪知道细节，谈恋爱的人又不是我。”浩阳推开他们，回到座位上，准备整理资料了。虽说如此，但是他和大家一样也缺少干劲。

  “阳阳，你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酸酸的呢。”叶一凡不依不饶，又缠了上来。其他几个人更不想好好工作让洛英风捡了便宜，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为浩阳支招。

  “阳阳，现在这个情况，我想你要好好考虑考虑啦，阿慕可是过来人，虽然呢，对你可能不那么公平，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们还是支持你的。”叶一凡说。

  “我们都支持阳哥。”张南附和道。

  “浩阳，现在不是我们八卦。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要追阿慕，于公于私首先咱们就得干掉秦朗，既为民除害，又为你的爱情铺平了道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啊，所以啊，咱们绝对不能就这么放手。”郝帅说。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要干什么都扯上我。”

  “好吧，我们换个角度来说，我问你，你看阿慕现在是开心还是伤心？”叶一凡继续循循善诱。

  浩阳一看这几个人是铁定了心要把他拖下水，于是只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听听他们到底要说些什么。“伤心吧。”

  “对啊，那你会让阿慕伤心吗？”

  “当然不会。”

  “这不就得了，这说明能给阿慕幸福的人肯定不是秦朗啊。所以你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是男子汉就不能逃避，对不对？”

  “对！”浩阳说。

  “那么咱们就不能这么放手，咱们得继续调查。”

  虽然觉得大家说的挺有道理，浩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被他们绕来绕去，浩阳已经完全被绕进去了，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他们私下调查的要求。叶一凡，郝帅，浩阳和张南就这么达成了共识。虽然他们又燃起了斗志，但是多半属于自我安慰，根据现有的证据，洛英风今天应该就能抓人了，抓到人这个案子也基本上结了。

  “你们可别胡来。高俊提醒道。”

  “怕什么？咱们这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就算胡来也没人理会。”叶一凡说。

  几个人在阿慕几番催促下，磨蹭到中午，才将资料整理好，交给了阿慕。吃过午饭沈澜也回来了，说洛英风派人接收了所有的样品。吃过中饭，洛英风派人来取走了所有资料，同时用小推车推来了很大一堆档案，满满的堆了一桌子。因为档案管理处打算用电子档案代替纸质档案，所以这些陈年的纸质档案都需要输入电脑，重新编辑。鉴于他们特案组能力强，效率高，这个工作重任就落实到了特案组的头上，洛英风的手下还美其名曰，“礼尚往来”。

  靠，这明明就是不想让他们闲着胡思乱想，有机会插手调查嘛！几个人把洛英风这只老狐狸骂了一千遍。

  阿慕没理会大家的抱怨，吩咐道，“两人一组，自己分组，先把档案归类，然后录入电脑，这是大家学习的好机会。”

  抱怨归抱怨，活还是要干的，电脑技术员张南这次成了抢手货，叶一凡立刻和他结成伙伴关系。高俊和郝帅一组，浩阳自然和阿慕一组，最后剩下了沈澜。沈澜瞅了一眼那成堆的文件，很不屑的说，“我是个专业的法医。”

  最近沈澜这句口头禅非常流行，不管你说什么，似乎他都能用这句话唐瑟过去，在不同的语境既可以看成犀利的反驳，又可以读作谦虚的客套。当你质疑他时，“你确定是这样的？”他犀利的反驳，“我是个专业的法医。”当你赞扬他时，“你真是太棒了。”他谦虚的回答，“我是个专业的法医！”

  叶一凡一听这句话就不高兴了，“我还是个专业的……”

  “话唠！”没等他说我，郝帅就接了上去。引起大家一阵哄笑。郝帅颇有几分怀才不遇的说，“其实，我都没告诉你们，我是个专业的……”

  “败家子！”叶一凡回敬道，办公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对洛英风的那点不快早已经抛诸脑后，叶一凡示意张南接龙。

  “我是个专业的路人甲，所以我其实应该打酱油是吧。”

  “浩阳该你了。”

  “我是个专业的警察！这点事都做不好怎么当警察！”浩阳掷地有声的回答招来所有人崇拜的目光。

  “我在你头顶看到一道光环。”张南说。

  “浩阳，你就是神啊，请接受我们的膜拜。”郝帅把已经分好的文件，拿了一大叠放到了浩阳的文件上，叶一凡也立刻效仿，“如果不多干一点，怎么能体现出你的高超的专业素质。”

  “滚，全都给我滚！”

  第二十七章潜逃

  开始整理之后，他们发现这些都是些陈年未破的案件，上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下可以追溯到今年。沈澜看他没什么事就向阿慕告假，说他的护理路寻要请假两天，所以他想去医院照顾汪心驰。阿慕很痛快的答应了。只不过这个兢兢业业的24小时护理突然请假了，还是引起了大家一阵窃窃私语。

  几个人一边工作，嘴上却也不闲着，一会儿叶一凡惋惜的说，“瞧这小伙子，才二十三岁，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还没取媳妇儿呢！”

  郝帅接道，“没关系，去了那边一样可以娶，我这边已经给他送去了一个媳妇儿，年方二八，绝对是一枝花。”

  看浩阳半天没接话，叶一凡提醒道，“浩阳，你们那边没有表示可不行啊？”

  “我们这边……我们这边给送去了彩礼钱……铺子被人纵火损失三万元。”

  ……

  这些人总是能从枯燥的工作中找到乐趣，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对自己的案子评头论足，时不时就能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段子。

  阿慕对这些案子都很感兴趣，时不时拿一份尸检报告去研究半天，还给沈澜发照片，两个人在电话中商量细节，讨论完毕，拿出了电话也不知道是打给谁，“嘿，杨警官吗？是我，我是慕子潇……我这里发现了一起案子，发生在七年前的，和一年前我们刚刚破获的那起连环抢劫杀人作案非常相似……嗯，说不定罪犯并没有把他所有的犯案都交代呢……这边的法医已经确定了处理尸体的几个特殊手法……好，我把案子的资料传给你……麻烦你了……”

  正在偷懒的几个人，全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阿慕，不得不佩服，阿慕的灵敏度还是相当高的，能从文字间找到蛛丝马迹。

  于是这么整理到第二天中午，他们竟然也破了三宗案子。阿慕指出的这个连环杀人案当然是其中之一，还有一宗毒杀案，沈澜对验尸报告重新进行了评估，确定了死亡原因之后，嫌疑人范围大大缩小了，毕竟能接触到的毒物的人并不多。还有一宗命案，确切的说是两宗命案，发生时间相隔一个月，只因为两名嫌疑人身上一些相似的特点，敏锐的阿慕竟然看出了这是一起交换杀人案。

  而凭借这些成就，叶一凡和郝帅将作死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在食堂中大吹大擂，说什么，破案是用脑子的，真正会破案的人，即便坐在办公室里也能视通万里思接千载，不像某些人只会拾人牙慧，抢别人的功劳。

  几个人口无遮拦的冷嘲热讽，很快点燃了洛英风组的怒气，双方发生了口角，差一点引发一场“大战”，还是阿慕和洛英风息事宁人，把双方劝开了，才没引发暴力冲突。事后阿慕和洛英风都被局长叫到办公室各大五十大板，叫两个人写一份检讨书出来。

  这时浩阳他们也听说了洛英风那边的案件进展，今天上午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证实犯罪嫌疑人正是陈建华和林天虎，现在证据确凿，洛英风带人到了金城集团抓人，接待他们的副总韩烨也非常“配合”。

  “其实，我也在找这两个人，我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过这两个人。如果洛警官找到他们的话，麻烦通知我一声。”

  当被问及林天虎和陈建华和丁晓扬的关系时，韩烨也表示一概不知。

  这明摆着是这两个人早已经得到消息，畏罪潜逃了。洛英风搜查了这两个人的住处，找到了更多的证据，从犯罪嫌疑人家里搜出的鞋子，和案发现场提取到的鞋印吻合。他们还从车库中找到了金诚名下的那辆车子，虽然车子已经维修过，他们还是从座椅中找到了从郝帅枪里射出的子弹，证实这辆车正是在箱包店外和他们激战的车辆。一切证据都证实陈建华和林天虎就是罪犯。

  但是现在罪犯跑了，连带着他们手中的枪。这是两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们已经发下通缉令，全国范围内通缉这两个人，并派了大量警力在车站布防，以防他们出逃。

  这也是让洛英风组的人非常火大的原因，所以经叶一凡他们一扇风，火势越烧越大，两个组差一点打起来。

  “这个案子，我看就可以结案了。”开会的时候副局长梁川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罪犯，对于家属也可以有一个交代，罪犯虽然在逃，我们已经启动网上通缉，相信在各方警力的配合下，他们的落网指日可待。英风可以集中精力调查秦朗的枪击案。秦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这个案子影响之坏远远超过了这宗白骨案，社会关注度也很高。”

  洛英风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确定了思路，稍后我会提交一份报告上来，和大家一起研究一下。不过，既然慕警官对秦朗非常熟悉，我希望慕警官能协助我展开调查。”

  心不在焉的阿慕在高俊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当然，我一定全力配合。”

  这个综白骨案就这么结案太不正常，凶手逍遥法外，破了案子又有何用，家属需要的不是一个结论，而是凶手得到惩戒，而且丁晓扬被杀的原因，他们现在仍然一无所知，一个支教的老师怎么会和金城集团扯上关系？这两方面的联系点在哪里？又或者说只是私人恩怨招致杀身之祸？洛英风曾经联系过丁晓心，但是他对陈建华和林天虎一无所知，丁晓扬和这两个人之间会有怎么的恩怨？无论如何，这样的结果恐怕也很难让死者瞑目。更为奇特的是，凶手处处都快他们一步，从箱包店的监控被盗，到黄金辉收到威胁不肯指认罪犯，再到罪犯望风而逃，似乎他们每一步都有预知能力。

  阿慕向洛英风投来探寻的目光，而洛英风给了阿慕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阿慕有点猜不透洛英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一开始主动配合调查，到现在草草结案，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难道他只是想用自己来试试水，看到警局内部阻碍重重，便秉承上级意思，“顺其自然”？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第二十八章天娱

  “东西都带来了吗？”郝帅问道。

  “嗯，全都在这里了。”浩阳把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一家酒吧，周围觥筹交错，人影晃动，非常热闹，浩阳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们四个人约好了要出来“研究一下案情”，郝帅就选了这个地方。不一会儿叶一凡和张南也到了。

  “这里合适吗？”浩阳看周围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灯光暗淡的氛围，这实在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

  “怎么不合适？工作娱乐两不相忘……你看那个美女多么养眼！”郝帅说着叫了一打啤酒，还和身材婀娜的啤酒妹暗送秋波。

  叶一凡和张南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都感觉眼睛不够用的，文件看了两分钟，就把视线投向了那些性感的女郎，郝帅还扬言要找几个女孩过来陪酒。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早知道就不跟你们来了，浪费本宝宝的宝贵的时间。”浩阳看不下去了，收拾好文件起身要离开。

  “别，阳阳，我觉得也是时候出来见一下世面了。把目光都集中在阿慕身上是不对的。虽然吧，说实话阿慕他长得确实不错，人也挺温柔，但是呢，你得给自己选择的机会，就算喜欢男生，也不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阿慕已经选择了过一棵树了……”叶一凡说。

  郝帅也来劲了，“我给你物色一个，我们看小姑娘，你看小伙子，这就扯平了。”他四处打量了一番，指着角落上的人说，“就是那个，戴着墨镜的，刚才我看他一直在往这边张望，八成是看上你了，从这个侧面看，长相也不输给阿慕。”

  郝帅正说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声音太大还是他的视线吸引了那个男孩的注意，那个男孩端起桌上的酒杯径直朝着他们走过来，他穿着新潮，上身穿了件浅蓝色卫衣搭了件花衬衫，下身是一条破洞牛仔裤，头发竖在脑袋上。只是，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

  “嘿，帅哥们，有需要特殊服务吗？我可是很温柔的啊！”这位小帅哥走到郝帅身边，手指轻轻在他下巴上划过，说话间还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郝帅感到毛骨悚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这被调戏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啊！旁边的浩阳已经笑翻在沙发上，郝帅这才恍然大悟，哭道，“您的温柔我消受不起啊！”他像躲瘟疫一般跑到了张南和叶一凡中间，把浩阳身边的位置让给了阿慕。

  今天阿慕的打扮和平时完全不同，痞里痞气的更像个小流氓，郝帅根本没想到会是他，叶一凡和张南也没认出来。

  “浩阳，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不行啊！”叶一凡说，本来他们四个打算好了要瞒着阿慕继续查这个案子，以免将来上面追究起来，让阿慕难做。浩阳出门的时候只是说出去会会朋友，想不到没瞒过阿慕的眼睛。

  “我怕郝帅他们不怀好意，把你给卖了，特意过来看看。”阿慕说浩阳说。

  郝帅和叶一凡相视一笑，这阿慕独占欲还不是一般的强，这分明是盯着浩阳，不让别人有机会接近啊。可怜浩阳这个“大白”还很享受阿慕温柔的“霸道”。

  阿慕看桌上放着啤酒，也没客气，和大家干过之后，才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激大家的热情。这个案子我也没打算放手，我们一起查下去。”

  浩阳看有阿慕出来主持大局，这才放心。他再次打开证物袋，把文件拿出来，把案情又重新顺了一遍。洛英风接手的部分，他们没有必要再去浪费时间，“现在如果要查的话，我们不妨换一个思路。我们从丁晓扬的人际关系查起，现在唯一的资料就是洛英风给我们的这些东西，所以我们要全部理一遍。”

  “对，咱们要是能从洛老狐狸给的资料中找到线索，估计也够他受的。”

  大家再次把洛英风第一次和阿慕会面时给他的资料拿出来，理了一遍。有一份丁晓扬失踪之前的电话单，还有一些丁晓扬房间的照片，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最后他们从文件袋中找到一张卡，是天娱娱乐总汇的会员卡，这卡做的非常精致，上面丁晓扬的名字都是突出卡面的，比一般的会员卡高级得多。

  “天娱，不是金城旗下的一家娱乐总汇吗？”郝帅说。

  他这样一提大家都是一惊，看起来他们已经找到了丁晓扬和天娱的联系。张南上网查了一下，说，“天娱的确是金城旗下的，他的经理叫陈立鼎，这个人听说有点来头，好像跟黑社会还能扯上关系。娱乐这一行听说经常为了抢生意打架。”

  “但是丁晓扬一个支教老师，感觉和天娱八竿子打不着啊！”叶一凡说。

  “我记得五年前丁晓扬的朋友说过，他是为了找自己的女朋友才回来的。而天娱是一家娱乐场所。”浩阳没有说得很明确，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从之前的口供看，丁晓扬把女朋友宋逸雪介绍到自己朋友的工厂做工，但是宋逸雪在那里呆了几个月就不辞而别，宋逸雪会不会来到天娱工作呢？丁晓扬办这张卡是不是就是为了找宋逸雪？难道这个天娱还是一个拐卖妇女的组织？大家都感觉似乎摸到了一点门路。

  “这个天娱娱乐总汇的事，我看还得问我爸，他最清楚了！”郝帅说，“他老人家那是娱乐界的楷模，这种地方他肯定熟门熟路。不算泄露案情吧？”

  阿慕，“说行，你就问问吧。别说受害人的信息就行。”

  第二十九章暗访

  郝帅干脆开了免提给他老爸打了过去，过了半天对方才接起来，郝帅不耐烦的说，“老爸，你在磨蹭什么，半天才接电话？”

  “拉屎！”对方硬生生的砸过来两个字，砸中了所有人的笑点，这对父子可真是一对活宝，为老不尊，为子不敬！

  郝帅早就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叹了口气道，“廉颇老矣，一饭三遗矢。”

  “放屁！”

  “廉颇老矣，一饭三遗矢还加放屁？您说您放屁就放吧，还放得这么大声，让你儿子情何以堪。”大家再次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你个小兔崽子半个月不打电话，打个电话就是为了骂我是吧？”

  “是啊，您听着受用吧。这辈子也就我能骂您了。”

  “得了吧，别瞎扯了，说正经的，是不是又缺钱了？”

  “那哪能啊，我最近觉悟提高了，可省了。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打电话找你有别的事，你驰骋娱乐圈这么多年，总知道天娱夜总会吧？”

  “那当然啦。那地方可是城里最好的娱乐场所，有钱人的天堂，到了那里爱干什么干什么，不管你是男的女的，总归叫你满意。你小兔崽子竟然知道这个地方，看来有长进了啊！”

  大家一听更乐了，知道这个也算是长进啊！郝帅现在这个样子，绝对是他爸培养出来的，而且这个老爸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乱七不糟的事情……

  郝帅一听老爸夸奖他，高兴的接过了话茬，“我每天都在进步您不是不知道啊，我哪能向您学习啊，一直原地踏步？人总要有点追求，我打算今天去玩一玩，体会一下你说的神仙世界。”

  “嘿，那地方可不是你说去就能去的了的。”

  “靠，在这个拼爹的时代，你这么说，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我是郝运的儿子，哪里去不了啊？”

  “嘿嘿，小子，不用给我带高帽子。那里真正好玩的地方，只接待老顾客，新人进不去，你去了，也只能玩玩一般的跳跳舞，喝喝酒，跟其他娱乐场所没什么区别，就算你问也没人告诉你。新人要由老顾客引荐才能进去。”

  阿慕示意郝帅把那张卡拍个照片发过去给他老爸看看。郝运一看，说，“嘿，小子，你连卡都办好了……啊，是你朋友的啊！不过，我可警告你，那地方你不能去，你去了说不定会把自己搭进去。”

  听着好像还很危险的样子，“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能去那是因为我有定力啊，懂得适可而止。”

  “靠，你要是有定力，那我们全都是圣人了！不跟你瞎扯了，我们要去查案，你老实交代那里到底有什么？”

  “不是吧，这么好玩的地方你们也要查封了？听说那地方后台硬着呢，好多市里的领导都去玩，上面来了高官也都带去那里，那里其实是上流社会的秘密据点，你们搞不定，别瞎折腾了。”

  “搞不搞得定，您就别操心了，我说你都去干什么了啊？了解得还很清楚。”

  “去赌钱啊，泡妞啊，吸毒啊，就说赌钱吧，那是真正的豪赌，一次可以暴富，一夜可能输得倾家荡产。赌完了，就去放松一下身心，泡泡温泉，洗洗桑拿，和小姑娘们交流一下人生心得，那里的小姑娘啊，都是一品货色。小男生也不错，我最近发现小男生别有一番风味……啊，上次和你们组长匆匆见了一面，都没好好交流一下，下次记得再约我啊！”

  谁也没想到郝运竟然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弄得他好不尴尬，“约你个头啊！我先把你这个老淫棍抓起来，你在牢里好好听听我们组长的教诲吧！”郝帅说完就挂掉了电话，他和老爸总是没大没小的，两个人名义上是父子，其实更像是朋友，经常嘴里跑马，吹得没边，坐在一起胡侃自己的风流韵事。

  郝帅说，“大体情况咱们也清楚了，不知道咱们是去抓赌，扫黄还是缉毒？”

  浩阳说，“要不咱们去暗访一下？”

  阿慕拍了下手说，“好主意！咱们这次就来个暗访吧！郝帅就充当出来修学旅行的少爷，要去见见世面，我和浩阳做你的保镖。”

  郝帅一听，非常满意这样的安排，翘着二郎腿说，“那咱们演戏期间，我是不是可以随意指使你们啊？”

  “你如果不在乎日后的考核的话，随你的便啊！”

  浩阳哈哈大笑，“做人还是要考虑好后果的。”

  叶一凡和张南都羡慕不已，上次他们去暗访做的是服务员的工作，给人端茶倒水，这次浩阳他们暗访，竟然是跑去风流快活，心里特别不平衡。叶一凡搂着浩阳的脖子，凑近乎，“小阳阳，真的觉得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少儿不宜。咱两个换换角色吧，你在家跟进电话单，我来帮你跑腿。”

  浩阳知道他就是想要跟着去玩儿，笑道，“保镖这么危险的工作不适合你啊！万一你少跟汗毛，你女朋友肯定要甩了你。”

  “你说的很有道理。”叶一凡托着下巴想了想，转头对郝帅道，“不如我们换换吧，你去那种地方一定去腻了，这趟差事是公费吧？公费报销的话，我来扮演少爷也是一样的。”

  郝帅道，“这不是公费不公费的问题，这是是不是单身的问题。你可知道我们是去看小姑娘的，阿慕这个安排实在是用心良苦啊，你们这些有女朋友的就在家呆着吧！”

  “小姑娘也不适合阿慕啊！”

  “不要紧，我去看小伙子。没听郝帅他爸爸说吗？那里的小伙子也是首屈一指的。”阿慕做了个鬼脸。

  “叶哥，我觉得他们其实只是找个理由去玩儿而已。”张南也对这份差事垂涎三尺。

  “只是分工不同，大家都在为人们服务！”浩阳得意的说。

  第三十章入住

  第二天他们就按计划行事。

  事实上这个微服私访可不像叶一凡像的那样美好，如果对方就是害死丁晓扬的凶手，他们这次只怕是自入虎穴，要打一场恶战。阿慕和浩阳两个人都带了枪。

  他们三个先去做了一些准备，浩阳没有上档次的西装，几个人又跑到购物中心买了一套。那种地方，大家都势利的很，人靠衣装，穿的太寒酸那地方根本进不去。浩阳看着标牌上的那一串数字，直冒冷汗，“这个会报销的吧？阿慕。”

  阿慕笑道，“报个头啊，把这个拿给局长，他不宰了我才怪。现在正提倡反腐倡廉呢。”

  浩阳前几天卡已经刷了个见底，这次只能由阿慕垫付了。

  三个人收拾妥当，由浩阳开着郝帅的豪车，浩浩荡荡直奔天娱夜总会而去。现在天色尚早，夜场的狂欢尚未开场。他们提早过来就是为了探听一下虚实。

  郝帅定了个总统套房，扔小费就像扔垃圾，看上去十足一个有钱没处花的败家子，到这里来找乐子的，而且身边带了两个高大帅的保镖，看上去很有背景。

  “少爷我可是慕名而来的，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郝帅向服务生询问。

  服务生立刻递上一本名册，郝帅随意翻了翻，并没有看到有关赌博的事，看来不是公开项目。

  “我们每天晚上会邀请不同的娱乐团队来演出，今天晚上邀请了相约星期二前五强的女嘉宾，不知先生您有没有兴趣。”

  郝帅大囧，心道我要是去了，肯定要露陷，“少爷我多少明星没见过，会稀罕什么演出？有没有更刺激的玩一玩？”

  “现在这个时间，您不妨先泡个温泉，这个季节泡温泉很享受。而且我们还有按摩服务……”

  “好，就去泡个温泉，能洗鸳鸯浴吗？”郝帅说完就后悔自己嘴太贱了。

  听说要洗鸳鸯浴，服务生又递上另一本册子，里面全都是名为服务生的女孩照片。郝帅正不知如何收场，望了一眼一脸坏笑的阿慕，把相册递到了他手中，“你给我挑两个漂亮的。”

  阿慕接过来笑道，“少爷，你的眼眶多高，我哪能挑到和您心意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服务生还在一旁推荐，这些女孩子简直就好像是饭店里的菜色，不少给打上了招牌的宣传字样。虽然五年过去了宋逸雪不一定还在这里，但是阿慕记得宋逸雪还有个同乡叫刘筱筱的，也一起来到了城市打工。如果能找到她，或许可以从中问出些线索, 但他翻了一遍之后一无所获，于是恶作剧一般给郝帅叫了两个看起来最性感的。

  然后服务生带着他们三个人穿过楼下的一个小花园，来到了所谓的温泉。这城里根本不可能有温泉，这温泉是人工的，不过周围的环境还算雅致，石头砌出的驳岸很有几分自然的味道。水池上水汽弥漫，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股暖意，在寒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诱人。

  只不过水池都建得很小，周围用植物和帘子隔成一个私密的空间，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郝帅跑去换浴衣还没回来，阿慕帮他叫的两个人女孩已经到了。两个人披着厚厚的外套，一双修长的腿却显露无疑。两个人看到矗立在那里的阿慕和浩阳立刻粘了上来，阿慕很快就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两个人外套之下几乎什么也没穿。

  “两位帅哥怎么还不换衣服啊？要不要我们来帮忙……”软玉温香，整个人都栖身到了两个人的怀里，那双揉入无骨的手还专门往不该摸的地方摸。阿慕还好，浩阳早就脸红脖子粗，想要把人推出去，又怕破坏了任务只能强行忍着，不时拿眼神瞟着阿慕。

  阿慕笑道，“姑娘们，虽然我不介意越俎代庖，但是我们少爷看到这一幕可是不太好哦。”

  “你们少爷？”

  “他们少爷在这里！你们他妈的都不长眼睛啊！”郝帅本来还想躲在后面多看一会儿热闹，又害怕浩阳真的撑不下去，这才披着条浴巾出来救场。他脸上带着墨镜，口中还叼着支香烟。

  两位美女虽然对这位少爷长得如此寒碜始料不及，但是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迎了上去，一人搭住郝帅的一只肩膀，摸着他那身可圈可点的肌肉，媚笑道，“你真坏，让人家等这么久。”

  郝帅仰头吐出一口烟，搂着两个美女的纤腰，向着雾气氤氲的水池走去，回头呵斥道，“你们两个不长眼睛的，别在这里妨碍本少爷的兴致。”

  郝帅在暗示阿慕可以趁机到处看看，阿慕怎么能听不出来？可是他却一本正经的道，“少爷，出来的时候您父亲可是吩咐过，让我们寸步不离您的左右。”

  “我看，你只是想看我们鸳鸯戏水是不是？”郝帅在一个女孩屁股上摸了一把，那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三个人旁若无人的嬉闹起来。

  “少爷，你可不能胡来，到时候我们可不好向老爷交代！”

  “交代个屁！”郝帅骂了一句，和两个美女簇拥着走进了泳池。

  阿慕给浩阳使个眼色，两个人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浩阳感觉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叶一凡说对了，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他来。他离开之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有点好奇，郝帅是不是要来真的。

  阿慕笑道，“放心吧，他不会胡来的。他害羞着呢。要不然怎么戴着副墨镜出来了。”

  “我还以为他装酷呢。”

  阿慕和浩阳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分头行事。这个地方挺大的，一人一个方向，到处转一转，看是否能查到些线索。阿慕去前厅查看，浩阳则负责后面这栋综合娱乐的楼。

  他顺着楼梯上了楼，逐层探查上去，只遇到一两个服务人员，有人询问他就随便编了个找人的借口，也没人阻拦。这里每一层功能都不同，因为还没到晚上人也不多。这里是个大型的娱乐场所，有KTV，有棋牌室，有健身房，电影院，餐厅。上到十层之后，他就发现了异常，十楼的走廊空荡荡的什么已没有，中间有道门将另一半完全隔了起来，而再往前去，楼梯也被锁住了。门口站了两名保安，门上写着闲人免进的牌子。浩阳被拦住了，他怕暴露了身份，借口说自己在找一个走散的朋友，转身离开了。

  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服务员带着两个穿着西装的人上来，浩阳让他们过去，然后在拐角处留意了一下，其中一个人掏出了一张卡在门边的读卡器上刷了一下，那门就打开了。几个人进去之后，门很快又关上了，浩阳没能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浩阳和阿慕会和之后，两个人互相说明了一下探查情况。阿慕在前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后台的演员们都在准备晚上的演出，前面，乐队也在调试器械。不过他在一楼发现了一个电梯，普通人不能用，他观察了一下，那部电梯都是通向10层以上的。两个人的观察不谋而合，看来十层之上，真的有问题。

  第三十一章暴露

  两个人回到房间之后，又等了一会儿，郝帅才志得意满的回来，又胡乱调侃了一下这里的女孩，然后三个人点了套餐。“我看进去要刷卡，不知道丁晓扬的这张卡能不能刷出来。刷不出来咱们就露馅了。”浩阳提醒说。

  阿慕想了想笑道，“没关系，卡给我。”阿慕拿过来卡之后，用力一拜，给掰成了两半，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慕笑道，“这不是给人家一个刷不出来的理由嘛。”

  两个人心领神会，吃过饭之后，郝帅向服务员亮了亮那半张会员卡，表示自己要去找点乐子。

  服务员看到那张卡，笑容更加灿烂，他立刻联系了他们的客服经理，也就是白天浩阳看到的那个人，他带着他们三个人上了十楼。刷卡的时候郝帅把那半张卡一晃，对经理说，“给我换张新卡去， 这张被我弄烂了。”

  “好的。您放心，我们这里有您的资料，办好了就通知您。”经理用自己的卡帮他们打开了门，带着他们来到了里面，问道，“少爷，你要玩点什么？”

  郝帅一听，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和外面一样赌扑克麻将，怕漏了陷，于是用眼睛瞟向阿慕，阿慕笑道，“少爷，你何不玩点新鲜的？每次都玩同样的也不腻啊？我们都看腻了！”

  “行，那就玩点新鲜的，有什么推荐吗？”

  “你看看这边的，我们这边可以玩得花样可多了。经理走到挂式电脑前，触了一个键，上面跳出一个菜单，扑克，麻将，赌博机，各式各样的赌博都有，还有赌桌球的，郝帅一看就来了兴趣，“就这个吧，有益身体健康！”

  经理立刻带他们从电梯上了十二楼，推门进去，是一个很大的台球室，比普通的台球室豪华了很多，装饰得金碧辉煌，靠墙的柜子里摆满了各种美酒。有美酒自然就却不了美女，除了美女裁判，每个打球的人身边都有穿着性感的美女相伴。阿慕仔细看去，发现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个数字，又不像是桌号，似乎更像是赌码。也不知道1是代表1000还是10000。

  经理将他们交给这里的负责人就离开了，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得十分正经，就像个斯诺克裁判，了解到郝帅第一次到这里来玩，他问道，“你们是玩打擂还是设擂？”

  仔细询问过规则之后，郝帅选择了打擂，打擂是有人设好了输赢筹码，他去挑战。裁判将他们领到了几张台球桌之前，“这几个都是设擂的，你可以选择不同赌注的台子，擂主都在外面玩呢，选好了，我去叫人。”

  郝帅随便选了个数字，裁判就去打电话了。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郝帅似乎球瘾发作，踌躇满志，去免费球杆区挑挑选选，选了根最趁手的，准备大干一场。

  阿慕和浩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保重。“你爹说了，不会来赎你的。”浩阳临走的时候说。

  “去你的吧，我还用得着老头来赎我，一会儿，我赢一辆跑车回来，你们两个可别眼馋。”

  郝帅等了一会儿，擂主就来了，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郝帅竟然还认识。这个人叫凌捷，是他爸爸的朋友的儿子，在一次酒会上见过一面，聊了聊天，这个年轻人思想开放，而且没有满身铜臭，对郝帅人民警察的这个职业也不鄙视，两个人聊得很投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真是世界太小了。

  凌捷身边还有个女孩，打扮的非常性感，而且差不多粘在了凌捷的身上，郝帅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个正经的女孩，但是这个女孩长得怎么这么眼熟呢，郝帅在大脑中过滤了一下和自己曾经有过交往的女孩，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筱筱，来给我朋友打声招呼。”凌捷说。

  “刘筱筱。”郝帅惊道，难怪他觉得眼熟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女孩正是宋逸雪的同乡。

  “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刘筱筱问道。

  “我有未卜先知的功夫。”郝帅嘿嘿笑道，真是不虚此行，回去之后可得把这女孩子叫回去好好录一份口供。

  凌捷说，“你就吹吧。”因为两个人很熟，对于赌注倒也不在乎，凌捷让刘筱筱帮忙开了球，两个人一边打球品红酒，一边交换心得，刘筱筱知趣的充当了裁判，忙前忙后的帮他们捡球，还娇滴滴的报分数。“这局我要是赢了，就给你买咱们上次看上的包怎么样？”凌捷对筱筱说。

  “好啊，好啊，那你要赢哦！”刘筱筱嗲嗲的撒起了娇。

  “早知道你是这里的老客户，我就不用去求老头子了。”郝帅说。

  “靠，你们老头子竟然同意，也真难得。再说了你不是警察吗？”凌捷不无羡慕的说。

  郝帅赶紧示意他闭嘴，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口中却道，“当警察才需要冒险精神呢。”

  凌捷笑道，“行啊，今天为了让你体验一下心惊肉跳的感觉，我们要不要加大筹码，我可是志在必得。”

  “谁怕谁啊，一会儿不要输得找不着北。”

  两个人正打得兴高采烈，忽然台球室里，闯进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径直奔着郝帅走了过来，为首的男人长着一张黑炭一般的脸，满脸横肉，身后几个人高大威猛，看起来都是练家子。

  “请问你是丁晓扬先生吗？”黑炭头问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郝帅看这阵势就知道不妙，身份很可能已经被看穿了。他一边硬着头皮回答，一边旁若无人的继续击球，脑子里却在寻找对策。

  谁知黑炭头也不回答，对着手下的人挥了挥手，上来两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背后架起郝帅就走，“丁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喂，你们想要干什么？”

  “我们老板想要找你谈谈。”

  “谈什么？没什么好谈的。我又不认识你们老板？别妨碍少爷我的兴致。”

  不待郝帅挣扎，两个人将郝帅架起，另一个人劈手夺走了他的球杆。郝帅被两个身高两米的人往中间一夹，就像一只小鸡似的，毫无招架之力，心里暗骂，“惨了，看来这次真是进了贼窝，丁晓扬的死和这里脱不了干系，早知道这样，就把两个保镖留在身边了！光顾着玩得高兴，想不到把小命搭进去了。”

  郝帅被拖着上了楼，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房间，两个保安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上，跌的他呲牙咧嘴。

  “老板，带来了！”

  郝帅抬起头来，发现对面站着一群小混混，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纯粹一帮黑社会。郝帅并没有看到，黑炭头口中所谓的老板。他越过小混混一看，原来这是个日式的房间，小混混身后是一排纸质的唐门，门的背后，人影晃动，传来一阵靡靡之音。郝帅心道，这个老板陈立鼎真会玩儿，日式房间正适合滚地板。

  在一声女人的浪笑之后，老板终于嗯了一声，带着郝帅进来的几个保镖就退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群殴

  “这次死定了，自己那两个保镖太靠不住，不知道跑哪里闲逛去了。”郝帅心里骂道。他刚想爬起来，膝盖就挨了一脚，脚下踉跄又跌倒在地，这一下子他就怒了，自己好歹也是个警察，身手一般般吧，可容不得几个小混混欺负，顿时变得豪情万丈，大丈夫死就死吧，谁怕谁啊，他爬起来一脚踹在了刚才踢他的那个染着红毛的小子的肚子上，将他扑倒在地，挥起拳头乱七八糟的砸在那个人脸上，那个人的脸很快就开了染料铺。就在这时那一群小混混一拥而上，各种武器落在了郝帅的身上。

  到了这个份上，郝帅只好豁出去了，跟一群人乱战到了一起，不一会儿脸上就开了花，本来这张脸长得就不怎么样，现在更没法看了。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吼道，“你他妈的也不看看少爷我是谁，要是我少一根汗毛，你他妈的就自备棺材吧！”

  这么一叫喊，还真暂时唬住了对方，几个抓住他的人也不敢动手了。

  唐门之后又发出了几声靡靡之音，老板陈立鼎真的很忙。郝帅也不示弱，他摸出烟来，点上，对着身前的小混混吐了口烟，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有那么几分帅气，独闯贼窝，泰然自若，一支烟的时间，把贼人都摆平了，说出去不知道有多潇洒，当然前提是自己能活着走出去。郝帅还在烟雾中想入非非，最倒霉的是一开始被郝帅打倒的那个小子，一直被郝帅当做了肉垫，坐在屁股下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立鼎终于忙里偷闲，抽出时间问道。

  “你还不配知道。”郝帅冷冷道。

  “丁晓扬，我们的系统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你那张卡根本就是假的。”

  靠，果然如此。这么说来丁晓扬也是像自己一样想要混进来了。“哼！丁晓扬五年前来过这里，从这里出去之后他就失踪了……”郝帅说一半吞一半，索性给他弄得高深莫测。

  “他是哪根葱，失踪了关我屁事。”陈立鼎冷吼了一声，接着传来女子的娇嗔。

  “丁晓扬不关你屁事，那么宋逸雪呢？我可听说宋逸雪可在你这里工作过。”到了这个时候郝帅也只能拖延时间了，希望阿慕和浩阳快点赶过来。

  “哼哼！给我狠狠的揍这个小子。我告诉你吧，你想要跑来打劫可是搞错了对象，也不问问我陈立鼎是什么人。”

  靠，说变脸就变脸，陈立鼎一声令下，那些小混混们再次一拥而上，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巨大的声响。门就被打开了，浩阳和阿慕出现在了门口，他们身后，黑炭头和他那几个手下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

  郝帅一看就乐了，立刻跳了起来，骂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做保镖的？又去调戏女孩子了是吧？回去让我爸爸扒了你们的皮。”

  “少爷，你没事吧？”浩阳问道。

  “少爷我有金刚护体，能有什么事？”

  阿慕上前一步淡淡道，“陈老板真是好有魄力，我们少爷您也敢动，我看您这个老板真的是坐得太久了。”

  “你小子他妈的敢对我们老大无礼，是活腻了吧？”这群小混混实在太没有眼力，外面的保镖都被轻易摆平了，竟然还敢一哄而上。这次郝帅决定站在一边好好观看一下，这种群殴的事真是有损他的身份。

  果然，不一会儿，浩阳和阿慕噼里啪啦，快刀斩乱麻，地上就剩下一群呻吟的人。最后还有一个小混混，也够倒霉的，被浩阳一脚踹向了那扇唐门，唐门应声而倒，室内的风光暴露无遗。陈立鼎正和一个女子在榻榻米上缠绵，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把他的手下都解决了。

  那女人尖叫了一声，披头散发的瞅了这边一眼，嚷道，“老陈，给我把这几个人砍了。

  陈立鼎铁青着脸，看了看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还没说话，阿慕示意浩阳，两个人把那小混混一拉，扔出了房间外，然后又把那破碎的唐门扶了起来，稍微遮挡了一下，阿慕笑道，“很抱歉，打扰了陈老板的兴致，下次请装个结实点儿的门。”还没等陈立鼎反应过来，阿慕一拉郝帅说，“少爷，玩得差不多了，咱么也撤吧。”

  郝帅直想笑，走到门口，他抬脚将正挣扎着爬起来的黑炭头再次踹倒在地，踩着他的屁股，走了出去，回头又说，“这地板实在是太滑了，以后还是换一个防滑的比较好。”

  陈立鼎一脸黑线。他看得出这两个长相不凡的保安身上都带着枪，出来混最怕不要命的，今天遇到了高手他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些人是警局的人。阿慕他们一走，他立刻给韩烨打了电话。

