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启程·前往松原

  转身，顺手关上窗户，飞快地收拾了包袱，慕容研雪开门，下楼吃饭，然后准备上路！

  不料门一开，正巧遇到从天字二号房出来的卓飞寒，两人毫无预兆地一睁眼就打了个照面，慕容研雪猝不及防，僵硬地说了一声：“早。”

  “你也好早，昨晚睡得还好么？”卓飞寒露出招牌式的温和笑容，熟稔地打着招呼。

  “啊，睡得挺好的。”慕容研雪目光飘忽，敷衍性地应了声。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慕容研雪对卓飞寒也算是有了更深刻的影响，比起初见时的温文尔雅，越是接触越是发现对方是个温润如玉却又刚劲有度的人，他的温和从容细心和仔细，让人很难抗拒更很难不放在心上，就比如这再寻常不过的招呼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凭添几分真心和关切，所以这也不难怪这一天天的总是见来来往往的人对他恭敬有利，且朋友不断称兄道弟的不绝。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到七星镇那天晚上因为那一出乌龙的共患难，让慕容研雪这几天总是觉得怪怪的，每次只要看到卓飞寒的脸，就没有脸的气血上涌紧张地好似都不知道该把手脚放哪儿了，还不止一次好好地说这话却说着说着就结巴起来，回想那般种种，别提有多囧了，看的湘儿更是不住的叹息，只想把自己往桌子底下藏，不过幸好卓飞寒并不在意，亦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表现，这点让慕容研雪自在了许多。

  顺了楼梯一步步走下，才下了两层台阶，就听到后面传出一声似嗔还怨的：“师兄——”

  卓飞寒和慕容研雪应声停下了步子，齐齐回头，就看见韩茹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虽然已经梳洗打扮妥当了，不过却还是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模样，左肩背着包袱，右手抬起揉着惺忪的睡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间太过闷热，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有人，粉嫩的唇瓣微嘟着：“师兄，你起来也不叫我一声，要是睡过了怎么办？”

  慕容研雪嘴角抽抽，没有言语，因为不出意外，卓飞寒会很好的安抚这个默认的小师妹……

  “怎么可能让你睡过？”卓飞寒轻笑地安抚道，“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等我下去安排好了早点再去叫你，等你一下楼刚好可以用饭不是更好？”说着，还有些自怨自艾地摇了摇头，叹道，“哎，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哪有！”韩茹瞪圆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不着痕迹地插进了慕容研雪和卓飞寒之间的空当里，自然地楼上卓飞寒的胳膊，撒娇道，“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么，你怎么就恼了呢。”

  “难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么？”卓飞寒也笑道。

  言辞间，两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

  “是不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啊？”倏地，身后幽幽地响起一个十分欠揍的声音——这是湘儿最近新练就的技能，神出鬼没，这些日子她总是能在非常不适合的时候用非常不适合的声音说出非常不适合的话，让慕容研雪直想当场将她了解了。

  “……”慕容研雪默不作声，选择继续下楼。

  “是不是心里有个小手抓心挠肝地直想冲上去把他俩分开然后再将那个灰常没有眼力见儿的师妹揍一顿解气啊？”湘儿再接再厉“嘚吧嘚”地踏着小碎布跟上。

  “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立马把你舌头割了。”慕容研雪目视前方面带微笑神情自若地说道。

  湘儿猛的一个急刹车，虽然闭了嘴，却非常不甘心地撇了撇，心道小姐最近越来越难伺候了。

  以风卷残云之势吃过了早饭，四人再度启程出发，再次上路，因为一起乌龙，总是觉得不自在的慕容研雪自然是竭尽全力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可不知道卓飞寒是犯了什么神经，在和韩茹师兄妹俩“山清水秀诗情画意”之时还不忘顺带问她慕容妍雪几句“意下如何”“觉得怎样”之类的意见，弄的三人皆是尴尬不已，而他这个肇事者却犹不自知。

  慕容妍雪虽然一路上看着韩茹一会儿一口一个师兄，一会儿说热了累了要休息休息，一会儿献宝似的将这一路一人走来的经历将给卓飞寒听，摆出一副“师兄你说我里不厉害”的模样，看地慕容妍雪心里直翻毛，身上鸡皮疙瘩是起了一片又掉了一片、此起彼伏前赴后继地让慕容研雪觉得这起起伏伏能量消耗的都能给自己减肥了！

  这么明白的谈情说爱大秀暧昧就算是瞎子闻味儿都能感觉的出来了，而他卓飞寒却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平日这种相处方式惯了，一本正经地尽回答些驴头不对马嘴的东西，让人听不出迎合，却也同样不见拒绝。

  湘儿架在三人中间却一点不觉得难受，反倒跃跃欲试地跟慕容妍雪分析这个分析那个，那架势仿佛恨不得立刻拿笔在脸上写一个“我是过来人，快来请教我”的招牌，慕容研雪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湘儿心里那龌龊的小算盘，恨地那叫个直磨后牙槽，却碍于当着众人的面有口难开，只能努力瞪着她以警告她安分点儿，当然，如果可以，她还真相一劳永逸地直接让用最为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她“永远”闭嘴。

  突然想起那天易子潇英雄救美却很没有情趣的当众来了一句“就这点儿水准”，当时听着还挺刺耳，想着怎么的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也需要含蓄几分，而此刻看来，要是早知道她如此热情，倒也的确经不起这“含蓄”二字，心里瞬间五味杂陈倒说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滋味了。

  “小姐，”压低声音刚开口的湘儿立马一个哆嗦，在眼刀中凌乱，急忙改口，“公子，你也别生气，她不就仗着自己是卓公子的师妹所有趁机亲近的么，你没看卓公子不冷不热地都没待见她——”

  可他也的确没拒绝。

  “——倒是对公子你嘘寒问暖的一路上都没闲着，这心之所想都明显到这儿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慕容妍雪强压着没有吱声，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湘儿，刻意学着韩茹的调调，用软的几乎能酥了骨头的声音说：“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一字一顿的将“生气”二字咬得极重，仿佛恨不得将谁生吞活剥了似的。

  湘儿闻言急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心里却叫苦不迭，这还没生气，天知道要是头顶上要是有个屋顶早就能被这怒气冲翻了天了！

  “喝点水润润，休息休息咱们继续上路。”卓飞寒拿了个水壶递过来，慕容妍雪僵硬的表情来不及收回，肌肉抽搐木讷不已地接过。

  “公子公子，”卓飞寒才一走远，才消停了不到片刻的湘儿立刻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看来卓公子对你挺上心的啊，瞧瞧，这水都亲自送过来~”

  慕容妍雪不以为意，可心里却无法自已的一暖，端起水壶，无视湘儿笑得一脸暧昧不明，这水才刚喝进一口，却听见湘儿不合时宜不咸不淡的一句“不知道这水壶是不是卓公子用过的”而顿时喷泉状四散。

  坐在另一边树荫下的卓飞寒和韩茹相谈正欢，不料一旁树荫下“喷泉”一闪即逝，听闻动静不禁一愣，想来查看却见慕容妍雪头也不回地直摆手，示意自个儿没事儿，也就将信将疑地再次回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而慕容妍雪这边却没有想象中的无事，小脸胀得通红，闷咳不已，不知是因为压抑隐忍，还是因为羞愤，反手一把擒住湘儿的衣领，低咳没工夫斥责，只能愤恨地瞪着，却不料湘儿却是个十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

  情急之下，湘儿慌忙地摆手，可怜兮兮地解释，却不知是越描越黑：“我只是猜测会不会是卓公子用过的，并没说卓公子一定会对着嘴喝啊，而且小姐也就着喝，咦，要真这样不就是——”

  终于在慕容妍雪恨不得要杀人的眼神下噤声，湘儿觉得委屈得不行，自己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顺道加上点儿自己的猜测，而且还觉得非常合理，只是自家小姐貌似不怎么能接受。

  在再三保证不会胡说的湘儿终于将自己的衣领从“魔爪”中解救出来后，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下屁股，决定换个坑以报自身安全。

  这一路倒也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轻松，越是往东，这景色就越是宜人，花草树木也多了起来，时已至秋，介于绿和黄之间的草木也便有一番风味，触目可及的风景也再不是千篇一律的大漠风光戈壁绿洲。

  官道因来往商人的增多而宽阔了不少，进入关内，一路上还能看到不少卖稀奇古怪东西的小贩，虽然这东西对于慕容妍雪和湘儿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了，可对于中原人来说却是罕见德很，加上这叫卖小贩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一介绍，也的确留下了不少来往路人的脚步。

  第二十二章 松原再聚

  当然，这其中不免包括对事事皆新奇不已的韩茹，第一个猛扎进人堆里便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大漠向来不缺玉石珍宝，什么玛瑙翡翠更是不在话下，连那戈壁滩上随便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也是上好的玉石籽料，所以慕容妍雪对此是不在意，或者说见惯了好东西的自己早就见怪不怪了，却不知这些东西在中原竟是这么宝贝，甚至有些稍微入的了眼根本谈不上什么上等货色的玉石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更别说自己家里摆着的，以及不知道被自己扔来丢去弄坏了的，现在回想起来才不禁心疼，那些东西不知价值几何，也难怪当初一个不小心东碰西砸再不小心犯个小姐脾气胡乱摔上一通爹的表情会那么沉痛、脾气大得会想上来凑自己一顿了，如今想来，她自己都替自家爹爹肉疼，更想好好抡自己一顿，要知道自己这随便一拨楞撒出去了多少银子啊，而且自己现在是超级却银子啊！！

  慕容研雪的痛心疾首并自我检讨不到片刻，就烟消云散了，将“没心没肺”技能全开，心中的小算盘立即被打的“哒哒”作响，盘算着这趟出门其实收获也不少，至少知道要是哪天家道中落了，爹爹和哥哥厌烦了腥风血雨想要退出江湖，或者干脆在武林混不下去了——慕容震老泪纵横，女儿，你能想我点儿好么——不如就撒丫子到戈壁滩捡石头去，然后再出来卖，不知有多少油水儿！

  而那边韩茹却眼花缭乱地不知该选什么，剔透的白玉、倩碧一色的碧玉、温润黑亮的墨玉、泛着些许浅褐糖色的籽料、以及色彩斑斓的戈壁玉，又是项链又是挂坠又是耳环外加发簪，两手在玉石堆里翻搅个不停，看什么都觉得好，犹豫不决就是取舍不了，直叫嚷着她的卓师兄给她拿主意。

  可叹卓飞寒向来不善此道，一向从善如流侃侃而谈的卓飞寒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看着这触目所及的金玉宝石，只能打着哈哈说几句“嗯啊哎嗨哟”的语气词。

  慕容妍雪说不出是想笑还是无奈，愣是闹了半天每个结果，最后还是慕容妍雪出面，私下里给卓飞寒支招，让他将那对儿墨玉耳坠子买给韩茹这才消停。

  事后卓飞寒连连道谢，说是对于自家师妹这种使上小性子磨人自己自小就没辙，而慕容妍雪却不温不火地来了句：“恰好谙于此道对玉石精通而已，能帮上卓大哥的忙自是最好。”

  而后面的话她自然不会告诉卓飞寒，人家在意的不是到底哪个好看哪个尊贵，在意的是他卓飞寒认为她戴什么漂亮，重点是他卓飞寒亲手选的都是最好，哪怕是一块破铜烂铁。

  不过看着卓飞寒感恩戴德的模样，慕容研雪倒有些同情了，这些年是得被折磨成什么样才能对一个并不太熟的人露出如此被人从水火中救出的苦大仇深的模样？

  虽然韩茹一个大姑娘家原本顾及着慕容妍雪身为男子如此行径有些不雅，可久而久之也就心照不宣了，看着一路有黏在一起说这说那的两人，慕容研雪突然觉得自己适应地还挺快，继湘儿新练就的“神出鬼没”技能之后，自己也添了一招“视若无睹”的绝技。

  湘儿自是不敢再上前答疑解惑，因为那一句自己觉得甚有道理的话，小姐愣是两天没搭理自己，如此也只能无奈望天，感慨着慕容家唯一的小姐和姑爷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一路向东，越往东她慕容妍雪倒是和韩茹倒了个个儿。

  韩茹是看什么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目光算是完全拴在了卓飞寒身上，而慕容妍雪却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稀罕，刚开始还碍于自己身为一个“男人”需要稳重豁达而极力隐忍压抑着，只是暗地里怂恿着湘儿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将新奇的东西一个不落的搜罗过来，可越到后来就越按捺不住，想着包里才不过五千两的现钱，不禁后悔当初开口要的实在是太客气了。

  料子的款式是自己没见过的，花纹样式更是稀罕，路过布店，当即进去就要来两身，可想到此刻自己此刻的身份和行头，只得恋恋不舍地将手从那些花样颜色漂亮的缎子上收回，一脸憋屈地让湘儿随便挑了两匹，心里不禁把逼迫自己至此的哥哥和父亲礼貌地“问候”了一通，但是对于真正的罪魁祸首，南宫家那老头，礼貌温婉的口吻可就大打折扣了。

  本来五日便可到松原的路愣是因为照顾着第一次出门游历的慕容妍雪而耽搁不少，一路东瞧瞧西逛逛，卓飞寒时不时充当向导给她讲讲当地的风土人情、特色特产什么的，当然，慕容研雪这些天不仅手脚没闲着，嘴也没闲着，大有吃尽天下无敌手的架势。

  路程足足拖了一倍，第十天夜里，一行人才堪堪踏进了松原的城门。

  松原算是中原地区相当富有盛名的地界，经济发达，贸易鼎盛，民风淳朴。通商方便使得相较于一般城镇繁华许多，即便是夜里也人来人往叫卖叫卖络绎不绝，若是放在其他城镇，怎么也只有节庆灯会是才有这般架势。