  三个人大摇大摆的从陈立鼎那里出来，郝帅虽然挂了彩，但打得也挺爽，回去至少够吹上半个月了。

  几个人回去收拾了一下东西，郝帅的手机落在了台球室，刚才幸好凌捷激灵，从郝帅的手机里找到了个警局同事的号码，及时通知到了阿慕。

  他们在台球室找到凌捷的时候，他正和刘筱筱玩得尽兴。刘筱筱身材火辣，正俯身球杆认真的瞄准呢。凌捷端着被红酒，一边指点，一边用色迷迷的眼神享受着眼底的无限风光。看到郝帅走过来，脸上还挂了彩，颇有几分惊讶，“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该担心的是那帮小子。”

  “其实我觉得你只要报出你老子的大名，没有多少人愿意碰你。”

  “那是当然。带上你的妞跟我走一趟。”郝帅说。“好不容用见面，咱们得找个地方叙叙旧。”

  浩阳和阿慕不由分说，催促着两个人快点走，凌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着，“这是你们的请人方式吗？审犯人审惯了，得了职业病了吧？”

  出门之后阿慕去开车，浩阳和郝帅却上了凌捷的车，凌捷抱怨道，“靠，你们不是有车吗？挤过来干嘛？妨碍我和美女二人世界。”

  “我兄弟对你相见恨晚，所以和你叙叙旧。

  “放屁，相见恨晚，有个屁旧可以叙啊！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就跟着前面的车开好了，我保证带你去一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最后看到阿慕的车停在了警局门口，凌捷才傻眼了。郝帅得意洋洋的说，“这地方你从来没来过吧？”

  “没事谁往这地方来啊！”

  “那真是太好了，请两位下来配合我们调查吧！”

  “你来真的啊？”

  阿慕上前说道，“我们想请刘筱筱女士配合我们调查。”

  “非常抱歉，你只是个陪客。”郝帅对凌捷做了个鬼脸。

  “喂，你们不是……”凌捷看了刘筱筱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刘筱筱吓得花容失色，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救救我，凌公子……”

  “放心吧，我们不是扫黄组的，你干的那些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想让你配合我们调查一桩旧案。”阿慕柔声解释道。

  刘筱筱被阿慕和浩阳强行带入审讯室，看着刘筱筱不断回头求救的眼神，凌捷一脸怜香惜玉的表情，对郝帅说，“我能不能陪她进去？”

  “能，那你要不要陪她去牢里呆几天，看在相识的份上，我给你个优惠。”

  “放屁！”

  第三十三章女友

  刘筱筱看到阿慕拿出来的照片时，才松了一口气，相信他们的确不是扫黄的。

  “照片中的人你认识吧？“阿慕问道。

  “恩，他是我们村子里支教的老师。不过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他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死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刘筱筱表情非常复杂，带着几分惊讶，又似乎对这件事早有预料。

  “你认识他？”

  “当然。他是我们村子里的小学老师，来支教的。我们村里差不多每个人都认识他，他人长得不错，又是城里人，那时候对我们闭塞的乡村来说，他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新奇的人……”

  据刘筱筱讲，那时候丁晓扬的出现在全村少女心中掀起了一阵涟漪，年轻帅气，还带着外面世界的新奇感，她们都很想和他交往。最后丁晓扬爱上了她们之中最漂亮的宋逸雪，他们两个经常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作为宋逸雪的闺蜜，刘筱筱知道，宋逸雪并不是丁晓扬想象中的那种单纯的女孩。她的母亲很早的时候出去打工就跟着外面的男人跑了，她在家里经常受到父亲和继母的虐待，正是这样悲惨的身世打动了丁晓扬。但是也是这样的身世，让宋逸雪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而且她心气也很高，一直想着有一天要出人头地。在刘筱筱看来，丁晓扬只是宋逸雪来到外面世界的踏板而已。

  后来通过丁晓扬的介绍，宋逸雪来到了这所城市打工，因为没有学历，没有技术，一开始她一开始只是丁晓扬朋友的工厂打打工，在宋逸雪来到这里几个月之后，刘筱筱也受不住她的诱惑，来到了这里。然而，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之后，也让她们意识到了自己的生活多么不如意。她们两个都不满足这样的生活，向往着灯红酒绿的世界。

  有一次他们在天娱夜总会门口流连的时候，有个自称星探的人找到了她们，说要给她们赚大钱的机会。然后她们就见到了天娱的老板陈立鼎。她们才知道她们要做的是在夜总会陪酒。刘筱筱本能的对这样的工作有所抵触，但是轻松的工作，丰厚的报酬，还有衣着靓丽的形象，加上宋逸雪的劝说，两个人接受了这份工作。

  当时她们也没想到会越陷越深，一去不回头了。宋逸雪人长得漂亮，又很上进，不久之后就当上了这里的金牌女郎，专门陪那些VIP客人，小费赚的满满的。找到这份工作之后，宋逸雪每天都会接触很多高富帅，很快就被丁晓扬忘得一干二净。而几个月之后，丁晓扬找来了。据刘筱筱的了解，在此之前宋逸雪已经在电话中和他断绝了关系，她甚至改了电话号码，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但是丁晓扬却仍放不下旧情。

  刘筱筱不知道丁晓扬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他们的，但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丁晓扬一直说什么要拯救她们，她们这是在堕落，宋逸雪当然什么也听不进去。刘筱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如果丁晓扬痴情的对象是她，她也许真的会放下一切，和他去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所谓的从良不就是这样吗？天天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叶总有一天会厌倦，人始终要有一个归宿。但是宋逸雪已经泥足深陷，回不了头了。那时候她已经搭上了一个心仪的对象，她拒绝了丁晓扬。他们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听到丁晓扬失声痛哭，“那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孩哪里去了？”

  “你们之后见到过丁晓扬吗？”阿慕问道。

  “恩，之后还见了一次。我们都没想到丁晓扬为了宋逸雪竟然闯进了天娱，他弄了张假的卡想要进入天娱的VIP服务区，当然立刻被抓了出来，然后被带到了陈立鼎哪里。我听说过陈立鼎有黑道背景，杀人不眨眼的，当时很害怕。我和宋逸雪求了他很久，他命令手下把丁晓扬打了一顿，把他扔到了后巷里。”

  那时候他伤得不轻，宋逸雪叫了一辆车把丁晓扬送回了住处，第二天早晨宋逸雪才回来，回来之后，宋逸雪说，“我欠他的已经还给他了，我们两个从此再无瓜葛。”

  “这是什么意思？”浩阳问道。

  刘筱筱想了想说，“我没有问，但是我听宋逸雪的意思可能是……你们明白的，他们相爱过，所以我想她们可能睡在一起了吧？”

  阿慕点了点头，“你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丁晓扬吗？”

  “没有，不过他给我打过电话。他找不到宋逸雪给我打过电话，我们就随便聊了聊，我觉得他挺可怜的，就跟他说，小雪爱上了别人，他比你有钱，你真为了她好，就别再找她了。本来想让他尽快放手，不要再纠缠，没想到他叹了口气说，‘小雪她太傻了，那种人出来只不过是玩一玩，怎么会把这种感情当真。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一直想着把知识传授给别人，却连自己爱人的灵魂都拯救不了，让我情何也堪。’”

  在刘筱筱眼中，丁晓扬是个心地单纯的书呆子，整天说着些痴人说梦的话，一点也看不清现实，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显得珍贵吧。

  就在录口供接近尾声的时候，刘筱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说，“在那之后我虽然没有见过丁晓扬，但是我见过另一人，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阿慕和浩阳对视了一眼，这倒是个意外发现！

  “对，那个人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几一个月之后，具体时间我也不记得了。其实那个人挺奇怪的……”

  “奇怪？”

  “就是他的说话方式，做事方式……总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那时候刘筱筱还不是VIP女郎，只在俱乐部里陪些普通的客人，那天那个客人点了她陪酒，她去的时候那个人坐在沙发上，满脸憔悴，一副如有所思的神情，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来玩的，所以她只是给他倒了杯酒，静静的坐在那里。然后他转过头来看了刘筱筱一眼，刘筱筱感觉他的眼神中空洞无物，又好像看透了一切，“他死了。”他说。

  “什么？”

  “丁晓扬死了。”

  “你……说什么？”

  “我是他的朋友，他消失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你好自为之吧。”

  “喂，你说清楚？”刘筱筱听到这个消息感到非常吃惊。

  “也许是我害死了他也说不定。”男人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他望着天花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过了许久才回过头来，“如果可以请你转告宋逸雪，如果她仍然执迷不悟，会自食恶果的。”

  然后他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了刘筱筱，说是丁晓扬留下的，应该是属于她们。那个男人走后，刘筱筱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有些女孩子的小饰物，都是以前她们送给丁晓扬的。过后她把这个男人的事转告了宋逸雪，宋逸雪嗤之以鼻，“不要理他，说不定丁晓扬又要搞新花样。”

  第三十四章包养

  从此以后，丁晓扬和那个男人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所以在她听到丁晓扬死了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那个人对他说过的话。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当时也没想到要问。”

  阿慕让刘筱筱描述一下那个男人，太长时间过去了，刘筱筱已经记不起那个男人长的什么样子，她唯一记得的是，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他周身就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寂寞的味道，他的声音飘渺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五年前他还很年轻，但是他的眼神又像是经历了世事沧桑。

  靠这样的描述很难找到这个人，浩阳也只能尽可能忠实的记录下刘筱筱的口供。

  “宋逸雪呢？她现在在哪里？”阿慕进入了下个话题。

  “其实我现在也和她没有联系了。”刘筱筱说。在那个神秘的男人来宣告丁晓扬失踪之前，宋逸雪已经离开了天娱，她们那里的姐妹都知道她被包养了，准备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

  几个月之后她收到了宋逸雪的QQ短信，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宋逸雪说她现在过得不知道有多好，说那个男人让她改头换面，所以不想让她和之前的生活有联系，她还劝说刘筱筱不要执迷不悟，遇到翻身的机会就不要放过，女人要学会耍手段。最后宋逸雪还给她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还在吗？”

  “照片我已经删了。照片上看起来她的生活非常惬意，他坐在一栋别墅里喝茶，还说那栋别墅是那个男人买来送给她的。不过她的QQ空间里应该有很多照片，虽然那个男人不让她和之前的人有联系，但是她还是拍了很多照片放在QQ空间里，她的QQ空间上了锁，不过我是能看到的，我想她应该过得很幸福，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了吧。”

  “后来你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恩，有给她发消息，但是没有回……”

  “你对那个男人怎么看？他会是天诚的总裁吗？秦朗或者韩烨吗？”浩阳问道，这是唯一解释为什么韩烨的保镖要杀掉丁晓扬的原因。

  刘筱筱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以为包养他的是一个高官。我们也知道天娱天诚集团旗下的，但是秦总嘛……我觉得不太可能，秦总从来没来过这里，韩总倒是经常来，但是韩总一向不拘小节，喜欢和谁玩就和谁玩，完全没有搞得这么神秘的必要，而且我听传言说韩总以前是小混混，黑社会出身，所以不太在意身份什么的。”

  浩阳觉得刘筱筱分析得很有道理，说是一位高官也不是不可能，具郝运讲这里也经常有官员出入，宋逸雪搭上高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是这样，陈建华他们之所以除掉丁晓扬也很可能是这位高官授意的。

  送走刘筱筱之后，阿慕又和众人核实了一下案情。大家都对刘筱筱口中的那个神秘人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们觉得这有可能是活在世上的人吗？”叶一凡看着浩阳记录上的那几行描述说。

  “怎么看都是从地狱来的。瘆的慌。”郝帅说。

  “作为一个警察，我们要坚持无神论的原则。”阿慕说，“咱们暂且放一放这个人，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张南从宋逸雪的QQ空间里找到了刘筱筱说的那些照片，正如她所说，照片的背景都是一栋别墅，有的是室内，有的是室外，照片中都只有宋逸雪一个人，但是偶尔会多出一个人的手脚，或者背影，从来没有出现一个完整的人，也没有出现正面，对于这个神秘官员他们还是无从着手。照片显示的拍摄时间持续了三个多月，从2009年9月持续到了11月。

  “咱们可以通过房子的特点找到这栋别墅，说不定能找到宋逸雪。”浩阳提议。

  张南用软件将这栋房子提取了出来，然后把各部分做了组合，最后经过3D处理，一栋别墅的效果图就出现在了电脑上。“我再先根据背景和房子里的布局和装饰，看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别墅。”

  “你最好先确定一下西山的别墅区。”阿慕说。

  大家都向阿慕投去疑惑的目光，秦朗的住宅就在西山别墅区，看来阿慕对那边很熟悉。张南很快把西山别墅区的房子构型搜了出来，西山别墅区也是天诚开发的项目，六年前刚刚竣工，里面的装修果然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样。张南很快根据建筑周围的景物锁定了一栋房子，只要去房产局查一下房子的归属，问题就解决了。

  谁知阿慕摇了摇头说，“不用查了，这所房子我知道是谁的。”

  “谁的？”

  阿慕没有回答却道，“这所房子里很久就没有人住了，宋逸雪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你们不用在这里花心思了。”

  众人都听出这其中有故事啊！但是阿慕不说，他们都用眼神挑唆浩阳身先士卒，浩阳表示自己才不要做替死鬼呢。于是大家只能用眼神交流猜测，“难道这个房子真的是秦朗的？阿慕在包庇秦朗？”

  阿慕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又查看了一遍照片说，“把这些照片传给沈澜看看，让他把这个男人的特征提取出来，说不定有助于找到这个男人。还有你们有什么发现，关于洛英风给的电话和照片？”

  叶一凡说，“刚才你们提到宋逸雪结交的可能是一个官员，结合我调查电话簿的记录，我忽然有种预感……”

  “咦，想不到我们这里又出了个直觉探测器二号。”高俊懒洋洋的道。

  “告诉你们吧，我这个二号可是改良版，不像一号凭空揣测，我是有科学根据的。”叶一凡拿出那张电话单，指了指其中一个号码，“这是丁晓扬遇害前五天打过的电话，你们猜这个电话是哪里的？”

  “这是个座机号码，而且很眼熟。”高俊瞄了一眼说，“这不是我们警局的热线电话吗？方便群众咨询法律问题，提供线索用的吗？”

  Bingo！叶一凡打了个响指，“丁晓扬打完这个电话不久，就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的电话号码的电话，这个电话和丁晓扬在接下去的五天时间里通话了多次，所以我怀疑，宋逸雪的这个有权有势的情人说不定是我们警局内部的人。”

  这一次大家都傻眼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变得太复杂了。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每一次他们的消息都会走漏，每一次罪犯都会走在他们前面。

  “我觉得你得这个推断根本不靠谱，也许丁晓扬只是打电话来仔细未婚妻出轨，警察能不能处理呢？”浩阳说。

  “你凭什么怀疑我的直觉啊！你这分明是嫉妒我比你优良。”叶一凡不悦的说。

  “优良不优良不是你说了算的。”

  “得了你们别争了。这点破事去档案室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这种电话都要求有记录的。”高俊提醒到。

  叶一凡和浩阳一路争争吵吵的去了档案室，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两个人有了重大发现，电话的确都有记录，但是恰好是丁晓扬打电话的这一页被人死掉了，这足以说明这通电话有问题，他打过来找谁呢？这个人听完电话之后竟然把记录撕掉了，说明他完全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电话的存在。叶一凡用上次阿慕使用过的方法，把铅笔粉涂到了下面一页上，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印记，结果一无所获，但是这证明叶一凡的推断并没有错。

  第三十五章怀孕

  “去调取五年前警局的人事记录，我想看看那时候领导阶层都是些什么人。”阿慕说。

  张南很快就给他把单子打出来了，警局的职员表黑压压的一片，阿慕也没有火眼金睛能从这么多名字中找出一个嫌疑人来。宋逸雪搭上的这个人一定级别比较高，除了局长副局长，机关业务处的领导是不是也有嫌疑呢？五年前的局长叫黄浩然，听说人如其名一身浩然正气，是警队的精英，警察的典范，现在已经上调省里，副局长是现在的局长杨文轩，阿慕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现任副局长梁川那个时候还是刑侦队的队长，而洛英风正是他的手下，这些人有可能和案子有关系吗？

  阿慕忽然想到洛英风之所以采取如此迂回的手段，很有可能他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这个人他动不了，所以他要借阿慕之手来解开这个人的这面目。而且他也知道明察肯定行不通，因为警局里有内鬼，所以他才把案子接过去，让阿慕能腾出手来暗地里调查。想通了这一切，阿慕不禁对洛英风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他决定约他出来好好聊聊啦。

  “这件事先放一边，我会处理。张南那边照片有什么线索吗？”

  张南又变得紧张起来，洛英风给阿慕的那些照片，他看了半天，一无所获。他也把照片扫描进电脑了，但是放大了看一遍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照片拍摄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卧室情景。如果说按照他们之前的推断，丁晓扬的死亡时间是在他通话记录显示时间的最后一天的话8月14日的话，那么，这些照片显示的拍摄时间是在丁晓扬死后第五天也就是8月19日。

  之前阿慕就发现了，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在丁晓心报案之前，这说明这些照片不是洛英风拍摄的。那么这些东西会是谁拍的呢？洛英风又是从何处得来得？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阿慕忽然想到了刘筱筱说过的那个自称是丁晓扬好友的神秘人，拍照片的会不会是这个神秘人呢？

  “还有这些照片后面都有一个TM的缩写，”张南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TM”阿慕说，“我们就简称这个人是TM吧，根据现有的资料推断，很可能是这个TM第一时间发现了丁晓扬的失踪，也许他到了警局报案，所以这些照片到了洛英风的手上，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警方并没有备案。”

  “所以这个TM很有可能就是找到刘筱筱的那个神秘人。”浩阳说。

  阿慕拍了拍张南的肩膀说，“很好，至少我们现在能确定这个人真的是活在世上的，不是来自地狱的幽灵。”

  高俊说，“既然是丁晓扬的朋友，那我再去联系丁晓心，让她再来警局一趟，问一问他有没有这个人。”

  沈澜这两天因为自己的护理请假了，都在医院照顾汪心驰，但是张南把照片传给他之后，他也第一时间查看了，他从宋逸雪手机中的照片中观察到的这位情人的特征总结了一下，身高180-185cm，身体结实，左撇子，从步态发型和背影坐姿分析有可能是个40多岁的人。

  这些特征实在太过笼统，很难根据这些确认嫌疑人。不过只有几张照片，也是难为沈澜了。沈澜还有新发现，他把一张照片发了回来，这张照片上宋逸雪身后有个人端了杯饮料，因为宋逸雪是坐着自拍，而这个人站在她身后，只拍到了这个人的手部和下身的一部分，“这个人的胳膊，不是男人的。这是一个女人。”

  “这么说现场还有另一个女人？”

  “从手部细节来看，我觉得这是一个经常干粗活的人，手部的皮肤有些开裂，所以……”

  “所以很可能是一个佣人。”郝帅说。

  “放大一下这人的围裙，”阿慕指着围裙上的一个图标对张南说，由于照片像素不够高，上面的字迹会有些模糊，张南处理过之后，也只能看出是X月家X。

  “家政，”浩阳说，“这肯定是一个家政公司的标记。”

  张南搜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一家叫新月的家政公司，是一家连锁公司。阿慕说，明天大家去这家家政公司调取五年前宋逸雪拍照期间他们的记录，看看有谁曾经在这栋别墅里当过佣人，说不定她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

  浩阳他们答应了。

  阿慕看了看表，已经晚上11点钟了，“今天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多了，大家赶紧散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等等，我还有另一个发现。”电话那头沈澜又说，他把另一张照片发回来，这张是宋逸雪坐在院子里喝茶的情形，她穿着白色的宽松款毛线连衣裙，坐在花架下的藤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风从侧面吹来，吹动她的长发，她的人清纯而漂亮。这照片没有什么可疑的。

  “看看她的肚子。”沈澜说。

  沈澜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宋逸雪的肚子似乎鼓了起来，因为她穿了一件宽松的衣服，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阿慕问道，“你是说她怀孕了？”

  “我对比过她所有的自拍，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而且你看她腿上的这本书，虽然看不到全景，但是单单从图片看，这是一张婴儿的图片，她应该是在看有关哺育孩子的书籍。”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2009年12月份，距离丁晓扬的死过去了5个月，她的肚子已经能看出孕相来，那么她怀孕至少也有四五个月了吧？

  有了这条线索，他们可以大胆的猜测，宋逸雪搭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还为她怀了孕，于是这个男人杀害了不断上门骚扰他们的丁晓扬，而且还金屋藏娇，给宋逸雪买了栋别墅。

  但是现在，宋逸雪在哪里？孩子又在哪里呢？

  第三十六章田觅

  第二天一早大家分头行事，丁晓心早早的来到了警局，还带来了一本相册，阿慕和高俊给他录了口供。昨天高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名字缩写为TM的人，她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人叫田觅。

  “田觅，就是这个人。”丁晓心指着照片中的男孩说。照片中的男孩只有十几岁，非常青涩，他坐在草地上仰头望向蓝天白云，一副出离尘世的样子，和刘筱筱的描述真的有点像。

  “这个孩子真的有点特别。他差不多和晓扬同年，我们也不太清楚他到底几岁。我当时在小学当老师，每天看他在校园里溜达，还在上课的时候在窗外听，就问他怎么回事。和他聊了聊才知道他从小被父母送人了，因为养父母对他不好，他就跑了出来，四处流浪，他说已经记不得家乡在哪里了。晓扬觉得和他投缘，就送了很多旧课本和旧衣服给他，两个人孩子从此成了好朋友。

  田觅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他说他总在梦里看见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田野，而他这一生的目标就是寻觅自己的故乡。

  那个孩子非常特别，总是一副如有所思的样子，也许是因为童年受到虐待的缘故吧，他不太信赖别人，总是和别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虽然接受了晓扬赠送的衣服课本，每天也来找晓扬补课，但是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在外面露宿，不愿意住到我们家里来。后来年纪大一点，他自己赚钱了才租了房子，就在浩阳升大学的那一年，他跟晓扬说自己要去远行了，寻找自己的故乡，并且和晓扬约定，他毕业的时候再来看他。

  我们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想不到四年之后他真的来了，这是第一次，他在我们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就离开了，晓扬说流浪才更适合他。之后晓扬就去支教了，我也从此再也没有看到他。”

  “你知道你弟弟在找宋逸雪的时候找到他帮忙了吗？”阿慕问道。

  丁晓心摇了摇头，“这么说他那时候还见过我弟弟？”

  “对，我们怀疑他知道你弟弟的死因。”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丁晓心失声痛哭。

  但是阿慕是有些理解田觅的做法，不告诉丁晓心，至少她还会抱着一分希望，还有继续前行的勇气。看丁晓心不能提供关于田觅近年来的情况，阿慕只好向她要来了那张照片，只不过照片中的人非常年轻，应该是十几年前的田觅，根据这张照片来找人，恐怕很困难。

  浩阳，郝帅，张南和叶一凡四个人跑遍了新月家政公司，最后总算找到了五年前在那栋别墅里工作的佣人资料，郝帅和张南联系了那名佣人过去给他录口供，叶一凡却拉着浩阳非要去民政局调查一下那栋别墅的归属。“你不觉得阿慕昨天的说法很可疑吗？我查过了，秦朗的别墅就在这栋别墅的旁边，这两栋别墅位置独特，可以俯瞰市区，而且和其他的别墅离得比较远，这简直就是两套情侣别墅，所以他的主人很可能也是秦朗，阿慕肯定去过那里。”

  浩阳昨天回去当然也查过这些了，就算这栋别墅不是秦朗的也可能是韩烨的。但是宋逸雪又说那个男人把这栋别墅送给她了，如果这别墅在宋逸雪名下，秦朗不可能不知道，总之事情有点诡异。

  他们去民政局一查，结果让两个人大吃一惊，这栋别墅竟然在阿慕名下！

  “靠，我就说有问题嘛！”叶一凡也被惊道了。

  “可以查一下这栋别墅有没有易主嘛？”浩阳问道。

  工作人员查过之后告诉他们，这栋别墅本来在秦朗名下，两年前才易主到阿慕名下。这样就可以理解了，秦朗两年前将房子送给了阿慕，看来这两个人的“交情”不浅啊！起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啦！但是现在问题又来啦，宋逸雪为什么说这栋别墅是那个男人送给她的？

  “那这栋别墅有没有卖给一个叫宋逸雪的人？”

  “没有，这栋别墅是在六年前建成的，一直都在秦朗的名下。秦朗当时一共买了两栋别墅，除了这一栋还有旁边一栋。”

  这样说来宋逸雪说那栋别墅是自己的，只是一个误会，或许是她相信了男人的谎言，或许是那个男人弄了一个假的房产证欺骗她。总之那个男人根本没打算金屋藏娇。但是秦朗又和这件事有着怎么的联系呢？秦朗就算不是那个男人，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否则怎么会让宋逸雪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郝帅和张南那边也找到了那名女佣人，她叫李小芬，虽然过了五年时间，但是她对那段工作还是印象深刻，据她说，那个女的住进来的时候刚刚怀孕，那个女的很漂亮，很年轻。男的有四十来岁，长得也不错，就是年龄大了点，而且那个男的也不常来，一星期能来一次就不错了。因为拿到这份工作的时候主顾就交代过，不要多问，所以李小芬猜测这女的肯定是男的包养的情妇，也不去多问。后来那个女的生下来一个男孩，白白胖胖的，非常喜人。但是过了几天，恰好是周末，她放假回家休息，晚上她接到了电话，说不用去工作了。当时她还觉得挺奇怪的，自己一直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用做了。第二天主顾给了她一笔钱，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宋逸雪把她辞退了？”阿慕听完郝帅的报告问道。

  “不是宋逸雪，据李小芬讲，雇佣她和辞退她的人既不是那个男的，也不是宋逸雪。郝帅给了李小芬很多照片看，李小芬只能模模糊糊的记起顾她的那个男的可能是韩烨，但是时间隔了太久，她也不能确定。她只能确定，和宋逸雪在一起的这个神秘男人，既不是秦朗也不是韩烨。”

  “这可太奇怪了，宋逸雪生完孩子，却把佣人辞退了。”阿慕若有所思。

  “也许她想要换新的月嫂呢，反正最后她搬家了，事实证明那只是她临时的住所，我觉得现在找到宋逸雪是问题的关键，只要找到她，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叶一凡说。

  “你说的尽是废话。”郝帅不屑的道。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宋逸雪跟刘筱筱说，这所房子他那个男人送给她的，但事实上那所房子从来没有落在她名下，显然这个男人并没有真心对待他。”浩阳说，“很难想象他们的关系可以得到善终。”

  “你们怎么知道房子没有落在他们名下？”阿慕问道。

  浩阳暗道不好，说漏嘴了，不禁有些担心的望向阿慕，阿慕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根本没有打算给宋逸雪买别墅的打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宋逸雪对于未来生活的向往可能都是建立在那个男人的谎言之上，那个男人只是想玩一玩就算了，骗她给她买了别墅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照这样推断，宋逸雪很有可能并没有改头换面，飞上枝头，而是被抛弃了……那么问题又来了，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一个人很难真的和过去割断联系，我们不妨进一步排查曾经和宋逸雪有过交往的人，再就是把宋逸雪的照片发到各辖区，让群众提供线索。”

  说到照片，阿慕忽然想起来受害人的姐姐丁晓心早晨给他们的那张田觅的那张旧照，他拿出来问张南能不能用什么软件，模拟一下田觅十年后的样子。张南把照片扫描进电脑，用软件模拟了一下，说，“这个只能作为参考，不准确的。”

  只不过经过模拟的照片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非常眼熟。“这不是沈医生的24小时看护吗？”眼尖的浩阳首先反应过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想说，这家伙来去悄无声息，像一阵风吹过，真的不像是在这是世界上的人。”郝帅也说。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路寻的气质和田觅也有几分相似。“路寻，田觅”这两个人名字如出一辙，寻寻觅觅，和他的身世非常符。各方面的特征相互印证，大家都觉得非此人莫属。

  “靠，想不到我们身边就潜伏着一个敌特份子啊！”叶一凡说。

  但是谁也猜不出来，这个“田觅”改名换姓，藏在沈澜身边是何用意？难道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一份高收入？

  阿慕说，“咱们暂且不要打扰路寻。我要先会一会洛英风，看看他怎么解释这些照片的来历，先摸一摸底。”

  第三十七章血迹

  下班之后，浩阳等四名少年先锋队队员再次聚到了一起，这一次是在郝帅的车上，叶一凡还提了自己的百宝箱。四个人既激动又紧张，郝帅发动汽车，在夜色中，向着西山别墅而去。

  他们按图索骥找到了那栋别墅。旁边秦朗的别墅也是一片漆黑，也许因为他还在住院的缘故，家里并没有人。几个人隔着栅栏往里望了一眼，里面似乎有人定期整修，虽然阿慕从来没来过这里，却一点也不荒凉。

  叶一凡打开百宝箱，带上手套，拿出了开锁器。张南声音紧张得都有些颤抖了，拉了拉叶一凡的衣角，小声道，“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次出动不像是做警察，更像是做贼。这可是私闯民宅啊，犯法的。”

  “怕你个头啊，咱们不是私闯民宅，咱们是私闯阿慕的住宅，凭着哥们几个的交情怕什么啊？阿慕就算发现了难不成还能吃了咱们？”郝帅说。

  “你和他有交情吗？”叶一凡冷笑道。

  郝帅想了想说，“好像真没有。”

  “要是有交情，还得数浩阳。如果阿慕真的追究起来，咱们要统一口径，就说是浩阳邀请我们来的。”叶一凡说。

  “滚吧，你！我可没邀请你来。”浩阳说着走上前去，晃动着手中的钥匙，道，“我现在邀请张南和帅哥去阿慕的别墅里坐坐。”

  “靠，你小子有钥匙怎么不早说。”叶一凡从背后给了他一拳。

  “哈哈，还是浩阳干脆，连钥匙都偷来了。”郝帅笑道。

  “你才偷呢，阿慕给的。”

  “阿慕……知道了？”

  “那是当然了。”

  “你这保密工作没做好啊！”

  “保个头，阿慕早就看出你们想要干什么了。他出门前给我的钥匙，说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几个人都忍不住朝四下看了看，阿慕随时随地的现身已经让他们心有余悸。

  “看什么看，阿慕今天有约会，没时间理会我们。”浩阳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阿慕说过要去会一会洛英风。浩阳打开了门，几个人刚刚走进院子就发现黑洞洞的房间里有灯光一闪而过，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有贼！”张南说。

  “不是吧，我看那个灯光不像正常的手电筒啊，更像是鬼火。”郝帅说。那灯光有点蓝幽幽的，很暗淡。

  浩阳和郝帅对视一眼，这两个人经过上次箱包店那件事吃一堑长一智，都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很有可能是凶手来毁尸灭迹了。

  “你们两个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浩阳说，叶一凡和张南是技术员，冲锋陷阵遇到林天虎那种人必死无疑啊！

  关键时刻，叶一凡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不想拖后腿，点了点头说，“行。你们两个带枪了没有？”

  郝帅和浩阳都摇了摇头，案子归洛英风管之后，枪又上交了。

  “玩具枪也没带？”

  “滚！”郝帅骂道。

  “没事，我们悄悄摸过去，近身搏斗，他们占不到便宜。”浩阳说。

  “等等！”叶一凡打开百宝箱，从底层拿出个小小折叠的铁锹，伸展开来也有一米多长，郝帅一看这个大喜，“想不到你这百宝箱真不是徒有虚名。”他抄在手中和浩阳悄悄走进了楼内。

  光亮是从二楼的卧室发出来的，忽左忽右，忽明忽暗，但肯定不是普通的灯光，如果这个人在找东西的话大可打开灯找，秦朗家又没有人，根本不会有人留意到这里。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了。

  浩阳在前，郝帅在后，摸上了楼，有灯光传出的房间，门开着，两个人一左一右闪身在门两侧，往里查看情况。光亮是从床的另一侧传来的，那人似乎蹲在地上找东西，只露出个头。

  浩阳向郝帅点了点头，悄然向里走去，郝帅在他身后掩护，就在这时床后的人忽然站了起来，身材还挺高大，浩阳正要出手，只听那人冷冷道，“你们几个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靠！”两个人比见了鬼还惊讶，浩阳扑出去的身形根本收不住，只能偏了偏身子，避开沈澜，一下子撞上了角落里的桌子。

  郝帅手中的铁锹咣当扔到了地上，骂道，“你他妈的不会早点出声啊，你想吓死我们啊！”

  “哼！”沈澜根本不想理会郝帅的责难，转身开了灯，他身穿白大褂，带着紫外灯防护眼镜，还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他手中的灯光不是普通的手电筒而是紫外灯。

  上面一嚷嚷，叶一凡和张南也上来了，当然也免不了对沈澜一顿臭骂。

  “你们在下面嚷嚷了半天，难道你们指望所有的贼都是聋子。再说你们上来的时候没看到我的车吗？自己没有观察力，就闭嘴！”

  被沈澜这么一说，几个人还真哑口无言了。他们在停车坪的确看到了另一辆车，看到秦朗家里没有亮灯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细想，真该死！

  “阿慕说你们要过来检查一下这栋房子，让我来帮忙看一看。”沈澜说。

  “那沈大法医，明察秋毫，一定有所发现吧？”叶一凡嘲讽道。

  沈澜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讽刺之意，认真的说，“我在一层的停车库发现了很多疑似血迹，楼下的房间和这间卧室里也有。”

  几个人都非常惊讶，原本他们也没有奢望发现什么线索，只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来看看，想不到沈澜竟然能发现这么多血迹！这简直就是凶宅啊！

  “你们来的正好，先拍几张照片吧，到底是不是血迹要取样回去化验才能进一步确定。”沈澜示意关上灯，他用紫外灯照了照床一侧的底板，那里有几个圆形的光斑，像是滴落在地上的血迹，虽然早已经打扫干净了，但是微量留存的血迹还是可以在紫外灯下显现出来。叶一凡拍了照片。

  “我仔细查看过了，这些血迹应该是一个受伤的人留下的，从一楼客厅到楼梯最后持续到了床边。”

  浩阳想起上次去看汪心驰的时候，阿慕提到过自己受伤的事情，也许这些血迹正是那次受伤留下的。沈澜也表示同意。

  “你们检查一下这张床，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沈澜说。

  浩阳和郝帅留下来查看，叶一凡和张南随着沈澜去了车库，在那里的血迹更多，地面上和墙上都有，有些甚至成喷溅状，似乎是一个人被不断殴打，打到口吐鲜血，如果这些血迹没有被清洗掉，现场一定惨不忍睹。

  “叶哥，你看看这个有用吗？”张南指了指落在角落里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他用镊子夹起来之后发现是一个饰物的断片，上面镶嵌着蓝色的水晶，不知道是从什么上脱落的。

  沈澜看了一眼，面容僵硬的脸上神色变了变，看得叶一凡有些奇怪，“沈医生也见钱眼开么？”

  沈澜冷哼一声，“小心放到证物袋里，回去检测，不要碰掉上面的血迹。”张南这才注意到在水晶上有一个小红点，应该就是沈澜说的血迹。

  第三十八章线索

  还有一处可疑血迹是在一楼的书房发现的，这间房子正在二楼卧室的下面。张南四处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窗外的景物，说，“我怎么觉得这间很像照片中宋逸雪的卧室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秦朗买了这房子之后很可能进行了改装。这次他们发现的血迹是在地板和墙面的缝隙处，血迹非常奇怪，只有一点儿，但是却在一处地板缝隙处戛然而止，形成了一个整齐的切面。

  “我看这边的底板很有可能是新换的。”叶一凡说，“咱们得挖开地板来看看了。”

  “这血迹很可能是从墙上流下来的，现在墙上没发现任何血迹，很有可能墙面也重新粉刷过，明天把墙面刮开看看。”沈澜把大体位置做了标记。

  二楼得浩阳和郝帅也找到了更多的线索，他们在床头的木头上发现了摩擦的痕迹，从痕迹看来似乎是铁环一类的东西被扣在那里，然后被人用力拉拽过，浩阳经过仔细搜索，又在床下找到了一个小铁片。叶一凡接过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说这个是开锁的工具啊！”

  “这么小？”

  “你懂什么？这是专门用来开手铐用的，平时放在钱包里很方便。尼玛，我说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

  “囚禁游戏！”郝帅显得异常兴奋说，“如果这个是开手铐用的话，那么这些痕迹很可能是手铐留下的痕迹，一个人曾经被拷在床头上，手铐穿过了这根木头，这个人用力挣扎过，最后用这个铁片打开了手铐，然后铁片就遗留在了床下……”

  “你黄片看多了吧？”浩阳说。

  “不是，我真的觉得这里很有问题。如果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真的都是血迹的话，那么这里简直就是个屠宰场啊！你说秦朗把这栋房子送给阿慕是何用意啊！”

  浩阳当然不明白。

  “你们说尸体会不会就埋在外面的院子里……咱们要不要下去挖一挖？”叶一凡说。

  “书房的底板是不是也得挖开？”张南说。

  “要拆房子的话咱们还是把阿慕叫来吧，否则这房子咱们也赔不起啊！”叶一凡说。

  一听到钱的问题，郝帅一拍胸口，豪爽的说，“怕什么啊，有少爷我顶着呢。”

  “真的啊，就等你这一句话了，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动工去。”叶一凡和张南已经变得跃跃欲试，就好像他们真的能从地下挖出一具尸体来一般。

  话虽如此说，浩阳还是给阿慕打了电话，把检查结果告诉了阿慕，阿慕在电话里着实吃了一惊，说马上赶过来。

  这天晚上阿慕和洛英风在警局旁边的一家小饭馆见了面，这两天洛英风忙于追捕陈建华和林天虎，已经几天几夜不着家了，胡子拉碴的，疲态尽显。他要了杯啤酒，争得阿慕的同意，点上了一支烟。

  “陈建华和林天虎不好抓吧？”阿慕问道，这不是个好的开场白，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用意，今天阿慕想和他直截了当的直奔主题。

  “你不是为了来嘲笑我的吧？”洛英风一边吸烟一边眯着眼睛打量阿慕。

  阿慕笑道，“当然不是，今天是和你来互通有无的。”

  “哦？说来听听。”

  阿慕把田觅经过电脑处理过的照片摆了了洛英风面前，说，“这个人叫田觅，是给你关于丁晓扬失踪案的照片的那个人，我想知道他的近况。”

  洛英风拿起照片来仔细看了看，笑了，阿慕很能干，甚至有点出乎他的意料。“那你有什么来交换？”

  “线人。”阿慕说。

  “线人？”

  “不错。黑社会的事还是交给黑社会去处理比较有效。他们眼线多，消息也很流通，有时候我们警察很难查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很容易。”

  洛英风没有想到，阿慕竟然还有黑社会的线人，不禁来了兴趣，“说说是个什么样的线人？”

  阿慕说，“我查过卷宗，两年多之前，本市发生一起恶行杀人事件，受害人叫薛刚，是一名商人，但同时也是一名黑社会头目，卷宗中虽然调查说是抢劫杀人，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但是我知道这是一起因为抢夺地盘引发的黑社会恶性报复事件，雇凶杀人的正是金城集团。”

  “哦。”

  “卷宗中没有记述，这件事情其实还有下文，薛刚的一个哥们儿人称赵老五纠集了一帮兄弟，要给薛刚报仇，他们找不到机会对付韩烨，最后就在山景路上截住了秦朗，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殴斗，各有受伤，但是谁也没有报案。”

  洛英风越发好奇起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阿慕笑了笑，“因为我当时是受害人之一啊。”

  那次阿慕受伤，秦朗知道已经无法隐瞒自己的黑社会背景，他一边让汪心驰尽快治好阿慕，一边叫金悦璘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他们找到了赵老五。阿慕一边假装受伤无心管秦朗的事情，一边探听事情的详细经过。他知道杀害薛刚的事情，秦朗并不知情，薛刚死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这一切应该是韩烨一手操办的，那一次兄弟两个再次发生了争吵。秦朗反对用武力解决问题，而他对逐渐失去了对韩烨的控制，这让他非常恼火。

  但是在处理赵老五这件事上，秦朗显现出了自己的黑社会本质，他让金悦璘找人把赵老五掳了回来，“你砍了我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砍了我心爱的人，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你砍了他一刀，我废掉你一条肩膀。咱们也算扯平了。”

  这些事秦朗当然是背着他做的，但他也不能放任不管。那天秦朗不在他就知道肯定出事了。他逼着金悦璘把他带到了处置赵老五的地方，庆幸的是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他拦下了要行私行的人，救下了赵老五。那一次他和赵老五有过一次深谈，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金城的一切所作所为，以及他们和官府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后阿慕让秦朗放了赵老五，并且不准再找他麻烦。

  赵老五走的时候说，欠阿慕一个人情。

  “我最近联系过他。”阿慕对洛英风说，“他说会还我这个人情的，虽然他现在没什么势力，但是还有不少眼线，至少他恨金城，很乐意帮我这个忙。”

  洛英风点了点头，知道这种眼线比他们派出去的警察还管用，“那我我静候佳音吧。至于田觅……我其实了解得也不多。”

  洛英风还记得那个年轻人走进警局的情景，他说他是来报失踪案的，他说自己的朋友丁晓扬来城里寻找女友，但因为女友移情别恋一个高官，丁晓扬惨遭杀害。但是因为他本人拿不出有效的身份证件，更加没法证明自己和丁晓扬的关系，警方觉得他说的事就像天方夜谭，根本没有给他立案。

  洛英风下班走出警局的时候发现那个年轻人还在，就走上前去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精神非常正常，不像是患有臆想症。而那个人似乎也一直在等着他的出现。“你们迟早会知道我不是报假案。”田觅说。

  洛英风来了兴趣，就拉着他来到旁边一家小店坐了坐。田觅说，“当警察就是要伸张正义的是吗？”

  洛英风说，“那当然了。”

  “如果犯罪的是一名高官呢？你们还敢伸张正义吗？”

  洛英风犹豫了一下，尚未回答，田觅又说，“丁晓扬已经死了，迟早你们会知道的，这是他留在这是世界上的最后痕迹，希望会对你们日后的破案有帮助。”接着他交给洛英风一个文件夹，里面就是洛英风交给阿慕的那些东西。当一个月之后丁晓心来报案的时候，洛英风还是很吃惊的，但是因为查来查去没有线索，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洛英风也曾尝试着寻找这个叫田觅的人，但是一无所获。

  “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个高官的名字？”阿慕问道。

  洛英风狡猾的笑了笑，“等下次有了重要的情报再和我交换吧？”

  阿慕知道从洛英风口中无法问出更多的消息了。这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名字，在掌握切实证据之前，洛英风是不会把这个名字说出来，引火烧身的。不过即使洛英风不说，找到路寻就可以问清楚一切了。

  就在这时阿慕接到了浩阳打来的电话。

  第三十九章挖掘

  几个人闲得无聊，在外面修葺整齐的小花园里逛了逛，花园里种了不少花木，此刻都刚刚抽出新芽。花丛中还有一架秋千和一个石桌，布置非常雅致。

  叶一凡说，“我觉得这里肯定埋着一具尸骨，要不然几年时间怎么长得这么茂盛，咱们不妨挖一挖看。挖到了咱们就赚了，挖不到咱们再把土填上。这是个试胆游戏，大家有没有兴趣？”叶一凡对植物没什么研究，这番判断纯属无聊瞎扯，但是既然扯上了试胆，谁也不想承认自己胆子不够大，都举手同意。

  几个人商定了规则，每人挖10铁锹，挖完了就交给下一个人，先挖出尸骨者获胜。叶一凡从百宝箱里拿出个罗盘，像风水师傅一般装模作样在周围走了一圈，指了指一棵桂花树说，“经过我科学的求证，我敢肯定就是这里了！”他抡起铁锹挖了十下，结果只赢得一片嘘声。

  第二个出场的郝帅，他手中拿着两根铁棒也学叶一凡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这是上古失传的秘术，通过两根金属棒寻找埋藏在地底的墓穴。”他忽然一阵激动，呵呵大笑了两声，开始挖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浩阳对于任何秘术都表示鄙视，他直接打开了直觉探测仪，找了个墙角的位置挖起来。几个人就这样挖来挖去，不一会儿，就在院子里挖了十几个坑出来，结果谁也没挖出什么东西来。

  沈澜点了一支烟，独自在烟雾缭绕中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一切，心潮起伏。手中证物袋里是张南刚刚在车库里捡到的半枚胸针，上面还有一颗亮晶晶的水晶。这半枚胸针和他送给男友汪心驰的那枚胸针是一样的，而汪心驰车祸之后，身上只剩下半枚胸针，如果这半枚能和那半枚接口吻合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汪心驰在出事之前来过这里呢？他从来都不相信汪心驰的事故仅仅是车祸，他身上有着太多没法用车祸解释的伤痕。如果真如阿慕所说的，汪心驰曾经是秦朗的私人医生，那么他的车祸是不是也是秦朗造成的呢？

  沈澜收回思绪，看这群头脑简单的多动症儿童还在漫无目的的瞎忙活，他真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冷道，“你们以为犯罪分子都是猪脑子，随便挖个坑就把尸体给埋了？”

  大家怎么能听不出沈澜含沙射影，这是骂他们是猪呢。叶一凡骂道，“你才是猪脑子呢！”

  沈澜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们了。叶一凡提着个铁锹就想上去和他干架，这个人什么都不干，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风凉话！浩阳急忙拉住了他，说，“我觉得沈医生说的有道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把尸体埋在花丛里，你想花丛的植物随时都会换，就算尸体是你自己埋的，也总不希望隔两天种个花就挖出一具尸体来吧？所以他一定埋在一个基本上不会动的地方。”浩阳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他还没有学会怎么独立思考，所以一开始就被叶一凡带歪了，经沈澜一提醒，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

  几个人放眼望去，这个小花园中要说有什么地方不会轻易去动，坑定就是他们现在坐着的这个地方——这个石头的圆桌。

  叶一凡拿着铁锹敲了敲地面砖，“挖不挖？”

  郝帅说，“浩阳先用直觉探测器探测一下，就算少爷我有钱，也不能用来挥霍。”

  浩阳心道，都挖了这么多了，也不妨再挖一个，干脆利索的说，“挖！”

  几个人得了命令，很快把石凳和石桌搬了开去，脚下的地面砖只是很随意的铺在地上，并没有用水泥固定，他们很快就撬开了。

  下面的泥土也不硬，不一会儿，浩阳就给挖出一个大坑来，几个人就给他打手电筒照着。挖到半米深的时候，浩阳忽然感觉铁锹的手感有些不对头了，撇出一铁锹土之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段白色的骨头。几个人都呆呆的站在当下说不出话来。

  他们竟然真的挖出一具骸骨！

  阿慕刚刚走进院子，就发现自己的花园已经大变样。“什么情况，我这遭遇了拆迁队吗？”

  “对，我们刚刚挖到了个粽子！”郝帅说。

  “粽子？”阿慕上前也一看，也愣住了。郝帅蹲下用手中的金属棒轻轻的拨掉骨头上的土，这是一段胸骨，后面还连着肋骨，很可能是一具完整的骨架。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阿慕忽然问道。

  郝帅理所当然的说，“筷子啊！”看阿慕紧张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个错误，再仔细一看手中这双银色的筷子，制作精细，花纹精雕细琢，最重要的是上面还刻着名字，还没等郝帅看仔细，就被阿慕劈手夺了过去，“不要随便乱动别人东西！”

  “阿慕，听说这房子是秦朗送给你的，对于这个附赠品如何看待？”叶一凡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阿慕示意沈澜过来看看，“给鉴定一下价值，我也好给秦朗价值相当的回赠。”

  沈澜用手拂了拂骨头上的土，说，“全部挖出来看看，轻一点，别留下刮痕。”

  浩阳答应着，开始轻轻的挖，阿慕去厨房拿了木质锅铲交给叶一凡，其他人则带上手套用手挖，过了半个小时，一具完成的骨架就呈现在大家面前了。

  沈澜用手电筒照着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下，说，“看起来你得回赠秦朗一颗子弹。”

  “那就是说谋杀？”阿慕其实早有所料。

  沈澜没有回答，直接说出来自己观察的结果，“女性，从牙齿磨损情况判断，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身高，这个蜷缩的姿势很难判断。但她的盆骨相对于一般女性显得大，应该是生孩子所致。死因，需要明天仔细检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非自然死亡。死前有被殴打的痕迹，而且造成了骨折，头部有明显的骨裂，说明遭到严重的撞击，很可能是致死的原因。从白骨化程度判断，应该埋在这里四五年了。”

  沈澜说的死者的所有特征都和宋逸雪吻合，看来她从来都没有走出过这所房子，她对于未来的憧憬在她生完孩子之后就破灭了。原本以为找到宋逸雪就可以解开所有的谜题，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只是把案子推向了更加复杂的程度。那么那个孩子呢？几个人又挖了更多的区域，没有发现孩子的尸骨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又来到了一楼的书房，也就是曾经是宋逸雪卧室的地方，在那里也发现了疑似血迹。阿慕看了看那断裂整齐的血迹，说，“咱们把这地板也拆了，墙上的粉刷也挂掉，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血迹。

  “行，咱们还真成拆迁办了。”

  几个人用刀具毫不留情的把那块地板拆了开来，果然在下面的水泥中他们找到了更多的血迹，虽然已经处理过，肉眼无法观察到，但是紫外灯下还是显示出了光斑。墙上也是。从现场的血迹分析，宋逸雪很可能被人将其头部用力的撞击在墙上，然后她沿着墙壁慢慢滑落，留下了一路血痕，血最后沿着墙流到了地板上，并且在地板上铺展开来。

  那么这个残忍的杀害她的凶手又是不是那个神秘的男人呢？

  第四十章枪杀

  既然现在找不到这个神秘的男人，那么秦朗就脱不了干系，命案是在秦朗的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他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要求他协助调查了。

  “封锁现场，叶子张南还有沈澜明天一早来采集证据，我和浩阳需要去医院再会一会秦朗了。”阿慕说。

  浩阳告诉他，他们发现的血迹还不止这一处。阿慕听完点了点头说，“二楼卧室的血迹不用查了，那肯定是我的，上次也说了，当时候受了伤，流了血。不过车库我从来没有用过，秦朗也不曾开车过来。你们可以仔细查一查。”

  “恐怕还不止受伤流血这么简单吧？”郝帅带着一脸的恶趣味。

  “什么？”

  “阿慕，我请教你一个私人问题……”

  “既然是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

  “这个问题阿慕你一定要回答，这个关乎阳阳未来的幸福，作为兄弟的不能不管。”郝帅一边说一边还给浩阳使眼色。

  浩阳说，“关我什么事，不要扯上我，是你自己好奇禁忌游戏而已。”郝帅一开口浩阳就知道他想问留在床上的那个手铐的印痕，刚才两个人发现的时候他就一直信口开河说阿慕原来喜欢禁忌游戏。浩阳把在床下找到的那个小小的开锁器交给阿慕，阿慕才恍然大悟。看着那个小小的开锁器出了会神，抬起头来冲着郝帅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郝帅就知道要遭，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阿慕冲着他笑了，这一笑之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恶意。

  “郝帅，看来咱们有时间真得约出来好好探讨一下了。”

  “别别，咱们之间没什么可以探讨的，没事的时候你多和阳阳探讨一下就行了！”郝帅一边说，一边往往浩阳身后躲。

  “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这禁忌游戏怎么玩，坏了阿慕的兴致。”浩阳并不清楚这个游戏怎么玩，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要把一个人拷起来。

  阿慕笑道，“没事，这个游戏三个人更好玩，咱们可以约了郝帅一起玩。”

  浩阳看阿慕一直给自己使眼色，就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好游戏，于是拍了拍手说，“那太好了，我要向阿慕多讨教讨教。”吓得郝帅面无人色。

  阿慕忽然想起了田觅的事情，就向沈澜道出一切，并且打听他路寻现在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他，案情就水落石出了。

  “路寻向我请了两天假，这两天我都没有见过他。”沈澜说完，大家都意识到出问题了，路寻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失踪！难道他们又让凶手抢先一步？

  阿慕立刻说，“郝帅，叶子和张南你们三个人留在这里保护案发现场，我，浩阳，和沈澜去找路寻。”

  沈澜发动汽车之后，阿慕不放心郝帅他们，又打电话给高俊，让他带着武器保护好现场。高俊从睡梦中被叫醒，难免抱怨了几句，“你们几个真行啊，三更半夜的也能挖出具尸体来，咱们这特案组明天就应该改名挖尸队了。”

  阿慕呵呵笑道，“我可是把你的话当成肯定了。”玩笑归玩笑，阿慕最后还是嘱托高俊小心行事，现在他们面对的事一群有黑社会背景的罪犯，要格外小心，狗急跳墙，把他们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高俊这个副组长明显感觉自己老了，已经跟不上这群小年轻的步伐了。

  尽管脸上依然冷冰冰的，面无表情，沈澜心里已经七上八下，这是两年来路寻第一次请假，他早就应该想到发生了意外状况。他不知道路寻为什么会出现在汪心驰身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现在想一想，也许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两年来虽然两个人交流不多，但是沈澜从他口中得知，路寻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一开始路寻只是正常的白天看护，晚上都是沈澜自己在医院陪着汪心驰，但是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出勤时间不固定，沈澜经常要求路寻加班。最后路寻提出，如果他加一点钱的话，他不介意做24小时看护。于是路寻搬到了沈澜的家里，平时都在医院陪护，只有周末才回来住两天。

  在沈澜看来，这个路寻是完全没有私生活的一个人，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不良嗜好，除了看书，他甚至不知道他在闲暇时间还会做些什么。他从来不谈自己的过去也不憧憬未来，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他们两个人平时讲话也不多，他们几乎没有共同相处的时间，只有偶尔路寻留下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或者将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时，沈澜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中还有这个人存在。

  “房间里的东西没有动过，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好像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我打他的电话他也没有接。”沈澜说。

  正在这时沈澜的手机响了，阿慕帮他按下了接听键。沈澜听了一句，猛然踩下了刹车，把阿慕和浩阳都吓了一跳，沈澜那副没有表情的脸已经浮现出焦急迷茫的神情，“我马上过去，你们伤得如何？……喂，喂！”

  沈澜挂掉电话之后，阿慕问道，“什么事？”

  “是路寻的电话，他说医院出事了，有人要杀害汪心驰，他在正在追赶凶手，接着他发出一声惨叫，电话就挂断了，肯定出事了。”沈澜说着再次踩下油门。

  阿慕和浩阳也感到不寻常。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医院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似乎发生了车祸，但是几个人无暇顾及，直接冲了进去，正遇上刑警队的副队长徐乐带人勘查现场，搜集证据，一打听才知道路寻和汪心驰都在抢救。

  近几年医患关系紧张，医院也出过几次纠纷，但是这次的情况也太特殊了，受害者曾经是一名医生，但是现在变成了植物人，凶手还动了枪，徐乐暂时还真不知道这应该归结为医患纠纷，还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

  沈澜的精神几乎崩溃了，用双手握拳捶打着墙壁，所有的内疚和恐惧都写在了脸上，他抓住了一个进入急救室的护士，询问汪心驰的情况，护士只知道胸部中了一枪，失血很多。沈澜脚下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浩阳急忙扶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他颓然的将脸埋在椅子上，再也没有一贯的干练和沉着，似乎他心中支撑着他的那棵大树轰然倒塌了。

  第四十一章失忆

  阿慕向徐乐打探消息，徐乐说，“我们已经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凶手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看不到样子。他和路寻在汪心驰的病房里发生了争执，护士听到了打斗声，报了警。那个男人和路寻先后跑出了医院。路寻在医院门口又被凶手的车撞了，现在也在抢救。我们还在勘查现场。”徐乐顿了顿又说，“你说事情也真够奇怪的，汪医生不是都变成植物人一年多了吗，怎么还有人想置他于死地啊！凶手手上竟然还有枪，这汪医生不会惹出什么医患纠纷了吧？”

  阿慕想，也许是近期发生的着一系列事情，逼着“金城”赶尽杀绝了。那么汪心驰一定也和丁晓扬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也许正是因为知道某些内幕，才会被害成这样。阿慕没有告诉徐乐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只是问道，“我能看看录像吗？”

  录像只限于医院的走廊，病房里因为涉及隐私，并没有摄像头。案发时，那个带着口罩的男人穿着医生服，伪装成查房的医生，泰然自若的走进了汪心驰的房间。“沉着冷静，这是惯犯。”阿慕心想。几秒钟之后，路寻从旁边的转弯处闪身出来，来到汪心驰的病房门口往里瞧了两眼。看得出来路寻是一直在暗处监视着病房的一举一动。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异样的情况，路寻冲进了病房里，过了两分钟，一名路过的护士听到了病房的打斗声，推开门之后惊慌失措的跑开了，然后房间里传来了两声枪响，很快戴口罩男人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向门口跑去，路寻紧随其后，他捂着肋下，看起来已经受伤了。

  阿慕打电话给浩阳让他把沈澜带过来辨认一下蒙面男人。沈澜虽然心情沉重，但是想到能找到想要杀害汪心驰的凶手，还是强打精神把录像看了一遍，“身高187cm，体重大约80kg，这个男人走路和奔跑的特征和陈建华很像，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这个线索在阿慕意料之中，徐乐倒没有想到他们追捕了几天没有踪影的陈建华竟然会出现在医院里，不过他对沈澜这么看一眼录像就能确定犯罪嫌疑人的能力还有几分怀疑，阿慕说，“你还是通知洛警官布控抓人吧，有备无患，不要掉以轻心。”

  徐乐一想觉得有道理，就给洛英风打了电话。

  凶手做得越多，留下线索也越多，阿慕和洛英风在医院门口碰了头，医院门口的监控拍下了嫌犯开的车辆，一辆白色的桑塔纳。阿慕立刻将车的型号发给了自己的眼线赵老五，让他暗中帮着查访。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两个人的手术都做完了。路寻的伤势没那么严重，那一枪并没有打中他的要害，被陈建华的车撞那一下也只是造成了他腿骨骨折，麻药过后他就清醒了。汪心驰本来身体就弱，这一枪几乎要了他的命，虽然暂时没有死，但是也是命悬一线，随时有可能死亡。

  阿慕等路寻清醒之后，争得医生的同意，先给路寻录了口供。

  沈澜和路寻相视了几秒钟，两人竟然谁也没说话，阿慕和浩阳可以想象到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了。也许对于沈澜和路寻这种男人来说，语言是个多余的角色，一个眼神就足以表达内疚与关怀。

  “汪医生他……”过了片刻路寻才开口，有些信息毕竟是眼神无法传达的。

  “刚刚抢救完，还没过危险期……”

  路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似乎对于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为什么请假离开，他又为什么出现在医院，都不需要解释。看着他起伏不定的胸口渐渐平息下来，阿慕才问道，“路寻，我们今天来找你，不光是汪医生的事情，我们希望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路寻睁开眼睛看着阿慕，又看看沈澜，然后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带着一些惊讶一些困惑，又似乎早有预感，“你们是不是找到了我的身份？我真的叫田觅？”

  现在轮到阿慕他们感到吃惊了，路寻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三个人心里同时打上了一个问号，“难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路寻有些急切，与他以往表现出的淡然镇定完全不同，看着三个人不说话，他挣扎着要坐起来，阿慕忙按住了他的肩头，示意他躺着就行。

  他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那么告诉我，我是被通缉的罪犯？还是被追杀的受害者？我有没有什么亲人？”

  三个人再次面面相觑，这中间他们还有太多不知道的故事，阿慕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路寻闭上眼睛，看表情似乎是在回忆过去，几个人也没有打扰他，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那间叫新华旅店的小旅馆开始的。两年前我在那个房间里醒过来，也像现在这样，身上绑着厚厚的绷带，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我既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你失忆了？”几个人再次吃惊，原本以为找到路寻就会解开真相，没想到路寻这里却牵扯出更多的故事。

  “是的，我失忆了。”路寻当时躺在那里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头疼得厉害，他想自己很可能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而失去记忆的。他从房间的摆设判断出这是一家小旅馆，床头桌的杯子上印着旅馆的名称。

  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周围混乱的街景和平房。他觉得自己处在一个相当危险的处境，带着一身伤出现在郊区的一个小旅馆里，他只能猜到两种情况，一种是自己是警方通缉的罪犯，正在东躲西藏，另一种情况是自己被人追杀。但是自己没有向警察求助，却躲进了小旅馆，这只能说明要么自己认为警察保护不了自己，要么是自己牵扯到犯罪事件中了。不管哪种情况，对重伤的他来说都很糟糕。

  虽然他失意了，但是头脑还在。他勉强起身，搜索了一下身边的东西，他带着一个皮包，包里随意的放着一叠钱，他数了数有一千多块钱。包里还有一些药，止痛的，消炎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包食物，有水果和面包方便面什么的，他从里面翻出一张收银条，看起上面的日期，2012年5月15日5:30分，对比墙上的时钟，这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看来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了。身边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没有手机，没有身份证。最后他又从皮包里翻出一张名片，放在最里面的夹层里，上面写着中心医院外科副主任汪心驰。

  第四十二章蹲守

  “汪医生？”几个人再次被路寻给的信息惊呆了！路寻竟然在这之前就和汪心驰有过交集。

  这个医生会是自己嘛？路寻本能的感觉不是。也许自己只是个小偷，这个包正是从医生那里偷来的。但这些药又是怎么回事？路寻那时候还很虚弱，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得受不了。他吃了一点东西，喝了些热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幸好没有人来打扰他，他不知道自己付了几天的房钱，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得过且过，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药也吃光了，身体总算恢复了一点。

  他将床头的西装穿上，穿在身上有点肥，看起来也不像是自己的，不过这件衣服倒是很好的遮盖了身上的绷带。他去前台退房，才发现他付了一个星期的房租，还没到时间，付房租的人也叫汪心驰，他谎称自己有急事要办，离开了那所小宾馆。

  后来他东躲西藏养好了自己的伤，给自己起名路寻，开始了自己的寻路之旅。

  “你找到了这里？”沈澜问道。

  “中心医院外科副主任汪心驰，并不难找不是吗？”路寻笑了。

  当他养好伤，找到这家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那时候汪心驰早已经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他非常失落，毕竟是汪心驰是他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他甚至不知道汪心驰是他的受害人还是他的恩人。他将希望寄托在沈澜身上，希望汪心驰的爱人沈澜能够认识他，于是在医院里特意和沈澜有过几次擦家而过，但是沈澜并没有认出他。最后他伪装成应聘人员，接受了汪心驰的护理这个职位，留在汪心驰身边，希望可以找到自己的过去。

  “这么说你仍然没有找到自己是谁？”阿慕说。

  “是啊，这两年我查了很多关于汪医生的事情，但是我仍然找不到我和他之间的联系，直到前天，秦朗受伤住进了医院，我在走廊上遇到了韩烨。”

  那本是一次不经意的擦肩而过，路寻想不到会让自己的命运再次峰回路转。那一天夜里秦朗枪击受伤进了医院，沈澜很晚才道医院来看汪心驰，结果那天晚上他就住这里了。所以路寻回了家，第二天一早来和沈澜换班，不想在走廊上迎面碰上了韩烨，还有他的两个保镖。后来他打听到他们的名字叫林天虎和陈建华。就在他看到他们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气氛瞬间变得异常。韩烨一脸担忧之色，并没有注意到他，他却从林天虎和陈建华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惊愕之情。

  他们认识我！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他心里有点激动，毕竟他苦苦追寻了两年的身世之谜，很可能从对方口中知晓。但是对方明显又不是欣喜的表情，这让他意识到，他们不是故交，而是宿敌。陈建华在韩烨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韩烨的脸色立刻变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路寻知道这不是个好征兆，他正打算转弯离开，韩烨向陈建华和林天虎点了点头，两个人立刻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架住了路寻，“朋友几年不见，想不到在这里遇上，咱们出去喝一杯。”

  路寻知道自己已经失去逃走的先机，他迅速调整了心态，反正自己也不认识他们，索性装傻装到底吧。“喂，你们认错了人吧，你们是什么人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哎呀，你可真健忘，上次咱们在天娱一起喝过酒，你怎么忘了？”两个人说着架起路寻就往外走，路寻看他们往停车场走去，知道进到里面就很难从他们的手中逃脱了。

  恰好那时候阿慕和浩阳看完汪心驰从医院里走出来，也要去取车，路寻知道自己得救了，远远的和他们打招呼，他看到韩烨用奇特的眼神望着自己，过了片刻带着两个保镖匆匆离开了。

  阿慕和浩阳都没有想到那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两个人从汪心驰那里出来，并没有注意到韩烨和路寻之间的小插曲。

  路寻感到事情不对劲，向沈澜请了假，悄悄的躲了起来。他想与其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他们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于是躲在医院里等待着，他没等多久，就看到陈建华再次出现在了医院里。

  路寻悄悄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向护士们打听自己，一开始他们询问“田觅”这个人，没有人认识，后来他描述了自己的样子，很快有护士告诉他路寻的名字，还告诉他他是汪医生的护理，他看到陈建华听到汪医生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明显挂着吃惊又迷惑的表情。

  陈建华很快离开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行头，这一次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无框的眼镜，穿着西装，看起来就像个学者模样。他还捧了一束鲜花。这一次他直奔汪心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路寻悄悄的跟着他，躲在外面偷听。陈建华伪装成了汪心驰的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表弟，来探寻表哥病情，询问是否有苏醒的可能性，又谎称自己想带表哥去国外治疗。虽然编了个漂亮的谎话，骗过了医生，但是路寻听得出来，陈建华非常关心汪心驰是否会醒过来。这件事印证了他对汪心驰车祸的猜测，他早就觉得汪心驰的事故和金城脱不了关系。

  离开刘医生的办公室，陈建华去了汪心驰的病房，他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却并没有推门进去，就匆匆离开了。这一次他直接走出了医院，在门口将鲜花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韩总，医生说汪心驰躺了一年多了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很难说他能不能醒过来，病人沉睡了几十年又苏醒的情况也是有的，但是毕竟都是特例。”路寻听到陈建华说。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建华一直在答应着，最后说，“您放心吧，这一次不会失手的，我已经踩好点了。”

  路寻感到他们在计划针对汪医生的阴谋，但是只凭自己听到的一鳞半爪并不能证明什么，虽然经过这两年的调查，他已经知道汪心驰和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也不排除他猜错了，这样告诉沈澜也许只会引起他的担忧。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交代自己的身份。

  第四十三章保护

  第二天，他本来还在计划怎么引蛇出洞，打探出自己和韩烨的关系，谁知道警方下了通缉令，通缉林天虎和陈建华。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样陈建华要躲避警方的追捕，恐怕很难再对汪医生做出不利的事情。于是他悄悄去了金城集团的一些酒吧和娱乐场所，以故交的身份打听陈建华的去向以及“田觅”这个人，也许是因为正处在敏感时期，大家都把他当成了警方的卧底，他并没有打探到任何东西。回到医院以后他就在暗处呆着，以防陈建华真的对汪心驰动手。

  到了昨天晚上，他看到沈澜离开了病房，留下汪心驰一个人，他本来计划出去寻找消息，只好临时取消了，呆在这里以防不测。想不到到了午夜时分，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原本他以为沈澜回来了，自己也好去睡觉了，但是那声音又和沈澜的节奏很不一样。他打了个冷战，立刻清醒了过来，从窗帘缝隙悄悄的往外看了一眼，正如他所料，那个人不是沈澜，虽然他带着口罩，但是路寻还是认出了他，他是陈建华！

  路寻立刻跟着他进入了病房，只见陈建华拿着一只注射器，正准备将里面的液体推进汪心驰的身体里，路寻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灵机一动，大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否则我开枪啦！”

  陈建华吃了一惊，果然没再动，乖乖的举起了手，路寻正准备下另一个命令，让他蹲到墙边，远离汪心驰的时候，谁知陈建华一脚踹过来，将路寻踹飞了出去。

  “哼，竟然是你！”陈建华一开始看到他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笑了，笑得从容不迫，“你在更好，省得我到处找你了。田觅，想不到你运气真好，不过，两年前让你逃了，是你运气好，但是今天，救你的天使可正躺在你面前了，看看谁来救你。”

  陈建华说的不多，但是路寻已经搞清楚了两件事，第一，两年前追杀自己的正是陈建华他们，第二，那时候正是汪心驰救了自己。他知道硬碰硬肯定不是陈建华的对手，只能智取了，他微微一笑，“不是我运气好，是老天爷站在我这边，两年前你们杀不了我，两年之后你们一样杀不了我。”他说着猛地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辆小推车，上面的护理用具撒了一地，发出很大的声响。

  陈建华一看路寻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再也沉不住气，从口袋了掏出了枪指向路寻，路寻看他摸口袋的动作就知道不好，他立刻扑向了陈建华，不管他拿的是刀还是枪，近身搏斗都可以让对方失去先机。路寻的反应出乎陈建华的意料，惊愕之中，他根本没有机会开枪，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正在这时路过的护士闯了进来，看到房间内的情景，惊叫着冲了出去。

  陈建华也暗自着急，几番缠斗，他找到机会，一脚踢在路寻的胸口，路寻站立不稳，扑倒在床上，他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却发现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那一刻他竟然没有感觉恐惧，似乎他寻寻觅觅的一生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一直是他所期盼着的。他冲着枪口就扑了过去，脸上带着微笑，子弹从他的肋下穿入，他感觉到了椎心之痛，这种感觉比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摸索来得更加真实，他并不害怕。

  陈建华很快又开了第二枪，这一枪打中了床上的汪心驰。路寻知道不能再给他机会，否则今天死在这里的就不光是自己了。他再次飞身扑上，抓住了他拿枪的手腕，两人缠斗在一起。这时门外传来了喧哗之声，陈建华不敢再耽搁，甩脱路寻冲出门外，路寻也冲了出去，看到医院的保安正向这边跑来，路寻回头望了汪心驰一眼，他知道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他跟着陈建华冲出了医院，不想让他如此轻易的逃走，他看到陈建华冲上了路边的一辆车，那车本来打算逃走，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的路寻，竟然一个急转弯，冲着路寻冲过来，路寻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撞飞了出去，幸好他早有准备，避开了要害，这才幸免遇难。

  “你不应该这么冲动，不管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都应该是首要的事情。”阿慕说。

  路寻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淡然而忧伤的笑容，“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就不会有未来，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生命对于我来说并不像你们那样重要。我这一生都在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都在等待有人给我一个答案……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阿慕拿出了丁晓心给他的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人正是年轻的路寻，也就是田觅，他那淡然如水出离尘世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这是年轻时候的你，还记得吗？”

  路寻看着自己青涩时候的照片，眼神明显变得温柔了许多，他抬起头来看阿慕还在等待他的回答，才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慕把从洛英风和丁晓心那里听来关于田觅的一切，讲给路寻听，但是路寻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如果他的脑部遭受了物理创伤，记忆失去的记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沈澜说。

  阿慕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道，“从现在我们找到的所有证据来看，你本是一个局外人，而被丁晓扬的事情卷进了这个局里，现在丁晓扬和宋逸雪都已经被杀害了，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我们相信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会被追杀……只是我们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比如他们为什么在宋逸雪和丁晓扬死后两年多才追杀你？所以现在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五年前你就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我相信最终我们会解开这个谜题，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让违法乱纪的人得到拥有的惩罚。”

  路寻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也有些东西要给你们。在我找到汪医生之后，我查了很多关于汪医生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看了沈澜一眼，当时警局经过初步调查，将这个案子定性为一起交通事故，虽然沈澜在法医取证这方面造诣很高，但是因为他没有权利去私自调查汪心驰的案子，所以他并没有取得一手资料。

  阿慕鼓励路寻继续说下去。

  路寻说，“当然，很多资料都是我用非法手段取得的，冒充警察，或者用钱贿赂。那些东西都在我房间的一个抽屉里，你们看到之后就明白了。”

  第四十四章推测

  阿慕交代沈澜留在医院照看这两个病人，他和浩阳两个人去了沈澜的家，按照路寻的指示，找到了他说的东西。所有的资料都放在一个盒子里，最上面是一本笔记，阿慕拿出来翻了翻，都是路寻自己寻找线索的记录，包括他之前回忆的那些醒来之后的记忆。里面路寻似乎有着天生的查案的天赋，从千头万绪中理清了汪心驰出事之前的行踪。

  根据路寻的查证，汪医生有两部电话，其中一部是私人电话，主要用于和沈澜联系，另一部是他的工作电话，用于公事和病人的联系。那部工作电话在车祸之后就丢失了，但是他从从病人那边知道了电话号码，又从电信公司调出了话单。他还从银行调取了汪医生的信用卡记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他要是去犯罪也够人头疼的。”阿慕带着些许赞叹说。忽然一张纸从笔记本里掉了出来，浩阳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汪心驰出事之前的活动清单。

  2012年5月14日20:15，工作电话接进韩烨的电话，通话三分钟。

  2012年5月14日22:45，私人电话打给沈澜，通话一分钟。

  2012年5月14日23:50，工作电话接进韩烨的电话，通话五分钟。

  2012年5月15日4:30，新华宾馆附近取款机取款2000元。

  2012年5月15日5:00，新华宾馆付住宿费。

  2012年5月15日5:43，新华宾馆附近24小时服务小超市购买食物。

  2012年5月15日5:49，工作电话接进韩烨的电话，通话10分钟。

  2012年5月15日6:00，私人电话给沈澜留短信，“今天工作比较忙，晚上见面，想你。”

  2012年5月15日，上午做了一个手术，下午行踪不明。

  2012年5月15日18:31，私人电话收到沈澜短信，“什么时候忙完？”没有回复。

  2012年5月15日20:18，私人电话收到沈澜电话，没有应答。

  2012年5月15日22:45，警局接到报警，汪心驰出车祸受伤。车祸地点距离秦朗西山别墅500米。

  “从这张单子上能不能看出点什么？”阿慕问浩阳。

  浩阳又看了一遍说，“那我就大胆假设了。从我们现有的资料来看是汪心驰救了路寻。汪心驰是秦朗或者金城集团的私人医生，那么我假设路寻因为知道了丁晓扬和宋逸雪的事情而落到了陈建华他们的手中，而且受了重伤。也许是因为他们还有把柄我在路寻手中，所以陈建华他们虽然已经打伤了他，但是不放心让他这么死去，于是韩烨打电话给汪心驰，让他过去救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以路寻的聪明，他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保命的东西。汪心驰在看过病人之后，知道自己今晚不能回家了，所以给沈澜发了短信。也许韩烨并不在现场，所以他们进行了通话，交流了一下路寻的伤情。”

  浩阳接着道，”也许是汪医生知道韩烨他们不会放过路寻，所以在天快亮的时候，偷偷将路寻救走了。”他从那堆资料中找到一张地图，上面有一条线将秦朗的西山别墅和路寻醒来时候住的新华宾馆连了起来，从那栋别墅到这个宾馆距离并不远。汪医生救走路寻之后，非但没有开往城里，反而开向了郊区，将路寻安置在那里，给了他钱和食物。

  阿慕说，“之后陈建华他们发现路寻逃走了，所以韩烨再次打电话给汪心驰，也许是威胁他，两个人在电话中讲了很久。之后汪心驰以为他们不敢怎么样，于是回医院继续上班了，上午做完手术之后，他就被韩烨的人带走了。”

  浩阳说，“如果沈医生在车库里找到的半枚胸针真的是汪心驰的话，那么很可能他当时就被关在那个车库里，还受到了他们的毒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带上汪心驰开车回城里，却在半路将他推下了车。没想到汪心驰命大，并没有死，却变成了植物人。”

  阿慕点了点头，“一切都说得通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路寻，也就是田觅，他手中到底掌握了些什么。”

  浩阳继续翻了翻那些资料，没有关于路寻出事之前的任何东西。最后他找到一本笔记，打开一看并不是路寻的东西，却是汪心驰的工作笔记，上面的字写得很潦草，医生的那种特殊字体，看起来像是天书，没有几个人看得懂，不过有几页路寻折起来了，上面却是用普通的字体写的一两句感想。

  “沈澜，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原本想着能赚点外快，就可以早点和你去国外生活，但是你能理解我的做法吗？”

  “今天给一个受伤的男孩做了包扎处理，银行卡里多了五万块钱，虽然做了救死扶伤的事，履行的是白衣天使的职责，但是看着那串数字，内心却非常惶恐。我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堕落了？”

  “我想回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抽身。真的一开始就不应该走上这条路……”

  带着些忏悔和反省的语句时不时出现在工作日记中，阿慕也不得不佩服路寻，这个人竟然翻遍了汪心驰的所有工作日记，从里面找出来这些文字，客厅里同样的笔记本还有好几十本呢。

  “这个交给沈医生看看吧。看过之后也许他会更理解汪心驰的做法。”浩阳说。

  “对，汪医生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不应该得到那样的结果，咱们一定得破了这个案子，给他一个交代。”

  又是忙碌的一天，不过收获颇丰。离开沈澜的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阿慕决定去医院给秦朗录个口供。今天上午肯定要开会向局长汇报这一切，他想在这之前尽可能的获得更多的资料。但是当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却发现秦朗刚刚办理了出院手术，回家修养去了。这倒是出乎阿慕的意料，他伤得不轻，这才住院几天，本不该这儿早出院的。

  昨天夜里在阿慕那所房子里挖出尸体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但是这和他出院有没有什么联系呢？阿慕一时还想不明白。

  他们又去看望了一下沈澜，汪心驰还躺在危重病房里，沈澜待在这里也无益于他的恢复，而别墅里那只骨架还等着他去检测，于是强打精神，在洗手间里草草洗刷了一下。

  第四十五章慰问

  三个人驱车又回到了别墅，秦朗果然搬回来了，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人，有两个洛英风派来保护他的警察，还有他的保镖金悦璘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阿慕并不认识。那边的人也在往这边瞧，这两栋房子离得太近，真的很难有什么秘密。