  对于此状，卓飞寒的解释则是因为武林大会将近，各地英豪名门正派以及四大世家皆会在近日纷纷赶往松原一聚，虽然平时也挺热闹，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格外热闹些，那些打铁的店铺更是牟足了劲儿加班加点得干，一个个仿佛恨不得开这一次张要吃一辈子似的。

  卓飞寒本该和韩茹一起回师门复命的，却想着天色已晚不便惊动也就作罢，看着兴致勃勃一路要跟着去客栈的韩茹，卓飞寒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

  依旧是要了两间上好的厢房，慕容研雪这次没有急着将湘儿赶回屋去，而是一脸兴致勃勃地招呼着对方走快点儿、走近点儿。

  湘儿头皮发麻的靠近，连挣扎都省了直接将一个巨大的包袱放在慕容研雪面前的床铺上，无奈地嘟哝道：“公子，说好的不暴露身份的，您这些天一路上这么肆无忌惮地采买，今儿个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要把那匹粉底绣鸢尾花的缎子买了，或者干脆直接做身行头穿上？我说小姐，你就不怕卓公子和那位韩姑娘发现什么端倪么……”

  而对于湘儿的担惊受怕，慕容研雪的回答非常简单粗暴：“呵呵。”

  看着在零零碎碎花样繁多的小物件中忙的不亦乐乎的自家小姐，湘儿是彻底无语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难得我操心一回你还不当回事儿，既然你不在意我也就不管了，事后万一有什么麻烦你可千万别说当初我没提醒你啊。”

  先表明立场撇清关系，湘儿手脚麻利地先把小姐的行囊收拾好，让后下楼吩咐小二做了几个菜让他们端上来。

  而在湘儿看不见的角度，慕容研雪表情纠结，她不是不想继续贯彻自己隐瞒身份的“伟大”计划，只是实在是天不遂人愿。

  第一，这些玩意儿自己长这么大还都从来没见过，无论是吃食的口味还是穿戴使用的器具，都新奇的让人想不心痒都难，更何况自己一向是那个从来不知自控能力为何物的；而第二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虽然自己没有对湘儿提及，但那次乌龙事件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一如自己当时能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般，对方也定能将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自己努力不去回想、不去在意，但事实就是事实，恐怕自己女扮男装的事瞒不过卓飞寒，那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语气因为错过这些新玩意儿而懊悔，还不如痛痛快快想干什么干什么，当然，只要这层窗户纸还没有被捅破，自己就能继续男扮女装下去。

  “哟~瞧瞧，我当这坐在床上一脸怨妇模样独守空闺的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啊，咱们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低沉略带轻佻玩味的嗓音突然响起，慕容研雪应声抬头望去，眉心倏地一条，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原本紧关窗户大敞着，秋日的夜风就这么毫无遮拦地直吹进来，一名面容精致俊美的男子一身招摇的红衣，慵懒地斜靠着窗框坐在窗沿上，一腿屈起抵在另一边窗框上，一腿自然垂下若有似无地晃动着，任夜风肆意将他的衣衫吹得翩跹，凤眸微眯，微扬着下巴，那姿态说不出的风流写意，好像随时都会走上前来轻佻地挑起对方的下巴，倨傲地说一句“小娘子，来，让大爷香一个”，没有刻意营造自己的风流不羁，但从头到脚散发的荷尔蒙却充分地诠释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

  “……你敢不敢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进来，哪怕只有一次！”慕容研雪一脸黑线地吐槽着。

  第二十三章 我是“男人”，so我要逛妓院！ 上

  易子萧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大门的方向，很是不敢苟同地说道：“那不是我的风格。”

  言外之意，好像只要像正常人一样从大门走进来就掉了价、降低了他的品味一般！这哪来的见鬼的品味！！

  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和对方多做纠缠的慕容研雪决定为自己“正正名”，于是非常“谦和”地纠正道：“谁一脸怨妇模样独守空闺？我可是个男人，你到底会不会遣词用句啊？”

  易子萧凤眸倏地圆睁，抖着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就又不得不顾及的模样，一双眼睛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滴溜溜地在慕容研雪身上转了好几圈，那架势好似恨不得立刻将对方看穿一般。

  慕容研雪被看地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脖子，又突然意识到作为一个“男人”何必害怕一个同样身为男人的目光，更何况实际上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公主，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被堂堂公主用如此赤裸裸的目光打量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昂首挺胸骄傲不羁么！

  于是抱着这样一个在事后回想起来脑残十足的念头，慕容研雪应是比这自己做直了身板，挺了挺胸膛抬了抬下巴，一副“瞧我雄性荷尔蒙爆棚”的架势，并且未免肢体语言表达地不够充分，还非常体贴地解释道：“我那不叫独守空闺，而是叫长夜漫漫寂寞难耐！”

  虽然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不免有些虚张声势的嫌疑，不过慕容研雪还是说得非常顺溜，连她自己都不禁要信以为真。

  原本还能凭借最后一阔气极力忍耐的易子萧在听闻慕容研雪这“致命一击”后毫不迟疑的被破了功，立马笑倒，从窗台上掉到地上不但不嫌疼，还毫无形象地在地上便笑便打滚：“噗哈哈哈！！长夜漫漫，噗哈哈，还、还寂寞难耐？！哎哟喂，哈哈哈，哎哟，不行了，我的肚子哎，哈哈哈，你实在是太搞笑了！哈哈哈！”

  黑线顿时瀑布而下劈头盖脸布满一脸的慕容研雪嘴角抽搐地看着易子萧用那一身一看就不便宜的行头义务擦地，不但擦地不亦乐乎，还抱着肚子一副“痛并快乐着”的模样。

  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女扮男装的事情吧？

  慕容研雪飞速地在脑子里回顾着和易子萧有过的所有交集，在确定已经肯定后，将对方这种丧心病狂的表现理解为今天没有吃药后，一颗心顿时有了着落，不再有后顾之忧的结果就是连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

  走上前去，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踹满地打滚的易子萧，占据着绝佳的视角位置，居高临下道：“喂，你不嫌这地上脏，我还怕有旁人经过门口听到这里面的动静以为我有什么不良嗜好呢。”

  “噗！不、不良嗜好！！”易子萧才见缓和的抽风再次失控，乐此不疲地继续满地打滚，更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慕容研雪脸上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既然当事人都决定放弃治疗了，她自然不能强行治疗，所以决定听之任之，自顾自地踱回床边，冷静地决定让对方笑个够。

  过了半晌，在慕容研雪看着都觉得肚子疼的时候，易子萧的高频震荡波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

  抹了把眼角被笑出来的眼泪，易子萧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扶着桌子站起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用一种“我亏大发”了的口气说道：“不行，我觉得我的三观都被你弄歪了再也正不回来了。”

  “……”闻言，慕容研雪黑着一张脸，多么想回他一句：大姐，你的下限呢！

  “不过为了验证你的确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我有可以办法可以为你验明正身。”一边说着，易子萧的小眼神一边贼溜溜地往慕容研雪身上粘，看的对方只想上去抡他两膀子。

  “谢谢！我觉得只要你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出现，我就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慕容研雪又好气又好笑道。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刚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你那不叫‘独守空闺’而是‘长夜漫漫寂寞难耐’么，怎么说也算相识一场，而且虽然你出卖过我，但也的确帮过我一个不大不小的忙，我这人呢仗义得很，知恩图报向来义不容辞，所以为了排解你这‘寂寞难耐’，有个地方不得不像你推荐一下。”易子萧摸着下巴，一副毫不遮掩的算计模样。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慕容研雪自然不会明知是坑还往里跳，正要推托，却听对方激将道：“一个大老爷们儿哪有大晚上自己呆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你以为修身养性呢？这入了夜呢，才是真正属于男人的时间，懂么？”

  说着，易子萧眉飞色舞地冲慕容研雪挤了挤眼，硬是把一张迷倒万千佳人不在话下的皮囊捣鼓的让人直想上去揍两拳。

  慕容研雪是真想说不懂，可这两个字还真是有口难开如鲠在喉。

  “行了，别说做哥哥的我没教你，我这门道可是从不外传宝贝着呢。”说着，易子萧不容分说地一把抓住慕容研雪的胳膊就往外走。

  公主殿下！您老这代入感是不是太强烈了些？！求好好说话行不行？！

  “你要干什么？”用力挣了挣没有挣脱，慕容研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中吐槽不已：求在一个频段上行不行！！

  拉着慕容研雪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但易子萧还是非常耐着性子地转过头来，同样用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对慕容研雪说道：“合着我刚才拨楞了半天嘴皮子您老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而是一句都不想听懂！

  “好吧好吧，我算是服了，哥哥我就好人做到底，让你好好开开眼，总之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要去干什么，也不需要你知道你将要去干什么，你只要跟着我、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好么？”

  “凭什么，”慕容研雪瘪瘪嘴，“我现在困了，想睡觉，你好走不送。”

  易子萧终于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用一副“你骗鬼啊”的表情看着慕容研雪，干净利落地直戳对方死穴：“是姑娘呢就赶紧躺回你的床上睡你的美容觉，是爷们儿呢就跟着我出去见见世面。”

  “……”求别如此入戏行么！！“你到底要怎样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易子萧冲慕容研雪神秘地眨了眨眼。

  “……”瞥了眼两人走动的方向，慕容研雪幽幽道，“你不是说从门进出不是你的风格么……”

  拉扯的力道突然没了，幸好一直保持着距离，否则现在两人一定撞个满怀不说还能为天上的星星多添几抹灿烂！

  “对哦！”易子萧毫不吝啬地对慕容研雪丢了个赞许的目光，满意道，“还是你懂我哦！”

  可是我明明不想懂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慕容研雪就一脸黑线地从自己厢房的窗户口冲了出去，因为事发突然而没有来得及运真气的慕容研雪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呈自由落地状掉到了客栈外一楼的大街上！

  易子萧回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肚子坐在地上疼得一脸扭曲坐在地上直哆嗦的慕容研雪，有些反应不过来地讷讷道：“你就这么直接坐下来不疼么？怎么不用轻功？”

  要是可以，慕容研雪真相立即一口老血喷在对方那张该死的脸上！

  “你敢不敢在跳窗之前先给老子吱一声！！”慕容研雪目眦尽裂，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咬死这没人性的混蛋，当然，如果屁股不那么痛并且能够顺溜地站得起来的话……

  妈的，老子学艺不精用你管啊！老子就是反应迟钝用你管啊！不就是功夫比老子好那么一点点用得着显摆啊啊啊！

  慕容研雪深刻地体会了一把湘儿心中常有的万兽奔腾的状态。

  易子萧怔愣地看着慕容研雪半晌，才诚心诚意地发出一声：“吱——”

  慕容研雪双目圆睁，现在是连扎小人的心都有了：“你不觉得你‘吱’的太、晚、了、些、么！我们现在都已经下来了、我都已经坐在地上了，你再‘吱’还有什么用？！！”

  而易子萧却毫无愧色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我先练习一下，等下一次就不会忘记了。”

  “……”慕容研雪自暴自弃地决定拒绝和这厮交流！

  “……要不我背你？”看对方依旧疼得不行的模样，易子萧难得有眼色地提议道。

  虽然慕容研雪很想非常潇洒地回对方一句霸气十足的“滚”，不过实在是有心无力，她真心觉得屁股蛋子一定青了！而且是那种青中带紫紫中带青的！所以思虑再三，慕容研雪决定还是不要和自己的屁股过不去了。

  因此，在易子萧眉角抽搐下，慕容研雪幽幽地伸出了手，一副“快来伺候朕”的模样。

  第二十四章 我是“男人”，so我要逛妓院！ 中

  松原城的夜晚虽然不似白天般的热闹，却也绝对是名副其实的中原首屈一指的大市镇，夜晚依旧热闹不已。

  在松原城内，一条来往行人不断的街道上，两个男子“亲密无间”地走着，白衣男子一脸泰然地趴在红衣男子的身上，任对方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背着，擦肩而过的行人纷纷投来诧异却又瞬加了然的目光，红衣男子一脸坦然地接受着，不知是压根儿没把除了自己意外的人放在眼里，还是神经大调到天怒人怨。

  许久，身着一袭招摇红衣的男子突然微微偏头，凑近身后靠过来的白衣男子的耳边，低于道：“刚才我就在你房中笑了两声就怕人误会你有什么‘不良嗜好’，现在倒好，你干脆直接趴在我悲伤招摇过市，怎么不怕被人非议再说什么‘不良嗜好’了？”

  “哎，看你这就不懂了吧？”白衣男子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同情地看着自己身下的壮劳力，幽幽道，“你跑到我房中，弄出那些见鬼的声音人家自然以为是我有问题，但是现在呢，你看，怎么看怎么是我弱势，所以即便是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是你的是，我顶多就是一个柔弱无力不得不屈服于强大的邪恶势力之下的良家妇男，仅此而已，所以这是不是有碍观瞻又是不是‘不良嗜好’的与我何干？”

  “……”易子萧一脸黑线，“我能现在一松手给你摔下来么……”

  “当然不能。”慕容研雪斩钉截铁道。

  “这还真由不得你。”易子萧不以为然。

  “你只要敢松手，我就敢叫唤，”慕容研雪杏眸微眯，贼笑道，“比如说什么强抢良家妇男啦，始乱终弃啦巴拉巴拉之类的，我想这样一来明天所有的茶肆酒坊的评书里就会多一段‘松原城夜惊见一红衣男子菜花无道，不仅对男子下手，还广大华日之下欲在大街之上行苟且之事，如此有伤风化的行为试问是可忍孰不可忍？而此人就是他堂堂公主易子萧，他——’”