  阿慕让浩阳和沈澜先进去，他自己却走向了秦朗的栅栏。金悦璘也过来打招呼。让阿慕在乎的是韩烨也在院子的一角站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到阿慕竟然没过来找麻烦。

  “这是秦总的律师高博涵，你要是有什么公事就和他谈吧。”金悦璘指了指旁边那个阿慕并不认识的男人。“你要是有私事和秦总说，我给你去回一声。”

  阿慕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这是私事还是公事，就帮我转告秦总吧，没想到他送了我一套房子，还加了附赠品，那附赠品我很喜欢，改天好好答谢一下他。”

  金悦璘人很活泼，也幽默，笑道，“阿慕，你真会开玩笑，你挖出那东西是个珍稀品种，我们秦总可送不起啊。这个归属问题，你可要好好鉴定鉴定，别答谢错了人。”

  “这个你放心，我们这有最专业的鉴定人员，是谁的就是谁的，肯定不会出错。”

  “那就好，否则我们秦总受之有愧啊！”

  阿慕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沈澜已经动工。叶一凡他们已经利用昨天夜里的时间，把该取的样都取好了。现在只等沈澜检查完骨架带回实验室了。

  “他杀。”沈澜再次检查了这具骨架，非常肯定的得出了结论，“身体有多处未痊愈的骨折，应该是死前被殴打留下的。”然后他将死者头部的致命伤只给阿慕看。

  “能看出凶器吗？”阿慕问道。

  “从这个伤口的裂痕看，应该是一个平的东西敲击造成的。”

  “砖头之类的？”阿慕说。

  沈澜点了点头。

  “那也可能是平底锅啦！”叶一凡说，凶手拎块砖头来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平底锅的话，那很可能就是家庭暴力了。”高俊说。

  “俊哥很有经验啊。”浩阳笑道。

  “有个头。”高俊骂道。

  “这不是撞击墙面造成的吗？昨天晚上不是还在书房的墙上发现了类似的血迹嘛！”浩阳说，昨天在书房的墙上的确看到一个喷溅状的血迹，那血迹还成向下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很可能是有人推死者撞倒墙上，死者的身体顺着墙壁下滑留下的痕迹。

  “能从伤口判断凶手的特征吗？”阿慕知道这个才是真正考验沈澜能力的事情。

  “这个要带回实验室好好研究一下。”沈澜让叶一凡帮忙，把骨架装进了证物袋。叶一凡看到了死者的手腕上有一块手表，虽然已经秀成一团了，但是好好清理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这表归我吧？”

  沈澜点了点头，除了尸体，别的他都不感兴趣。

  阿慕让浩阳和郝帅再翻一翻土坑，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然后找到沈澜商量，问他到底多少时间才能确定死因和死者的身份。沈澜说，“这很难说，有些线索不是一次就能发现的，需要反复检查。”

  阿慕点了点头，又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表说，“我想咱们时间不多了。尽快做个初检，掌握尽可能多的第一手资料。”

  阿慕没有解释，沈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案子估计仍然轮不到他们来管，按照规定这个案子是在阿慕的房子里发现的，阿慕肯定要规避的。

  郝帅和浩阳用铁锹和锅铲把整个土坑都翻了一遍，只找到一点尚未腐烂的布料，和几个锈成一团的东西，叶一凡看了看，说很有可能是死者的首饰，让全部都带回去。

  大家看天色不早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正在这时秦朗那边金悦璘隔着栅栏叫阿慕。阿慕走过去一看，金悦璘正在那边朝着他招手，他只好绕出去。金悦璘站在秦朗的院子里，手中提着一只锅，里面还热气腾腾的。

  “秦总让厨房做了些吃的，你们忙活了一夜也饿了吧？秦总说别累坏了人民警察。”

  阿慕一看，竟然是一锅馄饨，不禁想起两个人恋爱之时，秦朗连夜给他送馄饨的事，想不到几年以后物是人非，不禁感慨万千，但是想到眼下的情形，又有点哭笑不得。

  “秦总说了，没准备鲜虾，这是猪肉的，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这不算贿赂警察吧？”

  “当然不算，秦总这是尽一个良好公民的义务，慰问一下人民公仆。”

  “既然这样，却之不恭。”

  阿慕端着一锅馄饨回来，把几个人都看傻眼了，都在慨叹这两人关系可真奇特，警匪亲密无间啊！

  “咱们真吃啊？”张南其实早就饿了，看着一锅香喷喷的好吃的，都流口水了。

  “为什么不吃啊！吃，当然吃啦。”阿慕说。

  几个人去厨房找了碗筷，不一会儿，就把一锅馄饨分吃了，还意犹未尽。

  阿慕看了看时间，让郝帅和沈澜开车把证物送回警局，沈澜要鉴定尸骨，不能休息，高俊还要和他参加会议，其他人上午可以休息一下，他还要准备资料，骑着摩托车先一步赶回警局了。

  听完阿慕的汇报，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一脸阴沉，最近案子一起接着一起，白骨案凶手还未抓获归案，秦朗又遇到了枪击，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现在阿慕又给他们挖出一具白骨。

  阿慕汇报的时候也没全说实话，否者洛英风都要受到牵连，他说因为之前一直在寻找和丁晓扬有关的人找寻线索，忽然联系到了刘筱筱，从她身上找到的线索最后锁定了宋逸雪曾经住过那所房子。

  “阿慕啊，虽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和秦朗……是朋友关系，但是你接受他馈赠的房子，这可有损警务人员的形象，这搞不好会被人说是收受贿赂的。”副局长梁川不无担心的说。

  阿慕早就料到会有此一说，微微笑道，“这个您尽管放心，接受这栋房子是当年卧底任务的一部分，我有向上面打报告，上面也有记录。”

  “卧底？卧底又是怎么回事？”

  阿慕心道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妨再给他们透露一点，“我和秦朗交往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在2012年我接到了上面的秘密任务，他们看中了我是秦朗朋友的身份，让我在秦朗身边做卧底。他们怀疑秦朗的公司是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官商勾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腐败链，这里面牵扯了很多的高官巨富，我要做的就是查出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其中。我们称这个组织为蠹虫组织”

  阿慕察言观色，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动容了。阿慕心里明白，秦朗的这些罪状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官商勾结，卖官鬻爵，洗黑钱，其实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这里面牵扯太多，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有人去动他，因为搞不好自己就要丢了官帽。所以他说的这些其实也算不上秘密。

  “那你……得到情报了吗？”梁川问道。

  阿慕摇了摇头，“任务最后以失败告终，几个月之后秦朗就拆穿了我。”想起那时候的情形，真的是九死一生，侥幸不死，侥幸逃了回去，阿慕却再也没有回到组织。

  阿慕望着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思绪收回来，继续说，“虽然现在还不没有最终确定，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具尸体是宋逸雪的。其实这和之前的白骨案还是一个案子。我希望继续调查下去, 还死者一个公道。”

  第四十六章保镖

  副局长梁川和局长杨文轩商量了一下，说，“这个案子既然洛英风已经接手了，就交由洛队长一并负责吧，阿慕，按照规定，你也要规避的。”

  这个结果阿慕早有预料，提出要负责这个案子，他只不过是在以退为进。于是他道，“洛队长现在手头上已经有三个案子，压力很大，我也不想闲着，希望能为洛队长分担一下，昨天医院发生的枪击案，我希望可以帮忙处理。”

  梁川和杨文轩征求了洛英风的意见，洛英风说，“这个案子的嫌犯已经锁定是陈建华所为，我们一直在追捕他，但是因为他们和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藏匿地点非常隐秘，虽然找到了不少线索，但是现在都排除了。”说着他望了阿慕一眼，心道，“希望你给我的线人不是虚晃一枪。”阿慕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洛英风继续道，“关于陈建华和两个受害人汪心驰还有他的护理到底有什么恩怨，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中。其实这个案子和之前的白骨案并不冲突。不过现在医院还需要人手在那边守着，以防凶手再次出手，如果慕警官想要接手，我也不反对，那么医院两个受害人的安保工作就交给阿慕吧。”

  安保工作向来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做好了是理所当然的，做不好那就功亏一篑，是个有劳无功的活，洛英风乐的扔给阿慕，阿慕倒也没有推辞，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他看来路寻才是一切的关键，虽然他现在失忆了，但是只要他能想起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最后洛英风又说，“今天秦朗搬回了自己的住宅，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复，所以还要请示一下。他要求慕警官亲自担任他的保护工作！”洛英风本应该拒绝他的，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幕后黑手，秦朗以自己人身安全为由提出的要求，洛英风也没办法拒绝，只是说回来请示一下，暂时敷衍他。

  阿慕没想到秦朗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提出这种要求，这在他看来完全是一个恶作剧。

  秦朗说，“慕警官的身手他见识过，这次要不是慕警官他已经命丧黄泉了，所以非常信任慕警官。而且他们两个彼此熟悉对方的生活习惯，相处起来很和谐，如果慕警官能提供24小时贴身保护，他的安全就不用担忧了。”洛英风若无其事的把秦朗的要求转述了出来，与会的都听出了其中的暧昧色彩。洛英风向阿慕投来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在说，“我已经尽力了，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阿慕也微笑着望向他，笑里藏刀，“如果能挽回洛大队长无力破案给受害者带来的困扰，我不会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阿慕你怎么看？”梁川问道。反正他觉得这事太不靠谱，这两个人关系这么暧昧，如果搞出点什么事来的话，对警局的声誉造成损害就不好了。但是如果能就此把阿慕撵走，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他还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我没有意见，一切听领导的安排。”阿慕又把难题抛了回去。

  最后局长杨文轩说，“就这么样吧，阿慕就负责秦朗还有汪心驰他们的安保工作，英风全力负责抓凶手破案，这样分工明确。”

  散会之后，洛英风竟然没有先行离开，阿慕看他似乎是在等自己，于是走了上去，洛英风低声说，“医院的案子，你了解内幕吧？”

  阿慕笑道，“洛警官多心了。我们前天不是刚刚推心置腹了吗？”

  “少装蒜，那个路寻就是田觅，别以为我不知道？”

  阿慕看瞒不过他，就实话实说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他失忆了，完全不记得曾经的事情，所以啊，现在我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想分担洛警官的工作才接手的。”

  洛英风望着阿慕的背影，嘀咕道，“信你才怪呢！”

  阿慕开完会回去，发现本来放假休息半天的众人悉数到场了。这群人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破案的积极性不是一般的高。只不过让他们非常失望的是，阿慕和高俊前脚回来，洛英风就派徐乐来要昨天那具尸体的资料了。

  “你说你们这群人能消停消停不？没事到处乱挖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拆迁办啊？”徐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无讽刺的说。他也是一夜没睡，刚刚从医院里回来，最近这几个案子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这要怪就怪你们办事效率太低，案子放在我们这儿早给你破了。”郝帅又翻了少爷脾气，一脸的不爽，腿已经翘到桌子上了。

  “得了吧，你们也就嘴上吹一吹。我说，咱们也别吵了，影响同志友情。”

  “我说徐副队，你说你怎么老是当个副队吧？你得与时俱进啊，同志这个词已经有了新的含义，别再同志同志的了，人家阿慕和浩阳是同志，咱们可不是啊！”叶一凡嚷嚷着，也不怕办公室的阿慕听到。

  徐乐朝办公室方向看了一眼，心道，阿慕这个样子也能领导这群小子真是奇了，明摆着没人把他当成组长看。

  徐乐刚刚走，浩阳还在和叶一凡掐架，沈澜冷着脸就回来了。阿慕问过之后才知道，法证部已经接手了，法证部的主任徐法证之前因为晋升主任的事情和沈澜闹过矛盾，大家都猜测沈澜是gay的照片就是他给发上网的。徐法证，一听这名字就是为法证而生的。这个人心胸有点狭窄，甚至有点妒贤嫉能，对于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沈澜一直有所顾忌。但是听说他有点后台，又有上面的支持，所以一直在这个位子上做的稳稳的。

  两年前汪心驰车祸那件案子就是他鉴定的，他鉴定汪心驰身上的伤和骨折都是因为被车祸和跌落山路造成的，所以是一起纯粹的交通事故，沈澜当场指出了他的若干错误，说他不学无术，制造冤案，让他下不来台。之后沈澜和汪心驰亲密接触的照片，就放上了网。沈澜当时正沉浸在伤痛之中，没心思和他计较，而且沈澜作为汪心驰的爱人，大家都觉得他的判断有失公允，带着太多的感情色彩，也没有被采纳，这个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现在他和沈澜不要说合作了，两个人基本上非要弄一个相反的说法出来才甘心。

  “我做了初步检查，照了X光。“沈澜说,“但是用这些得出结论未免草率，不过我会尽力给你一份报告，这只能是一份分析和猜测报告，不能作为证据。”沈澜抱着审慎的态度说。

  阿慕点了点头，说，“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辛苦啦。”

  沈澜要求尽快回医院去陪汪心驰，阿慕却让他先等一等，他要先开个会。

  第四十七章黑手

  听说阿慕要开会，大家都没什么积极性。高俊甚至已经打起鼾来了，最后浩阳和叶一凡抱着恶作剧的心态，一个捏鼻子一个捂嘴巴，才把高俊弄醒，另一边张南正在看一段视频，郝帅凑上去说，“你说你这么做真的合适吗？大白天在办公室里看这种东西？”他这么一说还真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张南大囧。

  “这是我们扮演服务生时候酒店的监控视频。”张南说，“我看自己的视频怎么了？”

  “我就是说嘛，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自恋。”郝帅恶作剧得逞，哈哈大笑。

  这个监控视频当天夜里高俊就调回来了，但是第二天听说洛英风接手这个案子，资料又交给了洛英风，张南因为视频上有自己，就拷贝了一份。阿慕当天在监控室中，掌握着现场的一举一动，但是此刻再看到这份视频，他觉得还是应该对现场仔细研究一下。他记得秦朗说过，“你发短信叫我上来，不是就为了送我一颗子弹吧？

  这个发短信约秦朗出来的人会是调酒师杀手吗？根据洛英风的调查，这个杀手是在几天前应聘进入这家酒吧的。事后对他的身份核实发现，他当时用了假的身份，至今他的身份依然是个谜。但是洛英风并没有在他身上找到给秦朗发短信的手机号码。凭阿慕的经验，这个暗杀活动应该还有一个组织者在现场，这个人才是发短信的人。这个组织者会是韩烨吗？尽管秦朗和韩烨是多少年的好兄弟，但是近年来因为种种事情，两个人发生了很多龃龉，兄弟感情是否还在？杀掉秦朗取而代之，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在秦朗的这张犯罪网络中，秦朗其实是处于权力的最低端，他是财富和权力的交点，如果他这里出现了问题，上面的人很可能会物色另一个代替者，而韩烨在这方面其实更加符合他们的胃口，因为他更加看重金钱和权力，更加有野心，更加没有道德感。

  “张南，秦朗收到短信是在21:06分，你把这个时间点给我挑出来。”阿慕说。

  张南照做了，阿慕让他将每个人放大来看看大家在做什么。当然他的重点观察对象还是金城集团的几个人，这个时候韩烨正在和一个商人攀谈，他两手空空，没有可能发这条短信。陈建华和林天虎在角落里喝饮料，并且非常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金悦璘在玩手机，他喜欢玩手机游戏，阿慕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他估计洛英风肯定把当时在玩手机的人都调查了一遍，金悦璘应该可以排除。

  而这时候坐在他对面的秦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他说了句话，就向洗手间方向走去。阿慕猜测秦朗接到了短信，却对金悦璘说要去洗手间，防止他跟过来。

  阿慕陷入了思考，难道会是金城之外的人策划的吗？

  “我记得韩烨还带了一个助理，把那个人找出来。”浩阳提醒说。

  张南最后在吧台边找到了那个人，他叫程小飞，斯斯文文的，带着眼镜，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助理，此刻他正在品尝一杯白兰地，而那位调酒师却已经不见了。阿慕还记得当时调酒师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和沈澜发生了一次碰撞，之后他才去花园杀秦朗的，按理说他应该先秦朗一步埋伏在花园中，伏击秦朗，阿慕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放大一下程小飞的手。”阿慕说。

  张南照做了。程小飞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几秒钟之后他的手拿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包餐巾纸，他会不会早就编辑好了短信在这一个刻发了出去呢？拿餐巾纸的动作只是一个掩饰？阿慕若有所思。

  “这个台吧上有餐巾纸呢。”浩阳说。阿慕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说出来的浩阳已经领会到了，这是一个欲盖弥彰的动作。

  “放一下程小飞之前在做什么。”阿慕说。

  张南把视频调到了十分钟前。程小飞坐到吧台前，点了一杯白兰地，调酒师调好之后，就离开了吧台。阿慕有理由相信，这个人是在和调酒师打暗号，让他行动，但是这一切都只流于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以程小飞这么谨慎的性格，那张电话卡只怕早就被他扔掉了。阿慕又把视频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程小飞更多的异常举动，只能作罢。

  “阿慕，你不会认为这个程小飞才是幕后黑手吧？”高俊问道。

  阿慕说，“我也只是猜测。这件事不要对别人讲了，办案还是要靠证据的。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来说一说这个安保问题吧。”阿慕虽然这么说，但是从心底，他有八成的把握，这个程小飞有问题。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是程小飞其实是秦朗的犯罪组织高层领导在秦朗身边埋下的一颗棋子，负责监视秦朗的行动，看他是否有异心，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暗杀他。阿慕想他应该找机会和秦朗探讨一下这个人了。

  “请问阿慕，这个贴身24小时保护，到底是个怎么保护法？”叶一凡一听阿慕说要讨论安保问题，打趣道，他特意强调了一下贴身二字。

  阿慕没有理会他，说，“我知道你们现在有点沮丧，但是你们不用担心，咱们这是以退为进。洛警官搞不定这个案子，最后肯定得我们来收场。”

  阿慕这么一说，浩阳又来了干劲，他知道阿慕不会骗他们。叶一凡倒是不信，觉得阿慕也就哄哄他们，“洛老狐狸每次都窃取咱们成果，咱们拿什么来收场啊！”

  阿慕笑着摇了摇头，“他窃取咱们成果，不正是说明他自己其实没什么能力嘛！做不了什么事。啊，这个说法，也不太对，他不是没有能力，他是束手束脚啊！”

  叶一凡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就不再反驳了，听阿慕继续说下去。“到现在这个时候，我就实话是说了吧。但是我今天的话，只能我们几个人知道，不能出了这个办公室。”

  “这个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不会说出去。”叶一凡说。

  “你哪里有人格啊？不能告诉他，以他的大嘴巴今天中午整个警局的人都会知道。”浩阳立刻表示反对。

  “小阳阳，你是不是又欠修理了啊？”

  “小叶子，你有本事就来啊！我可是为了咱们的案子着想，拜托你就委屈一下吧。”

  “放你的狗屁！”

  “行啦，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不行全都去走廊上罚站去，谁也别听了。”阿慕呵斥道，张南竟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在旁边拍起了手，弄得阿慕刚刚板起的脸，威严全无。

  叶一凡和浩阳给张南送去两记眼刀，总算不再闹了。

  第四十八章安排

  阿慕知道这群人就是精力充沛，不给他们找点活干就闲得难受，非得找个渠道发泄发泄，所以管理他们的秘诀就是不能让他们闲着，要让他们感觉自己的工作很重要，他们就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我继续说啊，从以前凶手总是比我们快一步这种情况看，咱们警局里有他们的内奸。”

  阿慕说出这两个字，大家变了脸色，都觉得兹事体大，不敢随便发表意见，虽然平时他们开玩笑的时候没少探讨无间道这个问题，但是阿慕这么郑重其事的提出来，他们都不敢接这个话茬了。“这个人也许是和他们有着利益关系，也许本来就是这个案子的参与者，但是我更倾向于前者。我之前翻查了金城集团近几年来牵涉的案子，很多案子，要么不了了之，要么避重就轻做了处理，这不合理。所以他们警局里肯定有人，而且这个人级别不会太低。”

  这一点郝帅倒是非常理解，他们家做生意还要和很多官员打好交道呢，打通关系一切就顺顺利利了。

  “这个人会时不时的给他们通风报信，所以陈建华才会提前去箱包店偷走录像，所以洛警官抓人的时候就扑了个空。”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白忙活？”张南又一次开启了乌鸦嘴。

  “这也是我说洛英风办不了这案子的原因，这案子所有进展都要向上级汇报，所有行动都要请示，他就不可能快过凶手，所以他才会束手束脚。但是洛英风是老警察，我所说的这一切他肯定很清楚，但是他不可以一意孤行，擅作主张，因为他也没有把握最后能干掉凶手，干掉金城，他还得保住自己的饭碗。也是因为他听话，上面才一致要求他办这个案子。

  但是洛警官显然也不甘心稀里糊涂的结案，所以他总是时不时的给咱们露点线索出来，他需要咱们的帮助。因为他知道我和他不一样，他是这里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和局长副局长甚至整个警局的气氛是融为一体的，如果所有的事情追究起来，他甚至不能完全洗脱和金城的干系，因为过去的有些案子是他经手的。

  但是我们不一样，他们没办法那样要求我们，就算让我汇报，我也会有所保留，而且我知道更多秦朗的事情，他们甚至害怕我知道他们和金城有关系，他们对我有所顾忌。所以洛英风那里的进展只能是我们提供。所以大家现在了解自己的重要性了吧？”

  阿慕的逻辑，也不是所有人都听懂了，但是阿慕所说的他们的特殊性和重要性他们还是领悟了，不禁有点沾沾自喜。叶一凡拍着桌子说，“我就说洛英风是个老狐狸，既要明哲保身，又要利用咱们破案。”

  “这正是他无奈和狡猾的地方。”

  “阿慕你说吧，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全都听你的。”浩阳说。

  阿慕看大家都没有异议，才满意，“现在虽然看起来我争取的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但是我们可不能被动的只是做做保护工作，我们做的太好，犯人没法出手，那也显不出咱们的能力来，是不是？出了问题，咱们又解决了，那才能让领导看到咱们的本事。”

  “阿慕你好坏啊！”浩阳笑道。

  “这不是坏。我老爸也说了，有时候有些人做生意做的稳稳当当的，一点问题也没有，你反而会忽略他们，因为你觉得这个人一点挫折都没经历，一点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但是我爸说了，其实那是偏见，真正有能力的人能防患于未然，你看他稳稳当当的，其实是在无形中化险为夷，但是遇不上伯乐，这种人就容易被忽略了。”郝帅好不容易说了一次真理，却遭受了一番奚落，“想不到你这么有学问啊！”

  “滚你的，少爷我博大精深的一面你还没见识呢！”

  “哦，博大精深啊！”叶一凡感叹了一句，眼神却在往他腰以下部位描，“那些女孩子们想必有体会吧？”

  郝帅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不服，怎么的？要不要来较量一下？”

  “咱们先开完会，你们两个再给我们来点激情戏码鼓舞一下士气如何？”阿慕说。这群人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讨论不上三句话就跑题。

  浩阳率先鼓起掌来。“那个，阿慕你是说我们的上司并不是伯乐吧？”

  阿慕狡猾的笑了，“我可没说啊！我的目的也不在此，咱们得引蛇出洞，咱们……”

  “等等！”高俊打断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因为路寻知道过去的事，知道隐藏在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谁，所以，陈建华失手之后，他还会派人来杀他，由此可以抓到凶手。”

  “对，我是这个意思。”

  “但是阿慕你有没有想过，对方估计已经知道路寻失意了，他们是不是还会大费周章的派人来杀他呢？”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问题。

  “阿慕笑了，这就的看咱们的本事了，咱们得演出戏，让对方觉得路寻要恢复记忆了，路寻有被杀的价值。”

  “但是真的这样做的话，路寻就太危险了，在医院里凶手伪装成医生护士下手的机会太多了，甚至在他们的药中做做手脚，他们就会一命呜呼，让人防不胜防。”高俊不无担忧的说。

  “对，这是一着险棋，咱们得争得路寻的同意，还要做好全面的保护，只给罪犯留一个口，让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漏洞，可以很容易下手。然后咱们瓮中捉鳖。”

  阿慕把自己的计划和大家做了详细说明，大家又补充了一下细节，最后都觉得找不到漏洞了才满意。然后他又分配了任务，他带着浩阳去做秦朗的24小时贴身保镖，医院的任务就交给了高俊负责，高俊，沈澜，郝帅，张南四个人可以轮班。

  叶一凡听完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问道，“我呢，我在哪边？”

  阿慕说这次的任务没有安排你。大家一听都是一惊，浩阳立刻乐了，“阿慕真是英明的决定，我就说你的大嘴巴肯定会泄露整个计划，为了路寻的安全，不带你是非常正确的。”

  “叶子，你把也别难过，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功勋簿上我们会给你记上一笔的，多亏叶一凡同志没有参加此次行动，我们才能顺利完成任务，哈哈……”郝帅还没说完，就被一拳打了个熊猫眼出来。

  叶一凡总之是不干了，这群人不能这么欺负他这个技术骨干。大家争先恐后的上前安慰，只不过叶一凡怎么听那话都像是幸灾乐祸。

  阿慕看大家也闹得差不多了，才说，“我看你对这个案子特别热心，所以给你争取了一下，徐主任也同意你帮忙继续做取证的工作，所以啊，你就在实验室里把咱们搜集出来的那些证据整理出来吧，法证那边也缺人手。”

  “我不干，你们这是不把我当兄弟。咱们今天丑话说在这里了。没有我，你们上一个案子都不一定能破了，你们这是过河拆桥，我是喜欢说话，可是我也是个老警察，保密这点事我还是做得到的。你们不用找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理由来排挤我。”

  大家一看叶一凡这是真恼了呢，浩阳急忙劝到，“你生什么气啊，为了破案，做什么不是做啊！”

  “靠，你现在倒是会说了。那咱们换换。”

  “换换……可是我不是也不会做法证的工作吗？你冲锋陷阵，你女朋友能愿意吗？”

  “你少来说这没用的。”

  浩阳只好把目光转向阿慕，说，“阿慕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阿慕笑道，“你听我说完再生气也不迟啊。你们这群挑拨离间的，待会再找你们算账。我刚才也说了警局里很可能有他们的人，法证部有没有就不知道了。所以咱们好不容易弄回来的证据，不能丢了。不派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保不准什么重要的线索就会不翼而飞。所以你得在那里看着，做好自己的工作。顺便也打听一下进展，你这一环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了证据，我们所做的工作都是白搭。你现在还有异议吗？”

  阿慕这么已解释大家都觉得他考虑非常周全，从沈澜的事情上看，这个徐主任人品确实不怎么样啊。叶一凡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但是看他不能参与大家的行动，心里还是不太高兴，于是道，“我有异议，案子办完了，我一定要向上面反映。阿慕你的良心大大的坏！还有就是，”叶一凡抓着浩阳说，“刚才挑拨离间的就是这一只，阿慕你要好好惩戒一下。”

  阿慕说，“你要怎么惩戒就交给你了，我就当没看到。”说完他就去办公室了，身后传来浩阳的哀嚎，他也好像真的没有听见一样。

  一切安排妥当，现在只等凶手露出他的真面目来了。

  第四十九章潜逃

  阿慕和浩阳按照安排去了秦朗的别墅，充当他的安保人员。时隔两年，阿慕和秦朗再次“亲密接触”，心中更多的却是物是人非的感慨。阿慕之所以接手这个任务，除了上级的安排，还是有私心的。两年前他卧底失败之后，“蠹虫”组织就曾经要杀掉他，是秦朗放过了他，秦朗曾经说过，希望他不再出现。他觉得秦朗这次被暗杀很可能和自己的再次出现有关，也许秦朗编织了一个他已经死掉的谎言，而他的出现让“蠹虫”组织的领导对秦朗失去了信任，继而安排了这次刺杀任务。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待在秦朗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阿慕和浩阳一和洛英风派来的警察完成交接，金悦璘就迫不及待的招呼两人进去坐。秦朗还躺在床上，气色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拉着窗帘光线太暗淡的缘故。

  “应秦总的要求，我带着我们警局身手最出色的警员来给你做保镖了。不知秦总可还满意？”

  秦朗望着阿慕的一脸笑意，口中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这分明是带着自己的相好来秀恩爱了嘛，他轻轻叹了口气，示意金悦璘出去，金悦璘明显好戏好没看够，不情不愿的退了出来。秦朗这才道，“阿慕，你口味变了啊，这种小男生不适合你。”

  “浩阳，告诉他，你哪里比他强。”

  浩阳糊里糊涂的就被卷进了这对昔日的恋人的口角之中，心道，自己跟阿慕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阿慕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就让他很受用，此刻也不管是不是秀恩爱时间了，理直气壮的说，“起码我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为我受伤。”

  这话正好捅到了秦朗的痛楚，他咳嗽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看起来非常痛苦。阿慕看得也有些不忍心了，自己一个警务人员，真不该和他一般见识，于是上前抚摸着他的胸口，柔声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喝口水？”

  秦朗却狡猾的笑了起来，“阿慕，你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对不对？”

  阿慕一看秦朗根本没事，骗取自己的温柔呢，当下不怒反而笑道，“当然了，要不然我也不回来了。不过，你这个选择就有点糊涂了，以我们过去的交情，如果有杀手来，我多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把你解决了，我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这话连浩阳都吃了一惊，不用说秦朗了。秦朗愣愣的看着阿慕微笑之中眼神如刀，曾几何时，他认识的那个美好的男孩只存在记忆中了，他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阿慕，你何必如此吝啬那一点点温柔？”

  “我的温柔只给懂得珍惜的人……是不是浩阳？”阿慕亲切的上前拉住浩阳的手，说，“秦总，没有吩咐的话，我们要去外面巡视一下。”

  秦朗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错过的已经错过再也挽不回了。

  对于第一天的保安生活，浩阳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火药味十足。不管秦朗提出任何要求，都会迎来阿慕一顿冷嘲热讽。在浩阳看来，秦朗找阿慕来做安保工作，真是自讨苦吃。而他第一次知道阿慕原来也可以这么刻薄。

  秦朗说，“我想晒晒太阳，拉开窗帘可以吧？”

  “可以，不过我先要提醒你，子弹很有可能从窗外飞来。”阿慕冷冷的回答。

  金悦璘搭在窗帘上的手又停住了，回头看着秦朗，好像真怕子弹从窗外飞来一样。浩阳最后看不下去了，说，“没事的，现在外面阳光明媚，房间里光线暗淡，不利于瞄准，而且杀手容易被抓到，专业的杀手不会选择这个时机动手的。”金悦璘这才拉开窗帘，还拿个望远镜朝外面瞅了一圈才放心。

  “还是你这个相好的有点良心。”金悦璘说。

  阿慕不无自豪的说，“那是，吃一堑长一智。第二次自然要挑个心灵美好的。”

  金悦璘也不敢再说什么，阿慕就像吃了火药，逮着谁骂谁。他真心替秦朗不值，这简直不是请了个保镖，是请了个太岁。

  下午的时候洛英风跑来给秦朗录口供，就在他别墅里挖出的白骨的事情询问了秦朗的说法。秦朗自然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毫不知情，还要求警察及早破案还自己一个公道。不过阿慕觉得他多半说的是实话，虽然这两栋房子一直在秦朗名下，但是他搬过来住也是四年之前的事，秦朗曾经跟他说过，这边的别墅建好之后，他就让韩烨帮他买下自己这栋，他搬过来之后发现隔壁一直没有人住，才知道韩烨给他买了两栋，说是怕旁边住的人吵到他。如果那具尸体真是宋逸雪的话，与其问秦朗倒不如问韩烨。

  “韩烨出差了，我根本找不到他，连他的助理也和他一起走了。”洛英风说。

  阿慕感觉到有些不对了，韩烨今天早晨还在这里，怎么现在就出差了呢？他想起早晨韩烨那悲戚的表情，心道，“他不是潜逃了吧？”阿慕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洛英风，洛英风说，“潜逃了也没办法，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韩烨做的，不可能批捕他。”

  阿慕点了点头，要秦朗指证他的兄弟肯定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抓住陈建华或者林天虎，让他们供出韩烨来。

  “你的线人怎么还没有消息？你不是唬我的吧？“洛英风又说。他还是无法百分之百的信任阿慕。

  “我大费周章的唬你干嘛，也许他真的没有消息呢，有消息肯定会给我的。”阿慕自己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对方毕竟也不是什么好鸟，说要还他个人情，说不定也只是口头上说一说。

  洛英风只好回去了，继续跟进早晨发现的那具白骨，寄希望于法证提供更多的信息。

  第五十章交心

  洛英风走后，阿慕的心情却变得阴沉起来，低着头思考了许久。浩阳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阿慕说，“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韩烨展开清洗行动。现在他想必已经很清楚，这个案子是不可能再次不了了之的了，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让陈建华他们逃走，只怕会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洛警官早点找到他们，现在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啊！现在，我比较在意的反而是韩烨和程小飞的失踪。”

  “难道不是他们两个一起逃走了吗？程小飞是韩烨的助理，也许也参与了某些事情。”

  “不，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阿慕皱着眉头又思考了两分钟才说，“照我之前的推测，安排刺杀秦朗的是程小飞，程小飞就应该是蠹虫组织的头头放在金城的眼线。“蠹虫”想要除掉秦朗，而对韩烨没有任何行动，这说明他们想要用韩烨来代替秦朗，显然韩烨更加符合他们的胃口，也更加好控制。但是韩烨知不知道这些内幕呢？他和程小飞又是什么关系，都值得探讨。”

  浩阳想了想说，“阿慕，你怎么知道程小飞是蠹虫组织的头头派来的？”

  “那种专业的杀手我曾经遇到过，这件事有时间再和你说吧，总之我们可以确定，“猎人”是这个犯罪组织中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而且秦朗虽然没有说，但是我觉得这次是我连累的秦朗，我其实不应该再出现在秦朗的生活中，我的再次出现让蠹虫组织的头目意识到了秦朗的背叛，我想这才是他招致杀身之祸的原因。”看浩阳听得一头雾水，阿慕笑了笑，“我和秦朗的恩恩怨怨足够说一夜了，有时间再告诉你。”

  浩阳点了点头，又道，“那你说的蠹虫组织的这个头目，和宋逸雪背后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不，我想那个男人还不够格。那个男人充其量这是这个犯罪组织中的一员。而我所说的这个头目，也未必是一个人，他们已经是级别很高的官员，他们的利益融为一体，他们不是我们能动得了的，他们是谁就留待更高级别的人去对付吧。”

  晚上，浩阳和阿慕打算换班守夜，两个人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再撑一夜，精力肯定不行了。阿慕觉得只要韩烨还没找到，秦朗就是安全的，他们手中已经有一张牌了，不可能再冒险派人来刺杀秦朗。

  阿慕先睡了。浩阳把前前后后都巡逻了一遍，然后去秦朗的房间看了看，没想到秦朗根本没有睡。

  “进来坐吧。”秦朗对浩阳说。

  浩阳看秦朗有话要说，也不好拒绝，只好进来，在秦朗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月光如水，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浩阳细数着地上树叶的投影，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你喜欢阿慕吗？”秦朗问道。

  浩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扮演阿慕男友这个角色，虽然事后阿慕已经向他澄清了，当时那么说只是想气一气秦朗，别无他意，让他不要误会。但是他又确实喜欢阿慕，于是沉默着许久没有说话。

  “他是个好男孩，喜欢他，就好好照顾他。”秦朗说。

  “那当然啦，我会好好保护他的，不会让他受伤。”浩阳自豪的说，虽然没有钱，也没什么地位，但是他自信这一点肯定会做的比秦朗好。

  秦朗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他了解那种感情，曾经他也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但是时光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过了片刻，他才继续开口，“我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我知道他永远都不能原谅我。但是我还是要求他来做我的安保工作，虽然知道只是自取其辱，但是有时又不能自已，想要和他呆在一个屋檐下，想要多看他一眼。我想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很难有相处的时候……”

  “如果你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你们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的。阿慕很聪明的，如果不是你做的，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浩阳真诚的说，在他的直觉里，秦朗并不是个无可救药的人，甚至感觉这个人不坏，至少在这种情况下还为阿慕着想，就说明这个人还是善良的。

  “谢谢你，阿慕这次没有看走眼，你真是个好人。我祝福你们……”

  浩阳笑道，“你祝福我们什么？我们其实什么只是朋友。”

  秦朗也笑了，“我祝福你们友情天长地久。我今天和你说过的话，不要对他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否则他有得怀疑我别有用心了。”

  浩阳笑了，心道秦朗还是了解阿慕的，今天白天的时候，浩阳就问过阿慕为什么对秦朗态度那么恶劣，和阿慕说的公私分明判若两人。那时候阿慕就说，秦朗这个人诡计多端，如果给他好脸色看，不知道他会整出什么事情来。这个人十分擅长得寸进尺，所以一开始就要让他看到，他花心思耍这种小聪明根本就是白搭。浩阳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秦朗这个人还是挺真诚的。

  他点了点头，答应了秦朗。

  阿慕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起来换浩阳的班。金悦璘终于回来了，和秦朗谈了半天，之后就一直呆在秦朗的房间没有出来。两个人都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也没有进去打扰两个人。浩阳看时间还早，就说和阿慕聊聊天。

  阿慕说，“其实有件事早就应该跟你说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浩阳想起今天金悦璘说的话，他的好奇心早就被勾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阿慕想了想说，“应该从哪里说起呢？你们昨天夜里在床上看到的那个手铐的痕迹的确是我留下的，只不过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什么禁忌游戏。”

  “那是……”浩阳朝着秦朗的房间望了一眼，他不敢想象秦朗竟然可以那么对待阿慕，看来直觉的确不可靠，刚才他还觉得秦朗是个不错的人呢。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都可以说一夜了。”

  “那我就听一夜。”浩阳来了兴趣，睡意全无。

  阿慕笑了笑，说，“没关系，反正都要告诉你的，咱们说到哪里你要是困了就喊停，以后继续说。”

  浩阳点了点头，月光如水一般洒在阿慕的脸上，流淌着一脸的纯净与忧伤，这么美好的男孩，也许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如果真的像秦朗说的，他喜欢自己，那么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

  第五十一章卧底

  “这个故事还是要从那次受伤开始说。”阿慕说。

  那次受伤之后，在汪心驰的照顾下，他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自从从赵老五口中知道了秦朗的黑社会背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在他身边呆下去，只是几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内心深处真的很挣扎。

  后来他留书告别，离开了秦朗，但是那一次他也不是自愿离开的。来接他的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教官郑剑飞。阿慕的组织是特工里的一个比较低级的部门，被称为C级特工，和一般意义上为了国家安全而工作的特工不同，他们主要针对国内的大案要案，一些跨地区跨领域的大型犯罪活动。他们都曾经经过很多专业的训练，组成人员多是警队里选拔出来的精英，和阿慕这样年轻的毫无经验的新手很不一样。