  “行了！我不过随便一说，又没真给你丢下去！”易子萧咬牙切齿，想他叱咤江湖数年，向来只有人家对他无可奈何，何曾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越是这样才越有意思不是么？

  如是想着，易子萧对今夜的目的地愈发期待，亦对今夜的决定愈发激赏不已。

  从趁热打铁的铁匠铺到人声鼎沸、色香味俱全的夜市小摊，穿过充斥着稚童小声的杂货摊，摆在慕容研雪面前的画风陡然一变：

  大红的灯笼从街头挂到街尾，凡事能看到招牌的，门前定有两串大红的灯笼悬空而下，而且只多不少，还一个赛一个的大、一个赛一个的艳，顿时让整条街都不禁散发着堪比成亲的喜庆劲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胭脂味儿，只远远一闻好似就能将呼吸都黏住一般。街道两侧的阁楼上一个个浓妆艳抹香肩半露媚态横生的女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莲藕似的玉臂好似无故一般捏着丝帕冲楼下来往的行人招呼着，更有不少耐不住性子的女子干脆走出了门到大街上将正巧走过自己面前的男子一把拦下，一边柔若无骨地只往对方怀里钻，一边只用那含糖量爆表的声音似嗔还怨道：“死相~这么晚才来，害奴家等了好久啊~”

  而再细看这条接上的人，若说方才经过的夜市叫做人声鼎沸，那么这里就可堪成为人满为患了！无论是衣着华贵姿态分流的，还是衣着普通甚至寒酸且样貌粗犷的，或者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或者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殊胜，可谓是形形色色皆汇于此，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儿做不到，而他们唯一的共性便皆是男性，且一个个无一例外的集体左拥右抱！

  趴在易子萧背上的慕容研雪在闻到这股令人窒息的甜腻香气的瞬间就不着痕迹地将鼻子藏进了易子萧的衣领下，此刻只剩两只湿漉漉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慕容研雪看着这眼前的景象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我……我这该不会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了吧……！

  发现易子萧走着走着竟然停下来了，慕容研雪那叫一个瀑布汗，挤出一个谄媚之极的笑容，狗腿道：“你是不是累了？刚好我好像也缓过劲儿来了，现在不疼了，可以自己走了。”

  说着挣扎着就要下地，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易子萧也不扭捏，见慕容研雪想要下来便放任她下来，一点拦着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在慕容研雪双脚落地的瞬间，幽幽地回了个头，冲对方意味深长的一笑。

  “……”瞬间，慕容研雪只觉得头皮发麻，所有神经都跟要炸开了一般，人类最本能的危机意识告诉她：现在，立刻，马上，走为上策！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慕容研雪还是非常有“野性”的，在脑中警铃敲响的瞬间，她毫不犹豫地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扭头，抬脚就要走人。

  奈何她动作快，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易子萧长臂一伸，横在了慕容研雪面前，那张漂亮的天怒人怨的脸上露出痞贱痞贱的笑容，“咱们可是说好你要跟着我的，而且我还废了那么大的力气给你驮过来，一声不吭扭头就走好像不太好吧？”

  “呵，呵呵，我、我这不是被你背的太久身子都有些僵硬了么，”慕容研雪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却还死鸭子嘴硬地找尽一切理由，“走？谁说要走？还不辞而别？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一点礼貌都不懂，我这么会干这种事儿呢，我这、这只是活动活动筋骨，对，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灵光一动，慕容研雪急忙行随心动，开始抖抖胳膊晃晃腿，又是摇头都是扭腰的，忙的不亦乐乎，连她自己都要被自己难得的机智感动哭了。

  “活动筋骨？”易子萧闻言一愣，随即目光从意味深长成功过度到猥琐，那眼底的贼光根本就停不下来，“这感情好啊，想活动筋骨可真没比这地方更适合的了。”

  话毕，便一把擒住慕容研雪的手腕，一扭头，用大气豪迈的气势拉着人就往长街里走。

  “哎？！！”慕容研雪双目圆整，一边托住被惊得就要脱臼的下巴，一边顾不得形象地嚷嚷道，“等、等等啊，哎等等啊！”

  “等什么等？”易子萧充耳不闻，“这时候你都能等的了，还真是不易啊。”

  “不是不是，你、你听我说啊，”慕容研雪恨不得手脚并用地上去解释，“我跟你说认真的呢，我是真有要事要问你，你先等等！”

  “好吧，”易子萧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一脸急不可耐却又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的模样，一手依旧不放松分毫地握着慕容研雪的手腕，一手从腰间取出扇子，“唰”的一声打开，摇啊摇地好整以暇地静候下文，“有什么话你就快说，我听着呢。”

  “我们——”慕容研雪双眼飞快的左右看看，瞧见两侧一个个身材婀娜却穿着暴露的女子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得她急忙收回了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

  话一出口，连慕容研雪都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显眼得几乎要戳瞎眼的阵仗再还不明白就不是瞎子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果然，慕容研雪话音刚落，易子萧就用一种“I服了YOU”的表情盯着慕容研雪半晌，好像在重新认识面前这个看着挺有脑子实则智商为负的人，许久，眉梢一挑，决定大发慈悲地给对方科普一下：“松原城最有名的春柳街。”

  慕容研雪决定破罐子破摔“纯真”倒地：“就是那个所谓的，呃，花、花街？”

  扇子摇地更是得瑟，微太下颚，理所当然道：“自然。”

  “那我们现在……现在是要去、去青楼？”说到最后，连尾音都带上了颤音。

  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不然你以为嘞？”

  “……”求让我默默躲在角落里静静，让我爹娘和三个哥哥知道，不把我生吞活剥了也得一百零八酷刑一一轮过才算！

  “‘重要的事’说完了么？”被摇地风生水起的扇子毫无预兆的“啪”地合上，易子萧坏笑道，“那咱么可以动身了吧？”

  “……那、那个——”说什么也不能进去啊，现在可是名节是小，小命是大！“我突然觉得肚子疼，要不今天你我就算了，改日、改日我一定请你来，所有费用我包！”

  “……”以扇抵唇，若有似无的目光好似拥有实体一般在慕容研雪身上搜过来刮过去，易子萧微眯的眼中毫不遮掩探究的性味，“有问题，你身上一定有问题。”

  第二十五章 我是“男人”，so我要逛妓院！ 下

  易子萧一边说着，不由上前两步。瞬加缩短的距离立刻带给慕容研雪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什、什么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你、你胡说些什么啊。”毫无预兆地就这么被人“一语道破”，慕容研雪差点没吓得软了腿，顿时口不择言地都结巴了起来。

  面对如此苍白的辩解，易子萧自然不会为之所动，依旧一副“我就是认定了你有问题”的老神哉哉的模样，干脆为着慕容研雪身边绕了一圈，才幽幽说道：“你说你没问题？”

  “当、当然！”输人不能输阵，慕容研雪中气十足地嚷嚷回去！

  “可这就话就有问题。”易子萧不颓然分毫地顶着来。

  “都说了你不要胡说了，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这句话有问题？”慕容研雪不满道，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想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先离开这个让人头昏脑涨的是非之地，“好了，别在这儿研究有没有问题的事儿了，你要非要讨论，咱换个地方说，我陪你慢慢说还不成么！”

  “看，又是这样。”易子萧将自己的手臂一把从都方的手中抽了出来，用一副“果然如此”的目光看地慕容研雪心里只发毛，刻意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觉得在这条花街上很不自在。”

  “哪、哪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事儿而已，”慕容研雪觉得此刻自己的脑门上一定全是汗！“我不是都说了么，改日我请你来，而且费用全包。”

  易子萧不置可否地摇晃了下头，好整以暇地开口问道：“你真的是男人么？”

  “当、当然！！”目光发虚，手脚也跟着发虚，不过却挡不住慕容研雪虚张声势地挺了挺早已被裹成平板的胸脯。

  “你从来没来过花街、去过青楼？”易子萧继续问道。

  “这很奇怪么？”慕容研雪扬了扬头，不以为意道，“我这叫洁身自好！”

  “但是你却知道这里是花街和青楼。”易子萧继续老神哉哉地晃着头。

  “难道知道这里有什么问题么？没吃过猪肉还不让看看猪跑么？”

  “所以才说这就是问题啊。”

  慕容研雪黑这一张脸，嘟哝道：“你能不这么拐弯抹角，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书利索了不行么……”

  “哎，”露出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同情目光，易子萧无奈地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即将弱冠成人的男子，正值如此血气方刚、人生中最为惬意风化的时光，却过的跟个糟老头子一样修生养性的生活，当然，你可以说你以前家教森严洁身自好严于律己，可是现在已经脱离家门且已然置身于这烟花桃李之中，竟然还能一脸不甚在意甚至还能严守家教果断绝了念头回家痛定思痛？呵，你还正当自己是柳下惠了？软玉温香在怀依旧坐怀不乱？啧啧，还拿着什么家教呀操守什么的来说事儿，你真当自己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了？大家都是男人，这种见鬼的理由你骗骗人家纯情小姑娘或许还能得到一个专情痴情的名声然后收获一方爱慕倾心，可说出去给个男人听，你觉得谁会信？”

  说着，易子萧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往慕容研雪的下身瞟，看地慕容研雪只想立马拿一床被子给自己裹起来！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就是跟这些表面一副谦谦君子内地里一个个都是色痞子的人不一样，我就是洁身自好怎么了？”被逼急的慕容研雪再也顾不得这一句话的打击面到底有多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嚷嚷道。

  “当然，你依旧可以用这个理由，不过，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问题不但找到了而且还迎刃而解了，”易子萧不气不闹且还耐着性子地说道，只不过言辞间看向慕容研雪的目光从最初的玩味、探究、不怀好意，变成了此刻深深的同情，“在一个男人身上出现你这种刚正不阿的理由时，只能证明要么是他这‘男人’的身份有问题，要么就是他这男人的‘能力’有问题，仅此而已。”

  话毕，一个一脸果然如此，一个一脸目瞪口呆，慕容研雪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的逻辑有问题，还是易子萧的逻辑推理能力太强悍，这尼玛都能联系到一起！！

  “总之一句话，是男人怎么可能对逛妓院没兴趣？”易子萧不遗余力地再来一记补刀式总结，“好啦，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自然不会强求，你原路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话毕，易子萧再次“唰”地打开扇子，一转身，迈着悠闲的步子，享受着道路两侧无数女子争妍斗艳送来的秋波，老神哉哉地一边品评一边往花街深处走去。

  “等！你给我等等！”理智的弦在易子萧的话语下成功被一时的冲动所冲破，顿时是头也晕了眼也昏了，只知道一股脑地往前冲，凑上去证实自己是个真爷们儿。

  慕容研雪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易子萧的衣袖，气鼓鼓的样子倒怎有几分男人被眼中质疑能力问题时候的恼怒和愤慨，当然，慕容研雪真正的本意是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对方说的第一种情况。

  “不就是逛个妓院么，谁怕谁？！”脑子一热，慕容研雪也开始口不择言了，要是让远在慕容世家的爹娘和三维哥哥听到，指不定立马冲上来直接将此逆子的脖子给拧断咯。

  “……”易子萧没有出声，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可那言外之意却将慕容研雪撩拨的愈发一发不可收拾：有疾在身就要好生珍重，我又不会真的说什么，只不过不知者不罪，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此让你难堪了。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我都说了要改日请你来费用全包，那就今天好了！说吧，你决定去哪家，我奉陪到底！”慕容研雪咬牙切齿道。

  “哎，你真不用，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我的理解和看法，要是冒犯了你就当我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等我有空了自当去像你赔罪，现在嘛，你不是说你有事儿要忙么，我马上也会有事儿要忙了。”说者，易子萧眉飞色舞地向两边的美娇娘们回以一个媚眼。

  不得不说易子萧这招以退为进那叫一个一针见血，绝对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理念。

  慕容研雪懒得跟易子萧多费唇舌，干脆拉着人就近随便找了一个招牌就往里冲。

  “哎哟喂~瞧瞧哎姑娘们，这两位公子俊的哎，啧啧~”才走没两步，就被一直在门口忙活着张罗客人的老鸨迎了个正着。

  其实在老鸨用给她那满是甜腻的胭脂水粉香气的丝帕撩拨似的往自己和易子萧脸上唿扇的时候，慕容研雪顿时清醒了三分，心里“咚咚咚”的跟打鼓似的，连腿肚子都开始有些发软了。

  “哎哟，两位看着可面生啊，不是第一次来吧？瞧着身量这眉眼，叫姑娘们可怎么好哎。”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那欢实的模样好似看到了两坨移动的金山！

  老鸨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在慕容研雪和易子萧身上滑来滑去，那饥渴的模样仿佛恨不得自己扑上去一般，着实吓得初见这阵仗的慕容研雪一哆嗦，但身边的易子萧却连眉眼都没动一下，依旧那副雷打不动扇着扇子的老神哉哉的模样，慕容研雪暗自磨牙，只能努力把脊背和发软的腿都绷直了。

  “姑娘们，还等什么？今夜你们要是能入了这两位客观的眼，保准你们以后谁都放不进心里咯。”老鸨不但嘴上不闲着，手上的动作更是没闲着，左手搭在易子萧手上，右手拦着慕容研雪的胳膊，轻柔却麻利地将两人引到自家楼里去，行走间还不忘用她那半老徐娘风云却风韵犹存的身子在两人身上若有似无的噌几下，撩拨之意不言而喻。

  相比易子萧那泰然地几乎享受的表情，慕容研雪此刻的表情简直是生不如死，那种被女人肆无忌惮摸来蹭去的感觉，实在是……慕容研雪嘴角抽搐，有口难开有苦难言。

  然而事已至此，骑虎难下的慕容研雪只能惨白着脸软腿软绵地被拉着往楼里走。

  “官人~奴家这厢有礼了~”慕容研雪和易子萧前脚才踏进门槛，就见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排身着花红柳绿姿态万千的女人们纷纷柔若无骨地微侧着身体，一边自豪地展现自己前凸后翘地丰腴身段儿，一边微微屈膝，用那含糖量爆表的声音魅叫道。

  慕容研雪身体猛地一僵，唇瓣紧抿成了一条线，唇角难以自已地抖了抖：咱能不带这么恶心人的么……

  眯眼朝身边睇了一眼，慕容研雪顿时在风中凌乱：为毛自己快被恶心死了，但是为毛同样身为女人的公主就能这么一脸自在享受？！

  第二十六章 翻牌子 上

  这春风楼的老鸨在这行当间摸爬滚打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只一眼，就能看出来者定不是寻常人，无论是那举止谈吐还是那姿貌衣着，定是非富即贵。

  老鸨心里乐开了花，已然有了计较，所以不像对待寻常人那般一上来就谈价钱，而是堆起一脸腻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一边往上凑，一边随手抓过身边一个前来作揖姿色上乘的姑娘，讨好地说道：“两位公子瞧瞧，这是春桃，看看这脸蛋儿、这身段儿，妈妈我敢打包票，选她保准没有错，而且啊，”说着，老鸨凑近了些，用那恨不得十里八街都能听到的声音眉飞色舞道，“她的妙处啊，您只要试过一次，保准以后就离不了我们春风楼啦。”

  “妈妈~瞧您说的~”这烟花之地的女子哪有什么省油的灯，可谓是个个人精，春桃看着老鸨给自己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借着老鸨的力道状似无助地跌入易子萧的怀里，手指若有似无地在易子萧胸口一抹，挑逗意味十足，可没等易子萧有所动作，自己就先“羞”红了脸，面若春霞地低下了头，可那如水的眸子却好似销魂的钩子般一下一下冲着易子萧眨着眼睛。

  慕容研雪看地目瞪口呆，虽然她从为轻视过这些因为生活所迫而流落风尘的女子，但是这功力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吧，还有那个易子萧，进门前还一副急色鬼的模样，怎么正当进了这青楼的门反倒正人君子起来了？瞧瞧，面对这波涛汹涌的秋波连正眼都没给一个！

  连慕容研雪都能看出易子萧心不在焉，身为人精中的人精的老鸨怎么会没有眼力见，于是上一秒还大赞特赞春桃的老鸨下一秒就将众人中一直站在最边边也是唯一一个相对低调许多的姑娘拉到了易子萧跟前，换了一番说辞道：

  “以公子的才貌气度定不是单看姿容的平庸之辈，这位啊是柳心，不但姿容一流，更是弹了一手的好琴，而且无论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皆能跟你说的上话，她啊，可是我们楼的镇楼之宝，多少人想亲近亲近妈妈我还觉得亏了我们柳心的，今儿倒好，有公子您啊定不会唐突美人了。”

  听老鸨这么一说，慕容研雪也把目光投了过去，不得不说，和刚才那个什么春桃一比，这位柳心的确是多了几分清新儒雅之姿，不过，再瞥了眼身边的易子萧，依旧一副摇着扇子老神哉哉的模样。

  还说什么柳下惠，什么坐怀不乱呢！结果自己才是那个能力有问题的吧！！慕容研雪心中不由恶毒地想着。

  眼角飞快地一瞄，知道这个定也是不成的了，老鸨轻车熟路地再次换了对象来推销，不过这手才刚搭上那姑娘皓白的手臂，就听见装了半天哑巴的易子萧玩味地开口：“妈妈认为我出不起银子么？”

  “当、当然不是，公子您这可误会大了，”刚搭上姑娘手臂的手一顿，还来不及将人拉过来，老鸨急忙扭过头腆着脸堆笑地解释道，“公子这般风流倜傥的人物，妈妈就算再没眼力见，也能体会上几分啊。”

  “那妈妈是觉得我的身份地位配不上你这春风楼了？”易子萧不疾不徐地继续追问道。

  “瞧瞧，公子您这都是说的哪儿的话啊。”老鸨一边坚信自己最初的直觉没有错，这来者定是大有来头，今儿定能大赚一笔，不过此刻却急地一头汗，天晓得自己已经够热情了到底是哪里触了这太岁的霉头。

  “那为何迟迟不见楼中头牌而只是用这些庸脂俗粉敷衍了事？”

  “……”大哥！您能不能含蓄点儿啊！虽然人家流落风尘，可好歹都是些女子，要不要当着人家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庸脂俗粉啊？！！这得有多打击人你到底懂不懂啊？！！慕容研雪一脸黑线，但当她回想到在初见韩茹时易子萧能当众说一个明显被自小宠大的女子评头论足地说“就这点儿水准”，现在的遣词的确是怜香惜玉了很多……

  虽然被易子萧如此当面打击，但迎上来的一共七名女子没有一个恼火或者脸色难看的，依旧一个个摆着妖娆优美的姿势，秋波不停地直奔易子萧而去。

  “……”慕容研雪挑眉，看的也是醉了，已经不知道是该说她们心理素质太好，还是自己的小心肝太脆弱……

  “这、这怎么是敷衍呢，”不似姑娘们那般泰然自若，本该身经百战滑的跟泥鳅似的老鸨反倒面露尴尬，神色微紧，“这些虽然不是头牌，可都是咱们春风楼里一等一的台柱子，平日里能入的了她们的眼的解释大富大贵的达官显贵们，而且各个身有所长，可并非一般姑娘们能比的，所以——”

  “可我这人有个怪癖，要么就不要，要要就定然是最好的，”易子萧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硬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劳烦妈妈请花魁前来一见。”

  慕容研雪听着、看着，心中不由一紧，一个要命的想法直戳脑仁：他不会废了这么一番功夫就是为了到最有名的青楼和最有名的妓女，哦，不对，是花魁，比美吧……但是，以他易子萧自恋又自傲的性子，还真是能干得出来……怎么办，我现在偷偷溜走还来不来得及？

  慕容研雪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早已泪流满面。

  “呃，公子，这、这事儿啊，”老鸨脸色更加难看，挣扎了刹那，露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可怜样儿来，“公子不妨跟您直说了，我们家花魁的确是这江湖上一等一的美人儿，多少达官显贵江湖豪杰慕名而来为求一见，只不过啊，她这个人不禁麻烦，事儿还特别多，尤其是这规矩，什么没钱的不见，没势的不见，个子矮的不见，个子太高的还是不见，长相丑的不见，长相太英俊了也不见，女人没必要见，男人看情况见，世俗庸碌者不见，儒雅才能者亦不见，死人一定不见，活人却也不一定见，哎呀，还有什么来着，都给我说晕乎了，不过您听听这些，左一个不见右一个不见，几乎是把这世上两条腿能走路的男人都排除在外了，所以虽说她在我们这春风楼，可一年到头也不见她见一次客。”

  别说老鸨，连慕容研雪听着都晕乎了，不过却也听着听着对这位花魁有了浓浓的好奇，有资本如此任性妄为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连身为女子的自己都好奇的抓心挠肝的，更何况是一个个食色性也的男人了。

  于是慕容研雪说出了进春分楼以后的第一句话：“那找她这些规矩，她还能见什么人？”

  “公子您还真说对了，”老鸨一脸找到知音的模样，“她这众多规矩中终于规定了一个能见的。”

  “什么规矩能见？”

  “有缘者得以见之。”老鸨哭笑不得道，“她这一句有缘没给我这把老骨头折腾死，所以这花魁啊，听听也就算了，别说想要点她的牌了，就是想见一见，都是一箩筐的事儿，谁有这耐性啊，所以公子啊，您看——”这后半句话自然是对易子萧说的，废了这么多唇舌，总该打消他一会花魁的心思了吧？

  “多谢妈妈告知，你只要将我带到她的房门外便可，得不得见自有缘分。”扇子只微微展开寸许，抵在唇边，恰好遮住整张嘴，言辞间说的那叫一个笃定自信。

  老鸨也是一愣，心道有是一个慕名而来还执迷不悟的，向不远处的龟公使了个眼色，恭恭敬敬地将人引导了厢房。

  见易子萧渐行渐远，慕容研雪还来不及赞叹一声“痴情”，就见老鸨笑眯眯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慕容研雪一激灵，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看向易子萧优雅离去的背影只觉苦不堪言：您老别丢下我啊……

  “公子生的好精致啊，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吧？”老鸨走了过来，看出了慕容研雪的紧张，不由笑道，“瞧瞧这脸蛋儿，妈妈我得好好琢磨琢磨，可不能唐突了公子的风流。”

  慕容研雪被说的一身鸡皮疙瘩集体起立又集体自杀，别扭的好像有虫子在脊椎上爬一般，又恶心又害怕，于是在老鸨东拉西扯地向自己推销一系列什么滋味啊、技术啊之前，慕容研雪急忙劈手就将原本要退回角落的那个推销给易子萧但对方却不乐意接受的柳心蜡了过来，虚张声势地抬了抬下巴，豪迈道：“今儿我就要她了，带路吧。”

  老鸨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贼溜溜的目光，咯咯笑道：“公子果然慧眼识珠啊，陈四，还傻愣在那儿干什么，该不给咱们公子姑娘带路？”

  拉着柳心的胳膊跟在带路的龟公身后上了二楼，别说，这青楼大的一圈圈的跟个迷宫似的，生怕自己迷路的慕容研雪终于在二楼的一个拐角，一个门框正上方写着“柳叶荷心”的牌匾的厢房门前停下。

  第二十七夜 翻牌子 下

  “公子，里边儿请。”推开厢房的门，龟公笑得一脸谄媚地将慕容研雪请了进去，一边手脚麻利地在一尘不染的桌子上擦了擦示意慕容研雪请坐，讨好地说道，“公子需要吃些什么或者有什么别的吩咐么？”

  对着这么一副别有深意的目光，慕容研雪实在有些接受不能，当然，更不想去理解他这暗示性十足的话之后隐藏的真正意义。

  “随便上几个下酒菜就行了。”本想随便将人打发出去，却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戳中了某个诡异的方面，顿时龟公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好嘞。”龟公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应了一声迅速抹杀了自己的存在感。

  当确认那笑得自己头皮发麻的笑容从面前消失后，慕容岩屑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这间屋子一番：比寻常人家的闺阁略小一点，不过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一进门正对着一张小圆桌，是用餐也可，弹琴写字下棋亦可，一台美人出浴图的屏风将内室和外室隔开，却依旧能看清内室精致靡丽的妆台，和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床榻，无论是那大小还是装饰用的纱帐流苏，都讲究到了极致，屋里燃着熏香，依旧是青楼里惯有的甜腻，只不过闻着闻着让人心中不禁涌起一抹异样的暖意，让人别扭急了。

  柳心见慕容研雪不坐，自己自然也是不敢坐的，或者正如老鸨所说，她是这风月场中略微与众不同的存在，没有一进门就如狼似虎的扑上来缠着腻着，反倒是乖乖巧巧地配合着客观的喜好。

  所以当去而复返的龟公陈四端着三道下酒菜和一壶酒再次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两人一前一后维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姿势静默而立的样子，顿时心里就有了几分不悦。

  一边将酒菜放在桌上，一边客客气气地将慕容研雪拉到桌边坐下，躬着腰，和颜悦色道：“这可是我们这儿最出名的酒，您尝尝，保准回味无穷，击毙那走出了着门儿还想着我们。”

  “出名？怎么个出名法？”慕容研雪打开酒壶闻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她虽然自小被爹娘命令禁止女孩子家家不能喝酒，但毕竟是大世家，见多识广，无论是女儿红还是茅台，亦或者是竹叶青，只要这么一闻，都能摸出些道道来，可这酒……要硬说，慕容研雪不禁都要怀疑是不是掺水了……

  “自然是房中必备的好东西啦。”又是那副眉飞色舞的嘴脸，慕容研雪虽然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迅速习惯了这副嘴脸，不过还是对这言下之意有些消化不能。

  拿着酒壶的手一抖，跟着嘴角的神经都不自觉地抽了抽：“房中必备的……好东西？”

  “公子是明白人。”龟公再次点了点头。

  而得到确认的慕容研雪干脆手一哆嗦，像抱着烫手的山芋一般直接把酒壶丢在了桌上，通体银白的酒壶一晃，豁出不少透明的酒液。

  职责已尽的龟公自然是要给客人腾地方，于是笑眯眯地告辞：“那小的就不打扰公子而来，这就告退，呵呵，告退了。”

  一边说一边退，却在与柳心擦肩而过的瞬间略微停顿，压低声音不轻不重地斥了声：“小蹄子给我机灵这点儿，要是给我弄砸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还看什么看，快上去斟酒啊！笨得个要死！”

  说着，在柳心胳膊上重重地拧了一把，直疼得柳心秀眉紧敛地“嘶”了一声。

  “公子，请喝酒。”柳心迈着碎步上前，施施然替慕容研雪倒了一杯酒，笑得生硬地说道。

  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该怎么度过这个尴尬之夜的慕容研雪在看到柳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举止后，不禁轻松了几分，避过着明显被下了不少“料”的酒水，岔开话题道：“你在这春风楼多久了？”