  阿慕之所以能进入这个部门，要多亏了他有一对真正的特工父母，因为两个人经常执行任务，他从小其实就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而且他经常被当成工具被借来借去的。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母亲做卧底工作当然比一个年龄不小了的未婚女子更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用郑剑飞的话说，在他还不怎么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为特工队立下了不少功劳。

  阿慕渐渐长大之后其实是比较反感特工工作的，他更加渴望和普通孩子一样的生活。他参加训练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弄清楚他父母到底每天在忙些什么。当然，当他渐渐长大之后就明白，就算他成了特工也可能知道父母在忙些什么，他们的任务是保密的。因为他“不求上进“的结果，最后只当上了个C级特工，还是那种最没有个工作热情的“计件工”，平时都在各处闲逛，只有上级分派任务时才回到组织。

  这次郑剑飞亲自来接他，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说明上面已经知道了他和秦朗的事。所以他只能留书一封，说自己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就从秦朗的视线里消失了。

  回到组织之后，阿慕被勒令反省，其实是被软禁了。但是阿慕心情很乱，没有人来打扰他，他也乐得自在。几天以后郑剑飞找到了他，看阿慕过得潇洒自在，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我看这几天你也没好好反省吧？”

  阿慕从小被这位腹黑的上司训练，两个人既像父子又像朋友，阿慕在他面前基本上不怎么客气，“没什么可反省的。对错，都成为过去，我以后都不会见他了，你可以不用废话了。”

  “那可不成。”郑剑飞说，“你不但要见他，还要好好的见他。”

  “你说什么啊？”阿慕吃了一惊。

  “组织上决定好好利用你的这个身份，这是无心插柳，不能就这么浪废了。”

  阿慕听得一头雾水。郑剑飞这才把他们对秦朗的初步调查合盘托出，他们认为秦朗涉嫌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秦朗的公司迅速崛起肯定是有官员给他方便并且为他撑腰。他的公司涉嫌洗黑钱，把非法资产转移国外，涉嫌卖官鬻爵，操纵官场升降，甚至操纵司法机构，买卖生死。据他们了解秦朗只是这个巨大的网络中的一环，他只不过钱权交易的中介，真正的黑手还已藏在幕后，他们现在不知道这张网到底有多大，涉嫌了多少官员，所以他们要阿慕利用和秦朗的这层关系去做卧底，查清楚一切。

  阿慕听完之后也有些吃惊，没想到秦朗涉嫌这么大的罪，但是他立刻否决了。他不要做卧底，他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行为，表面上要取得秦朗的信任，实际上做的却是背叛的事情。他不愿意这样做，不愿意去欺骗秦朗的感情。不管秦朗是什么人，至少他们在感情上对彼此都是真诚的。

  郑剑飞接下来说的事情，更让他震惊。“你不要以为组织上想派你去做卧底，就你这素质，做卧底根本不合格，选情人都选不好，以前的训练都是白做了。”

  “你选的好至今还是光棍？”郑剑飞是阿慕老爸的好友，算得上阿慕半个父亲，从前他训练阿慕的时候，阿慕就喜欢和他对着干，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阿慕和所有叛逆的少年一样，也不爱听他的。

  “你少给我瞎扯！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排过一个资深的卧底混进他的公司，已经快要取得核心的资料了，但是那个人突然之间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不能冒险再派第二个人进去，所以才想到你。”

  阿慕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但是他还是不同意，他也倔强得很，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郑剑飞几次给他做思想工作，都没做通，最后对他放任不管了。

  阿慕最后接受了这个卧底工作，还要多亏他有一个“奇特”的老爸。阿慕一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父母，这两个人是特工中的佼佼者，但是完全是一对不称职的父母，既不知道应该如何尽一个做父母的义务，对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爱心。

  那天他正还在面壁思过，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他父亲慕容和郑剑飞的谈话的声音，他听了半天才明白，他父亲竟然要亲自去当卧底，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父亲根本不会负责这个级别的案子的。他当下冲出去表示反对。

  “儿子，我知道你不愿意去，所以我才去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其普通而安全的任务，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慕容一板一眼的说。

  “担心你个头！”阿慕心道。算一算上次和父亲见面，还是一年前的事情，这个毫无责任感的人凭什么跑出来要帮儿子解决问题。阿慕当下就表示反对，但是他也找不到合理的反对理由，抛开这个人是他父亲的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事安排。

  “想不到秦朗竟然喜欢男的。少不得我得牺牲一下了，只不过不知道你妈妈知道以后会不会伤心，我相信她也不会，现在她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风流快活呢。”慕容把玩笑话也说得十分正经，让你根本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你是担心我的魅力不够，勾不到秦朗，还是担心秦朗对你不够专一，转头移情别恋于你爸爸？”

  阿慕心里直骂你个白痴！总之他是不能让老爸替自己上阵的。他老爸虽然嘴上很不靠谱，但是他相信他真的会接下这个工作。他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并从中找到乐趣。他并不担心老爸说的勾引秦朗，他那样说多半是逗逗自己，但是他觉得自己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不管秦朗是忠是奸，是好是坏，都要由他自己去解开他神秘的面纱。

  父子两个一起呆了没有多久，慕容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就跟阿慕说了一句话，“儿子，该爱的时候就放手去爱，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也许我们做的是并不高尚，但是因为我们的存在让国家多了一份安全和稳定，这是我们值得骄傲的地方。”

  阿慕第一次觉得他父亲原来不光喜欢特工这种工作的刺激和挑战，他还是有点思想境界的，不过他说的前一句话却是屁话，他怎么能做到一边爱他，一边调查他？

  第五十二章暴露

  就这样，阿慕在失踪两个月之后他又回到了秦朗的身边，那时候秦朗在满世界的找他，他出现在秦朗面前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秦朗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只要你开口。”秦朗抱着他说。

  “我想要的只有你。”阿慕想这样跟他说，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我失业了，你不是说要给你我安排个工作吗？”

  秦朗简直受宠若惊，说，“总裁家属这个职位你做不做？”

  阿慕笑而不答。当天晚上秦朗就邀他回家去住，阿慕推说太累了，他又再次住进了之前那套别墅。安排工作的事情，秦朗也没当真，有时候带他去公司，就让他在办公室陪自己办公，其实他坐在那里秦朗真无心办公，签几个文件就要带着他出去喝喝咖啡，看看电影。几天之后他给阿慕送来了别墅的房产证，说是送给阿慕的。“既然，你不愿意住到我哪里去，那这栋别墅就送给你把，我们以后可以做邻居。”

  阿慕半是开心半是不屑的说，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成了被秦朗抱养的小白脸了。“看来真的不能指望你，我还得自己找工作。”他还拿了几张中介公司的宣传册，煞有介事的在网上投简历。秦朗这才拿了几个职位给阿慕挑。阿慕挑了一个前台的工作，工作只是个幌子，他要接近秦朗轻而易举，每天出入秦朗的办公室要找资料难不倒他，窃听秦朗的电话也是小菜一碟。但是过了一个月，他还是一无所获，他在秦朗这边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违法的事情，阿慕想着也许只能从公司的账目入手了，但是秦朗自己并不管理账目，他自己也说钱的事他懒得操心，交给韩烨去管理了。

  那一天晚上他和秦朗看完电影又喝了点红酒，回来之后，秦朗硬是把他送回了住处，还一直赖着不走，他知道秦朗想要做什么，两个人关系已经如此亲密，如果一直拒绝他，秦朗一定会看出破绽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又真的不想和他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于是半推半就的应酬着秦朗，秦朗有些无赖的把他推到了床上，热情而狂乱的吻，让他渐渐失去了方向。此刻的欢愉带着些许犯罪的味道，却更加让人难以自制。他爱这个男人，爱他身上的气味，爱他宽阔的胸膛，爱他无赖而强势的姿态，他想要顺从他，想要在他的臂弯里，偷得片刻的欢愉，他们抚摸着彼此，在彼此的体温里渐渐燃烧起欲望，又想在这欲望里烧成灰烬。该爱的时候就放手去爱吧，他想起他父亲对他说过的话，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里，他忽然觉得让身体说一次实话也不错。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轻微的声响，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非常细微，但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阿慕还是听到了，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感觉到。他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了？”秦朗感觉到了身下人僵硬的动作。

  “嘘！”阿慕按住了秦朗的嘴巴。

  然后他们看到了门把手正在慢慢的转动，阿慕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这里没有人，司机已经被秦朗打发回去了。金悦璘，秦朗嫌他太碍眼根本就没让他来，就算是秦朗的人来找秦朗也不会不打一声招呼，这么悄无声息的走进来。

  阿慕看看秦朗，秦朗也非常惊讶。阿慕快速拉着秦朗连同床单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侧。“配合我。”阿慕低声说。然后口中发出一连串含含糊糊的声音，身体还在被子里动来动去的。秦朗也只好配合他，装成好像两个人亲热过度跑到了地上，还激情满满。

  阿慕能感觉到那个人因为看到床上没有人，已经走了进来，而且已经靠得很近。阿慕身体本能的变得紧张起来，肌肉在那一刻已经绷紧，他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黑洞洞的枪口，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忽然将身上的被子扔了出去，然后一脚踹在床垫上，被子挡住了那人的视线，床垫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阿慕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跳了起来，再次踢在床垫之下的人身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响，不动了，看来已经失去了知觉。

  正在这时，阿慕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响声，看起来来的人还不只一个，他一拉秦朗，两个人从窗口跳了出去，他刚刚站起身，就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心里暗道，糟糕，中计了，窗外有埋伏。

  “别动！”冰冷的枪口已经指在阿慕的后脑，阿慕没有动乖乖的举起了手，他听出这个人是金悦璘，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一切，这是秦朗早就设计好的。

  什么酒后耍无赖，什么情难自制，全都是他设计好的戏码。自己太嫩了，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已经怀疑自己了，就设计了这么一出求欢遇刺的戏码，来试探自己，而自己一心急挂着他的安危，又有了上次有人要杀他的经历，竟然全然忘了自己的使命。

  秦朗的眼神非常冷，再也没有爱人之间的甜蜜，对金悦璘说，“把他带回去。”

  阿慕就被拷在了床头上，刚才那个袭击他们的人已经不在了，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此刻阿慕双手被拷在床头上，秦朗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秦朗看上去有些痛苦，阿慕更为了他精心布局算计自己而感到心寒。

  “为什么？”秦朗问道。

  “不为什么。我是警察。这你还用问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那些都是假的是不是？都是为了接近我设计的是不是？”

  到了此时此刻，阿慕也不想去解释自己真的曾经爱过他，甚至刚刚还想把一切都交给他。

  秦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悲怆，”看来你们真的是花费了很多时间来布这个局啊！只不过真的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你想得那么傻。”

  阿慕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竟然暴露了身份，难道是他第二次回来就已经引起了秦朗的怀疑？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大有任凭你处置的意味。谁知秦朗忽然走上前来，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强势而霸道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带着些许亲昵，些许猥亵，“从某一方面说，你是成功了，成功的让我爱上了你。我不是个不容易信任别人的人，混到我这个地位早就明白，对任何人都要有所保留，但是我却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你，这也是我应得的结果吧，所以今天晚上，我想给自己这份爱一个交代。”

  阿慕越听越不对劲，有些恐惧的望着他说，“你想干什么？”

  秦朗微微笑道，“不干什么，继续做刚才我们在做的事情。今晚我要让你记住我，记住我的一切，我的身体，我的味道，我所给予你的一切……”

  第五十三章拯救

  “你个流氓！”阿慕大骂道，“有本事你杀了我，就像你对付张立伟那样，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张立伟是阿慕之前进入天娱的那个卧底，他彻底的人间蒸发了。

  秦朗看阿慕张牙舞爪的样子，笑得很开心，“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个流氓，你不要指望我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我要留着你，慢慢把这份爱还给你，到那时候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你个神经病！”阿慕手被绑着，脚下可没被绑着，他腾起一脚，踹在秦朗的肚子上，秦朗毫无防备，被他踹得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金悦璘听到惨叫声冲了进来，扶起秦朗，问秦朗要不要好好教训教训阿慕，秦朗摆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来，这都对付不了他，传出去，我秦朗的名字往哪里搁。”

  秦朗对金悦璘低语几句，金悦璘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对阿慕笑了笑，“好好享受秦总的待遇。”金悦璘走后，秦朗并没有继续挑衅阿慕，反而打开衣橱，拿了阿慕一套睡衣出来，“夜还长着呢，我们今夜慢慢享受，我先去洗个澡。”说着他走进了洗手间。

  阿慕岂能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对付自己，他知道怎么开锁，但是现在开锁工具在自己口袋的钱包里，两只手都被锁着，根本拿不到。他发了狠，硬是将左手从手铐里拽了出来，以前受过一些缩骨的训练，但是根本不专业，最后还是弄的左手鲜血淋漓，骨头都有点折了。强忍着疼痛，他从钱包里摸出了开锁的工具，左手太疼，又担心秦朗随时会出来，那一切就功亏一篑，他花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才打开右手的手铐。他跳下床，从桌上抓起一把水果刀，再次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落地的时候打翻了一个花盆，金悦璘听到声音，立刻从楼上冲了下来，阿慕隐藏在一个花架后面，金悦璘出来的时候他从背后给了他一下子，手肘打在他的脖子上，直接将他打晕在地。阿慕知道现在不能手下留情，每一招都用了全力。

  他跑出了别墅，他知道现在要尽快往人多的地方跑，但是时间太晚了，路上根本没什么人，车也没有一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一户人家，拨打110求救。他向着最近的人家跑去。但是很快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那是长期训练获得得感觉，他被人瞄上了。从他走出别墅开始，似乎就有一只眼睛瞄上了他，他一直在那只眼睛的监控之下，他能感觉到那种危险。他知道只要他跑近求救，自己就必死无疑，那里没有任何隐蔽的东西。

  阿慕瞬间改变了方向，扑向路边的灌木丛，那里有一片树林，隐蔽起来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就在他转向的一瞬间，对方也开枪了。阿慕脚下一个踉跄扑进了路边的沟里，他腿上中了一枪，枪声不是很响，对方用了消声器，这点声音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只能靠自救了。

  他快速爬起来，朝着树林里爬去，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杀手的监视之下。他不敢相信，秦朗竟然找了如此专业的人来对付自己。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趴着，很快又传来了第二枪，这一次子弹打在他的肩头上，他的整个左手算是废掉了。他没有再爬起来，他要引那个杀手出来，否则自己只是个被追捕的对象，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就算树林里有着各种障碍，他也总有一枪会打中自己的要害。

  不出阿慕所料，过了一会儿，身后的确传来了脚步声。阿慕不敢动，他在赌，赌那个人是先来检查一下自己是死是活，还是直接给自己补一枪，了结自己的性命。在几米开外那个人停住了脚步。阿慕心里暗叫糟糕，他遇到了一个谨慎的杀手，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等来就是一颗子弹。他一跃而起，左手把握在手中一把泥土扔了出去，然后弹跳而起，连人带到扑向那个人，那人是也没想到阿慕反应如此迅速，躲闪不及，胳膊上中了一刀，手中的枪落了地。

  那人立刻扑向自己的枪，阿慕一看没机会抢到抢到枪，抬脚把枪踢了出去。杀手短时间里不可能找到枪了，现在拼的就是身手了。阿慕毕竟中了两枪，过了几招之后，渐渐落在下风，那个人看阿慕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便把阿慕玩弄于鼓掌，先是抢了他的刀，然后不断的攻击他受伤的部位，让他痛不欲生。

  那个人冷笑着，“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猎物了。”阿慕感到不寒而栗，那已经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阿慕从那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癫狂，这是那种见了血就会兴奋的人。

  他开始挑逗手无寸铁的阿慕，阿慕当然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于是他就像一直老鼠被猫玩弄于鼓掌，一次次站起来又一次次被打倒，身上只不过平添了一些伤痕和痛疼。

  忽然那人听到了脚步声，猛然转过头去。阿慕看到秦朗走了过来，“玩够没有，快点解决他，早点完事。”

  男人笑了笑，“还不是你不舍得下手，否则怎么轮到我出手？”

  “那让我来吧。”秦朗把枪口对准了阿慕，阿慕望着秦朗，忽然感觉几年来的相处就好像一场梦，他从来都没有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对死亡的这一刻，心中剩下的不是爱与恨，只有茫然。

  谁知秦朗忽然调转枪头对准了那名杀手，在那人反应过来之前，秦朗已经开了枪，那人倒了下去，带着一脸死不瞑目。

  “你在做什么？”阿慕惊道。

  “你不用管。”秦朗说，”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不用你的感激。”秦朗很快拿出电话，打了个电话，阿慕心里更加茫然，根本弄不清当下的处境，他听到秦朗在电话里讲，把尸体好好处理掉。秦朗挂掉电话，脱下外套，将阿慕包裹了起来，“你看你乖乖的听话多好。”阿慕还想挣扎，又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他抱着，身上流了太多的血，受了太多的伤，越来越虚弱，他很快昏迷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坦白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不是秦朗的房间，也不是自己的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一家小旅馆。汪心驰又来了，迷迷糊糊中，阿慕听到秦朗对汪心驰说，“汪医生，谢谢你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对别人说，阿慕是一名特工，正在调查一起案子，才会被追杀的，他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不能去医院，麻烦你每天跑一趟吧？钱我会给你打到卡里的。”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报警？他这情况可不乐观啊！”汪心驰担心的说。

  “警队里有黑帮的卧底，他要调查的正是这个，所以我们不能报警。过两天他的上线会来接他的，在这之前，还请汪医生多多费心了。”

  阿慕不知道这么漏洞百出的山寨版无间道是不是骗过了汪心驰，但是汪心驰没有再问，只是每天都来给他换药治伤。

  阿慕这次伤得很严重，左手是他自己为了拽出手铐而弄伤的，左肩和右腿都中了枪伤，身体又因为那个杀手的殴打而多处骨折。整个人基本上瘫痪在床了。秦朗谎称自己外出度假，从公司请了假，每天都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但是阿慕并不领情，甚至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而这个时候秦朗又展现出了他温柔而耐心的一面。每一场无声的争执，阿慕犀利的眼神，冰冷的面孔都会遭遇秦朗温柔的笑容，执著的劝说，最后阿慕只能败下阵来，接受了他的喂饭，接受了他为自己擦洗身体。

  “你得快一点好起来，再多吃点，烫不？”

  “今天有没有好一点？伤口还疼吗？”

  面对阿慕毫无表情的脸，秦朗还是一遍一遍的嘘寒问暖。那几天秦朗跟他说了很多话，一些他从未听过的故事。

  “阿慕，我和那些富二代不一样，我今天的成就全靠自己白手起家赢回来的。有些事你不能怪我。我从小父母双亡，寄养的家庭对我也不好，我不想去责怪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养。我很早就离家出走了，走了太久都忘记了家乡在何处。我也去过一些收容所，但是那里也并不是想象中的流浪儿的天堂，经常吃不饱饭，还要干活。我只能靠自己，在社会上到处游走，那真是是一些暗无天日的日子，看不到出路，也不知道要如何奋斗。因为年龄太小，根本找不到工作，更找不到住的地方，只能露宿街头，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混口饭吃。

  韩烨比我小三岁，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从来都是把他当弟弟看待，他对我惟命是从。那是一个不同于你所认识的世界，阿慕，在那个世界里，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谁打架拼得起命，谁就能做大哥。就这样渐渐的，我也混出了一些名堂，手下有一批兄弟，手上还有一些钱。

  我也不瞒你，我做过很多违法的勾当，偷过东西，帮人带过毒品，收过保护费。当然也被人砍过，有过东躲西藏的日子。那些充满伤痛的记忆，是你所不能想象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坐拥亿万资产俨然社会名流的秦朗也曾经在饥饿的驱使下，舍弃自尊，在江湖老大面前卑躬屈膝仰人鼻息，也曾经为了生存下去，像野兽一样，和另一群野兽干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苦涩。

  我想过弃恶从善，不也不愿意做一个社会败类。我曾经为了脱身做过警方的线人，但是警察也保护不了我，最后还被那些老大打得跪地求饶。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不能依靠别人，我还得靠自己从这个深渊中爬出来。

  后来我手头上有了一些钱，就和韩烨开始投资做生意，从小生意做起，有赚有赔，后来我们通过别人的指点，利用手中的人脉，帮官场上的一位朋友解决了一些他自己不方便出面解决的问题。那人算是我的伯乐吧，他给我们指点了一条明路，那时候做房地产生意很赚钱，他帮我们贷了些款，我们开始转作房地产生意，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我们拿到了一个政府项目，大赚了一笔。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我们认识了一些官场上的朋友，生意也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

  我想我终于从罪恶的深渊爬出来了，可是当我站到山顶的时候发现原来我所看到的天空仍然是原来那片天空，并没有纯净多少。这里有着和黑社会一样的行为准则，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就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法律，正义，从来都是为了有权阶级谋福利的工具。明白了这些，我反而对曾经的我没那么多罪恶感了。世界就是这样子的，这里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在这里，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装得金光灿灿，把自己包装的充满正义，将罪恶掩藏在灯红酒绿之中，将堕落掩藏在优雅与高贵之中，就叫做上流社会。

  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我在这里混得游刃有余。但是当我赚了更多的钱之后，就感到厌倦了。阿慕，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理解我的感想，我曾经把摆脱罪恶的深渊，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作为自己的目标，可是当我爬上来之后发现那样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虚幻的，这是一个利益的社会，而不是一个道德的社会，我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渐渐的，我也不再热心于手上的生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韩烨搭理。韩烨和我不同，他能从账户上那些数字上得到满足感，而我不能。我开始在全世界游走，去看看不同得风景，我也曾经去国外的大学读了个文凭，弥补人生一些从未享受过的时光，那是一些自由而毫无人生目标的时光，当我的脚步在全世界越来越多的地方留下足迹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总觉得原来人生也不过如此，直到我遇到了你，阿慕……

  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意义有多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吸引我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出现在我的人生中，是不是早已经计划好的。但是就算是那样，我依然要感谢上天，让我认识了这样的你，让我看到这世界上原来还有我想要追求的风景。

  和你交往之后，我就明白，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生的归宿。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想要追寻的不过是一个爱自己的人，我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爱，父母的爱，朋友的爱，我全都没有。我只想要一个人好好的爱我，我也好好去爱他。我想要他在我寒冷的时候为我加一件衣服，想要他在我饥饿的时候催促我吃饭，想要他在我做错事的时候好好教育我。我想要一个人让我可以对全世界宣布，我有一个家了，我想要一个人让我的灵魂终于不再流浪……

  阿慕，我们谁也不能改变过去，我只希望你能许我一个未来。

  阿慕，过去你对我的那一切都不是虚情假意对不对？只要你说一句话，一个地方，就像过去那样，你说，‘我要去西藏，你要不要跟来！’只要你说一句话，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了。也许你觉得过去的我都是错的，那么未来的路，你来掌舵。我可以放下现在的一切，和你远走天涯。如果你觉得我现在的钱也是不合法收入，那些钱我也可以不要，我富有过，所以富贵于我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从苦日子中走出来，现在也不害怕再回去，我可以去工作，领着微薄的工资养家糊口，这些我都可以做。我也可你陪你像野人一样去隐居。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一句话……”

  第五十五章分别

  阿慕躺在那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任凭眼泪肆意流淌。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而已。他从小远离父母，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严酷的训练，一些和罪犯打交道的学问，他知道人心叵测，知道世间险恶，知道如何去和坏人斗智斗勇，但天知道，他只想要简简单单的去爱一个人，在世间找寻一颗同样的心。

  但是……秦朗能放下一切，他是不是也能？他还有自己要坚守的正义，他还没忘记子的职责，他这一生永远也无法把个人的幸福凌驾在那些东西之上。

  看到他哭得如此伤心，秦朗一时之间六神无主，上前轻轻的抱着他，亲吻着他的眼泪。阿慕没有拒绝，没有挣扎，就让自己脆弱一次吧，他在秦朗的怀里放生痛哭！那一夜秦朗就那样拥抱着他，直到他哭累了，睡着了……

  那是他和秦朗之间最后的温柔。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餐之后，秦朗把手机给了他。“你有联系方式吧，可以让你的上线来接你。”

  阿慕望着秦朗，内心再次涌起无尽的伤感，这几天他仔细揣摩了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他想，那个杀手很可能是秦朗所勾结的官员派来的，他的任务是了结自己的性命，而秦朗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做的，不管他曾经说过什么，阿慕觉得他都没打算伤害自己，那些暧昧的话也只不过是秦朗的恶作剧。

  这么分析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卧底身份也很肯能是上面的人告诉秦朗的，秦朗才布了这个局试探自己。但是现在的结果却是秦朗为了救自己杀了人，他对自己怎么说都有救命之恩，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拾这份感情。

  “在我的心里你就像天使一样，不该染上世俗中的是是非非，回去之后，如果可以选择，别再做什么卧底了，太危险……不管怎么说，给你造成了这些伤这些痛，我很抱歉……”

  “秦朗，别再说了，别说了……”阿慕感觉眼眶中的泪水即将再次决堤了。“你去自首吧，秦朗，我会等着你……”这是阿慕想了一夜的结果，也是他唯一能接受的结局，不管十年二十年，他都会等着他，他希望秦朗能重新做人。

  几天以来阿慕第一次对秦朗说话，秦朗有些惊喜，听到自首两个字，脸上露出了凄惨的笑容，“知道你会这么做就足够了……这至少证明你真的曾经爱过我……我是不可能自首的，你不明白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进了监狱活不过24小时。我知道我做了些违法的事，但是我还罪不至死，我不应该成为牺牲品和替罪羊。”

  阿慕其实觉得秦朗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他如果去自首，在他说出一切之前，他肯定就会被暗杀掉。他没有再说什么，他给郑剑飞发了秘密邮件，告诉他自己的地址，让他派人来接自己。

  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坐在床上，等待着最后的分手时光。下午的时候，郑剑飞发来了消息，说，“马上过来。”

  秦朗说，“我应该走了。临走之前有件礼物送给你，以前都没有好好送你一件礼物。送你的房子你也带不走，这个你倒是可以带走。”

  阿慕拿过来一看，是一本小册子，里面都是一些明信片，世界各地的都有，“有一些是我去过的地方，还有一些从来没有去过，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和你站在那里看风景，现在看起来没那个可能了，所以把这些送给你吧。将来有一天，我们分别站在这些风景面前的时候，也许会想起彼此。”

  “谢谢！”

  秦朗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转身要离开，阿慕再也抑制不住从身后抱住了他，“秦朗，照顾好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照顾好自己，你是我的，在我把你绳之于法之前，不准出事，不准受伤，知道吗？”

  秦朗忍着眼泪点了点头，“放心吧，这具身体，这颗灵魂都会给你留着。”

  半个小时之后郑剑飞来接走了他，让阿慕感到比较奇怪的事，郑剑飞并没有接他回组织，而是找了个秘密的地方安置了他。

  “你爸爸妈妈还有任务在身，不能来看你，不过要是让他们两个知道你伤成这样，我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郑剑飞说。

  阿慕现在也不想见他们两个，自己第一次卧底任务就搞得这么狼狈，他可不想在那两个人面前丢脸。

  “这次任务失败不怪你，刘立伟出事的时候我们就怀疑了，我们这个系统里面可能出现了问题，现在更加确认了这一点。”郑剑飞说。

  阿慕没想到自己这次卧底竟然上演了现实版的无间道。“那个人不是你吗？”他不无讽刺的说，算是对郑剑飞明知道有危险还派自己做卧底的揶揄。

  “哼，还有心情打趣我，看来是没有问题了……今后一段时间里，我打算把你当做失踪处理，组织里那个人隐藏比很深，这次露出了一点马脚，但是我们还不能草率做决定。所以你暂且还是不要回去了，将来说不定还有用处。”

  “那我到底要做什么？”阿慕觉得特别疲惫，有些事情已经懒得动脑子去想了，至于组织里的那个坏人到底是谁，就交给郑剑飞去找吧。

  “随便你做什么，你现在自由了，养好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这是把我辞退了，还是怎么的？”

  “这是给你放长假。你想辞职，也要我同意才行啊！”

  从那天开始，阿慕真的算是自由了。天大地大，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养好了伤，他又骑着自行车沿着他和秦朗走过的路线走了一遍，他想证明，没有秦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但是往昔那些记忆汹涌澎湃而来，让他觉得这只是一次重温过去的旅行。旅行回来之后，他也无所事事，有时候整天宅在家里看电视，心情好的时候就在城市里到处走走，这个城市真的太大，他竟然一次也没有碰上秦朗。

  而就在那一天他遇到了浩阳，暗淡的生活中忽然有了明亮的感觉。

  “他是警察。”阿慕想，这也许是上天给自己的暗示，他已经休息得够久了。身体里渴望挑战渴望冒险的基因苏醒了。他想要再一次成为警察，去解开那一个个的谜题。

  他向郑剑飞打了报告，郑剑飞和他进行了一次深谈，确定他现在非常平静，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事，既不会针对秦朗，也和秦朗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性，可以做一名正常的警察，就说去帮他申请。

  于是他在年前拿到了调令，成为了特案组的组长。

  第五十六章诡计

  不知不觉阿慕和浩阳已经讲了好几个小时，月落星斜，夜已经很深了。

  “阿慕，你还喜欢秦朗吗？” 浩阳问道。

  阿慕轻轻摇了摇头，他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忘掉一个人比记住一个人还难，“也许再过两年，他在我眼中就变成一个普通的流氓了吧。”

  浩阳说，“就算他是流氓，也是个不错的流氓。”

  阿慕笑了。

  事情正在按照阿慕的计划发展。

  医院里来了一位到中国短期访问的医生，据说是治疗失忆症方面的权威，该医生曾在美国留过学，目前在美国著名的医院就职，因为是沈澜的同学，受沈澜沈澜之邀，特地来给路寻诊断的。

  这位医生在沈澜的陪同下“仔细”阅读了路寻的脑部扫描图，煞有介事的问了路寻几个问题，然后又半中文半英文的解说了半天病情，听得大家云里雾里。最后路寻只听懂了一件事，就是他这失忆症并非不可治疗，脑部的损伤也有希望恢复。这位医生建议路寻身体好一点之后，就到美国，他要用最先进的仪器给路寻做全面的检查，并且制定详细的方案，帮他恢复记忆。

  按照导演阿慕的创意，编剧沈澜的台词，凌捷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首秀。出了医院，凌捷便向郝帅邀功，要他改天请吃一顿。在阿慕制定好计划之后，大家实在想不出谁能来演这个角色，最后郝帅想到了凌捷，他也算留过洋的，整点英文给他，也不再话下，而且打扮一下，人还真有那么点学术气质，索性就请他过来演了一出。

  高俊当然也听不明白这位医生的台词，只能含含糊糊的把路寻有可能恢复记忆的报告递了上去，阿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现在网已经撒出去，只等对方自己跳进来了。

  于此同时，阿慕的线人终于给阿慕发来了消息，信息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阿慕看了一下，应该是一处出租屋。消息来得正及时，他转手把这个地址交给了洛英风。

  洛英风害怕夜长梦多走漏了风声，马上布置了抓捕行动。

  然而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顺利。洛英风接到阿慕的线报，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他们在楼下发现了在医院作案时用的那辆车，但是因为陈建华他们住在人口稠密的小区里，他们只能疏散同一单元的人群。他们尚未动手，陈建华他们就发现了异常，原本计划假冒午夜查房叫开房门的方案也没用上，双方就直接展开了交火。

  陈建华被他们打中倒在血泊中，他们正打算突击冲入房间内，但是谁也没想到，林天虎一看抵挡不住，忽然从房间里拽出个女人做人质。那女人浓妆艳抹，衣着暴露，一看就是提供特殊服务的。洛英风也是醉了，这两人不但在被通缉期间外出作案，竟然还招妓！这意外，让他们的围剿计划彻底泡汤。林天虎挟持着人质上了一辆车，警方只好组织拦截。但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是被他溜走了。

  洛英风事后第一时间将结果告知了阿慕。阿慕知道洛英风十分恼火，这次行动是他没有汇报私自行动，不但没有把罪犯全部抓获，还伤了两名警察，让林天虎挟持了人质，不知去向，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交代。

  “陈建华死了吗？”

  “还在医院抢救，希望他这条命能保住，至少还能问出点线索来。”

  阿慕稍感安慰，这才说，“洛队，你被骗了。”

  “被骗了？”洛英风不解。

  “对啊。你查查那个妓女看看？”

  洛英风恍然大悟，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妓女，那个人本来就是他们的同伙。他们一看低挡不住，就将那女子装成了人质，就此逃过警方的追捕。洛英风暗恨自己怎么没有看透这个局呢，否则也不至于功亏一篑，但是这两天他也对陈建华和林天虎的人际关系进行了摸排，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的呢？

  “他们很狡猾，”阿慕算是安慰他吧，“至少你还抓住一个，说不定他会供出幕后的主使，不管如何都是大功一件，而且至少他们没有挟持人质，不是吗？”

  洛英风心情总算好了一点，随即问道，“阿慕，你不会有什么线报没告诉我吧？你知道他们本来有三个人对不对？”

  阿慕心道，洛英风这个老狐狸还真多疑呢，“哪有，我发誓，线人只给了我一个地址，我事先不知道他们有三个人。如果我要害你也犯不着给你线报是不是，现在案子至少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洛英风嗯啊答应着，他还是不相信阿慕有如此神机妙算，不在现场就知道他们有个同伙，不过他也想不出阿慕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现场的视频有吗？”阿慕问道，“我想看看那个人质的情况。”

  洛英风想了想觉得阿慕对金城的熟悉度还是比他要好，便说，让人把视频发给他。阿慕一看就觉得这个人非常眼熟，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大波浪的披肩长发，三十多岁成熟而性感的年纪。阿慕认识的女人屈指可数，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阿慕又招呼浩阳来看，浩阳想了想说，“是在天娱见到的那个女的吧？就是我们在外面打架，和陈立鼎在里面亲热的那个女的。当时她披头散发赤身……裸体被吓了一跳。”

  阿慕还真想起来了，他看浩阳那表情，那女的一定没给他好印象，说不定变成了浩阳梦里的女鬼，想到这里，阿慕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慕，你笑什么？”

  阿慕急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在想这女去见陈建华一定是有目的的。”

  “帮他们逃走……”浩阳说。

  阿慕点了点头，这个女人是陈立鼎的女人，陈立鼎是韩烨手下或者朋友，陈立鼎让自己的女人来通风报信，也完全说得通。但是阿慕一想又觉得浩阳实在是高估了韩烨的道德水准，现在这种情况下，要躲过警察的重重关卡逃走，实在不太现实，韩烨从警局的内线一定了解得非常清楚，韩烨应该不会冒这个险。那么这个女的只是去看望他们？又或者……一个不详的想法浮上阿慕的脑海。

  “去杀人灭口？”浩阳说。

  阿慕笑了，只要陈建华和林天虎死了，他们再也找不到证据把这两个案子和韩烨联系到一起。他又可以堂而皇之的做他的韩总。“看来洛英风只怕找到林天虎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我们还有陈建华不是吗？”

  “陈建华……”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陈建华身上，只怕对方也不可能想不到。那么只怕下一步他们就会打陈建华的主意。想到这里，阿慕立刻给医院的高俊打电话，让他们扩大撒网的范围，把陈建华那边也兼顾着，绝对不能让陈建华遭毒手。他还把这个女的视频发给了高俊，让他们注意这个女人。

  第五十七章捉弄

  洛英风现在正全力追查被林天虎开走的那辆车，将道路监控摄像头逐个排查。虽然忙了一天，车没找到，但是让他欣慰的是，陈建华生命力很顽强。

  陈建华做完手术之后，洛英风第一时间给他录了口供。陈建华一句话都不肯说，一副拽拽的样子，看起来有恃无恐。洛英风也不是吃素的，这种犯人他见得多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洛英风告诉他，光持枪对抗警察就足够判他个死罪了，不要说杀害丁晓扬和宋逸雪了，洛英风把证据一项一项摆在他面前，杀死丁晓扬的子弹经过比对，弹道痕迹和他的手枪吻合，丁晓扬埋尸地点采集到的指纹和脚印，DNA都和他的吻合，这些将作为他杀害丁晓扬的铁证。

  “你不说话也没关系，只要证据充足，法院一样可以定你的罪！不如你先想一想怎么保住性命吧？”

  洛英风能感觉到陈建华的内心动摇了。

  “你和丁晓扬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杀他呀？对不对？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多没意思。我知道你们老板很厉害，可以让很多犯罪逍遥法外。但是你要权衡一下，你在他们心中是不是有足够的分量，让他们为你出钱出力，为你冒险。像你这样的杀手他们想找多少都可以，弃卒保帅这种道理你应该很明白。与其依靠别人，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你愿意坦白，愿意指证真正的凶手，我至少可以保证你还可以活着。活着才能有转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建华始终没有开口，最后还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招来了医生。但是洛英风看得出来他已经松动了，只要给他点时间，他相信不难问出幕后主使是谁。

  这一夜浩阳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秦朗，阿慕临走之前交代过，不但要防止外人跑来杀秦朗，更要防止秦朗逃跑，必要时候可以把他拷在床上。韩烨一出事，秦朗说不定会豁出去。唯一让阿慕欣慰的是，秦朗的伤还没好，他自己一个人不可能行动。为了以防万一，他把郝帅从医院掉了过来，让他埋伏在外面的制高点，伏击任何打算图谋不轨的人，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事郝帅的工作热情，他会不会中途开小差。

  高俊他们也严防死守，没给对方有机可乘。

  而洛英风并没有睡好，一整夜都处在失眠的状态，他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整夜都睡不踏实。

  第二天早晨，洛英风是被徐乐的电话叫醒的，洛英风就知道出事了。“陈建华死了！”徐乐在电话中说，“他打的吊瓶被人做了手脚。”

  洛英风感觉眼前一黑，连胡子都没有刮，就匆匆的赶到了医院。徐乐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徐乐表情有些奇特，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搞得洛英风更加火大，“你他妈的死了个人很高兴是不是？”

  徐乐低声道，“咱们这次赚到了！”

  洛英风觉得他脑子坏掉了，训斥道，“不是派人看着吗？怎么还让他死了？你们都是吃屎的吗？”

  徐乐还是忍不住想乐，又怕挨训，只好领着洛英风来到了病房。白色的床单下盖着陈建华的尸体，洛英风很后悔昨天为什么没有逼得再紧一些，逼得再紧一些说不定已经拿到口供了。他猛的掀开了盖在陈建华脸上的被单，瞬间惊呆了！床单下躺着的不但不是陈建华，反而是个活人。

  郝帅一副死不瞑目的夸张表情真的吓了洛英风一跳，他立刻骂了起来，“你他妈吃饱了撑的吗？陈建华呢？”他感觉今天每个人都吃错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这种玩笑。

  “少爷我屈尊降贵来给你们扮尸体，还不满意……”郝帅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心里还在想这又是阿慕安排的看自己笑话吧？

  徐乐赶紧制止郝帅继续说下去，要不然洛英风可真的火了。“洛队，你先别生气。陈建华没死……”