  单看她走路的步法，不是故作娇弱的弱柳扶风，亦没有丝毫扭捏诱惑，而是中规中矩的小碎步，这可是大家闺秀在闺阁中必备的功课啊，可不是这风月场所的必修课，已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讲究的礼数。

  如是想着，慕容研雪看向柳心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柳心一愣，她虽然流落风尘的时日不断，却并非第一次接客，而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无论在人前是何等的优雅受礼、在旁人口中享有怎样的声誉清明，可一旦进了这们，便无一例外地一个个皆一副急吼吼的模样，别说做做样子的寒暄两句，更是连多说一句话都嫌多余，哪个不是上来就直接办事儿，而此人，却一副单纯喝酒聊天的模样。

  “已近月余。”收起心中的诧异，柳心乖顺地回答道。

  “第一次接客？”

  “……不是。”

  “为什么来这儿？”

  “……”柳心抿唇，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你别误会，我无意打探你的隐私，”慕容研雪解释道，“只是看你的举止猜测你应该是大家闺秀出生吧，如今在此，不由惋惜而已，并无半分他意。”

  “……”柳心惊诧的抬头，看向慕容研雪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和挣扎，唇瓣抖了抖，却最终没有多说一个字。

  “你要是累就先休息吧，我自己在这儿坐坐就行。”这才是慕容研雪的重点：求让我一个人静静。

  “公子您……”柳心反应不及，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简单的逃过一劫。

  “你别误会，我就是陪我朋友来，这种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所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图。”慕容研雪有口难开：我这是赶鸭子上架并且自己作死好么！“你要是不急着休息，咱们倒是可以聊聊天。”

  “公子请说。”柳心微笑道。

  “我朋友说这里的花魁很有名，她叫什么名字？”被易子萧这么一闹，慕容研雪对那个花魁真心是好奇到了骨子里了。

  “是很有名，我家花魁名叫嫣红，是江湖四大美人之一，所以日日想要得以亲近的人络绎不绝，要不是那性子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可真要把这春风楼的门槛踩塌了。”柳心说的有模有样。

  “四大美人，都是哪些？”女人的通病就是八卦，无论她是个多么想男人的女汉子，只要沾了个“女”字，就必然脱不开这八卦的本性，就比如她慕容研雪，堂堂世家之女大家闺秀，一闻到八卦的味道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虽然奇怪眼前这位一看就气度不凡的公子竟然连江湖四大美人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柳心还是乖乖巧巧地答道：“松原春风楼殷红，蜀州唐门唐家堡堡主小女儿唐琳东，滇州九玄殿四大护法之一的珊瑚，还有就是陵城慕容世家当家家主的妻子尉迟瑶月。”

  慕容研雪在听到“慕容世家”四个字的时候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当回过神来时，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心中不免再次万兽奔腾：我勒个去！原来这世人求而不得的江湖四大门人竟然是生我养我宠我爱我从小陪我长大的人！慕容研雪突然觉得自己赚了不止一点点，不知道要是说出去会不会让人嫉妒死？体会到何为莫名的优越感的慕容研雪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既然是江湖四大美人，怎么只有你们这儿这么热闹？”怎么没有人想来我们家来看看我娘？害得我这么迟才发现这隐藏的优越感。

  “虽然同为四大美人，不过这身份地位毕竟不同，无论是唐门的唐琳东还是九玄殿的珊瑚，都是不好惹的对象，而至于尉迟瑶月，成亲前有尉迟世家护着，成亲后有慕容世家护着，一个人占了四大世家中的两个，谁要是触了她的逆鳞，这不明打明地跟整个正道武林过不去么，所以也就只有出生风尘的殷红是最能够触手可及的了。”所谓同人不同命，正是如此。

  而一番带着自嘲和苦涩的话听在慕容研雪耳中却成了波涛汹涌的好奇：我靠！老爹，四大美人啊，你是怎么搞到手的？！求传授！！

  “那你来着一个月也从没见过这位殷红么？”

  “从未见过，”柳心算是知道对方是真的只是聊天，所以便贴心地见那加了“料”的酒端走，换成了自己平日里喝的茶水给对方倒了一杯，“殷红姐姐向来不太与旁人接触，妈妈层无意中说过，殷红姐姐好像会些武功，好像功夫还不差。”

  “那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青楼呆着，凭着一身功夫在手，完全可以闯荡江湖啊，”慕容研雪热血沸腾，却突然发现用词不当，急忙纠正，“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单纯的说说，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奴家明白的。”柳心含笑点头，心中好感不由渐生，在这鱼龙混杂的烟花之地，还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不知对于他，有些话能不能说，可不可以托付。

  第二十八章 小姐，你完蛋了，竟然敢夜不归栈 上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慕容研雪就这么一本正经地在青楼里和一个风月女子纯聊天、干劈情操了一整夜，一时之间，连慕容研雪都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柳心心中顿时高大了多少倍，那只应天上有的位置让柳心恨不得给她供奉起来。

  能遇上这么一个客官，对柳心来说是一种福气，对慕容研雪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不但不用纠结于一个男人在青楼里该做的事，还能极大的满足自己的八卦欲望，尤其是对于她这样一个被束缚在世家、被数百双眼睛盯着、在无数人的呵护下长大的女子，实在不得不感叹青楼虽然对女子来说是一个生不如死的大染缸，可是这染缸却也有染缸的好处，就比如这消息，怕是没有任何地方能比这里消息灵通的了，慕容研雪顿时觉得自己终于飞离了金丝笼，真正的入世了。

  而与此同时，在那位未见其人已声名远播的花魁房中，却又是另一番诡异的场面：

  两个衣着一个赛一个鲜红夺目的人面对面地坐着，一个风流倜傥，哪怕只是冷冷的往那儿一摆，都不知能让多少人闪瞎了眼睛，更何况那总是笑意盈盈的眉眼，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就摄了人的心智魂魄，而另一个则巧笑如焉，眼角眉梢间精致漂亮却不失英气，欲露还遮的纱衣包裹着傲人的身段儿，就那么随意地一坐，硬是被她靠出三分惬意七分魅惑来，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银杯，涂着蔻丹的指甲在烛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隔靴搔痒般让人心痒难耐。

  屋里点着熏香，不同于这种风月之地该有的甜腻糜香，反倒是清单冷冽，与那热烈如火的主人明明格格不入，却又挑不出丝毫违和感，一如此刻，一身红衣的女子明明无处不都着风情，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连周身都隐约浮动着些许肃杀之气。

  “看来你这日子过得挺好。”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水，易子萧头也不抬地说道，此刻的冷静与方才在街上的急色和在楼前不辞艰难也要一亲芳泽的痴迷迥然不同。

  在传言中规矩多的要命见一面比登天还难的殷红竟正的被易子萧搞定了，若这消息传到江湖中，不知会羡煞多少旁人。

  “还行吧，”状似敷衍的一句话从殷红嘴里说出，就带了几分别样的意味，高傲却不知轻慢，个性却并非张狂，一双亮晶晶的杏眸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易子萧的方向，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这春风楼的酒你也敢喝？又不是没有见过好的，不是这么饥不择食吧？”

  “既然送到了嘴边，无论它是块肥肉还是块馊肉，我都没理由拒绝，”易子萧倨傲一笑，“更何况，能不能消化得了全凭我的本事，而不是旁人说的算。”

  “你还是这么张狂。”殷红不置可否。

  “你同样还是不懂礼数。”易子萧声音微冷，“我不想听到任何能够成为你拖延的理由。”

  “我这一个小女子孤身在外还人生地不熟的，您说的事儿又那么难办还不能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还不给我时间，现在连我抱怨两句都成不懂礼数了啊，哎，还真是忠心难为啊，”殷红突然没头没脑地顾影自怜起来，“更何况您一年到头也不来看我一次，就给我这么抛在这儿，现在倒好，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板着一张脸，真是，啧啧。”

  “倒还成我的不是了？”易子萧波澜不禁地开口道，目光从酒盏中抬起，若有似无地朝殷红一瞥，随即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几道看着十分精致的菜肴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酒杯。

  不过不知道是自己玩够了还是易子萧不咸不淡的一瞥气场太强大，殷红突然话锋一转，收起了玩笑慵懒的模样，虽然脸上依旧是那风情万种的魅惑，可眼底却多了几分警惕和冰冷，倏地起身，站在门前静静听了半天门外的动静，确定并无异样后，才回到座位上，正色道：“最近松原武林人士很多，都冲着五日后的英雄大会而来。”

  易子萧还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过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说重点。”

  殷红撇了撇嘴，不置可否，继续道：“这次御风阁放出风声，说这次的英雄大会之后，会定出新一任武林盟主，也就是说这次的英雄大会是一场武林盟主的选拔大会，而且还是公开竞标，武功高者得之。”

  “呵，老生常谈了，”易子萧不屑道，“五年一次的英雄大会哪次不是搞这么些动静出来，还选盟主，他令狐琅会放弃这么多年来紧紧攥着的权柄拱手他人？四大世家会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名门正派，听着冠冕堂皇，其实暗藏的比那臭水沟里的老鼠好不了多少，一个个戴着伪君子的面具还满口仁义道德，实在倒足了胃口！”

  殷红也不反驳，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有什么办法，谁让这些年折腾的动静那么大，做做样子总是必要的，而且这么师出有名的争权夺势，要是白白错过，反倒不是他们的风格了。”

  “那四大世家的人都到齐了？”易子萧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岔开话题道。

  “到齐了，不过慕容世家晚了些，今夜才到，而且这次四大世家的家主都亲自来了，虽然对外选成只是观战不过上场。”

  “上场？”易子萧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轻笑出声，“那也得他们有这个脸才行。”

  “那你准备怎么办？”殷红灵眸一转，贼笑道，“要不也上台比划比划，把那个什么武林盟主的宝座拿到手，啧啧，想想我都兴奋，要是真那样，您还真是要一统江湖了啊。”

  “我一统江湖干什么？能当饭吃么？”易子萧没好气道。

  “男人就要霸气侧漏你懂不懂？”殷红不敢苟同。

  “女人就要温婉动人你懂不懂？”易子萧反唇相讥。

  “我觉得怎连永远说不在一起。”殷红下了结论。

  “我从没觉得我们俩能说在一起。”易子萧第一次迎合了殷红的说法，“别岔开话题，中正经的。”

  “哦，”殷红委屈地眨巴了下眼，“松原这边反正就是潭泥坑，反正你已经来了，要不要搅合怎么搅合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好好像万俟家最近有些不太平，我三番五次打探却打探不出来一点风声，这就说明要么就是小道消息不可信，要么就是万俟家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那那后果的影响他们无法承受，所以让他们不得不哑巴吃黄连。”

  “……知道了。”易子萧若有所思，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快到令人无法察觉。

  “还有一事，”殷红停顿了片刻，好似在思考要怎么说这个问题，“最近霹雳堂有点怪。”

  “闹事儿了？”易子萧不以为意地凉凉一说。

  “不是。”

  “那就是和唐门有关？”霹雳堂和唐门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彼此离得近还专攻相同，可谓是将彼此都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平日里小到勾心斗角大到大打出手这在武林上可谓是人尽皆知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易子萧并没有放在心上，亦没有看到殷红那纠结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思虑再三，殷红折中道：“反正就是很奇怪，最近你多注意一下总是不会错。”

  “还有呢？”易子萧再次开口，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调调。

  眼皮一跳，殷红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没了。”

  “……”这次易子萧倒没有说什么怪话，这是那表情，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女人就是靠不住啊”，看得殷红只想拿起妆台上的首饰盒直接砸过去，当然，前提是如果她有这个胆子的话……

  松原城响当当的花街中响当当的青楼里，两个各有千秋英俊潇洒的男子在两个不同的房间里，选了两个特别的女子作陪，并且出奇一致地干劈情操了一整晚……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夜色褪尽的大街上早起的摊贩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当不知不觉有人敲门时，慕容研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天竟然亮了！

  起身去开门，有些意外却有理该如此地看到了斜倚在门框上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易子萧，而易子萧通过洞开的大门，目光玩味地看了眼慕容研雪，又瞥了眼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双颊酡红的柳心，意义不明地总结了一句：“你可以啊。”

  慕容研雪灵机一动，八卦的神经被撩拨了一晚上，于是理所当然地探出了触须：“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呢，没想到让你走了狗屎运，竟然还能跟‘有缘人’搭上边儿啊，啧啧。”

  “何止如此啊，”易子萧突然坏笑起来，“我能给你带来的惊喜可多着呢。”

  第二十九章 小姐，你完蛋了，竟然敢夜不归栈 中

  “惊喜？”慕容研雪抖了抖唇，没好气道，“还真是谢谢你啊，惊喜我不敢奢望，别是惊吓就行！”

  易子萧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凉凉道：“咱们之间的约定你不会忘吧？”

  “约定？”慕容研雪眨眨眼，跟不上节奏了。

  “风流快活了一夜，你可别忘了付钱啊，”易子萧好心地提醒道，还不忘补充了句重点，“说好的你请的。”

  慕容研雪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抹了把原本就不觉得多么充实现在更加岌岌可危的荷包，哭丧着脸：我不懂行情啊，到底要多少啊？花魁什么的是不是很贵啊？……

  易子萧依旧那副雷打不动的贱样，笑得贼兮兮的，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上完全把自己当做了装饰，那欠揍的声音幽幽地回荡着：“这都日上三竿了你确定还不走么？再拖下去就不是一夜的费用了你可想好了啊。”

  闻言，说是迟那是快，慕容研雪一把扯过易子萧的胳膊，抬腿就要走，话都说了，她是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还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

  而就在此时，一直坐在房内闷不吭声的柳心突然开了口：“穆公子——”

  慕容研雪应声停下，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无声的询问。

  “……你还会再来看我么？”柳心欲言又止道。

  慕容研雪一脸木然，而一旁的易子萧的一声眼睛几乎要被自己瞪得脱眶而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在慕容研雪和柳心之间逡巡了半天，不但没有一丝缓解，反倒愈演愈烈好似天塌地陷一般。

  “若您得空，请您再来看看我，我……”柳心轻抿唇瓣，看向慕容研雪的目光难掩羞涩，可那眼底更深的光彩却被羞涩掩盖，“我就在这儿等您，等您再来。”

  易子萧一人在风中凌乱，慕容研雪则一脸尴尬，对于风尘女子她真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偏见，但是她也是真心不想再踏足这个地方了，一个女子在青楼流连忘返，这话怎么能说出口啊！

  “你先休息吧，我走了。”尴尬再三，慕容研雪只有顾左右而言他。

  从二楼的厢房一路走来，易子萧都是一副僵尸样，慕容研雪也懒得理他，在春风楼的门前看见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老鸨，慕容研雪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把腰间的荷包。

  “两位客官好早呢，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老鸨身上那浓郁的脂粉气味瞬间充斥鼻腔，慕容研雪表情变了几变才生生压住打喷嚏的欲望。

  瞥了眼呆愣木讷的易子萧，老鸨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这位公子真是好福气呢，既然能留下一晚上，必然成为了殷红的‘有缘人’呐，不知二位公子昨晚睡的可好？”

  慕容研雪当场一脸黑线，不是她思想不够纯洁，也不是她不想思想纯洁，实在是在老鸨这么一副赤裸裸明晃晃的嘴脸下她是在不能不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理解为歧义句！一边压着面上抽搐，一边忍不住吐槽：你想要我们结账不能直白点儿顺流儿点儿么……

  “妈妈，这柳心和殷红一夜……”慕容研雪点到即止。

  老鸨那双原本就已经够闪亮的眼睛顿时精光乍现，亮堂的简直刺眼！

  “瞧，两位客官生分了不是？殷红的‘有缘人’咱们哪敢胡喊价，不过这青楼这么多姑娘吃穿用度的也得花银子，看两位公子都是爽快人，妈妈我也干不出这坑自己人的事儿，咱就豪爽一点，把那零头都抹了，三千两，怎么样？”

  老鸨是说得豪爽，豪爽到整个人都花枝乱颤了，而慕容研雪也觉得够豪爽，豪爽道自己都快倾家荡产了！尼玛，三千两！！这些个银子够多少老百姓家几辈子吃穿用都花不完了？！

  慕容研雪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边的“大坑货”，见对方还是一脸神游太虚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心中咆哮：这可是你要来的啊喂，我不懂行情的好么，你敢不敢暂时回神给我砍砍价！！

  楞了半晌，看着老鸨的表情从激动到热情，再从热情到纳闷，最后从纳闷到冰冷，慕容研雪决定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奢望。

  该庆幸只有三千两么，该感慨还在自己的可支付范围之内么……

  慕容研雪从腰间摸出银票，一边数着，一边心下泪流满面，这公主真尼玛坑爹啊！！

  如数收到了银票，老鸨自然又恢复那鸡血热情的模样，欢天喜地地将两人送出了春风楼，好姿态妖娆地伸着玉臂，摇晃着丝帕用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嗓音挽留道：“二位公子，下次再来啊，可别让姑娘们等急了呀。”

  慕容研雪听着不由一哆嗦，下意识地拉上易子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春柳街。

  虽然这秋老虎热的让人暴躁，不过秋天的清晨还是凉爽宜人甚至有那么些冷飕飕的小凉意。走在并没有多少人的街上，慕容研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襟，哆嗦了下。

  “知道冷还不多穿点儿衣服？”不知什么时候终于结束太虚一日游的易子萧开口道，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衫，给慕容研雪披上。

  慕容研雪刚想说不用，这男人给男人批衣服算什么事儿，但立马就一脸黑线的僵住了，即将出口的“不用”硬是被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真是太谢谢你了啊，这意见纱衣能有多保暖？”

  颤抖着手揪着肩膀上那拨入蝉翼的纱衣——那原本罩在易子萧一身红的刺眼的衣裳外，让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层飘渺谪仙又妖异张扬的气质下，使得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风姿卓然——面容扭曲地看着易子萧，她突然很好奇这家话的大脑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至少能让你感受到我无微不至的关心，”易子萧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可不像你这么怕冷，这才秋天，穿的也不多，你总不能让我把衣服脱了就这么裸着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吧？这影响得多不好。”

  “您还知道顾着影响啊……”慕容研雪心有戚戚然，“我还以为裸奔在你眼里就跟喝凉水一样。”

  实在是几次相处下来易子萧给慕容研雪的印象太“深刻”也太“震撼”，整个人都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行为举止完全不在一个正常人能接受的逻辑范围内！

  “哦，那你还是高看了，虽然我也想，不过修炼还未到家，我回去琢磨琢磨，要是哪天真修炼到这种境界，我一定让你第一个以最近距离感受一下。”脸皮堪比城墙的易子萧笑嘻嘻道。

  “真谢谢哈！这种好事儿你还是找人家吧，我心脏不好！”慕容研雪咬牙切齿道。

  “你坐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易子萧再次放出“神跳跃”大招。杀的慕容研雪楞了刹那才一脸别扭地开口。

  “什么都干了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啊，难道还要我教你？你一个混迹青楼的老手会不知道？”慕容研雪避重就轻，闪闪躲躲地说着。她总不能说自己和柳心就在房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聊特聊八卦，干劈情操了一晚上吧！

  易子萧若有所思的目光就这么赤裸裸的在慕容研雪身上扫过来荡过去，就差直接脱口而出一句“怎么可能”了。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啊。”慕容研雪做出一个男人被怀疑能力时该有的反应。

  “那你还真是厉害，瞧你走的时候那姑娘恋恋不忘的小眼神、那魂不守舍的小表情，啧啧。”易子萧不置可否地接了句。

  “那是！”昨晚我们聊得可欢实了，离家出走至今，自己还没过过这么充实的一天呢，那信息量大的感觉自己瞬间被科普了，“倒是你，一脸呆呆木木的，不会是被那什么花魁给扫地出门了吧？让我猜猜，一定是她误以为你是那个什么见鬼的‘有缘人’，给你招进屋子一看，顿时闹心的直接一巴掌把你拍出来而来，然后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硬是在门口杵了一晚上，所以才会这么一大清早就来找我，然后装作‘哎呀好忙碌好满足’的样子是不是？”

  “呵呵，”易子萧冷笑，“你的想象力还真强。”

  “你确定不是实事？”慕容研雪恪守见到伤口就一定要撒盐的人生真理。

  “你还能编出什么？”易子萧不以为意。

  “如果你真见到那什么花魁了，肯定知道她的样子吧？”慕容研雪好奇不已，“那可是江湖四大美人之一呢，怎么样，漂亮么？”

  闻言，易子萧傲然一笑，倨傲地扬了扬下巴：“跟我相比，自然是差远了。”

  “……”谁来将这诡异的逻辑思维拖出去斩了……

  “不过跟你相比么，啧啧，你也太不够看了。”说着，一脸同情地瞥了眼慕容研雪。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跟她比了！！你什么逻辑思维！！而且！一个男人非要和一个女人在脸蛋上一较长短，你确定这真的不是病么！！你确定直接把你的逻辑思维毫无保留地套用在我的身上真的合适么！！

  第三十章 小姐，你完蛋了，竟然敢夜不归栈 下

  慕容研雪暴跳如雷，真实的反应在了嘴上，“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代沟！！”

  作为回应，易子萧这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那又怎样？”

  对于已经放弃治疗的“病人”，慕容研雪自然也放弃了“心理疏导”的工作，却扛不住随时都会闹出些幺蛾子的神经质。

  “我饿了。”在经过路边的一个包子铺的时候，易子萧突然毫无预兆地听了下里，简单的一句陈述句，理直气壮的要求。

  “……”慕容研雪步法微顿，立即排除杂念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松原的王记包子铺，很有名的。”易子萧追上来说道。

  “哦。”

  “他家的猪肉香菇小葱馅儿的包子天天供不应求。”

  “哦。”

  “难得咱们这么早出来，他们门口还没排起长龙，不趁现在买几个，以后想吃说不定都没机会了！”

  “哦。”

  “……你不想尝尝？”易子萧再接再厉。

  “哦。”慕容研雪惜字如金。

  “……你吃错药了？”

  “没有。”

  “那你怎么了？”

  “我饿了。”

  “……”

  一来一回的问答好像在做十以内的加减法一般既快又准，此时的易子萧也不得不意识到，他俩之间好像真的有代沟来着……

  跟在身边的脚步听了下来，慕容研雪继续头也不回地走着，身边突然少了个人，慕容研雪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合着先威逼利诱让我请你逛了趟窑子，现在一出门还没走几步路呢，你又要让我请你吃早饭了？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欠你的！再说了，我的荷包都瘦了，瘦的皮包骨了！！

  才嘀咕了没两句，呼哧呼哧的声音由远及近，慕容研雪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物质，就觉得手上一沉，低头一看，两个用油纸抱着的雪白包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袅袅热气蒸腾带着令人食指大动的想起萦绕鼻尖，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胃部立即发出抗议，“咕噜”一声。

  讷讷地抬头望去，易子萧一手拿着和自己手中一般无二的油纸包，一手已经将一个雪白的包子送到了嘴里，满足地咬了一大口，发现慕容研雪的目光，易子萧含糊道：“看我能饱啊？快吃吧，保准你吃了一次还想吃下一次，”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可别指望我能再给你买。”

  “你确定你不是这家王记包子铺的托儿？瞧这词一套套说的顺溜的，不好吃也被你说的跟御膳一样而来。”慕容研雪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说，你请我嫖妓，我你请吃早饭，咱们有来有往算是两清了。”易子萧笑得像只狐狸。

  “……”用几文前的包子抵了三千两的嫖资，慕容研雪一脸黑线，不知道是自己算术不好，还是这厮贼精的发光。

  见慕容研雪没有动作，易子萧毫不犹豫地深处爪子向对方怀里的包子探取：“你要不饿就给我吃，我还不够呢。”

  抱着包子一侧身，躲开易子萧的黑手，慕容研雪龇牙：“给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去么？什么人啊！”

  不管几文钱和三强两能不能划等号，要是在嫌这嫌那，那可真是连这几文钱的平衡都没有了！盯着一张童养媳的脸的慕容研雪恨恨地从油纸包中抓出一个包子来，凶神恶煞地瞪着易子萧，用上了吃奶的劲儿狠狠地要下一口，好像自己现在吃的不是什么远近驰名的王记包子铺的包子，而是眼前这个贱笑着的易子萧。

  然而，这包子只咬下一口，就让慕容研雪的防线集体阵亡：靠！这尼玛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包子皮宣软香糯，包子馅儿肥而不腻，还伴有香菇的鲜味儿，再配上那剁碎了的小葱，研制就是人间极品啊，能用这最老板姓家最普通不过的食材做出如此口感、如此品质的美食，难怪供不应求！而且皮薄馅儿大，个头也不小，分量十足，趁热一口下去，那香甜的汤汁简直要把人熔化了！

  毫无形象大快朵颐的后果就是被那热气腾腾的汤汁烫的有口难开：“嘶——”

  “你还能不能出息一点儿了？”将慕容研雪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易子萧好笑道，“刚才给你说了好吃你不信，还说我是托儿，现在自己尝到味儿了，也不知道是谁露出一副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样子，啧啧。”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可你也没说是这么这么好吃啊！

  易子萧眨眨眼，默念“代沟”二字后装作听而不闻。

  将嘴里的包子咽下肚，慕容研雪一脸饥渴道：“两个不够，再来十个！”

  “好吃啊。”易子萧但笑不语，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

  “嗯。”对于自带吃货属性的慕容研雪来说，再多的恩仇都敌不过“美食”二字，所以上一秒还恶狠狠的将对方想象成嘴里欠揍的包子，下一秒就能理所当然的向对方露出小鹿一样可怜的小表情，就为了尽可能多的换一个包子！

  “哦，那就吃呗，”易子萧慢悠悠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瞥了眼王记包子铺的方向，和颜悦色道，“如果排到你的时候还有包子的话。”

  顺着易子萧的目光看去，慕容研雪顿时怔愣当场：这真的只是清晨荒凉的街道么！！这几乎排到城门口的人是什么时候冲过来的为毛我完全没有发现！！

  看着慕容研雪傻眼的样子，易子萧好心地提醒道：“你要是不快点吃，一会儿买不到包子的人会想要出高价从你手里买二手的去吃。”

  “……”要不要这么夸张！！

  而事实证明，真的就是这么夸张！

  “这位，呃，小兄弟，不好意思打扰了啊。”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跟前的女子面露羞涩，眼巴巴地直瞅着慕容研雪怀里的包子，那饥渴的目光好似随时都会铺上来似的，不过瞧那衣着，应该是附近哪家大门大户里的丫鬟。

  见对方没有反应，女子原本就因羞涩而泛红的脸更加气血上涌，奈何自家小姐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吃王记包子铺，这是时间必然是买不到了，所以只好出此下策，高价受够“二手包子”：“你看，你已经吃了一个了，能把手上的另一个包子让给我么？当然，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的，你要是没吃饱，还可以去酒楼里随便吃。”