  “啊？你不是说……”

  “我这不演戏吗？演戏先得骗得了身边的人，才能骗得了别人。”徐乐得意的说。

  洛英风显然没有心情听他说废话，“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徐乐这才交代了事情得经过。高俊那边昨天演了出好戏，正等着罪犯自投罗网，但是却一直没发现什么进展。从医生开药，到护士拿药，再到护士给路寻和汪心驰用药，他们都在背后全程监控着，一直没发现异常。不过高俊昨天收到阿慕的电话，就让张南郝帅都打起精神，结果他们发现陈建华这边的护士小王在领药回来中途接到一个电话，她顺手把药放在旁边的器械车上，走开了一会儿。而就在这个空档，另一个人将其中的一包注射针剂给调换了。因为两包药的包装一样，小王回来之后并没有发现异常，直接拿到陈建华的病房，打算给陈建华挂水。

  高俊立刻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徐乐，徐乐当然扣下了这药没让打。高俊自然也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阿慕，如果徐乐这边展开行动的话，高俊他们的部署可能就白费了。

  阿慕说，“没关系，反正哪边抓到都是一样的，这样一来，路寻和汪医生的性命暂时没什么威胁了，咱们的压力减小了，路寻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来给咱们引出凶手了。”阿慕最后还给徐乐支招，让他演一出戏，名曰放长线吊大鱼，其实只是想捉弄一下洛英风。

  郝帅他们看自己忙活了半天原来是给别人作嫁衣裳，心里特别不痛快，非要捉弄捉弄洛英风，徐乐平时可不敢这么做，但是早想看着洛英风出点洋相，现在有机会假借他人之手完成自己的心愿，何乐而不为呢。

  “行啊，你，你这都吃里扒外了，帮着别人捉弄你家队长。”洛英风听完就知道自己又欠了阿慕一个人情。

  徐乐说，“看来阿慕这招挺管用，你都相信了。所以咱们就继续耍一耍凶手吧。陈建华已经被我转移到了安全屋，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想陈建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招供了。”

  洛英风再次给陈建华录口供，没有费吹灰之力，陈建华就交代了一切。

  第五十八章交代

  五年前陈建华刚刚出狱，之前因为和邻里纠纷打伤了人做了两年牢。刑满释放回家一看，家里已经是满目疮痍，因为対受害人的经济赔偿，家里早就债台高筑。老父亲因为他坐牢这两年饱受邻居欺凌，病得不轻，老房子也快要塌了，家里急需用钱，可是他因为有前科，连个像样的工作也找不到。

  林天虎是他的狱友，在少林寺练过，功夫特别好。他说在这边有个朋友，来混日子，陈建华就来投靠他了。他们说的这个朋友，是天娱的老板陈立鼎。陈立鼎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个工作，反正是饿不着，钱也攒不下多少。两个人几次在陈立鼎面前表达了想要赚大钱的愿望。

  然后有一天陈立鼎就找到了他们，说韩总想找人帮个忙，报酬很丰厚，就看有没有胆量了。他们当时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勾当，但是又因为缺钱急红了眼，就表示可以试试，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第二天韩总就来了天娱，大家在一个包厢里喝喝酒，聊聊天，韩烨也没说什么事情，只是听说两个人缺钱用，当下每人给了五万，说先眼下救急，交个朋友。

  他们两个那时候已经对韩烨感恩戴德了，从小到大没摸过这么多钱，都觉得这个人够义气，值得跟随。三天后陈立鼎再次找到了他们，问他们考虑得怎么样了，说，“韩总说了，如果不想干也不勉强，那五万块钱就当是借给兄弟救急的，如果想干的话，事成之后每人50万。”

  他们两个被那么大的数字冲昏了头脑，觉得赴汤蹈火也值了，当下就答应了。韩烨又再次见了他们。他们这才知道韩烨要他们去杀一个人，韩烨给了他们一张照片，一把枪，一串车钥匙，一个地址。交代说，在这个地址，开车接上这个人，到了僻静的地方，干掉他。

  听到杀人这么大的事，陈建华和林天虎都有点发蒙，他们也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上手就没有后悔药了。

  韩烨笑了笑，说，“怕了？不想做也来得及，我不勉强别人。因为这事得做得漂亮，不能留下一点破绽。”

  心里很害怕，但是韩烨开出的价格实在太过诱人，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再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于是陈建华试探着问，“韩总这么舍得花钱，怎么还摆不平这个人？”

  韩烨点上了一支烟，一边吞吐云雾，一边说，“有些人不是钱能买通的。这个人是个书呆子，不识时务。这件事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也不会做引火上身的事，你们要是被逮住了，供出我来，对我也没好处。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不用担心有人发现他失踪了。做完事，把尸体往正在承建的聚美广场一埋，他就算人间蒸发了，没人能发现他。”

  两个人把这件事应承下来，后来陈立鼎又给他们打气，说，韩总在局里有人，完全不用担心。陈立鼎又说了一些以前的案子，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们两个渐渐放下心来。

  到了那天，他们在韩烨给的地址，开车接到了丁晓扬。

  “是丁先生吧，X先生还在开会，让我们接你过去。”

  他们说出韩烨给的台词，丁晓扬没有起疑心，径直上了车。陈建华还记得他带着厚厚的眼镜，穿得土里土气的，陈建华都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得罪了韩烨。

  当时陈建华开车，按照事先安排的往偏僻的郊区开去，丁晓扬只问了句，“这是要去哪里？”陈建华说，“X先生在那边有栋别墅，在那里你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又开了一会，人烟越来越稀少，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林天虎拿出了枪，知道要动手了……因为丁晓扬完全没有戒心，他们一切都非常顺利。打死丁晓扬之后，他们把他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编织袋里，放进了后备箱，然后又按照韩烨事先说话的地点，来到了施工现场，当时已经有个人在那里和他们接头。

  他们后来知道那人是韩烨的助理，叫程小飞。程小飞说，“韩总说有东西要埋在这里作为镇宅之宝，韩总这人还真迷信，又不是建自家的宅子，弄什么镇宅之宝嘛！”

  陈建华也不敢说什么。程小飞给他们指了个地方，说，“这里明天就要填充砂石，浇灌混凝土了，埋在这里保准永不见天日。”

  他们两个当时觉得程小飞是知道韩烨要埋什么东西的，不过两个人都很害怕，也不敢问，挖了个坑，就把编织袋埋了进去。

  做好之后，陈建华和林天虎他们回到天娱，100万现金已经摆在那里了，他们没有再见到韩烨，钱是陈立鼎给他们的。他们两个提出出去避一避，陈立鼎当时还笑他们太胆小，说保证没事。

  他们两个还是离开了，林天虎说去别的朋友那边看看，陈建华却回了老家，钱也没敢立刻拿出来用。过了两个月，风平浪静，就像韩烨说的，丁晓扬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人找他，警察也没有查。

  他和林天虎商量了一下，觉得也不能坐吃山空，又觉得韩烨这个人挺可靠的，讲义气，出手大方。于是两个人又回来了，向陈立鼎表达了追随韩烨的打算。

  后来韩烨渐渐的开始重用他们，他们两个成了韩烨的贴身保镖和左右手。

  “宋逸雪呢？你们是怎么杀死她的？”洛英风问道，现在经过DNA鉴定，那具骨架正是宋逸雪的。

  “宋逸雪？我不认识宋逸雪。”

  “你少装蒜，你这样我可帮不了你。”

  “我真不认识宋逸雪……”

  洛英风把宋逸雪的照片扔到了陈建华的面前，“要不要我再提醒一下你，在秦朗那所别墅里，你们是怎么杀死这个女孩的？”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陈建华说，“不过这个女的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第五十九章埋尸

  那个时候韩烨给陈建华和林天虎在公司里安排了职位，但是职位不高，工资也一般般，两个人正在郁闷着，韩烨又找到了他们，说还有个事要麻烦他们两个，问他们有没有兴趣。这次韩烨给了他们个地址，就是那栋别墅的地址，说让他们打扫打扫。还给了他们一串车钥匙，说让他们开车去。

  两个人去了之后才知道那个女的死了，死在了那所别墅里。

  韩烨按照指示他们把尸体处理掉，把房子打扫干净。处理尸体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要让一具尸体永远消声觅迹比想象中更难。韩烨这次给他们出了个难题，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他们两个觉得韩烨在考察两人的能力。别墅外面就有一片树林，他们两个本打算埋到外面去，谁知突然下起了雨，雷打得特别响，两个人都有点害怕。想起上一次埋在建筑工地下面的事情，觉得那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看到院子里正在修建花园，于是动起了那个石桌的主意，干脆把尸体埋在了石桌的下面。

  后来因为墙上地面上血迹很多，他们处理不干净，只好打电话给韩烨，韩烨说没关系，说，“你们尽力弄得看不出来就行。”当他晚上他们就冒雨离开了那栋别墅，他们感觉一刻也呆不下去。

  这件事办完之后，韩烨这次没给他们钱，却把车钥匙给了两个人，说，上下班每个车不方便，那车就送给他们了。

  “你说，宋逸雪不是你们杀的，那她是谁杀的？”洛英风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转折。既然丁晓扬的死和这个X先生有关，那么宋逸雪背后的那个男人肯定也是这个X先生，但是可恨的是陈建华就是想不起到底姓什么。

  “我哪里知道。从跟着韩烨开始，他就跟我们说了，他需要的是执行力强，好奇心弱的人，该让我们知道的，他自然会说，他不说也不要到处打听，知道多了对我们没好处。”

  洛英风点了点头，暂且表示相信了陈建华的话，“那么，现场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现场？”

  “宋逸雪死的现场。”

  “她……穿着一件睡衣，靠在墙上，身下流了很多血。看房间里好像有打斗过的痕迹。”

  “有外伤吗？有没有凶器？”

  “没看到凶器……外伤的话，应该是撞倒了头部。”

  “那些血都是头部流出来的？”

  “不是，好像是下体……当时我们很害怕，也没仔细看，那个女的披头散发的眼睛直瞪着前方，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太吓人了。”

  “你知道这个女的和丁晓扬什么关系吗？”

  陈建华摇了摇头，“我刚才也说了，我们只负责做事情，不问背后的原因。”

  洛英风想了想问道，“房间里还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陈建华想了想说，“没什么异常吧？就是有张空的婴儿床。”

  “空的婴儿床？”洛英风已经从阿慕那里知道宋逸雪生下一个儿子，这么说凶手带走了这个婴儿。

  洛英风点了点头，关于这个案子没有想到更多的问题，于是说，“说说医院的事情吧？你为什么要杀汪心驰和路寻？”

  陈建华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半晌才道，“是韩烨让我杀的，我不知道原因，他说汪医生知道的太多了，得除掉他。”那时候陈建华做了这么多事，胆子还很大，还相信金城集团力挽狂澜的能力，以为风声一过，他们又会像没事人一样，所以根本没把警方的追捕放在心上，又跑出来作案了。

  “路寻是丁晓扬的朋友，你别告诉我路寻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我真不知道。”陈建华咬死了不松口，也许他已经算准了路寻失忆了，警方没有证据，把他们联系到一起，所以他也不会傻得自己坦白出来。

  洛英风只好换了个角度，“你在被通缉期间也敢再作案，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韩总说，没怪系，警局里有自己人，有消息会通知我们逃跑，警察抓不到我们。”

  对于这个回答，洛英风并没有吃惊，“你们自己人是谁？”

  “我不知道，这种事韩烨怎么会告诉我？”

  “你真的不知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也许这个人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找人杀了你也不一定，那时候你可是没有机会再说了。”

  “我……不确定，我猜是你们副局长梁川，你们去问陈立鼎，这些事情都是陈立鼎安排的。韩烨和很多政府高官都有来往，他们每次都在天娱聚会，天娱在郊区有一个度假村，那里比这边舒服，风景也好，听说主要是用于接待政府高官，韩总有时候会去那边度假，都是一个人去。我曾经有事情去找过他，看到梁川也在其中，我猜梁川就是韩烨说的自己人。”

  “果然是梁川。”洛英风早就猜到是他，他曾经是自己的队长，关于天娱的很多案子，他们都经手过，有几起最后都不了了之了，让洛英风耿耿于怀，而这次的案子梁川要自己不分巨细，全面向他报告，又在诸多事务上牵制他第一时间行动，他就知道梁川肯定和金城脱不了关系，至于局长杨文轩有没有参与其中就不知道了。但是单凭陈建华的一面之词，不足以把梁川拉下马。他需要更加切实的证据。

  “今天那个女人找你们干什么？”洛英风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恼火，这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耻辱。

  “你说丽姐啊，她说陈立鼎让她来告诉我们很快就安排我们离开这里。她说风声太紧，这里呆不住了，必须立刻走人，她还是会给我送一笔钱过来，然后你们就来了。”

  洛英风笑了，“你别做梦了，知道昨天晚上来杀你的人是谁吗？”

  “你是说……丽姐？”陈建华虽然知道韩烨已经开始清洗他们，但是想到昨天他们还对丽姐感恩戴德，就感到后怕。洛英风之后安排人又仔细搜索了陈建华当时住的房间，他们从房间里找到了丽姐的包，包里有一包白色的粉末，经鉴定是一包毒药。她本来就是去杀陈建华他们的。洛英风实在庆幸自己抢先一步抓到了陈建华。

  第六十章抓捕

  问询暂且告一段落，洛英风并没有按照要求立刻向局长和副局长汇报，既然阿慕已经帮他演出了前半部分，他打算将后半部分继续演下去，暂且让这个丽姐认为陈建华已经死了，至少在抓到丽姐和陈立鼎之前，暂且保留这个秘密。

  洛英风拿到陈建华的口供之后，立刻对天娱的陈立鼎和丽姐施行了抓捕，洛英风破门而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演绎最后的温柔。

  这个被称作丽姐的女人，洛英风很快就调查清楚了，她本名李丽云，跟随陈立鼎多年了，听说是陈立鼎的心腹，也是天娱的大姐大，那些提供色情服务女孩都是她组织的。

  李丽云一开始还抵死不认企图杀害陈建华和林天虎，洛英风调取了医院里的录像，并且把那包有着她指纹的毒药摆在她的面前，丽姐这才变了脸色。当然这个女人变脸变得可真快，立刻拿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抹着眼泪说，一切都是陈立鼎指使的，她并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洛英风当然不相信李丽云的话，但是在他眼中李丽云和陈立鼎比起来实在不值得一提。只要有了李丽云指控陈立鼎的口供，就可以把陈立鼎逮捕。陈立鼎是黑社会，组织卖淫赌博，贩卖毒品，这个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能抓住他的把柄，这次他打算以李丽云作为突破口，将陈立鼎绳之于法。

  从此天娱夜总会将成为历史了。而在对天娱的查处取缔也是一个大工程，缉毒，扫黄各个部门悉数出动。而那份牵扯着多位政府高官的VIP名单最终也并没有公布，在警局内部被消化处理掉了。这些都是后话。

  洛英风拿到李丽云的口供之后，局长杨文轩和副局长梁川就立刻把他找了去。洛英风也知道已经不可能把戏继续演下去了，见好就收，他想要的口供都已经拿到，有了手上这些口供，拘捕韩烨也不再是问题。

  当洛英风把这两天的进展悉数报告给梁川和杨文轩的时候，他看到梁川惊讶的表情，心中暗自笑了。梁川阴沉着脸送来了冠冕堂皇的赞赏。杨文轩立刻布置了任务，清查天娱夜总会，抓捕韩烨。原本应该继续负责行动的梁川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这两天洛英风雷厉风行的行动已经完全打乱了他对这个案子的掌控，他更加担心自己的前途，这个时候请病假实在是无奈之举。

  抓捕行动立刻展开。实际上韩烨从前天开始就失踪了，虽然公司的说法是韩烨出差去了，但是洛英风有理由相信，韩烨畏罪潜逃了。韩烨跑了，洛英风只能找秦朗了，虽然从陈建华的口供中，找不到秦朗才是幕后主使的痕迹。

  秦朗这两天精神更加不济，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有所反复，还是因为阿慕和他的新情人浩阳总在他面前秀恩爱让他犯了心病。

  洛英风问了半天，自然什么也问不出来，秦朗态度非常真诚，有问必答，但是从他口中也仅仅知道韩烨出差去了，其他的他一概不知道。

  洛英风走的时候，约阿慕出来聊了聊，把陈建华的口供转述给了阿慕，当然略去了梁川和金城有来往的部分。

  阿慕说，“你不能麻烦你把人借给我用一下，关于路寻和汪心驰的事情我还得问问他。”

  洛英风说，“哦，你有证据，路寻和汪心驰的事，是他做的？”

  “没有，可以骗他说出来嘛。”阿慕笑道。没有切实证据之前，陈建华肯定不会承认。他把浩阳叫了过来，面授机宜。“还记得咱们那天分析的路寻整理出来的那张时间表吧？”

  浩阳点了点头，“但是那不是怎么推测出来的吗？要是不对怎么办？”

  “怕什么？都过了两年了，我就不信陈建华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只要你一提，他看你时间都理出来了，肯定就慌。”

  浩阳笑了，阿慕总是有这么多狡猾的办法，“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把口供诈出来。”

  “等等，带上沈澜，会对你有帮助的。”阿慕最后提议。

  在审讯之前，阿慕又让张南做了些准备工作。洛英风带着浩阳和沈澜到了安全屋，再次审讯陈建华。

  洛英风他看得出陈建华还是非常镇定的，他料定洛英风没有什么证据。洛英风倒是想看看阿慕的手段了。

  “2012年5月15日22:45，你在什么地方？”浩阳问道。

  陈建华表情变了变，这个十分具体的时间已经让他产生了警觉，“都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还记得？”

  “你不记得我们可以提醒你一下。”浩阳示意沈澜把东西拿给他看。沈澜把一张照片扔到了桌子上，那是汪心驰车祸之后的现场照片，一脸血污，这张照片对沈澜来说也一段痛苦的回忆。

  陈建华只看了一眼，就转开头去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认识这个人吧？”沈澜这次拿出的是汪心驰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陈建华说不出话来了。

  浩阳接着道，“现在你应该记起来2012年5月15日22时35分正开车在山景路上，把这个人推下车，让他发生车祸变成植物人了吧？”浩阳又扔了张照片给陈建华，这是一张汽车的远景图，根据肇事司机当时的描述，阿慕找到了韩烨符合描述的车型，让张南p了张图片，特意把车号弄的模模糊糊的，就是想诈陈建华招供，他估计陈建华一时紧张，也不会仔细看这车是不是他们当时开的那辆。“你们当时就是开着这辆车作案的，现在有印象了吗？”

  “没有，我没在那里，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陈建华还在抵死否认。

  浩阳知道没有确切指控陈建华的证据，他绝对不会在自己身上再加上一宗谋杀罪。浩阳看了一眼沈澜，示意他拿出杀手锏。沈澜点了点头道，“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们会证明的，这是汪心驰受伤之后的照片。”沈澜这次拿出的是汪心驰的身体照片，一一排在陈建华的面前，他的身体上布满了很多青紫的痕迹，沈澜已经圈出了几处，“这些是汪心驰当时身体受伤的情况，我圈出的这些伤痕，既不是撞击造成的，也不是坠下山坡的擦伤，这是被拳头打出来的。你一定不知道人的拳头也有拳纹，就像手指有手纹一样。每个人因为手指的长度，不同部位的发力不同造成的伤痕也是不同的，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来鉴定出来是不是你打的他。一会儿我们会给你采集拳纹，希望你予以配合。”

  陈建华被沈澜这一套理论搞蒙了，表情已经不似刚才镇定，看得出来他还在做思想斗争，沈澜只好继续敲打，“我们在那栋别墅的车库里找到了半枚胸针，这半枚胸针是属于汪心驰的，我们从上面找到了不属于汪心驰的血迹，这是凶手殴打他的时候打到他的胸针上划破了手，留下的血迹，只要证明这些血迹是你的话，那么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你谋杀了。”

  洛英风看沈澜说得差不多了，于是站出来给陈建华最后一击，“你可想清楚了，咱们说好的坦白从宽，如果是被我们查出来给你定罪，那这条规则就不适应了。”

  第六十一章审讯

  浩阳看差不多应该给陈建华一点提示了，于是说，“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也很清楚事情的经过。5月14日，你们抓了路寻，也就是田觅，并把他打得重伤，又害怕他死掉，就找了汪医生给田觅治伤，汪医生于心不忍，在5月15日凌晨趁你们熟睡之际把田觅救走了，而你们竟然丧心病狂的抓了汪医生还要把他杀死。这是韩烨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我看是你们自己的意思吧？田觅查到了你们杀害丁晓扬的证据，于是你们打算把他也弄死，韩烨根本不同意你们的做法，这才找了汪心驰来救治他，但是你们没有想到汪心驰会弄走田觅，你们觉得事情败露了，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韩烨一手策划的！”陈建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浩阳和沈澜相视一眼，知道阿慕的计策成功了。阿慕要他们以汪心驰的事情为突破口，一是，他们对田觅的事情知道太少，容易露出破绽，二是，只要他交代了汪心驰的事情，就避不开田觅，因为这两件事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的。而只要把把所有的证据指向陈建华，他一定不甘心，一定会出声指控韩烨的。

  陈建华说，“我们也不知道丁晓扬的事情会如此麻烦，已经过去将近三年时间了，我们差不多都把那件事淡忘了。谁知那天韩烨让我们去抓个人回来，他说这个人是丁晓扬的朋友，拍了些不该拍的东西，不能放任不管。那小子滑的像条泥鳅，我们找了他很久，才在一处出租屋里找到他，并且把他抓回来，韩烨让我们带去那栋别墅，那个时候秦朗也不在，那边很僻静，做事方便。

  然后我们就把他关在了车库里，韩烨很生气，亲自和他谈了谈。谈完之后更加生气，让我们打他，打到他肯说为止，那个小子口风很紧，打了半天他还是一个字不。韩烨后来进来了，看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又说，还不能让他死，于是他就打电话叫了汪心驰来。

  汪心驰来了之后就和韩烨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说这个人必须送医院，否则他肯定要死了。韩烨不肯，两人吵得很僵，韩烨就威胁汪医生说，他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之类的话，总之最后把汪心驰唬住了。汪心驰检查之后说得回去拿药，否则他束手无策。为了防止他耍花招，韩烨让我陪他回去取药，他回到医院后，去药房拿了很多药，才再次回来。

  我们回去的时候韩烨已经离开了。汪心驰要我们把田觅搬到床上去，因为卧室都在二楼，我们懒得动，就把他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汪心驰给田觅做了接骨，全身上下缠了很多绷带，又给他挂了吊瓶。汪心驰要在这里陪着田觅，说随时观察病情。我和林天虎本来也在书房看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那时候汪心驰和甜蜜都不见了。我们才发现汪心驰给我们在水里下了药。

  韩烨当然很生气，打电话让韩烨把人交出来，也不知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韩烨最后把电话都摔了，说姓汪的是活腻了，拿了我们那么多钱，还不给我们办事。中午的时候他就带着我们去把汪心驰请了回来。

  韩烨说，汪心驰和田觅不同，这种书呆子，只要吓唬吓唬他，他就什么都招了。韩烨让我们把他关在车库里，好好看着他，因为他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走开了，晚上的时候才回来。汪心驰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韩烨打了他两拳而且弄破了手，就变得恼羞成怒，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并且威胁他要拿他的相好开刀，汪心驰看他要动真格的，就害怕了，说要带我们去找田觅。

  但是我们都没想到路上就出了意外。一开始汪医生说在城里，韩烨说，行，咱们先去汪医生家里，把你的相好带上。汪医生立刻就害怕了，又说在郊区。结果我们刚刚开上山景路不久，汪医生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那时候我开车，韩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林天虎和汪心驰坐在后排，谁知道汪心驰忽然拉开车门跳了下去。恰好对面开过来一辆车，直接把他撞出了山路，落到了山坡下。

  我们看肇事车辆停了下来，就赶紧开走了。

  浩阳一看陈建华说的和他们之前的推断基本上吻合，估计他没有说谎话，于是问道，“你们知道田觅拍了什么东西嘛？”

  陈建华想了想说，“我们抓到田觅之后，韩烨让我们搜了他的住处，在他相机里发现了一些照片，好像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还有一个女的，看起来像是在公园玩耍的照片。”

  “孩子？”听到孩子，浩阳忽然想起关于宋逸雪怀孕的事情，而且根据沈澜的尸检报告和保姆李小芬的口供，宋逸雪死之前生过一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会不会就是田觅照片中的孩子呢？也许正是因为田觅找到了宋逸雪所生的孩子才招致了杀身之祸。宋逸雪最后死在那栋房子里，孩子却不见了，也许带走这个孩子的正是杀害宋逸雪的凶手。这样一想，田觅很可能已经找到了杀人凶手。

  审讯暂告一段落，事情即将水落石出了，只是那个躲藏在背后的人尚未浮出水面，这个人藏得如此深，让他们都有些意外，也许只有抓到了韩烨，才能找到这个男人。

  第六十二章照片

  浩阳回到秦朗那边，把事情的经过跟阿慕讲了一遍，阿慕正在翻看秦朗的相册，里面有很多他们当年一起出游的照片，阿慕听到韩烨在找照片，忽然想起了路寻给洛英风的那些照片。他总觉得路寻不会把几张意义不明的照片交给洛英风，那些照片中肯定藏着玄机。

  “浩阳，你说路寻那些照片和这照片有什么不同？”

  浩阳接过来，反复看了看，照片的内容不同这是肯定的，但是这肯定不是阿慕想要的答案，他抚摸着相纸，手感……他忽然想到了，“手感不同，这些照片和路寻给我们的照片所用的相纸不同，他那些照片特别厚实。”

  阿慕打了个响指，“你说对了，我想照片的玄机不在照片的内容，而在照片的纸张。”阿慕立刻打电话给叶一凡，让他检查一下那些照片，叶一凡在电话中忍不住得瑟了一番，“终于想起我的重要性了吧，我就说没有我你们根本不用想要破案。”

  阿慕忙道，“对，你要是找出那些照片的玄机，咱们这个案子就破了，不过，你可小心一点，为了这些照片，路寻和汪心驰可是几经生死。”

  叶一凡被阿慕说的心里直发毛，“不行，你得让浩阳贴身保护我，24小时贴身保护，要不然我解开了这么大秘密那岂不是会被暗杀？”

  “那可不行，24小时贴身保护，你老婆会有意见的啦。”话虽如此说，阿慕还是关照郝帅，好好照应着。现在医院那边刚刚发生了事故，就算幕后黑手要对路寻下手，只怕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最后阿慕又问他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叶一凡说，宋逸雪身上那块表，他已经清理出来了，那表虽然在地下埋了五年，但是时间还看得很清楚，那表停在了2010年6月9日21:07，很可能是当时她和凶手争执的时候摔坏了。

  虽然陈建华也提供了大概时间，但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他记得并不清楚，现在锁定了具体死亡时间，对他们将来锁定凶手大有帮助。

  “案发现场发现了两枚戒指，我们还正在清理，其中一枚不出意外应该是宋逸雪的，另一枚还不确定，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说不定上面有姓名，那就是铁证了。”

  阿慕说了几句赞赏的话。只过了一个小时，叶一凡对照片的处理就有了新的消息，“爆炸性新闻，阿慕这会儿你得派一个中队来保护我了，不，我觉得你派个中队来保护我也没用，我们这次估计全都得丢饭碗。”

  “叶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熊了，你这是被张南给传染了吗？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给你打一针扛孬疫苗。”浩阳忍不住插嘴。

  “滚你个不知道轻重的小阳阳。”

  “我觉得这次真不是好事。”郝帅也在电话那头低声道。

  “天塌下来，不还有浩阳扛着吗？看他长这么高，你们担心什么？快把照片发给我看看！”阿慕被他们两个一说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照片上的内容了。

  “浩阳你可得抗住了。”

  叶一凡先预警，然后发了张照片过来。原来那些照片是两张粘在一起了，叶一凡经过浸泡把两张分开了。下面这张照片中可以看到宋逸雪正准备坐进一个男人的车里，那个男人打开车门的时候恰好回过头来，照片非常清楚的拍到了他的面容。

  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精明干练，人长得也帅气，正是前警察局局长黄浩然！

  之前阿慕让张南调取五年前警局人士档案的时候，看过他的照片和履历。他在五年前，也就是丁晓扬的案子之后一个月就已经调入省警察厅，就任副厅长，五年过去了，此刻他已经升任厅长。黄浩然在位期间政绩斐然，年轻有为，屡破大案，曾经是警队的楷模，年纪轻轻就屡次升迁，现在看来这个取名浩然正气的人却名不副实啊！

  照片当然不只这一张，叶一凡很快又发来了更多的照片，都是黄浩然和宋逸雪的合照，大部分照片是在黄浩然的车上，也有两个人在酒店吃饭的照片，尺度最大的一张，是两个人在车里激吻。

  “你们在看什么？”阿慕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法证部主任刘法证的声音，心道，来得正好，这件事就让刘法证去捅给局长知道吧。这事总是要公开的，暂且看看局长杨文轩什么态度。

  刘法证走后叶一凡又打了电话来，叶一凡刚刚因为没有第一时间把证据上报，被他数落了一顿。“阿慕，你没看到他的表情多么好看。”

  “这对他来说可是机遇又是挑战啊！”阿慕说。

  “怎么说？”

  阿慕分析说，“如果这件案子最终能把黄浩然定罪，刘法证肯定会把功劳拦到头上，如果上面想要瞒下这件事，知道的太多也没什么好处。”

  “难怪他一脸便秘的表情。”

  浩阳笑道，“呵呵，现在你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现在要挨刀也是刘法证先挨，轮不到你这个小喽啰了。”

  叶一凡慨叹，“我这人虽然安全了，可是我这功劳可都给人抢走了啊。这人啊，真是不知道满足。”

  挂掉电话之后，阿慕又吩咐张南，帮他把黄浩然的所有资料都调出来，过去的和现在的，并且第一时间发给他。

  阿慕当天晚上就被局长叫回去开会，阿慕心里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事。黄浩然出轨的事情甚至比之前的杀人案更加震撼。杨文轩首先肯定了他和洛英风的工作进展，随后却向两个人下达了封口令。

  “黄浩然是一个好警察，这是无可否认的。也许他作风有点小问题，但是咱们也不能因为这几张照片就断定他和这个女死者有奸情，是不是？咱们连他们两个的关系都没弄清楚，更不能断定他就和命案有关系，对不对？咱们还是要讲证据，讲求实事求是。这件事在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泄露出去。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韩烨，我看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韩烨才是幕后的主使，他指使陈建华和林天虎杀害丁晓扬，路寻和汪心驰罪证确凿，咱们首先得把他缉拿归案。

  阿慕承认局长说的有道理，单凭这几张照片就断定黄浩然是幕后黑手的确太过武断。但是杨文轩的话也是片面的，韩烨和丁晓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杀这个人没有意义。阿慕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要把黄浩然绳之于法，他需要更多的证据。

  第六十三章 截杀

  洛英风也汇报了追捕林天虎和韩烨的情况。根据李丽云的供述，她帮助林天虎逃走之后，在中途下了车。根据李丽云提供的路线，林天虎逃走的时候劫走的车辆已经找到，林天虎却不知所踪。这一点倒是超出了阿慕的预计，他本来猜想韩烨会杀死林天虎，但是似乎他猜错了，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就证明他活得好好的。也许韩烨知道陈建华没有死之后，就没有杀林天虎的必要了，他至少还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陈立鼎怎么说？”阿慕问道。

  “他说韩烨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给他，让他帮忙处理掉陈建华和林天虎，他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丽云。”洛英风说，“不过他并不知道韩烨在什么地方，韩烨在电话中透露，他现在不方便露面，不过等他处理完陈建华和林天虎之后，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这些事并没有超出阿慕的预料。局长最后做了总结，鉴于阿慕对金城集团比较熟悉，杨文轩交代阿慕和洛英风合作，抓捕韩烨。

  在回秦朗别墅的路上，阿慕收到了张南发给他的资料，关于黄浩然的所有资料，阿慕匆匆看了一遍，已经对整个案件了然于胸了。

  摩托车在寂静的飞驰着，阿慕还在盘算应该怎么向秦朗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时对面开来一辆车，远光灯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而且这车还开错了车道，竟然迎面驶了过来，车速还快得惊人。阿慕暗道不好，这是要出车祸的节奏啊，他急转方向，靠向路边想要避开去，但是对面的车竟然还是冲着自己冲了过来。就在这一刹那阿慕忽然明白了，这车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时两车已经近在咫尺，阿慕避无可避，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前轮提了起来，直接从轿车上飞了过去。阿慕身后很快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他意识到这车要转向追击他了，但是他并没有停留。现在他并不打算追究要撞死他的是什么人，目前他单身匹马，安全最重要。他开足马力继续向前骑去，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第二辆车从对面驶了过来，阿慕陷在前车和后车的包围之中了，两车打算前后夹击他。

  阿慕已经看到车里伸出黑洞洞的枪口。他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应，一个急速刹车转弯，子弹从他身边飞了开去。现在他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个人多少把枪，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今天要从这些人的手中逃脱恐怕也不容易。他再次提速，提起前轮，摩托车飞出了路障，他飞到了马路外的山坡上。在他着陆之处很快落下一片弹雨。

  阿慕翻身下车，已经握枪在手，他隐蔽在一块巨石之后，迅速展开还击。两辆车很快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五六个人，全都端着手枪。阿慕暗叫糟糕，自己子弹不多，火力也不够猛，今天难不成要挂在这里？对方五六只枪同时开始射击，在阿慕周围掀起一片尘土，打得他没有还手之力，只好紧紧的躲避在巨石之后。他知道这些人正在逼近，阿慕象征性的还了几枪，全都打空了，子弹正在一颗一颗的减少。

  阿慕思考了几秒钟，把枪扔了出去。现在硬碰硬是没有用的，只能想办法活下来。“我投降，我们谈一谈。”他大声叫道。

  “没什么好谈的。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赐。”阿慕听到了韩烨恶毒的声音，心中忍不住笑了，韩烨终于露面了，他这是玉石俱焚啊，这些人恐怕是他最后的牌了。

  “一个活着的慕子潇总比一具尸体有用。”阿慕说，“留着我的命，说不定你还可以和秦朗讨价还价，还可以作为人质逃脱警方的追捕，何乐而不为呢？”

  “哼！如果不是你，我们兄弟两个何至于翻脸？”韩烨咬牙切齿的说，“把他带过来，赏给他一颗子弹实在太便宜了他。”

  阿慕就知道对韩烨有利的事情他不会不考虑的。听到对方渐渐逼近的脚步声，阿慕猜测至少有四五个人围了过来，韩烨还坐在车上，对他而言人还是多了些，但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拼一拼。他默数着对方的步数，选择了恰当的时机立刻跳了出来，手中的另一把枪快速扫过，有三个人中枪倒地。在一阵慌乱之后，对方反应过来立刻回击，阿慕只好再次躲回隐蔽处。

  “给我把他打成筛子！”在一片骂声中，阿慕听到韩烨气急败坏的叫嚣着。韩烨已经近乎疯狂，他知道已经暴露了一切，没有机会翻盘，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带着阿慕一起去地狱。

  是这个人让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是这个人让他们几乎把枪相向，是这个人让秦朗的心背叛了他们的事业。如果秦朗早点解决掉他，他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阿慕而起……

  阿慕现在自己也只剩下两颗子弹，逃走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对方越来越近了，阿慕还了两枪，并且趁机爬到了摩托车上。他扔掉了打完子弹的枪，正要骑着摩托车冲出去，和敌人来一次惨烈的碰撞。就在这时候，路面上忽然传来车胎和路面的摩擦声，接着便是一阵交火之声，向自己射击的火力也减小了很多。阿慕偷眼往外一看，一辆白色的轿车在路面上盘旋着，车上的人正在和韩烨的人交火。

  “阿慕，你没事吧？”浩阳焦急的声音在枪火声中传来，让阿慕倍感温暖。浩阳的车很快被打的爆了胎，瘫痪在路上，浩阳跳下车掩藏在车身之后继续和对方周旋。

  阿慕看浩阳吃紧，知道他枪中也只不过只有几颗子弹而已，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想到这里，他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跳上摩托车，立刻冲了出去，冲着持枪的匪徒碾压过去。首当其冲的一个歹徒被他直接碾压了过去。阿慕也因为这一撞击，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他正打算和浩阳汇合，他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正从韩烨的车窗口伸出来。而这个时候他正从地上爬起来，这一枪避无可避。在这一瞬间，他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而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将他压在了身下。

  “浩阳！”阿慕大叫一声，抱住了浩阳的身体，鲜血正从他的肋下溢出来。

  “我说过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的。”浩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知道韩烨不会只开这一枪就完事的，他要挡在阿慕面前，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让阿慕受到伤害。

  “不！浩阳！”阿慕早就知道浩阳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人，正因为这样一直对把他牵扯进秦朗的案子抱着内疚的心情，想不到今天这份内疚竟然要变成永远无法挽回的痛。

  第六十四章 保护

  就在这时又一辆车风驰电掣一般开过来，横在阿慕和韩烨之间。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挡住了韩烨的枪口。

  “秦朗！秦朗你疯了！”阿慕只看背影就认出了他，这个白天还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跑到这里，只要一颗子弹就足够要他的命了。

  “谁说不是呢？”金悦璘吹了声口哨，“这些男人要不是疯了，怎么会争先恐后的挡在你面前对子弹视而不见？”

  金悦璘的话并没有让气氛松弛下来。韩烨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这对昔日的兄弟，凝视着彼此，眼中波涛起伏。他们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这一刻他们都明白，过去的永远成为过去了。

  “阿慕是我的男孩，我说过你要是对他动手，我们就恩断义绝。”秦朗面对这枪口并没有退缩。

  “哈哈哈……你的男孩？”韩烨冷笑着，“真可笑！秦朗，你清醒一下吧，阿慕这些年给你带来的除了灾难没有别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秦朗说。

  “好，好。我不操心。我只是想问问你，我们几十年的兄弟感情又该怎么算？如果不是阿慕，我何至于沦落到今天，我们金城何至于沦落到今天？此时此刻你还护着他，你让我太心寒了，你知道吗？秦朗！”韩烨痛苦的叫嚣着，这是他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那个曾经护着他的大哥，曾几何时就变了。

  “韩烨，你应该明白，如果你一开始就听我的话，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变的人是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的心太高，你想要的太多。这世界太大，你的两只手永远也抓不住，反而当你放下一切的时候，才能拥有它……”

  “秦朗，别说废话了。我再问你一句，今天只要解决了阿慕，我们还有机会全身而退，我们一起走，离开这里……”

  秦朗摇了摇头，“太晚了，韩烨，如果你听我的话，早点走，也不至于此……”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韩烨一枪打在了秦朗脚边。“别再说了，我只问你，今天你是选择我这边还是阿慕？”

  秦朗淡淡道，“几年前我就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你这是在逼我。”韩烨的枪口对准了秦朗，他的手在颤抖，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想不通，一万个想不通，那个阿慕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让秦朗愿意为之生为之死。“啊！”他大声叫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扣响了扳机。

  “不要！”阿慕大叫着，不管是秦朗还是浩阳，他都不能看着两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砰！枪声想起。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倒下的人不是秦朗，反而是韩烨。子弹是从右前方的树丛中传来的，阿慕不知道开枪的是什么人，但是肯定不是敌人，他大吼了一声，“卧倒！”

  秦朗立刻躲在了车后面，他想去扶起韩烨，程小飞的车门忽然打开，林天虎把韩烨拽上了车，程小飞踩下油门，汽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子弹再次飞来，但是都没打中位置。剩下几个尚能动的小喽啰，挤进另一辆车里，正想逃走，却被飞来的子弹打爆了胎，汽车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沟里。

  “请叫我神枪手！”郝帅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朝着枪口吹了口气，想要摆个帅气的姿势，谁知还没摆成，转身跑到路边吐去了，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阿慕此刻已经没办法顾忌郝帅的感受，他立刻拿出电话来，准备叫救护车。

  “救护车已经叫了。”高俊也从隐蔽处跑了出来，但一看现场伤者太多，又叫了另一辆。两个人跑到浩阳身边，看他肋下湿了一片，也有些害怕了。

  “浩阳，你没事吧？你可别这么快挂了。”郝帅哭丧着脸说。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的。”阿慕斥道，他撕裂了衣服，将伤口先给裹了起来，以免流血太多。“浩阳，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

  浩阳已经痛的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真的很害怕，他还很年轻，还没有好好爱过，还有梦想没有实现，他害怕，害怕就此死去。阿慕用强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就好像抓住了他的灵魂，只要阿慕不放手，他觉得自己就不会有事。阿慕脸上挂着笑容，让人很放心，他一直很相信阿慕的话，这一次他也相信，自己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

  救护车终于来了，浩阳被抬上了救护车，阿慕始终没有放手，也跟着他上了车。金悦璘却不干了，急忙叫道，“喂，你们有没有人管一管我们秦总，他的伤口也裂开了。”

  阿慕这才注意到秦朗的胸口再次被鲜血染红了，急忙叫道，“抬上救护车，一起抬上救护车！”

  郝帅和高俊留下收拾那帮受伤的黑社会，洛英风带着徐乐也赶到了，这一次韩烨算是自取灭亡，金城集团背后的黑社会势力，差不多一网打尽了。

  阿慕则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两个男人同时被送进了手术室，阿慕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百感交集。虽然秦朗曾经带给他很多痛处，但是也每每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救他于危难之中。浩阳，这个才认识了几个月的朋友，竟然飞身为他挡子弹，他单纯的信赖和付出让他非常感动。这一刻他真的很迷茫，人生遇到一份真情都很难得，何况他还遇到了两份。

  “你说，我们秦总真是欠你的啊！”金悦璘在阿慕身边坐了下来，感慨道，“我们秦总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栽在你手里了呢。”

  阿慕心里很乱不想听他废话，“你就不能闭上嘴，让我安静一会儿。”

  “不能。有些话，我觉得真应该跟你念叨念叨。其实吧，两年前那个晚上你要是不逃走的话，秦总已经给你安排好后路了。那次受伤纯属你自找的，不能怪秦总，除了那次的事我们秦总真没有什么对比起你的地方，反而是你处处想要置他于死地。”

  “我们的立场不同，你不会明白的。”

  “我看是你不明白。我跟了秦总也这么多年了，没见他对谁用情这么深。你呀，还真不知道好歹，做什么卧底啊，跟着秦总享福不好吗？”

  阿慕懒得跟他解释，“啊，看起来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啊！”

  “嘿，我也不是羡慕，秦总要是喜欢我，我就跟着他，管他男的女的，人嘛，不就找个伴儿过一辈子嘛，哪有那么多计较啊，两个人在一起过得顺心就行啦。”

  阿慕倒也没想到金悦璘说出这么朴实的话来，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他沉默着听金悦璘一直在旁边唠叨着这些年秦朗对自己的感情，心中越发感到内疚，最后只好打断了他，“你们怎么知道韩烨要杀我？”

  “秦总还有眼线。韩烨一次调动了这么多人，秦总怎么能听不到风声？”金悦璘说。秦朗接到风声之后，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浩阳，让浩阳开车就救援，浩阳前脚刚走，秦朗不放心，自己非要到去一趟，金悦璘苦口婆心也没劝住，一直让他小心，结果他还是把伤口弄崩了。

  第六十五章 理解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秦朗和浩阳都脱离了危险期。秦朗的医生出来之后把阿慕和金悦璘当成了家长，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要是再让病人这么折腾，小命就保不住了。最后应阿慕的要求，秦朗和浩阳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以方便他保护和照顾。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三个男人同处一室，不知道会上演怎样的精彩场面，金悦璘还真有点期待。

  秦朗和浩阳几乎在同一时间醒了过来，两个人望着彼此，竟然笑了。当两个男人全都为了同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时候，他们也理解了彼此。金悦璘倒没有想到场面会如此和谐。

  阿慕并不在，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韩烨被郝帅打了一枪，他肯定要找医院或者医生治疗，否则生命堪忧。阿慕和落英风布置了相当的警力在市内各大医院排查。另一部分警力和交通部门配合全力追查程小飞所开的那辆车的行踪。

  阿慕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看到两个男人相谈甚欢，心中的阴霾扫除了一大半。

  “伤口还疼不疼？”阿慕柔声问道。

  “不疼。”浩阳说。

  “很疼。”秦朗说。

  两个人说完，房间里的四个人都笑了。“男人撒娇是可耻的。”阿慕板着脸说，“疼就忍着。”

  “看在我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你就不能给我几分温柔？”秦朗抗议道。

  阿慕走了过来，笑意盈盈，“温柔是吧？”他从身后掏出一个手铐，温柔的把秦朗的一只手拷在了床头。这个举动可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喂，你干什么？”金悦璘都想和他干架了。

  “这样，你就不能随便下床了，在你伤养好之前就给我好好在这里呆着。”

  秦朗笑了，欣然接受了阿慕强硬的关怀，金悦璘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秦朗就是自己找虐。

  阿慕转身来到浩阳的身边，两人低声聊了几句，浩阳没让阿慕告诉爷爷奶奶自己受伤了。阿慕则向浩阳转达了组里成员的关切之情，顺便又帮他削了个苹果，看的秦朗酸酸的。

  到晚上的时候，阿慕接到了洛英风的电话，他们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找到韩烨的下落，阿慕真的有些着急了。韩烨伤的不轻，从中枪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如果没有得到救治，他的性命可能不保。虽然这种人死有余辜，但是阿慕更希望他能接受法律的制裁，更何况，他还要靠他的口供来指正黄浩然呢。两个人又在电话中合计了一下对策，但是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秦朗开口。他相信秦朗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的势力还远远没有暴露出来，就像今天他得到风声，韩烨要杀他，他还有很多没有曝光的眼线，不为人知的兄弟。

  夜深了，阿慕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浩阳那边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鼾声。秦朗却并没有睡。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这一刻阿慕忽然觉得他一下子老了，脸上已经找不到当年的风采。阿慕知道秦朗一手创建的金城集团已经风雨飘摇，现在虽然案子只是针对副总韩烨，但是一旦韩烨被抓，一旦前警局局长牵扯进来，金城集团就岌岌可危了。

  虽然扳倒金城集团，查出其背后的势力，一直是阿慕的任务，甚至是愿望，但是当真的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他内心深处还是非常难过，他早就知道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不管任务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可能成为赢家。

  阿慕叹了口气，在秦朗身边坐下来，“秦朗，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真的。但是你应该明白，我们立场不同。”

  秦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你这句感激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的意愿，你不用在意。”

  阿慕掏出钥匙，打开了他的手铐。他很感激这个男人的大度和理解，心中又多了几分内疚。“秦朗，我们谈一谈吧。你知道韩烨受了伤，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你得和我们合作，否则只怕他活不成了。程小飞并不值得信任。”阿慕把自己对程小飞的推测和盘托出，他告诉秦朗，程小飞正是策划刺杀他的人，一旦韩烨没有利用价值了，程小飞只怕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你得和我们合作，否则韩烨就死定了。”

  “晚了，太晚了。”秦朗颓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全局，即便不能，也至少可以全身而退，显然他低估了阿慕他们这帮警察，也低估了那只看不见的手。他早已经安排韩烨出国逃走，但是韩烨放不下在这里的一切，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逃脱法律的制裁，于是一意孤行的留了下来。而他早就提醒过韩烨，程小飞不可靠，但是韩烨并没有听从他的话，自从阿慕出现他们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韩烨再也不对他惟命是从了。

  阿慕说，“不晚，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怀着希望。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也许我还可以帮你。”阿慕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你以为我只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有把我的话当真，你也不相信我的能力，不过现在我想你应该重新估算整个局面了，否则你会输掉韩烨。你以为我这么做只是想抓住韩烨，让他指证策划杀死丁晓阳的幕后黑手是不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即便没有韩烨的口供，我迟早也能找到证据指证他。”阿慕没有说谎，他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隔了这么多年，他当年和宋逸雪交往的照片都能曝光，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这个案子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所有的人都逃不过惩罚。

  “你……”秦朗没有想到阿慕已经知道了这么多。

  阿慕微微笑道，“我不是唬你的，我是真的知道。幕后黑手是黄浩然是不是？”

  第六十六章 真相

  看到秦朗吃惊的表情，阿慕就知道自己才对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遇到了一位伯乐，给你们官商勾结指了一条明路，也许你所说的伯乐并不是他，但是他一直是你们的保护伞，不是吗？也许还不仅仅是保护伞这么简单，通过他，你们可以搭上官场的很多关系，黄浩然的老婆李敏是高干子弟，通过他的裙带关系，你们可以结识官场上各方面的官员，他的小舅子原国土规划局局长就是其中之一吧？你们通过他可以拿到很多政府项目，可谓财源滚滚。当然，我相信他的升迁你们肯定也出了不少力。你们给这些官员们提供的娱乐项目之一就是在天娱的郊区度假村给他们提供温柔乡，而宋逸雪正是趁此机会搭上了黄浩然。”

  秦朗没有反驳，阿慕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当丁晓扬找来之时，正是他即将升迁的日子。丁晓扬硬得像块石头，他不要钱，他威胁说要将一切公之于众。黄浩然不能让他这么做，否则他将失去自己的家庭，也失去升迁的机会，他往后的人生恐怕就没有多少指望了。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更不想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于是他暗示韩烨帮他处理好这一切。

  宋逸雪本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黄浩然犯不上为了她铤而走险，但是她的厉害之处在于，她怀孕了，他有了他梦寐以求的孩子。”

  黄浩然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而就在他调到省里不久，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算算时间，恰好和宋逸雪生下孩子的时间非常吻合。直觉告诉阿慕，这并不是偶然。也许他老婆根本不能生育，所以借腹生子恐怕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所以他稳住了宋逸雪，让韩烨帮他金屋藏娇，于是韩烨就让他们住进了那栋别墅里。

  宋逸雪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她没想到的是，黄浩然根本不想要他，他想要的只有她的孩子。宋逸雪生下那个孩子之后，她就被杀害了，也许她本来不用死的，黄浩然可用钱结束这段关系，但是宋逸雪和丁晓扬一样执着，只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而已。宋逸雪想要成为黄夫人，但是这是黄浩然办不到的事情，最后他杀了宋逸雪，而那个孩子也改头换面成为他领养的孩子，看起来一切都完美的解决了。

  可惜他没有料到，丁晓扬还有一个更加执着的朋友，田觅。他一直在他生活中不停的出现，他去警局报案，让他知道了还有这个人存在，也许他觉得这个人不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他并没有出手。但是三年之后，这个人找到了他的儿子，他觉得他已经看穿了真相，所以不能再忍了。他让韩烨做掉这个人，销毁一切证据。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汪心驰的出现再次改变了故事的走向，他们的计划还是未能如愿。但是让他们庆幸的是，汪心驰变成了植物人，田觅也再一次消失了，他们几乎可以高枕无忧。

  但是最终他们也没能逃过老天的制裁，埋在地下的尸体终有一天再见天日，一切最后都将曝光于天下。

  秦朗听完阿慕的话，笑得有些苦涩，“你说的对，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男孩，但是你完全超出了我的预估。”

  阿慕望着他的眼睛，他想要的并不是他的称赞，他想要的是一个清清白白的秦朗。“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事？”

  秦朗同样真诚的回望着他，“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不知道发生过这么多事。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我拉拢黄浩然只是因为当年我们生意起步的时候，经常会和别的帮派起冲突，甚至有人暗中给我们搞破坏活动。局里有自己的人，办事方便多了。黄浩然在位期间整治黑帮卓有成效，有一半的功劳都是我在背后给他提供情报。这是双赢策略，他升官，我们也太平。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杀人。我也是在宋逸雪的尸骨被挖出来之后才逼着韩烨把事情告诉了我。”

  阿慕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阿慕，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救韩烨，我都不会吝啬的，但是现在，我真的是无计可施。他是我的兄弟，我不想看着他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程小飞是那么危险的人物，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他留在韩烨身边的。”

  话已经说尽了，两个人默默的望着对方。阿慕并不相信秦朗已经和盘托出，在他心中一直觉得秦朗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他看不透他。所以他觉得秦朗一定有所保留。

  秦朗谈了口气，悠悠的说，“阿慕，我们还会有将来吗？”

  阿慕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了一边熟睡的浩阳。两年时间足够沉淀很多东西，而且他实在想不到应该如何跨越两个人的身份界限。

  “喜欢他？”秦朗笑得有些苦涩。

  阿慕沉默了片刻，才说，“秦朗，我们没有山盟海誓，我也不算背叛，我用了两年时间挣扎着向从我们的爱情中走出来。他和你不一样，我看到他那一刻感觉自己的世界都亮了。我每天都在揣摩罪犯的心思，我觉得很累，我希望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简简单单的，不用再勾心斗角。我希望一眼就看得清他，看得到他的快乐，他的忧伤。”

  秦朗点了点头，把一腔苦水咽到了肚子里，“我可以理解。阿慕，祝福你。”曾经的秦朗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爱上了阿慕，他觉得和阿慕在一起的时候就像生活在天堂之中，没有忧伤，没有痛苦。他就像一个梦，而梦最终是要醒的。

  “谢谢！”

  第六十七章 诡计

  韩烨就此消失了踪影，洛英风一直没有找到他。阿慕倒觉得他已经凶多吉少了。阿慕提醒洛英风排查一下程小飞和林天虎的人际关系，他不相信这两人就能凭空消失。

  洛英风已经派人做了，程小飞的父母都已经找到，但是因为程小飞小时候调皮捣蛋，不学好，他父母很早的时候就把他抛弃了，他姥姥把他拉扯大的。程小飞长大之后对父母也不理不睬，唯独对他姥姥非常好。近两年还把他姥姥接到了身边，照顾她。洛英风尚未找到他姥姥的下落，但是这肯定是个不错的方向，程小飞就算要逃亡，也不可能带着他奶奶一起走，而据洛英风了解的情况看，他也不可能撇下她奶奶，找到他奶奶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秦朗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终于呆不住，要求回别墅居住。每天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来看望浩阳，秦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韩烨一出事，金城就人心涣散了，那些曾经拍他马屁的人如今都避之不及。加上阿慕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秀恩爱，他觉得自己的伤势有再次发作的可能性。虽然大度的祝福了阿慕，但是将这样美好的人拱手相让，又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于是他再次申请要求阿慕做他的安保工作。

  杨文轩局长也找不到理由拒绝秦朗，毕竟秦朗的枪击案还没找到凶手，韩烨也没抓捕归案，不管是保护还是监视，就算不派阿慕去，也得派别人去。既然秦朗喜欢阿慕做安保工作，那就顺水推舟吧。

  “伤口刚刚好点，又开始耍花招了。”阿慕斥道，“你呀，还是病得躺在床上的时候最老实。”

  秦朗嘿嘿笑道，“终于有个机会和你独处了，当然要好好把握。”

  “你要是再耍花招，我还得把你铐在床上。”阿慕摆出一副恶狠狠地神情，最后没有绷住，又笑了。

  秦朗见好就收，没再得寸进尺，阿慕也不再咄咄逼人。浩阳不在，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也完全没有故作姿态的必要。秦朗经常躺在床上发呆，针对他的调查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只是洛英风现在还没有找到足以抓住他的把柄，否则只怕他现在已经躺在监狱里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一点走进派出所就不用想活着出来了。阿慕当然也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两个对当前的形势绝口不提，享受着短暂的平静。但是两个人都很清楚，眼下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

  阿慕时常抱着本书，坐在窗前，给秦朗读上一两段，打发闲暇时间，尽一点照顾病人的职责。每当这时，秦朗眼中都会露出复杂的神色，这样平静的生活，一直是他向往的日子，但是此刻过起来却像是偷来的。

  而秦朗越发安静，越发听话，阿慕心中就越发不安，他总觉得秦朗在计划些什么，他根本不相信秦朗会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而阿慕也在积极思考对策，他他一直在和他以前的上司郑剑飞沟通，他希望能给秦朗机会，让他转做污点证人，但这在中国的法律中还是没有规定的。

  这几天他看秦朗和金悦璘嘀嘀咕咕的，总觉得两个人有事瞒着他。而这天他收到了洛英风的电话，更让他加深了这种猜测。

  洛英风在电话中讲，他找到了程小飞姥姥的住处，程小飞给他姥姥在市郊的民房租了一间房子，每个周末几乎都会去看他。但是他姥姥在韩烨受伤之后忽然失踪了，邻居只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把她接走了，说是孙子接她去享福了。

  “你怎么看，阿慕？你说这个程小飞是不是已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洛英风问道。

  “不，我觉得这事情有点可疑。”阿慕首先想到了秦朗，这也许才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吧？他一早就控制了程小飞的姥姥，所以他知道程小飞不敢对韩烨怎么样。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洛英风，让洛英风排查一下秦朗的人际关系，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累，真的很累。阿慕面对秦朗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心累交瘁，这个人太聪明了，每一时每一刻都会给他设一个陷阱，他要处处提防时时小心，他有些怀念浩阳清澈的笑容了。和浩阳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放松下来，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真心相待，有任何困难你可以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你扛起来。

  洛英风的排查尚无结果，几天几夜没合眼的阿慕，这天晚上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他们一起在辽阔的大地上骑行的情景，天大地大，心胸也如此开阔。那时候他和秦朗之间也没有任何猜忌，他们天真的以为可以一起走遍天涯海角，走到天荒地老。

  朦胧之中，他被脸上冰凉的手指触感弄醒了，睁开睡眼却正对上一双闪亮的眼睛，秦朗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一下子惊醒了，想要后退，才发现秦朗的一只手伏在椅背上，他退无可退。

  “秦朗，你做什么？”阿慕被他眼中浓情蜜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朗再次靠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下巴，嘴唇轻轻的触了上来。“阿慕，别说话，让我吻一吻你……我的男孩……”

  略带颤抖的嗓音传达着压抑已久的热望，阿慕恍然又回到了过去，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躲避，梦中的情形又一次浮上心头，那些甜蜜的吻啊，当时他真想溺死在秦朗的温柔中。当那两片嘴唇触到他嘴唇的那一刻，嘴唇上的冰凉触感才让他恍然，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两年前，时光无法倒流，他们的感情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已经不复当初。他猛然推开了秦朗。

  砰！就在这时阿慕听到一声巨响，那是手枪发出的声音。他立刻反应过来，拉着秦朗扑倒在地。刚才那枚子弹正好从他们之间穿过，打在了卧室的墙上。恐惧一下子纠紧了阿慕的心，上次秦朗中枪的情形还心有余悸，“有没有事？”

  “没事，如果你不推开我，我现在……”秦朗淡定的回答。

  “你他妈的现在脑浆都会糊我一脸。”阿慕替秦朗说完了下半句，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心悸，不觉提高了声音。子弹还在他们头上呼啸而过，阿慕只好把他压在身下，“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还用说，当然是亲你啦！”秦朗说的理所当然。

  “连杀手都摸到了你就这德行。”阿慕让秦朗趴在地上，自己悄悄摸到墙边，摸出枪来朝着外面还击，凶手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从刚刚的子弹来看，是远程射击，对方可能安装了远红外线成像仪，能够捕捉黑暗中的人影。

  过了片刻，杀手停止了没有目标胡乱的射击，金悦璘趁机冲到房间里来。阿慕把秦朗交给金悦璘，从阳台翻身上了楼顶，在上面视野开阔，更容易发现凶手。他看到远处的树林中有点骚动，看起来杀手还不死心呢，否则此刻应该溜之大吉才对。阿慕开了一枪，对方立刻展开还击，不过阿慕俯身楼顶上，对方打不到他。让他疑惑的是这个杀手似乎并不害怕暴露位置。难道他还有别的同伙？阿慕暗叫糟糕，自己一个人可应付不了，那自己就得叫援助了。对方这是要抢人的节奏啊！

  阿慕正想着，秦朗的车库忽然打开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车库开了出来，金悦璘下车扶着秦朗上了车。

  “喂，秦朗！”阿慕急了，金悦璘和秦朗现在选择逃走，可是下下之策。

  “这里不安全，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金悦璘说，“这里就请慕警官帮我们顶着吧！”

  “不能走，秦朗，外面更加危险！”阿慕焦急的大喊道。

  “阿慕，请相信，我是真的爱你。”秦朗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金悦璘立刻发动了汽车。

  又一梭子弹打过来，阿慕只好缩回隐蔽之后。趁着对方火力减弱的空档，阿慕从楼顶一跃而下，追到门口，却只看到汽车的尾灯消失在别墅外的路上。此刻他才恍然大悟，狠狠的跺了跺脚，秦朗啊秦朗，连一个吻你都在算计我。什么杀手，什么遇刺，全都是假的。他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牵制自己，好逃走。两年前他就上了一次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这一次，他又让秦朗在他眼皮子逃走了。

  “秦朗，你个混蛋！”阿慕冲着夜空大喊道。他跳上了摩托车，他不甘心让秦朗走这么走掉。他拿出了电话，想要呼叫总部，那一刻他犹豫了，也许让秦朗这么离开对他们两个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他看到了自己手中警枪，他知道自己身为一个警察的职责，今天放走了秦朗，他就再也没有资格伸张正义，他这一生也必定无法逃脱良心的谴责。

  经过一番挣扎，他还是呼叫了总部，要求拦住秦朗的车。阿慕从来没有想到秦朗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想过秦朗被关进大牢的情景，想过秦朗逍遥法外的情形，但是没想到他会一走了之。他以为在那只幕后黑手对秦朗痛下杀手之后，秦朗一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反击，他甚至很害怕最后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但是……原来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秦朗啊！

  阿慕骑着摩托车在夜路上奔驰着，心中却在盘算最近发生的一切，不，秦朗不会这么逃走，至少不会单独逃走。秦朗可以放下金钱，但是却放不下感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对韩烨不管不问的。那么他这次离开是不是去救韩烨呢？他相信如果程小飞的姥姥在他手中的话，他一定已经和程小飞谈好了条件。也许在自己告诉他程小飞是暗杀他的人之前，他就知道一切，但是他不动声色，因为他手上一直掌握着程小飞的姥姥这张牌。

  “秦朗啊，秦朗，你一直都不曾失掉主动啊！”

  第六十八章 死亡

  “阿慕，交通部门刚刚发现了秦朗的车，往城郊方向开去了。”洛英风在电话中向阿慕汇报了最新进展，阿慕道了谢，立刻调转车头朝着目标方向驶去。这里是一片待拆除的废墟，拆迁过后的垃圾堆得到处都是，这里监控摄像头已经作废了，夜色之中，阿慕举目四望，只看到一片废墟，单凭他一个人很难找到秦朗的行踪，他呼叫了增援，自己则在能开过汽车的路上寻找秦朗的踪迹。

  找了几十分钟一无所获，阿慕愈发感到焦急。程小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害怕秦朗有什么闪失。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他心中一震，立刻开着摩托车越过一堆堆的建筑垃圾，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飞驰而去。不详的预感像夜色笼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阿慕最后在一栋废弃的工厂外面找到了秦朗的车辆。他跳下摩托车，拔枪在手，冲进了厂区。这是一家化工厂，以前盛放化工原料的巨大塑料桶堆的到处都是，厂房里仍然能闻到刺鼻的气味，阿慕快速的在各个厂区里搜寻着，就在这时前面再次传来枪声，每一枪都像打在阿慕的胸口，内心抽搐不已。阿慕正要冲上前去，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火花冲天而起，他被巨大热浪掀翻在地。爆炸之声此起彼伏，在纷纷落下的粉尘和碎屑中，阿慕看到不远处躺着几具尸体，其中离他最近的一具赫然正是秦朗。

  “不，秦朗……你不能死！”他不顾一切的想要冲过去，但是接二连三的爆炸让他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不，结局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很快大火燃烧起来，将整个车间吞噬了，秦朗身体就这样消失在他的面前。炎热的温度带着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阿慕爬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浓烟呛的他呼吸困难，他跪倒在地，不住的咳嗦起来。

  “快走，阿慕，快点离开。”身后传来了金悦璘的声音。

  阿慕慌乱中抓住他的衣领就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秦朗呢？秦朗在哪里？”

  金悦璘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你快说，他到底在哪里？你个混蛋！”阿慕拽着他的衣领，大声呵斥着。因为说得太多，吸入太多浓烟，又猛烈的咳嗦起来。

  “别这样，阿慕，我们先离开这里……”还没等金悦璘说完，一个热浪再次把两个人掀翻，爆炸声不听的传来，阿慕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车间化作了一片废墟，屋顶的砖瓦不停的掉下来，根本没办法冲进去救人。

  “你他妈的告诉我，里面那个人不是秦朗对不对？你告诉我秦朗还活着……”阿慕抓着金悦璘的衣领用力的摇晃着他。

  “我也想秦总还活着……”金悦璘最后说。

  阿慕一拳打在了金悦璘的脸上，“你他妈的怎么当保镖的？你不是保护他的吗？”

  金悦璘也怒了，“保镖怎么了？保镖不是人啊，保镖的命不是命啊？”

  “是不是你出卖了他？是不是你！”

  “你不要血口喷……”轰隆，又一声巨响，金悦璘只感觉阿慕用力的推了他一把，他重重的摔了出去，模糊之中他看到一块钢板从天而降，砸在阿慕的身上，阿慕摔倒在地。

  警车救护车的声响撕裂了爆炸声，金悦璘听起来格外悦耳。

  阿慕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唤醒了他的意识。他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发出一阵呻吟，昏迷前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看到落下的钢板，他及时把金悦璘推了出去。钢板砸中了他的上身，让他昏迷了过去，而更多的石头落下来，砸在他的腿上，造成了他腿部骨折。

  秦朗死了！想到需要面对这样一个现实，阿慕感觉心头隐隐作痛，再次闭上了眼睛。

  “阿慕，阿慕醒啦！”

  “别吵，别吵。他刚刚醒，别吵到他。”

  听到那些七嘴八舌的熟悉声音因为自己的醒来而欢喜雀跃，阿慕觉得自己不可以继续逃避下去，这里还有关心着他的人啊！他慢慢睁开眼睛，挤出了一丝笑容，“活着真好啊！”

  浩阳挤开众人，凑到床前，握住了阿慕的手，激动的说，“对啊，活着真好。”

  泪水终于从阿慕的脸颊滑落。浩阳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心痛如割，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只是静静拿过纸巾，帮他逝去了泪水。他感到有些遗憾，在阿慕受伤的时候，没能陪在他身边。

  哭过，心里感觉好受了好多，阿慕问道，“案情有什么进展吗？”

  “废墟仓库那边的火已经扑灭了，那场大火几乎把尸体烧的干干净净，现场完全无法复原了，不过根据金悦璘的口供……”浩阳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直说会不会让阿慕再次受到伤害。

  “你说，你说。”阿慕催促着。

  “据金悦璘交代，程小飞约了秦朗在那里交换韩烨，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警察通缉的对象，所以和林天虎一起要秦朗拿钱给他们，想要逃走。但是当金悦璘和秦朗到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韩烨已经死了。程小飞和林天虎想要生吃他们，秦朗看到韩烨死了，就像疯了一样，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交火。结果，秦朗和程小飞林天虎全都中弹，金悦璘逃过一劫，程小飞在现场放了很多炸药，本来是想炸死秦朗，谁知道秦朗先下手为强，他的计划落空了，但是临死之前还是点燃了炸药。”

  不能不说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阿慕想。秦朗如果意外身亡，恐怕是杨文轩他们最愿意看到的结果。秦朗曾经是市里的杰出青年，把这样的人拉下马，所有的领导都会感到没有面子。但是只要秦朗一死，而且死于意外，跟他有所牵连的所有人都会松一口气。

  “程小飞的姥姥呢？”阿慕问道。

  “不知道。金悦璘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程小飞的姥姥这回事。”

  “哦，那是我想多了。”

  “洛英风已经找到他姥姥了，据老太太讲，是他孙子派人给他安排的房子。”

  阿慕点了点头，秦朗死了，这个故事对他而言已经结束了，他也不想再去思考了。头部传来一阵疼痛，阿慕皱了皱眉眉头，现在他只要一用力思考就头疼。看叶一凡在旁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阿慕这才想起，最近有些疏离他了，当时给他安排了“重要任务”——监视徐法证的证物鉴定工作，之后基本上没顾得上和他交流。“叶子那边有进展吗？”

  “说出来，吓你们一跳。”叶一凡兴致高昂。

  “别一惊一乍的，吓到阿慕。”郝帅说。

  “我们阿慕又不是吓大的。我们之前不是在宋逸雪的埋尸地挖出来一些首饰吗？那些已经清理出来了，其中有两枚戒指，一枚是宋逸雪的，而另一枚……”

  “黄浩然的？”

  “如果是黄浩然的，还算什么惊悚。是黄浩然她老婆的。黄浩然的老婆不是叫李敏吗？戒指里面有她的名字缩写。”

  这个消息的确出人意料，阿慕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穴，照这么说李敏已经抓奸了，她来到宋逸雪的住处会做些什么呢？事情变得愈发复杂了。“徐法证怎么说？”

  “他嘛，他说单凭李敏的拼音缩写根本不能确定戒指就是黄浩然老婆的，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不肯下结论。”

  徐法证的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旦下定结论，李敏就成为第二嫌疑人了。现在看起来杀人者到底是黄浩然还是李敏，都缺少决定性的证据支持。

  “宋逸雪的尸骨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发现了一些殴打过的痕迹，沈澜之前也说过了，没什么新东西。而且以徐法证的水准我也不觉得能发现什么重大突破。”叶一凡抱怨道。

  “重点不是他的水平，是他的态度。”阿慕说，他相信徐法证能坐上法证部主任这个位置肯定不是草包，但是这个人太想升职，他在乎领导的态度，他不可能独立作出什么判断，尤其是在这个案子中。

  第六十九章 邮件

  送走了叶一凡他们，阿慕又小睡了一会儿，睡梦中听到浩阳和别人的说话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路寻过来看望他。路寻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下床活动活动没有问题。

  “这医院真不缺少病人，咱们的伤员是一个接着一个。”路寻说。

  阿慕露出一丝笑容，此刻想起来，几天之前秦朗还躺在他这张病床上，心中涌起难言的悲伤。

  “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你们告诉我的事，关于我的过去，还有我被追杀的事。”路寻说，“我想几年前我所调查的东西绝不仅仅是黄浩然和宋逸雪交往的那几张照片那么简单。”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你一定知道了非常关键的事情才会招致杀神之祸。但是问题是那些证据现在在哪里。”阿慕说。

  “如果我们假设那些证据还是照片的话，那么我一个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人，我会把东西放在哪里呢？”

  “网上。”浩阳说。“这样你随时都可以调出来，而且不必随身携带。”

  阿慕和路寻都眼前一亮。想到电子文件，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邮箱。“这个容易，你肯定和丁晓扬有联系，我们查一下丁晓扬邮件往来，肯定能找到你的邮箱。”阿慕给张南打了个电话，张南很快锁定了一个邮箱。张南破译了邮箱密码，直接打开了邮箱，果然发现了路寻传了很多文件到自己的信箱里。

  这些文件中，最多是路寻当年拍的各种黄浩然和宋逸雪交往的图片。这些照片都集中于五年前。之后上传的文件已经是三年之后，这些照片的主题明显的变了，照片的主题是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子，大多数都是孩子在室外玩耍的图片，有时候孩子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看起来像是他的保姆。

  “这个孩子莫非就是黄浩然和宋逸雪生的孩子？”浩阳说。他记得陈建华曾经说过，他们就是因为照片的事去抓路寻的，那么可以肯定，路寻在拍摄这些照片的时候被发现了。

  “黄浩然一直对外说是自己和李敏生的孩子，如果孩子真是宋逸雪的，我们需要一些证据。”阿慕刚说完，浩阳就看到张南给他发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两份DNA检测报告，检测的内容是宋逸雪和黄安安的亲子关系。从检测的结论看来，两个人的确属于母子关系。

  “看来路寻真的帮我们做了不少事情。”阿慕笑道，“有了这份文件我们可以去找黄浩然谈一谈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路寻的这份DNA检测报告是非法所得，不能作为证据。要黄浩然配合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的，还是要申请强制执行。但是杨文轩会同意吗？阿慕想了想说，“咱们还是再挖一挖李敏的事情，如果她不能生育一定会去看医生的，医院应该会留下记录。如果能证明她的确不能生育，那么咱们又多了几分胜算。”

  浩阳答应着，打电话给高俊，让他带人调查一番。第二天高俊就带来了最新进展。他们查到黄浩然和李敏在十年前出了一场车祸，医院的诊断是子宫受伤，无法生育。现在情况越来明朗了，求子心切的黄浩然将他和宋逸雪的私生子领回了家，冒称他和李敏的孩子。阿慕让浩阳帮他起草了一份文件，要求彻查黄浩然和宋逸雪的关系，并且让高俊提交给局长。

  “这件事啊，我看就是‘金城’做的，你们何必再生事端呢？”副局长梁川休完了病假再次回到了局里，已经着手准备结案工作。“就算黄厅长真的和宋逸雪有过交往吧，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就算李敏不能生育，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是吗？”

  阿慕在这件事上有所保留，并没有把路寻那份DNA检测报告提交给局长。他想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不想让黄浩然提早有所准备。

  “阿慕的意思也是这样的，一切证据都证明事情是金城做的。”高俊转达了阿慕的意思，“但是黄浩然和宋逸雪的关系是这个案件中唯一的疑点，阿慕只是想找黄厅长了解一下情况，给丁晓扬的家属一个交代，如果他们不满调查结果，把这件事捅给媒体，对黄厅长的声誉不好。”

  梁川听出了话中的威胁意味，看阿慕这个意思，如果不让他去打扰黄厅长，阿慕就要把黄浩然和宋逸雪交往的证据公之于众。梁川不满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洛警官你怎么看？”局长杨文轩说。

  洛英风微微一笑道，“阿慕既然想搞清楚，不如把这件事交给他好了。等他伤好了，不妨约一约黄厅长，如果黄厅长有时间，就让他们好好聊聊好了。”

  洛英风这是把难题又抛给了阿慕，让阿慕自己去碰钉子，杨文轩何乐而不为呢。“我也是这个意思呢。高俊你就转告阿慕，这件事让他放手去做吧。”

  阿慕得到高俊的答复之后，暗骂洛英风这只老狐狸，真会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既然局长放手不管了，阿慕索性就放手折腾了。第二天他就派高俊和郝帅去省里“了解情况”，不出所料吃了闭门羹。阿慕锲而不舍，接下来几天里，又让高俊和郝帅跑了好几趟，结果还是一样的，得到的答复是厅长很忙。

  高俊跑得有些厌烦了，说，“不是我不想跑，阿慕，我觉得咱们这么跑没有用，黄厅长不会见咱们的。”

  阿慕爽快的笑道，“行，那从明天开始咱就不跑了。”

  “就这么放下了？”高俊看阿慕答应得这么痛快，就觉得他肯定还有后招。

  阿慕微微笑道，“过两天不就是黄厅长48岁大寿了吗？咱们得给局长送点见面礼去，要不然人家不肯见咱们。”

  高俊皱了皱眉眉头，阿慕这招也太损了，“这么做不好吧，大喜的日子。”

  阿慕叹了口气，一脸的天真无辜，“咱们这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吗？”房间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高俊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这趟差事回来得被局长骂死。”

  浩阳自告奋勇说，“那我去吧，我不怕，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于理不合……”高俊说。这些年轻人就是顾前不顾后，这件事要是搞得不好，以后还怎么在警局里混啊。

  阿慕笑道，“就这么定了吧，就让浩阳去吧，这的确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现在我们组也就俊哥还招局长待见，咱们得保留这点人脉，将来局长那边好说话。”

  “我可是把这当成奉承啦！”高俊说。

  阿慕又想了想说，“浩阳叫上沈医生一起去吧？”

  “沈医生？”

  “对让沈澜看看那孩子，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第七十章 寿宴

  为了响应国家廉洁奉公的号召，黄浩然早就打过招呼，寿宴要办得简简单单，请大家来家里吃顿便饭，千万不要带礼物。但是从早晨开始，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别墅外面汽车已经停的水泄不通。浩阳和沈澜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西装革履，还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混在人群中进了院子。

  两人还在东张西望寻找黄浩然的身影，没想到首先发现他们的不是黄浩然，而是局长杨文轩，副厅长梁川和法证部门主任徐法证都在。

  浩阳就知道事情要遭。“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梁文轩把两个人叫到一边狠狠训了一顿，早知道阿慕这么不识时务，就不应该听洛英风的把事情放手给阿慕搞，原本以为他碰个钉子就回头了，现在任他这么闹下去，黄浩然肯定要给自己扣上个管理下属不利的罪名。“你们拿的礼物是什么？打开我看看。”

  浩阳看了沈澜一眼，只好把手中的礼物盒打开了，精美包装的盒子里只有几张宋逸雪的照片，把杨文轩气得半死。“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今天是黄厅长的生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阿慕这也太不像话了……”

  杨文轩尚未说完，看到沈澜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望着远处，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更加生气。徐法证察言观色，立刻呵斥道，“沈澜，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别以为你是海归就了不起啊！局长正训话呢。”

  沈澜没有理会他，指着远处一个孩子说，“那个是黄浩然的孩子吗？”

  “对啊，黄厅长的少爷，安安。”

  沈澜冲着那个孩子径直走了过去，几个人谁也没来得及拦住他。沈澜走到那个孩子面前，原本正在和保姆打闹的孩子停了下来，也望着沈澜。沈澜打量了他片刻，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若有所思。“你是爸爸的朋友吗？”安安问道。

  “嗯，是的。”沈澜口中答应着，目光还在孩子的脸上逡巡，看了半天，又径直走了回来，谁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我要和黄厅长谈一谈。”沈澜对局长说。