  看着对方满怀希冀的大眼睛在自己跟前唿扇唿扇的，慕容研雪一个头两个大，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和自己一样拿着包子吃的易子萧，这才突然警觉，才眨眼睛的功夫，易子萧已经将战场扫荡一空，手里哪里还有什么油纸包，嘴角更是连包子皮、包子馅儿、包子油都没有，一手“唰”地展开扇子摇地老神哉哉，凤眸微眯，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欠打的风流公子的模样！

  我靠！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慕容研雪心中千万草泥马奔腾而过。

  一手拿着吃了一半的包子，一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油纸包里的包子，“咔嗒”的脆响几不可闻。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啊，慕容研雪是为自己哀叹，也是为面前的女子哀叹，目光在包子和对方闪亮闪亮的目光之间逡巡半晌，决定用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

  “阿嚏——”慕容研雪这一个喷嚏打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仿佛恨不得将鼻子眼泪口水一股脑的全喷出去，呃，当然，如果她真能喷的出去的话，不过不管理想和现实之间有多大的差距，至少有一个目的慕容研雪是达到了。

  只见刚才还一脸渴求的看着慕容研雪，或者说是慕容研雪怀中的包子的女子，此刻正面容抽搐，身体不着痕迹地和慕容研雪拉开些许距离，那眼神，活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眼，一脸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慕容研雪见状，心里憋笑，面上却一脸茫然，吸了吸鼻子，装傻道：“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眼慕容研雪怀中的包子，女子目录不舍却不得不忍痛道：“没什么。”

  话毕，女子就像电打的似的扭头走人。

  慕容研雪心中暗喜，满足地张嘴要了口手里的包子，唇齿留香，就是这个味儿！

  而站在一旁一直将自己当做装饰背景的易子萧终于按捺不住，眉梢微挑，不咸不淡道：“你还真恶心。”

  闻言，慕容研雪也不恼，大大方方道：“谢谢啊。”

  “……”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子暗了几暗，“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哦，”慕容研雪点点头，“好走不送，”想了想，又补了句，“有空来玩儿啊。”

  咱平民小老百姓就是要跟皇亲贵族打好关系，这才是安身立明之道。

  最后再深深看了慕容研雪一眼，易子萧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满意地吃着包子的慕容研雪独自一人悠哉地晃回了落脚的客栈：仙来居。

  “小姐！！你完蛋了！竟然敢夜不归栈！！”人还未到，湘儿那杀猪似的嚎叫声已经冲破天际。

第三十一章 呵呵，好巧啊，三哥 上

  慕容研雪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本一腔的闲情逸致瞬间当让无存，只剩下恨不得撕烂湘儿那张不长记性的臭嘴的愤怒！

  调动真气汇于丹田，慕容研雪提气一跃而起，眨眼间就落在湘儿面前，劈手就将对方拉到了角落里捂上了嘴，目眦尽裂道：“你他丫的不想混了啊，这么一大清早人这么多你扯着嗓子用杀猪一样的声音喊我‘小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女扮男装啊？！生怕走路不出一点儿风声让我爹娘还有我哥逮到我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被捂着嘴还不老实的湘儿拼命挣扎着哼哼道。

  “唧唧歪歪哼哼什么？”慕容研雪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警告你啊，再给我瞎嚷嚷让人家看出点儿什么端倪，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扔了！”

  “唔唔……”湘儿尤不放弃。

  “都说了别哼哼唔唔的了，你不嫌累我听着还费劲儿呢，要说话就好好说话，还有，小声点儿说！”

  使足了吃奶的劲儿的湘儿用力将慕容研雪的手从自己嘴上拨开，整个人好似就要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了半天气才开口道：“小姐，你捂着我的嘴还让我不要哼哼唔唔，你觉得可能么！”

  “哟呵，才一晚上不见你翅膀硬了啊，竟然敢顶嘴了，”慕容研雪好笑道，“还有，都说了不要叫‘小姐’了，再叫错我就点你哑穴，让你干脆一句话都别说！”

  “……”

  “快，叫声‘公子’来听听。”慕容研雪得瑟地抬了抬下巴。

  “……公子。”湘儿脸色几变，最后定格在一个诡异的笑容上，心里偷乐：小姐啊，你也只能现在横了，一会儿还你还乐不乐的起来，都好心好意出来给你通风报信了你不待见，那就算了~哎~

  “这还差不多。”慕容研雪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伸手下意识的撩了下湘儿的下巴，眼里眉飞色舞的全是三个字：小样儿！

  而这动作还没做完，主仆两人都傻愣当场。

  湘儿毛骨悚然：我勒个去，小姐这是吃错什么东西了，怎么从头到脚散发着纨绔子弟的气息，还有这调戏的口气和动作是什么情况？！

  慕容研雪风中凌乱：我不过就是被迫去了一趟青楼，不过就是被迫在青楼呆了一晚上，而且更准确的说是就是单纯的不能在单纯的坐了一晚上，除了聊八卦根本什么都没干——呃，想干也不可能——怎么就跟恶鬼上身似的竟然毫无违和感的调戏小姑娘了！而且还这么饥不择食的选择调戏了湘儿……我可悲的审美啊……

  “公子，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就出去让小二上个菜，一转头上楼你就不在了……”短暂的沉默后，湘儿率先打破沉寂。

  “出去玩儿了。”虽然不够具体，不过这话也没错。

  “就你一个人？”湘儿不信。

  “当然不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的。”只见了两面，第三面就个人成了“朋友”，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湘儿的不信值瞬间爆表：“小姐，你从下到大就是在我眼皮子地下长大的，”在慕容研雪杀人般的目光下，湘儿急忙改口，“呃，我从小就是跟在您身边长大的，您认识些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么，从小就在府里连出个门都是在少爷们的陪同之下，你的朋友，要是说现在在陵城，或许还能有几分说服力，可是这松原咱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还朋友……公子，您这是在逗谁啊……”

  “你家公子的魅力是你能质疑的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过就是个朋友，看顺眼了自然就有了，难道我认识什么人有些什么朋友还要向你汇报啊？”慕容研雪没好气道。

  “可是公子啊，虽然您的魅力无敌而且男女通吃，可是您这公子毕竟不是真的‘公子’，而您看顺眼的公子可真的是公子啊，所以您就算真的看顺眼了也不能真的就这么一夜不归跟人家出去玩儿吧？再说了即便您真的非常非常顺眼了，想跟他出去玩儿，也得把人带回府备了案才能‘大晚上’的出去玩儿啊。”

  苦口婆心的湘儿一会儿强调一句“公子”，一会儿强调一句“顺眼”，最后干脆把重点放在了“晚上”，听得慕容研雪是一个头两个大，似笑非笑地回了句：“你在说绕口令呢？”

  “可是！”湘儿犹不死心，“可是您竟然敢夜不归栈，你这……”

  “怎么，已经夜不归栈了，而且我也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你在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意义么……”

  “可是……”湘儿气势渐弱，不由腹辩：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目光滴溜溜一转的湘儿看到了自家小姐身上多出来的一件事物：印有王记包子铺的油纸包和里面的包子。

  而此时的慕容研雪在消灭一个包子后又经历了一番唇枪舌战，一手拿起包子正准备用香醇的包子汁好好滋润一下喉咙，就听到湘儿再次鬼叫起来。

  “公子！！！你竟然买到了王记包子铺的包子！！松原的王记包子铺！！”一双眼睛睁得锃亮的湘儿用力嗅了一下，“而且还是他家的猪肉香菇小葱馅儿的！！”

  见状，慕容研雪几乎是本能地将包子往身后藏了藏，第一次发现人类的目光原来可以是这么“凶恶”。

  “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在陵城的时候就听说了，所以慕名而来的你在进城的第一时间就去王记包子铺排队了，你一定是去买包子了是不是？！可是你怎么才买一个，这根本不够吃啊！！”上一秒还是一副担心自家小姐夜不归栈的忠仆模样的湘儿，下一秒就立刻化身饿死鬼投胎的路人甲，那直勾勾的小眼神自到粘到包子上的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

  慕容研雪面部神经抽搐，一滴冷汗自额角留下，面对脑洞全开的湘儿，她都不知道是该大力因为她帮自己自圆其说而点个赞呢，还是该默默在角落里为她拙计的智商默哀呢……

  “呵呵，那个，公子，咱商量个事儿呗。”腆着脸凑上来的湘儿笑的那叫一个令人毛骨悚然。

  “干什么。”慕容研雪明知故问的同时，将手里的包子尽可能的远离湘儿。

  “你看啊公子，昨天你一夜未归，我担心你担心了一夜，都没合眼睡一个囫囵觉，而且连房间都没回，真的是站在客栈门口跟个门神似的在这里张望啊张望啊张望了一个晚上！你看啊，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一大清早的，我站了一个晚上，因为担心，昨天晚饭没有吃，今天早饭更没有吃，所以——”湘儿的小眼神直往包子上瞟，“公子就可怜可怜我，随便赏我点儿什么早饭吃呗，我的要求不高，啥都行，比如包子什么的，哪怕只有一个也行！”

  你确定要这么有目的性的表功……慕容研雪一脸黑线。

  看了眼手里的包子，慕容研雪觉得，只要是跟自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包子怎么都是给不出手的，毕竟发生了一个小意外，而且牟伟公主还评价了一句“恶心”。

  而慕容研雪的好心看在湘儿眼中却成了悲剧，急忙嚷嚷道：“公子，你别躲啊，你说这么多年我尽心尽力，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赏我口包子都不肯，你也太狠心了啊。”

  眼泪汪汪的湘儿一脸决绝的看着慕容研雪，那架势仿佛再说“你不给我包子我就死给你看”一样。

  见软的不行，湘儿灵机一动，决定“鱼死网破”：“公子，哦，不，是小姐，你看你逃婚在外玩的是乐不思蜀，我还得担惊受怕，还不能暴露你的身份，你说，要是我现在不小心大叫一声‘小姐’，会不会有很多人类围观，或者直接把老爷或者少爷们引过来。”

  慕容研雪眉心一跳，急忙上前再次捂住湘儿的嘴，一年对方狗急跳墙，低呵道：“你想死啊。”

  “唔弗想系，唔即想其不即！”我不想死，我就想吃包子！

  湘儿挣扎着表现出自己的决心。

  慕容研雪思量着，这么欠收拾且不识好歹的丫头算不算和自己有“深仇大恨”呢……

  “……你确定你要吃？”慕容研雪笑得诡异。

  见形势有所转机，湘儿跟打了鸡血一般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你真的确定以及肯定？”慕容研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邪恶了，哦，不对，应该用易子萧的话说，实在是太恶心了。

  “确定以及肯定！我要吃包子！”湘儿再表决心。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想吃包子，而且是我手上的这个包子？”慕容研雪觉得自己就像是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无论发生什么后果你都能接受？”

  “小姐，哦，不，是公子，您就别吊着我了，给我个痛快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吃你手上的那个包子！来给痛快话，您给不给吧！”

  第三十二章 呵呵，好巧啊，三哥 下

  诡异的笑容再次绽放在慕容研雪的脸上，抬手一抛，令多少人慕名而来、疯狂一空、供不应求的王记包子铺的包子正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在空中留下一丝倩影后，稳稳地落在湘儿的怀中。

  “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啊，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可别怪我当初没及时阻止你。”慕容研雪看着怀里抱着个包子就好像怀里抱着个金元宝似的瞬间乐开了花的湘儿，不咸不淡地说道。

  “还是公子待我最好，我湘儿发誓，今后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会背叛公子，哪怕刀架在脖子上我也肯定伸着脖子第一个替公子挡下来，而且——”

  “得了得了，要吃就快吃，吃个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看着抱着包子边吃边表忠心嚷嚷个不听的湘儿，慕容研雪头大不已。

  撇下兀自沉浸在美食中的湘儿，慕容研雪一边揉着因一夜未睡而有些酸痛的肩膀，一边蹬蹬地上了楼。

  推开门，看到那张算不上软的床，慕容研雪一脸饥渴地扑了上去，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型展开，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迟来的困倦袭来，吃饱喝足的慕容研雪自然需要好好补一补眠。就在脑子还是发沉的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嘎吱”一声，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想着应该是吃饱喝足了的湘儿，慕容研雪并没有惊起，而是继续选择酝酿睡意。

  “小姐……您这就睡啦？”果不其然，不到片刻就响起湘儿欠揍的声音。

  我正在酝酿睡意你丫的是看不见还是故意找茬啊，昏昏沉沉的慕容研雪心中腹辩，却懒得张嘴，翻了个身留给湘儿一个背影作为回应。

  “小姐……您、您这样真能睡着啊？”已进门就好像个冰棍似的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的湘儿哭丧着一张脸，目光在床上睡得毫无形象的自家小姐和一旁已经在椅子上喝了一夜茶水的男人身上来回飘着，连声音都带上了不由自主的颤抖。

  “都给你说了，是‘公子’，不是‘小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教都教不会？”在睡意和身为小姐的权威之间挣扎的慕容研雪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是……”湘儿是真的要哭了：她实在没胆当着“那人”的面叫“小姐”为“公子”啊！

  想到自己为何尽忠职守地在客栈门口站了一夜而没有（无法）休息，湘儿有口难开的同时更加泪流满面：小姐啊，咱俩之间能不能有点默契啊……

  这时，在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坐等了一夜、且还被慕容研雪自动忽略成为背景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开了口：“那就让你家‘公子’睡够了咱们在谈，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低沉悦耳的男人好听得让人能够轻易地起一身鸡皮疙瘩，那酥酥麻麻的嗓音配合上温和轻柔的语调，只一句，便足以令人沦陷。