  “我都说了，你们两个这是在胡闹，立刻给我回去。否则让阿慕停职好了。”这次杨文轩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浩阳坚决的摇了摇头，义正辞严的说，“这不是停不停职的问题，这是是与非的问题。我们作为一名警察难道不应该解开案件所有的疑点吗？我们不应该因为他是厅长就对眼前的疑点视而不见。否则我们怎么和宋逸雪和丁晓扬的家人交代？怎么和普通老百姓交代？”

  “你……”杨文轩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李浩阳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今天就算你要停我职，我也要把一切弄清楚。”

  “很好，很好……现在我就宣布解除你警察的职务，你可以走了。”梁川怒斥道。

  “我……”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浩阳的意料，他刚才把心中的话一吐为快，完全没考虑后果。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和他直来直往的个性非常不符，要不是阿慕从旁边点播，采取迂回战术，他们根本破不了这个案子。今天局长的阻拦，让他心中对于警察这个职业的那份崇高感消失殆尽，索性硬碰硬了。

  这时沈澜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浩阳脸上立刻显出吃惊的神色，“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澜点了点头，转头问徐法证，“是不是连我这个法医的职务也给解除了？”

  杨文轩和梁川都给两个人气得不轻，刚才解除职务之说只是气话，但是想不到两个人根本不知进退，还顶风直上。徐法证说，“对，我以法证部主任的身份宣布你被开除了。”

  沈澜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不喜欢对徐法证等人唯唯诺诺，但是法医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份工作，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抱着淡然的态度，他的兴趣在于解剖尸体，发现死因，至于弘扬正义那只是顺带效应。所以他把决定权交给了浩阳，如果浩阳要放手去干，他也会支持他到底的。

  浩阳说，“这么说我和沈医生都不是警察了，那么我们两个也不必听你们指挥了，走吧沈医生，我们去见见黄厅长。”

  杨文轩和梁川这次真的要吐血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识时务的人！现在倒好，已经没有办法制止两个人的行为，难道以扰乱公共秩序罪逮捕他们？

  黄浩然那边已然听到这边的争吵，正要过来看一下，浩阳马上走上前去道明了来意。黄浩然的脸色立刻变了。“非常抱歉，请你们两个立刻离开，我不认识什么宋逸雪。”

  沈澜道，“既然你不认识宋逸雪，不如让我们来谈一下你的养子吧？”

  “养子？什么养子？安安是我亲生的，你们再乱说，我就告你们知法犯法，诽谤我。”黄浩然非常气愤。

  沈澜镇定的说，“黄厅长，安安的遗传特征和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的额头，他的发迹，他的眉毛都和您的特征完全不同，我想您很清楚这些显性遗传特征一定会传给子女的，难道你真的没有怀疑过他并非您的亲生儿子？”

  黄浩然一下子镇住了，他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儿子，安安看到自己的父亲立刻扑了上来。黄浩然亲昵的抱起了他，目光却在孩子的脸上打量着，越看脸色越差，这个孩子的确一点都不像他，他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呢？他转过头来望向沈澜，神情明显动摇了。

  过了片刻，他将孩子交给了保姆，对浩阳和沈澜冷冷道，“非常抱歉，这是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两位来管。请回吧？”

  浩阳看黄浩然转身要走，立刻大声道，“我们把这些资料交给记者也没有问题吗？明天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黄局长的新闻也没有问题吗？”

  黄浩然陡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一脸的怒气瞪视着浩阳，浩阳毫不畏惧的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僵持不下。杨文轩想走上前来劝解，又觉得无可插嘴。周围热闹的人群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全都停下来望着这边。

  浩阳不改初衷，而且他也没感觉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理直气壮。黄浩然最终在浩阳清澈的目光败下阵来，那种无所畏惧，一尘不染的眼神，让他的怒气找不到发泄的口。威武不能淫，富贵不能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小子，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威胁到我。”

  “我没想威胁你，我说的都是事实。”浩阳淡淡道。

  “跟我来。”

  第七十一章 交代

  杨文轩想上来阻止，黄浩然向他摆了摆手，带着浩阳和沈澜来到了书房。黄浩然颓然关上了门，无力的将自己扔进了沙发之中，刚才的万丈气焰已经消失了，失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沉默了片刻安抚了自己的情绪，黄浩然又对沈澜道，“他真的没有任何可能是我的儿子？”

  沈澜摇了摇头。黄浩然笑了，笑得非常苦涩。他这一生事业上一直一帆风顺，现在可谓位高权重，但是老天偏偏让他没法拥有自己的后代！

  “黄厅长，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是宋逸雪的，所以……”浩阳说。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孩子是宋逸雪的，但是听到沈澜说孩子不是黄浩然的那一刻，浩阳真是吃了一惊。

  黄浩然摆了摆手，说，“好吧，我承认，我和宋逸雪有过一段过往。有一次去度假的时候认识了她，她年轻漂亮温柔体贴，我为她心动了。我一时糊涂和她发生了一夜情，你情我愿，原本也没有什么。但是谁知道不久之后，她找到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你知道我妻子一直不能生育……所以，我想让她把我的孩子生下来，那至少是我的骨血。”

  浩阳没想到黄浩然这么快就和盘托出，安安的事情显然动摇了他的意志，改变了他原本的应对策略，这样的话他们更容易找到突破口。“所以你金屋藏娇？”浩阳问道。

  “不错，我害怕被我妻子发现，就让韩烨帮我找个地方安置宋逸雪。韩烨给我找了栋不错的别墅。我们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然后她生下了一名男婴……”黄浩然说不下去了，现在想想那些充满期待的日子，原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孩子并不是他的，他一开始就被宋逸雪玩弄于鼓掌。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给了她一笔钱，她给了我孩子，我们两个互不相欠，各自继续自己的人生。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的。”黄浩然轻描淡写的说。

  “你不知道宋逸雪已经死了？”

  “当然不知道。在杨局长告诉我这个案子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更加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死在那栋别墅里，按理说，她拿了钱之后就应该离开的。”

  浩阳知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黄浩然什么都不会承认。阿慕也说过，这次他们来只是要试探一下黄浩然的态度，再考虑进一步的对策。黄浩然肯对他们讲出事情的经过，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问您2010年6月9日21:07在哪里？”

  黄浩然失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哪里还记得？”

  “这是宋逸雪被杀的日子。”

  黄浩然冷冷一笑，双手一摊道，“你们认为我是凶手？我为什么要杀她，我想要的只是孩子而已。”

  浩阳点了点头，他们缺少关键性的证据，见过大风大浪的黄浩然肯定不会自乱阵脚，承认自己的罪行，于是决定暂且退一步，“那么丁晓扬呢？丁晓扬，您认识吗？”

  “我应该认识吗？”

  “他是宋逸雪的男朋友。也就是这个案子中的第一个被害者，我想你们应该见过面。”

  “丁晓扬？我不认识。宋逸雪有男朋友之类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现在你们也清楚了，那个女人一直都在算计我，怎么会告诉我她有男朋友？如果我知道她又男朋友，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浩阳知道不可能再从黄浩然口中问出什么来啦，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黄浩然教唆韩烨杀害了丁晓扬，黄浩然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从来不弄脏自己的手。他只好转移了话题，“您夫人李敏知道你和宋逸雪的事情吗？”

  “宋逸雪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跟她……沟通过，她很支持我把孩子抱回来，而这些年她对孩子也非常好。”

  “您知道她去过宋逸雪的住处吗？”

  “不，她没去过，她从来都没去过那里。你们到底在怀疑些什么？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们了，如果你们继续污蔑我妻子，我也不会客气的。”提到李敏，黄浩然不自然的提高了语气，“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我妻子，她和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她的戒指出现在案发现场！”浩阳也提高了声音，向黄浩然施压，“请问您怎么解释？”

  黄浩然想了想说，“也许是我掉在那里的。我和妻子的东西有时候会放在一起。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问题了，请便吧，我还要招待客人。”

  浩阳想了想没有再问下去，如果局里有人给黄浩然报信的话，黄浩然肯定已经知道他们所掌握的所有信息，也想好了如何应对，再继续问下去也不会得到更多的答案。他和沈澜从书房出来，杨文轩等人都在门外候着，看起来比他们还紧张，两个都觉得很好笑。

  “局长，我们先回去了。”浩阳说。

  杨文轩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离职了，不用我管了吗！”

  浩阳一想也是啊，现在也不用和局长汇报了，但是既然已经离职了，这案子也没办法再查下去，不禁又有些悻悻然。沈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有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的感觉。

  “沈医生，咱们是不是应该给那个孩子做个鉴定啊？你说他不是黄浩然的孩子，还会是谁的啊？”浩阳说。

  “这可说不准。”想到宋逸雪职业的特殊性，还真不好说。

  “但是咱们也没法申请做DNA鉴定了。”

  沈澜扬了扬手中的几根头发，他刚才抚摸那个孩子的时候，顺便拽了两根。浩阳笑了，拿出证物袋来，放了进去。

  两人回到医院，把事情的经过跟阿慕说了，阿慕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脑补一下杨文轩等人被浩阳气得跳脚的情景又觉得好笑。如果他们几个真的被撤职了，那就太可惜了，不过在阿慕看来，那多半是气话，当不得真。

  “放心吧，你们是我的组员，我会和你们共进退的。”阿慕说，如果没有浩阳，他也没待在特案组的必要了，他要办得案子已经办完了，浩阳是他留下的唯一理由。

  “现在怎么办？”浩阳问道。

  “现在唯一能把宋逸雪的死和黄浩然联系起来的就是埋尸之地我们发现的那些证物，所以沈澜和叶子还得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证据指正黄浩然实施了杀人行动。”

  第七十二章 证据

  沈澜晚上就带着宋逸雪的尸检照片过来了。他回去之后又仔细研究了一开始拍摄的尸检照片，还有X光照片，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宋逸雪身上有多处伤痕，这些伤都不是致命的。”沈澜说。“是反复殴打所致，但是奇怪的地方是这些伤痕的力度都不大。”

  “你的意思是这并不是一个男人造成的？”浩阳说。

  “我只是说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黄浩然是一个练过的人，他的力气绝对不至于造成这样的伤痕。当然黄浩然有虐待倾向的话又另当别论。”

  只有这样的推测显然不能定李敏的罪，他们需要更加确凿的证据，但是案子时隔太久，所有的线索都淹没在时光长河之中了。

  “这里……”沈澜指着X光片上的一处伤痕说，“造成这个伤痕的凶器是一个细的东西，顶端却不是尖的，而是方的。”

  “会不会是女士高跟鞋的跟？”阿慕说。

  沈澜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李敏发现了黄浩然和宋逸雪的秘密，于是前来找宋逸雪算账，两个人打了起来，李敏将宋逸雪推到了墙上，伤到了头部，然后又对她进行殴打，最终导致她内脏破裂大出血死亡。然后李敏抱走了这个孩子，对外谎称是自己生的孩子。

  现在案情已经大白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办法把黄浩然和李敏绳之于法。即便将黄浩然和宋逸雪交往的材料公之于众，只能从伦理方面谴责他们，不足以让他们对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阿慕决定暂且把这个案子放一放，他相信上天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他先帮浩阳和沈澜写了措辞非常委婉的检讨书，让两个人抄了一遍，交给了局长。杨文轩把两个人教训了一顿，给予的答复却是留职观察。浩阳和沈澜都觉得这种变相放假的处罚也不错，反正两个人都有病号需要照顾。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在浩阳的悉心照顾下，阿慕的伤渐渐好了起来。能下床走路的时候，他就办理了出院手术，回家休息了。到楼下的时候，阿慕看邮箱里塞满了信件，这些天浩阳也没心思查看邮箱。里面多半都是一些广告，和收费单。只有一封信是寄给阿慕，看到那熟悉的笔迹，阿慕顿时热泪盈眶。“是秦朗！”

  “秦朗？他……”浩阳也吃了一惊，秦朗意外丧生的消息早已经刊登出来，他的公司也已经解体了，难道他并没有死？

  阿慕检查了一下邮寄的日期，是在秦朗出事之前，刚刚点燃的一线希望又熄灭了，只是在那件惊心动魄的事情渐渐尘埃落定之时，这封信就像一颗石子从高空落下，激起了千层浪，阿慕再难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起伏。

  浩阳真心为阿慕感到难过。从一个客观的角度上来说，秦朗也不过是一个优雅的流氓，一个头脑聪明的罪犯，一个冷酷的黑帮老大，他不值得阿慕为他付出这么多感情。尤其是阿慕还是一个警务人员。但是作为一个朋友，浩阳不想在他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他将自己的肩膀借给阿慕，默默的扶着他走向电梯。

  “浩阳，你帮我拆开那封信吧。”回到家里之后，阿慕说。他真的没有勇气去看秦朗到底给他写了些什么。

  浩阳原本不想窥探他们两个隐私，但是阿慕说了，他还是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卡片，浩阳打开之后才发现卡片中夹了一张记忆卡。而卡片上只写了一句话，“阿慕，记忆卡里的东西，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阿慕也没想到秦朗给他的竟然是这种东西，他原本猜测是一些表白类的东西。他看了看那张记录卡，应该是相机里的之类的。他找来读卡器，插进了电脑里。

  记忆卡里面是一个视频文件，浩阳打开来。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婴儿躺在婴儿车里的画面，看角度，这个视频拍摄的摄像头应该是在婴儿车的侧上方，而且从镜头的稳定性看来，这不是手持拍摄，这说明有人在婴儿车上面安装了一个监视摄像头。

  “这是宋逸雪的孩子。”浩阳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和宋逸雪发的那些照片完全一样，这肯定是在宋逸雪的卧室拍摄的。

  阿慕点了点头，面色变得沉重起来，“看这个拍摄时间正好和宋逸雪遇害的时间吻合。”

  阿慕刚刚说完，就听到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过来，接着宋逸雪出现在了镜头中。可以看到宋逸雪刚刚从床上走下来，她身上穿着的正是遇害的时候的那件睡衣。

  “啊！”宋逸雪惨叫了一声，捂着脸后退了一步，李敏的脸出现在了视频中。

  “你是谁？到底要做什么？”宋逸雪惊叫道。

  “你个狐狸精，竟然勾引别人的老公，而且还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还要不要脸！”李敏叫骂着对着宋逸雪又踢又打。宋逸雪也不甘示弱，和宋逸雪扭打在一起，画面惨不忍睹。婴儿车中的孩子大哭起来，场面非常混乱。宋逸雪大骂李敏占着鸡窝不下蛋，生不出孩子算什么女人。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李敏，她将宋逸雪猛然推了开去，宋逸雪跌出了镜头范围，只发出一声惨叫就再无声响。

  接下来将近十分钟的时间，都是李敏的谩骂声，他们没有看到李敏殴打宋逸雪的过程，但是摄像机却拍下了声音，可以听得出，李敏一边骂一边踢打宋逸雪。将世间最恶毒的语言都骂了出来。

  然后李敏的声音戛然而止，视频里只剩下孩子的哭声。镜头的角落里，可以看到李敏俯下身查看宋逸雪的伤情。又过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李敏走进了镜头中，她冲着婴儿床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一抹血痕显得异常诡异。而就在她目光落在婴儿脸上的那一刻，满脸的恨意全部化作了柔情，她把孩子抱了起来，轻轻的哼着曲哼着孩子。孩子在她的臂弯里渐渐安静下来。李敏笑了。

  李敏朝着宋逸雪尸体的方向望了一眼，从镜头中，只能看到宋逸雪一只脚和地上蔓延的血迹。然后她抱着孩子离开了镜头。

  视频到此为止了。从李敏并没有发现摄像头看来，这个摄像头安置的很隐蔽，也许是黄浩然为了方便自己过来的时候观看儿子而设置的。但这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敏在作案之后打电话给韩烨让他收拾现场，韩烨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林天虎和陈建华。而韩烨自己肯定也来过这里，阿慕相信是他发现了这个摄像头，保留了这段视频，最后落到了秦朗的手中。

  案子就这样结束了。他们抓了林敏，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李敏承认了自己过失杀人。黄浩然和宋逸雪交往的事情也被公之于众，黄浩然黯然离职了。虽然有些遗憾，未能找到他指示韩烨杀害丁晓扬的证据，无法把他逮捕归案。

  这一天沈澜带来了新消息，黄安安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让所有人都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丁晓扬的孩子。

  “有没有搞错？这是什么样的剧情翻转？”

  “这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自有安排啊！”

  黄浩然费尽心机，最后也不过养了别人的儿子。浩阳翻了翻以前的卷宗，发现刘筱筱说过，丁晓扬曾经去天娱找宋逸雪，结果被老板陈立鼎打了一顿，宋逸雪将他送回了住处，那天晚上宋逸雪和他发生了关系，作为报偿。也许正是那次亲密接触，让宋逸雪怀上了丁晓扬的孩子，而她自己也许并不知道，她天真的因为自己怀上的是黄浩然的孩子，而求子心切的黄浩然也没有任何怀疑。

  警局中也迎来了一些人事变化，副局长梁川辞职了。而洛英风成了最大的赢家，他凭着在这个案子中的“出色表现”晋升为副局长，徐乐继任刑警队队长。他们特案组，郝帅击毙了刺杀秦朗的刺客，又在关键时刻出现从枪口下救了阿慕，属于大功一件，给记了一功，局长亲自在大会上点名表扬，让郝帅一直处于飘飘然状态。而浩阳为了阿慕受伤的事，原本也值得表扬，但是因为他和沈澜在黄浩然寿宴上放肆的举动被忽略了。叶一凡自觉贡献突出却一无所获，愤愤不平了好些天。

  生活终将继续，明天他们又将被遗忘在这个角落里。

  落离：还有一个后记，后记才是真正的结局啦。一定要看哦

  后记

  案子已经尘埃落定，特案组又回归了原来的模式。上次他们整理陈年旧案，从故纸堆中破了几件案子，洛英风非常满意。这不看他们闲下来，立刻让人把以前已经破获的案子卷宗送了过来，让他们整理录入电脑。

  “他妈的这只老狐狸，这是给我们下马威吗？”叶一凡骂道。“让我们看看他曾经破了多少案子，好让我们不要沾沾自喜！你说这老小子要是没有我们能破的了这个案子吗？凭什么他领功我们背黑锅啊！”

  阿慕心情不佳，一直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他知道大家刚刚破了个案子，谁也不想埋头于故纸堆里，索性就由着他们发泄发泄，反正这录入的工作也不急。

  阿慕转头望向窗外，树木已经抽出了新芽，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他知道春天已经来了，寒冷总有一天会过去，而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不是吗？等待时光将伤口抚平，等待记忆自动将那个名字抹去。

  听到敲门声，阿慕转过头来，浩阳抱着一叠资料推门而入。说实话这些天他们基本上没有说过什么话。浩阳一直很忙，而阿慕自己对工作却有些漫不经心，也不太清楚他在忙什么，也许他对那些旧案感兴趣吧。每天晚上浩阳到家的时候，他已经睡了。

  “我想跟你谈一谈秦朗的案子。”浩阳说。

  “我……”阿慕知道逃避不是办法，秦朗死后他一直无法去查看关于这个案子的任何东西，他也相信洛英风会处理好一切，就让这一切尘埃落定吧。“浩阳，给我一些时间，我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

  浩阳摇了摇头，“不，你想跟你说的是……我又做了一些调查……我一直觉得秦朗最后死的很奇怪，阿慕，你没有正面看到秦朗的尸体不是吗？”

  阿慕不知道浩阳要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他只是远远的看到秦朗躺在那里，但是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浩阳笑了，“那么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秦朗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这次阿慕真的惊呆了，浩阳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秦朗的死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案子。“洛英风不是已经定案了吗？”他急忙抓过浩阳手中的资料，现在想起来的确疑点重重，眼见其实也不一定为实，他先入为主的认为秦朗死了，意志已经崩溃了。

  浩阳之所以查这个案子还要从他们这两天整理陈年旧案说起。因为阿慕情绪欠佳，他们一直也没有邀请他参加。组里其他人也是没什么干劲，只有浩阳还保持着身为一名“专业警察的自觉”，尽心尽力的完成工作。

  “嗨，快来看！”昏昏沉沉的叶一凡忽然发现了新大陆，“这是我参与的第一个案件，当时啊，我一开口，就彻底将这个案子转型了，领导当时看我那个眼神啊，至今难忘！”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大家全都围了过来，听叶一凡开始忽悠。

  这个案子本是发生在乡间一个交通事故，一辆面包车因为酒醉驾驶冲下路桥，结果起火了，因为那段时间野外没人，人们发现的时候，司机已经烧焦了。交通队和警局都派人到了现场，当时本来要定义成交通事故。叶一凡却觉得不太对，这辆车烧的太离谱了，似乎加了助燃剂，而且起火点似乎也不在油箱，叶一凡判断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汽车被泼了汽油，凶手点燃了汽车。

  结果这起案件从交通事故变成了杀人焚尸案，他们很快锁定了凶手，侦破了这起性质非常恶劣的案件。叶一凡作为新人还受到了表扬。

  听叶一凡这么一说，浩阳忽然想到了秦朗的案子，一个废弃的化工厂发生那么大的火也是不科学的，就算程小飞放了炸药，没有助燃剂大火也不能烧成那样，一间空空荡荡的仓库，有什么东西那么易燃呢？程小飞的目的是杀死秦朗，放炸药还算说得过去，但是为什么要放助燃剂呢，毁尸灭迹没有什么意义。

  浩阳正想着，又被叶一凡打断了，叶一凡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自吹自擂自己的丰功伟绩。浩阳胡乱翻了翻案件记录，一张受害人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死者躺在驾驶室的侧面照，死者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是和座椅接触的部分却没有烧到，还能看到几根头发。浩阳灵光一闪，忽然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人的头发有点奇怪呢？他后面头发好长。”死者作为一名农民，头发的确太长了，除非那种追求新潮的人士，一般人是不会留这么长的头发的。

  “人不可貌相，难道这个大叔就不能理个时尚的发型？”叶一凡说，“你不要以为得到了阿慕的真传，瞅一眼照片就能瞅出个真凶来。”

  “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郝帅说。“这个很有可能不是你们认为的死者。”郝帅这么说完全是抱着打击一下叶一凡的心态，谁知道不幸被他言中了。

  鉴于大家都没有什么事情做，高俊带着他们偷偷的又把案子查了一遍，这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所谓的死者其实并没有死，这是一起炸死躲债案件，而原本的死者还活得非常自在，早年他们侦破案件过程中抓错了人。一经审讯，原来这个人找了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流浪汉当替死鬼，自己制造了这起车祸，原本想骗保还债，没想到警察认为是他杀，还抓住了嫌犯，弄了起冤案。

  这件事自然又成了特案组大吹大擂的资本。但是浩阳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这个案子给了他全新的灵感，他觉得秦朗的案子和这件事如出一辙。阿慕看到的所谓的尸体，也许根本就不是秦朗本人。这也许才是对方急于放火烧尸的原因。也许让阿慕以为秦朗已经死了，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但是执着而单纯的浩阳又无法对自己看到的疑点视而不见。

  于是他把案子的资料都拿了过来，重新查看了一遍。其实那个案子剩下的证物并不多，现场的爆炸和大火让几具尸体灰飞烟灭，洛英风他们只找到几颗弹壳一些碎骨，还有几颗牙齿，他们进行了DNA检测，证明骨骼分别属于程小飞，林天虎和韩烨，有一颗牙齿却是秦朗的。

  浩阳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大家，想不到遭到大家一致的嗤之以鼻。

  “小阳阳，你要讨好阿慕，也不是这么讨好的，你说秦朗要是没死，你还弄个情敌出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用你火热的胸膛温暖阿慕冰冷的心，知道吗？抓住机会乘虚而入，直捣黄龙。”

  “滚，全都给我滚，不帮忙别说风凉话。”浩阳本来还想让他们帮忙重回案发现场侦查一番，谁知道这群家伙完全靠不住。他从警局开了辆车出来，自己到案发现场调查去了。现在他的主要问题是经验不足，阿慕不在，他一开始不知道从何入手，想了想，他决定先理清思路，于是仔细回想起案发的全过程来。

  事情的开始是，秦朗找人假装刺杀自己，引开阿慕，开车逃走。这说明秦朗身边不止金悦璘一个保镖，在他身后肯定还有很多人在保护他。这样一想他就明白阿慕为什么一直说秦朗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深藏不露，其实他们一直不知道他有多少势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秦朗根本没有任何必要以身犯险，来见程小飞。就算要救韩烨也没这个必要。这只能说明秦朗是故意这么做，设了个假死的结局全身而退。

  如果这一点假设成立的话，秦朗肯定是掌控了大局才出现的，程小飞说不定早就落在他手中。那么阿慕听到得枪战肯定也是假的。他布好了局等着阿慕出现，等着阿慕看到他的尸体，然后点燃了炸药，在阿慕面前毁尸灭迹。韩烨的死成了这里面最大的谜题，是谁杀了他？这一切金悦璘肯定都是知道的，现在只要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撬开金悦璘的嘴，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浩阳已经出了城，正要转弯，谁知道一辆车从他身后快速切入，冲到了他前面，浩阳正要呵斥他违规行驶，一看竟是郝帅的车。郝帅一只手伸出窗外，冲着后面打了个响指，“知道了吧，这就是豪车和普通车性能上的差别。”

  “你们怎么来了？”浩阳笑了，这些家伙！

  “我们出来踏青。”叶一凡说。

  踏青是没有的，现场已经被烧的一片焦黑。来帮忙的只有郝帅和叶一凡，高俊带着张南去查程小飞奶奶那根线了，如果原来阿慕推测的正确，那么程小飞的奶奶应该是被秦朗带走的，那边也能查到一些线索。

  “沈澜让我给你带个话。”叶一凡说，“他检查过提取到秦朗DNA的那颗牙齿，那是一颗智齿。”

  浩阳激动的拍了一下拳头，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这个秦朗真是处心积虑啊，拔颗智齿出来都要留着将来算计我们。”郝帅感慨道。

  “也许这正可以看出来他自己身处的环境险恶，要处处提防，时时小心。”浩阳说。秦朗其实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浩阳一直没能看透。对于秦朗的财产清查发现，他除了名下的那两栋房子，基本上没有多少存款。钱对他而言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做了很多公益事业，建了很多小学，资助了很多学生，捐款动辄十几万，上百万。而他建的那些小学，很多都是以阿慕的名字命名的，浩阳坚信，阿慕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就算他曾经做过十恶不赦的罪行，他也在自我救赎。

  “咱们从哪里开始？”郝帅问道，“今天为了你，我把这身名牌也豁出去了。”

  浩阳笑道，“你什么时候脱了这身名牌，就成了一名真正的警察了。”他想了想刚才自己的分析说，“我们先找子弹吧。”如果不是真的对战，从子弹射出的方向和子弹的种类肯定能发现问题。

  郝帅说，“你们等等。”他跑到自己的车里拿了个仪器出来，“上次找弹壳找了半天，回去我就买了个金属探测器，想不到这就排上了用场。”

  有钱就是任性啊！有了这玩意儿还真是事半功倍，不久他们就找到了六枚弹头，弹头虽然并没有集中于一个一个点，但却是在同一个方向，很明显不是双方对射的结果。而且这些子弹看起来都是从同一型号的枪射出来，更加印证了浩阳的想法。叶一凡对现场也进行了仔细勘察，起火点不明，看起来更像是整个现场都被泼了助燃剂。

  回到警局之后，高俊他们早早的回来了，一无所获。程小飞的姥姥自从知道自己的孙子死了情绪非常低落，高俊问了几句，老太太也没有心思回答，高俊也不忍心再去惹老人家伤心。

  浩阳想了想，既然不能从老太太这边开口，就从她的房子入手吧。他们做了一番深入调查发现，老太太的房子是刚刚买的，价钱和秦朗账户上的一笔支出在时间上非常吻合。他们又去房产中介查了交易当天的录像，发现办理手续的人，正是金悦璘。金悦璘不但办了买房手续，还在银行给程小飞的姥姥开了个户，存了一笔钱进去。看来秦朗已经打算好做掉程小飞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周密的安排。有了这个关键性的证据，就足以撬开金悦璘的口了。

  阿慕看着眼前的这些证据，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他想不到在自己被困感情的漩涡之时，他默默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一句谢谢远远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在秦朗的这件事情上，阿慕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份愧疚之情，他觉得是自己处理不当害死了秦朗，但是现在他终于可以释然了，虽然这一回合显然自己又败给了那个狡猾的男人，但是只要想到他们有一天还能交锋，他内心就充满了感激。

  “阿慕，你终于笑了。”浩阳说，。

  阿慕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笑了，两个人凝视着彼此，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两个人年轻的容颜上，时光在这一刻微微停顿了一下。

  阿慕带着浩阳给他的资料在看守所里见到了金悦璘。金悦璘因为强行带秦朗离开而被以“妨碍公务罪”拘留。想想秦朗的确做得非常小心，至少在金悦璘这里他没有给阿慕留下任何把柄。阿慕甚至没有见到他持枪，所以基本上定不了他什么罪。

  “嘿，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我早就跟秦总说过，什么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只要他离开十天，你肯定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金悦璘嘻嘻哈哈的道。

  “你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啊，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情，让你在里面多呆几天？”阿慕笑道。

  金悦璘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了天花板，“也不知我们秦总看上了你哪一点，心肠像你这么坏的人还真是少见。”

  “对，千里挑一就是这个意思。”阿慕说着，站起身来。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阿慕悄悄俯身他耳畔轻轻道，“我知道秦朗没有死，别跟我耍花样了。”

  这次金悦璘真的愣住了，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阿慕，似乎在怀疑阿慕是不是在套他的话。

  阿慕轻声道，“你不用瞒我了。我知道他离开了。我不想追究他去了哪里，程小飞和林天虎的死我也不想继续挖下去，我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悦璘很仔细的盯着阿慕，又看了看阿慕手中的证据，然后笑了，“好吧，既然你找上门来了，我就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已经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虽然故事的主角交代过，我要是透露一个字，就在我脑袋上打一个洞，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一吐为快。当然剧情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不用这么提醒我，我保证今天你我的谈话不会走出这间房间。”

  金悦璘点了支香烟，愉悦的欣赏了片刻烟雾缭绕的感觉，才道，“上次秦总受伤之后，马上对内部人员进行了清查，他很快就发现程小飞有问题。他当然也知道程小飞有个姥姥。只要一个人还有弱点就可以掌控，秦总知道程小飞只不过是一颗棋子，除掉他没什么意义，只要将他掌控在不会为害的范围就可以了。所以他暗示了程小飞，程小飞很聪明，不再轻举妄动。

  秦总一直都想为韩烨安排一个全身而退的结局，但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计。在秦总被刺杀后，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韩烨没有谋划对秦总的刺杀行动，至少他是默许的，秦总为此伤透了心，但是还是打算仁至义尽。秦总和他做了一次深谈，安排了一条帮助他出逃的路线，可惜他的良苦用心，韩烨并没有领会。

  之后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秦总的控制，韩烨因为刺杀你而中枪，林天虎不想受到拖累，把他解决了。不过，程小飞很聪明，他很清楚秦朗和韩烨之间的感情，即便两个人已经反目，秦朗也无法对韩烨的死坐视不理。但是他晚了一步，没能阻止这一切，他知道躲着没有用，他原来的雇主一看他失去利用价值就把他抛弃了。所以事后他主动联系了秦总，向他道明了一切，表示愿意替韩烨报仇，只要秦朗照顾他姥姥。秦总答应了，给他姥姥准备的房子，算是解了他的后顾之忧。之后他给了秦总一个地址，就是郊外那个化工厂，我事先去踩过点，在哪里我发现了两具尸体，韩烨的和林天虎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金城，他和韩烨一手创建的金城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秦总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局。在那里布置了炸药，泼了汽油，弄得看起来就像发生过一场火并。”

  金悦璘熄灭了烟，摇了摇头，“你不应该问的，既然没打算和秦总远走高飞，何必要问？问了只是自寻烦恼。”

  这个问题阿慕并没有回答，知道秦朗在某个角落里好好的活着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解脱。“程小飞呢？他是怎么死的？”

  “他，死了吗？”金悦璘露出夸张的惊讶神色。

  “你别告诉我他不是你们杀的，我们有证据他死在废墟里了。”尽管金悦璘说得非常坦白，但是阿慕注意到了他很小心的没有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一滴鲜血。这些事情即便追究起来，秦朗也只是伪造了自己的死亡而已。

  金悦璘耸了耸肩道，“看来我还得再吸一支烟。不管你信不信，程小飞的事是个意外，秦总没有杀他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杀他没有意义。”程小飞又点上一支烟，想了想说，“秦总知道程小飞是警察通缉的对象，他这一辈子只能亡命天涯，秦总也犯不着脏了自己的手。其实在我们看到林天虎的尸体之后，秦总和程小飞已经没有任何瓜葛。在化工厂的废墟看到他的尸体我们也非常惊讶。”

  “所以，你们不知道谁杀了他？”阿慕感到匪夷所思。

  金悦璘很认真的说，“不知道。但是当时已经箭在弦上，即便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我们还是决定那样做了。不过就在我们等你到来的时候，秦总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只要你在黑暗中安安分分的，你的男孩就可以在阳光下快快乐乐的活着。署名是猎人，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阿慕心中一惊，他早有预感，秦朗的离开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但是没想到自己成了秦朗的弱点，他不得不接受威胁，忍辱偷生。“你说，猎人他们用我来威胁秦朗？”

  金悦璘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不过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秦朗手中掌握的把柄估计会让很多人不好过。”

  “他会有危险吗？”这才是阿慕最担心的，现在没有人知道秦朗在哪里，他们杀了他，就像杀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再也没有任何顾忌。而猎人这个神秘的组织，他们始终也没有掌握的一点线索，那就像一个无形的危险，无处不在。

  “放心吧，秦总知道怎么自保，只要他一死，所有的罪证都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死得很惨。”

  阿慕从拘留所出来，心情却变得更加沉重，他们破了这个案子，却也只是揭开了黑暗的一角，就像打开了魔鬼的藩篱，他们开始伸出自己罪恶的触角，他所面临的是比以往更加危险的局面。他仰起头接受阳光的抚摸，他不知道猎人的子弹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方向飞过来，但是至少他还活在阳光下，而秦朗则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他张开双臂，拥抱天空，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内心深处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相信正义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就像黑暗之中也有星光，总有一天他和他的兄弟们会把所有的罪恶绳之于法，秦朗会再次感受到明媚的阳光。

  第二篇完

  番外

  汪心驰毫无征兆的在某一个午后醒了过来，接到路寻的电话，沈澜喜极而泣。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他总算等来了自己的春天。他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但是幸运之神却悄然而至。

  “尼玛，那个男人竟然会哭，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叶一凡忍不住又在他背后刻薄了两句。

  “沈医生是性情中人，会哭那是当然的。”浩阳说，“一切只能说明，叶子你需要开阔一下眼界了，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太小了，限制了你的世界观。”

  “叶子，要不我给你安排个“开眼”的医生，只要在眼角这么割一刀，你就会发现世界原来如此辽阔啊！”郝帅立刻上来补了一刀。

  “其实我觉得这活儿，沈医生就可以做，多省钱啊。”张南也说。

  “有完没完啊！不打击我你们会死啊！”

  下了班几个人一起买了些礼物去看望了汪心驰，汪心驰刚刚苏醒人还很虚弱，大家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又过了一个多月，周五下班前，沈澜忽然撂下了一句话，“心驰叫你们明天晚上去吃饭。”然后在几个人惊讶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离开了办公室。

  几个人听了之后心惊不已，这个一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沈澜竟然会邀请他们去吃饭！

  “我刚才有没有听错？”叶一凡惊讶的合不拢嘴。

  “没有。要不然就是集体幻听了。”郝帅说。

  “说实话我还挺期待的。”浩阳说。

  “小阳阳，你说你到底期待什么啊？一个专职解剖尸体的人做的饭，你觉得可以下咽吗？这只鸡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左右，身上瘀伤为拉扯所致，属于死前造成，致死原因是被人一道割断了喉咙，失血过多。听着这样的解说你还吃得下去饭吗？”叶一凡用冰冷的腔调模仿者着沈澜不带任何感情的解说，把大家都逗乐了。

  “叶子，你太缺德了，明天我一定要让沈医生给你配一锅内脏汤，看你如何下咽？”浩阳说。

  为了组内的团结，阿慕下了命令，谁也不准缺席。

  第二天大家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按响了门铃，然后就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子蔬菜，还是未经烹调的。黄瓜条，水果沙拉，生菜，苦菊……

  “我们就吃这个？”

  “对，我们就吃这个。”沈澜冷冷的说，“我和心驰吃得一向清淡。”

  “你再清淡也不能和兔子一个水平啊！”

  “沈澜，别逗他们了，厨房里锅都开了。”汪心驰说。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变态医生还烧的一手好菜。主食是火锅，沈澜还烧了红烧鱼，糖醋排骨和麻婆豆腐。

  席间，沈澜一直不太吃东西，除了喝喝饮料，就跑到阳台上抽烟，看得出来他比以前开心了很多。也许他还不太习惯和大家如此亲近，但是已经不再刻意保持着距离，把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中。汪心驰倒是非常健谈，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多半都是感谢大家照顾沈澜，看得出两个人经历着这么多磨难之后过得非常幸福。

  路寻说，他要离开了，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他开玩笑的说，现在他就像是一直电灯泡。说话间露出淡淡的惆怅，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了，从此他又将开始不断的漂泊。

  特案组的人其实都挺佩服路寻的，要不是他，他们也许永远都破不了这个案子。这个男人一直给他们留下了无数的线索指引着他们找到了真凶。阿慕向他表达了真挚的谢意。

  “其实我们有帮你查你的身世。你的DNA数据在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有匹配。”浩阳说。

  “是吗？”路寻的眼睛亮了，可以看得出他一直都期盼着找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有时候童年经历的事情足以困扰一个人的一生，他的身世会成为这一生困扰他的谜题。

  “你父亲是一名摄影师。”浩阳把找到的资料放到了路寻的面前，“我们本来想找到他之后把他带到你的面前来。但是，他是一名旅行摄影师，一直在各地游走，我们目前还没有联系到他。”

  “他……有没有找我？”路寻问道。这恐怕是所有被抛弃的孩子都会担心的问题。

  阿慕笑着将一本摄影集放在了路寻面前。精美的扉页上写着《在路上》——送给我在远方的儿子，作者晨风。

  “这是我父亲的作品？”

  “恩，他几年前出版的相册，他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景色拍给你看。”

  路寻的眼睛湿润了，慢慢打开了相册，那一幅一幅美妙绝伦的图画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了，他想去看看父亲眼中的这些美景，去走一条父亲走过的道路，也许某一天他们就会不期而遇。

  浩阳说，“他是在带着你游历的时候分开的。貌似你们发生了一点小事故，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年代太久远了，记录也不详细。但是我们相信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

  “难怪我觉得一直在流浪的感觉。”路寻说。他那种流浪的感觉就像基因里带进来的，促使他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寻找不同的风景。也许此刻他的父亲就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他。“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