  不过这随便能让人陷入花痴的话和声音，对于慕容研雪来说，堪比一道惊雷自天而降，直把她震的脑子一片空白，呼哧呼哧回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从床上弹了起来，那麻利的动作、狼狈的姿势，活像被狗追着咬了腚一般，慌乱间脚一软，落地的瞬间竟悲剧的崴了脚。

  “哎哟——”慕容研雪一屁股坐倒在地，狼狈地一手揉着踝关节，一边对着湘儿怒目而视：你这丫头是想死是不是？！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我，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在男子到来的同时，湘儿就已经被剥夺了发言权，更何况还是在如此双方一个比一个凌厉的目光下，有口难开的湘儿只能眨巴着用意念回答：我是想通风报信来着，但这不是没机会么，而且……也没这个胆子。

  一脸黑线的慕容研雪在从湘儿那里收回目光的瞬间，换上一副甜死人不偿命的如花般笑靥，一双明亮漂亮的杏眸硬是被她挤成了一条缝，咧开的嘴露出整齐且雪白的八颗牙齿，那架势不知是恨不得要把嘴角扯到耳根还是笑地把牙床都要露出来，那只“无所事事”的手举到耳边，用力地挥了挥，以示自己绝对友好的态度：“呵呵，好巧啊，三哥……”

  一身精致华贵却不张扬的紫衣上用月白的丝线绣着祥云的纹样，同色的矮靴包裹着劲瘦的小腿，袖口、裤腿紧缩，腰间束着一条银色的腰带，干练且富有爆发力，却又区别于一般武夫的粗野，外罩着一层暗紫色的纱衣，让整个人都凭添几分飘逸洒脱，没有香囊玉佩之类的点缀，却尽显华贵倨傲的气势。目光上移，是一张与慕容研雪有八分相似的脸孔，剑眉星目，斜飞入鬓，一双好似蕴含着星辰般的眸子平静的回视着慕容研雪，看不出一丝情绪来，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相较于慕容研雪圆润的脸部轮廓，此人的便更加棱角分明些，透出些许冷峻刚毅的气势，而此人，正是慕容世家当家家主的三公子、慕容研雪的三哥，慕容辰风。

  端坐于椅子上的慕容辰分一手手肘随意地撑在桌上，一手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硬是将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椅子坐出华贵十足的气势来，还有那茶水，明明再粗糙不过的茶叶，却硬是被他那淡淡的透出些许享受的表情扭曲成了极品大红袍！

  在对上慕容辰风的目光，慕容研雪不断给自己建立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本能的一哆嗦，就好像被戳爆的气球一般迅速憋了下去，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慕容研雪都很想壮着胆子问上一句：你真的只比我大一岁么？！你确定你不是被某只千年老妖穿越附身了！！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慕容研雪顶多也只敢自己私下里嘀咕一句，当着慕容辰风的面，借她一千个胆她都不会张口去问一句的！

  “三哥，这才几天不见，你是不是想我想的突然一见所以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在一愣之后，慕容研雪轻车熟路地选择撒娇耍赖装傻充愣这招，且这十七年的朝夕相处为她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无一例外地告诉她这招绝对百试百灵。

  一杯茶下了肚，慕容辰风才不咸不淡地张了嘴：“我是该想你啊。”

  “呵呵，那是！这话是怎么说的？”一着急脑子有些当机的慕容研雪暗自直想拍脑门，“哦，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谁跟谁啊，三哥这么疼我，这几天不见，可不就想死我了么！”

  “哦，我想死你了？”早已习惯自家妹妹诡异的遣词造句的慕容辰风一脸坦然，露出一个魅力十足却让慕容研雪心中警铃大作的笑容，“果然是只有我想死你了。”

  “哪儿的话！看你听差了不是？我说的是，你看三哥你这么疼我，这几天不见，我都不习惯了，所以我都想死你了！”慕容研雪暗自抹汗，三哥好的时候是真好，即便是发生“三哥，我现在就要天上的星星，你给我摘下来吧？”“好！”类似这样的桥段也不足为奇，但是发脾气的时候也是真凶！比如就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百试百灵的绝招绝对免疫……

  “你要是‘想我’还能离家出走？一走不但走的无影无踪还乐不思蜀？”慕容辰风坐在那儿好似泰山一般稳当，不过若是这“泰山”好端端的挑了挑眉，那山脚下的小老百姓们就要注意了，小心山崩泥石流什么的啊！

  “你看，这误会了不是！”额角的冷汗流了下来，慕容研雪是多么的希望今天来抓包的是大哥或者是二哥，哪怕是老爹也可以啊，咱能退货么！快把这慕容家老三换回去吧！

  不过心中沸腾的慕容研雪面上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且不说这气势的差距，就单单是这不占理的情势，自己就不得不陪着笑脸：“我这不是也没办法么，你们突然让我嫁给南宫家的南宫御，我跟他又不熟，而且也不喜欢他，干嘛非要嫁给他啊？所以我就给你们说我不愿意我不嫁了，结果你不理我，二哥不理我，大哥同样不理我，爹娘更是不理我了，我可是最后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都用了，你们还是逼着我嫁，我能有什么办法，除了离家出走……”

  晓之以理之后，自然是要动之以情了，那么何谓动之以情，在慕容研雪的字典里，自然就是装可怜……

  “再说了，你以为我想离家出走啊，整天难风餐露宿的，我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更何况我出门走的急根本没带钱，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差直接跟乞丐一样蹲在角落里讨口饭吃了！还有啊，一路上我还得防着你们找到我，担惊受怕的都要神经衰弱了！我从小到大可没遭过这种罪，现在你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来怪我！”

  第三十三章 哦，那三哥你娶我吧

  一旁的湘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连腹稿都不打就能连个磕巴都没有睁着眼说瞎话的自家小姐，只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要不是后背贴着房门，恐怕早已直接晕倒在地口吐白沫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湘儿又有些想要冲上去抱住自家小姐的大腿狗腿的大喊一声“小姐啊，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欲望。

  慕容研雪好似迸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后，在喘息的空荡，慕容辰风还是那般不紧不慢的态度，插了句：“说完了？”

  “……没有。”噎了一下的慕容研雪梗着脖子回应道。

  “哦，那你继续说。”慕容辰风也不急，自始至终处理眨巴下眼动动嘴巴以及端个茶，根本没有动弹一下的打算。

  有些吃不准的慕容研雪白了对方一眼，然后迅速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扮演弱势的模样，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确认好像的确没什么可以编的了之后，弱弱地说了声：“有点断片了暂时想不起来，你有话就先说吧，刚好能让我想想。”

  慕容研雪话音刚落，就绝耳边一阵风拂过，扬起一缕鬓发。正在奇怪好好的客房还关着窗户呢哪来的风的慕容研雪，就见自家三哥还是以那万年不变的姿势端坐于座椅之上，只不过此刻拿在手里的不是那粗糙的掉渣的茶杯，而是两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的泛黄的纸张，每一张的正中央都写着“一千两”的字样。

  在一脸黑线的慕容研雪的面前，慕容辰风就用两根指头夹着银票，堂而皇之地抖了抖，道：“风餐露宿？有上顿没下顿？要跟乞丐抢饭吃？还神经衰弱？”

  没说一句，慕容辰风的目光就在慕容研雪和银票之间扫一遍，一字一顿地直把慕容研雪说的想立刻挖个洞给自己埋了！

  谁告诉我，这才几天不见，为毛自家三哥的功夫已经到如此变态的地步了？！！他确定以及肯定真的只比我大一岁么！！

  “两千两，嗯，的确不多——”

  “是吧是吧，我是真没带钱，你看这才两千两——”

  就在慕容研雪想顺杆子爬的时候，慕容辰风再次开口：“不过也不少了。”

  慕容研雪哑然，低着头状似忏悔，实则是为了方便自己翻白眼：你敢不敢在说话的时候不要大喘气……

  “可是三哥，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南宫御啊。”慕容研雪可怜兮兮地决定岔开话题。

  “这不能成为原谅你离家出走的理由。”

  “可是这就是我离家出走的本质原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自己说服爹娘你嫁，要么说服你自己嫁人。”慕容辰风简单粗暴的下了定论。

  “你说的简单，又不是你嫁！”慕容研雪不满地嚷嚷回去。

  “的确不是我嫁，所以我才能这么轻松的说，要真的是我嫁，”慕容辰风冷笑道，“爹娘肯定先疯了，所以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三哥，你的笑话能再冷一点么……

  一直看了半天好戏的湘儿跟打了鸡血似的，看向慕容辰风的目光简直冒着掩不住的贼光：三少爷啊，也就您能制服得了小姐了，您不知道这一路上我受了小姐多少“折磨”啊，唔唔唔……

  “可是我现在走都走了，你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让时光倒流？”知道软的行不通，慕容研雪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当然不是，不过把你找回去绑上花轿送到南宫家倒还是可以做到的。”

  “慕容辰风！你真是我三哥么！！”

  面对慕容研雪如此大逆不道的直呼姓名，慕容辰风只是抬了抬眼，将对方暴走的小模样尽收眼底：“这你得问你娘。”

  “……”

  “好了，在地上坐够了就给我起来，跟我回家。”终于决定换个姿势的慕容辰风站了起来，一边风度翩翩地抚了抚衣衫，潇洒不羁范儿十足。

  “三哥，你不是这么狠心吧，我是真不想嫁给南宫御啊。”慕容研雪这回是真急了，一把抓住慕容辰风的衣摆，哪里还有什么玩闹的小心思。

  “南宫御有什么不好的，多少人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就嫁人的比比皆是，比起他们你可好多了，毕竟我们慕容世家和南宫世家是熟识，而且你和南宫御也算是自小就认识，这有什么不好的？”

  “……”是了，每次说到这个问题，家里人都一致是这个反应，无论自己怎么说不愿意都不顶用，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比起那些盲婚盲嫁的人，自己幸运的何止一点点，可是！“三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被自家小妹没头没脑地问了以这么一句的慕容辰风一愣，有些跟不上思路的讷讷回了句：“我还早着呢，男儿当先立业再成家，不像你们女儿家的年华耽误不起，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好吧——”慕容研雪无所谓地耸耸肩。

  自家小妹罕见的好说话、一副我被你说通了的模样，硬是看的慕容辰分猝不及防，几次克制着自己想要走上去摸摸对方的额头问一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或者干脆没吃药？”

  “三哥，咱慕容世家是不是在武林上颇有地位？”

  “自然。”

  “那你的，你的武功在当今武林能排到多少？”

  “跟爹自然是不能比，但是在同辈当中，称不上第一，却也足够算得上少数的一流了。”

  “那南宫御和你相比呢？”

  “伯仲之间。”虽然自信，可慕容辰风却也并非自大，除非十足的把握，他从不把话说满。

  “哦，那你娶我吧。”

  “咣当”，即便背后有门支撑着，也经不起湘儿瞬间崩溃的世界以及如烟火般四处喷射的凌乱思维，所以在见证了一场你来我往还义正言辞并以“乱伦”结尾的对话后，湘儿当场毫无形象的在地上用极具表现力的肢体语言——身体——摆成了一个优美的“SOS”的形状。

  “咳咳！”慕容辰风无懈可击的潇洒贵公子的形象被自家小妹成功破功，呼吸一顿，舌头也跟着打结，傻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的慕容辰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无辜的慕容研雪，磁性十足的声音以一种诡异的调调破口而出：“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啊？”慕容研雪懵懂地眨眨眼，“胡说？难道我没有表达清楚？哦，那我换种说法，我嫁你吧三哥。”

  “停！！你不用在表达了，”一向沉稳的慕容辰风额角明显可见突突直跳的青筋，“不是我听错了，一而不是你表达的有问题，而是你这句话原本就是句废话！！”

  “怎么会是废话呢？”慕容研雪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这么郑重其事的跟你商量终身大事，你竟然无视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态度会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啊？”

  “……我觉得在我跟你说话之前需要先给我的心脏热个身……”慕容辰风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说着话会扯到这个上面！这是哪门子的神发展？！“我是你三哥！亲哥哥！”

  “我知道啊，”慕容研雪点点头，“至少在娘推翻这个事实之前你一直都是。”

  “……”什么是自掘坟墓慕容辰风算是知道，果然出来混终究是要还的，不过这还的时间间隔实在是短的过分啊！“我们刚才不是在讨论你和南宫御的婚事么……”

  慕容辰风努力找回原本的话题走向。

  “是啊，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说这个嫁与不嫁的问题么？”

  慕容辰风第一次有了想要将慕容研雪暴打一顿的冲动……

  “那你为什么想要，呃，嫁给我？”努力深呼吸后，慕容辰风耐着性子决定进行一次深层次的心灵疏导。

  “你看，我认识你，而且关系也很好，嗯，是非常非常好，你也对我很好啊，比起盲婚盲嫁，比起只是熟识而已的南宫御，咱俩应该更亲啊，而且你是慕容世家的人，我也是慕容世家的人，你说了慕容世家很有地位的，所以咱么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仪表堂堂而且武功在青年才俊中也是一流，我也算所托非人，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依靠的了。”

  “再说了，成婚以后我不用担心你对我不好，你也不用担心我不孝敬公婆，我更不用担心会存在什么婆媳是天地的矛盾，因为你娘根本就是我娘嘛，她肯定疼我比疼你多，而且如果孝敬的话我绝对是毫无保留了，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帮你解决了大麻烦啊，我不用盲婚盲嫁了，你自然也不用盲婚盲娶了，大家老熟人了，这才叫幸福美满嘛！”

  一脸黑线的慕容辰风彻底被慕容研雪神一般的逻辑思维打败了。

  “可咱们是亲兄妹，同一个爹娘的，而且你在我眼里就是妹妹，我可从没把你当女人看！”谈话果然走向了一个诡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