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枪
作者:樂逍遙
正文
正文 楔子
“你后悔吗?”有一个人,这麼问他。
他冷淡地看著那个人,说出一句话:“不后悔。”
“哪怕毁了你自己也不后悔?”那个人又说了一句。
这次,他不在回答。

后悔,这两个字一直都存在於他的生活中,又好像不存在。他每天都再后悔。每天,他都不后悔。
后悔,不后悔,再也没有界限。
那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这个答案,终将无解。
正文 第一章
市区街头人来人往,有上班族也有学生更有家庭主妇等。阳光洒在高楼大厦上的玻璃窗,微风徐徐带著平静。不甚刺眼的阳光為冬日带来温暖,在街上的行人身上洒著微光,带了些慵懒。

而在市中心的市立医院,外墙晒著冬日的阳光,许多人来来往往进出医院,给医院带来不一样的景像。

“医生,208号病房有状况,请您去看一下。”繁忙的医院裡,生病的人,来探病的人来来去去,护士医生都没得偷閒。而负责巡房的护士接获消息后立刻赶往同楼的一间病房裡,对正在记录病人状况的医生说。

那名医生正流利地记录著病人状况,听闻护士这麼说,手裡的动作还是没停:“我知道了。”那人放下手裡的书写板,交给随同的护士:“记得把资料放我桌上。”说完,把笔插入胸口口袋后便走出病房,往有状况的病房前去。

看著医生离开,留在病房裡两位护士看著医生的背影,进来通报的女护士叹道:“哎,医生还是老样子,听到哪有问题都是这副临危不乱的样子。”
“妳现在才知道啊?”记录著病人状况的护士把资料放回床尾的透明夹裡,然后和对方一起走出病房。“医生他从进来医院开始就是这副模样,妳看了几年早该习惯了。”

“习惯归习惯。我好奇的是,医生他怎麼一年到头都是那副表情,他到底会不会笑啊?哎,妳看过他笑吗?”女护士拐拐身旁的人,问。
“没看过。”和她一起走到护理站,她说:“医生在医院向来不苟言笑,下班后也不谁和在一起,从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之类的。或许医生的笑容是想留给自己喜欢的人看呢。”

“妳想的真美好。”女护士白她一眼,对方哼了声就不理她,开始自己手头工作。



走廊上,接获通知,到所需病房的医生在给病人经过治疗后,他缓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属於医生标誌的白袍衣摆随著他的动作飘扬摆动,在胸口别著的象徵名字和科别的个人识别再灯光下一闪一闪的,上面写著两个字:佐伊。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佐伊褪下医师白袍披在椅背上,就著一件蓝色衬衫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稍稍放鬆脖子的领带,让自己放鬆一下。
看看时间,接下来,他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这样也好,从早忙到晚,这样的空閒机会可不多,这得撞运气。

他的名字叫佐伊,今年25岁,职业,医生。他的生活背景狠简单,家有一父一母,没有兄弟姊妹,他是独子。
他的家境说差不差,说好也没好到哪去,不贫穷但也不富裕,吃饭还没什麼大问题,但要支付他上课的学费就有困难了。他小学国中都没上好学校,高中时為了读进医学院,他拼了命努力,最后不负父母和自己的期望进了医学院,读了七年书,考医生执照给自己闯出今日一番成绩。

结果狠风光,但过程却狠克难。他的家境并没有好到可以支付他上学的学费,尤其是医学院的学费。他的父母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安心上学,两人都外出工作,早起贪黑,都工作到狠晚才回家,两人都兼了许多差事。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使两人的身体过度疲劳,最后更因為意外而过世。在佐伊医学院毕业要继续往上读时,他们父母因為一场交通意外而过世,留下他一个人。那之后,佐伊就变得不苟於顏笑了。

其实佐伊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因為家境的关係,还是他本身就狠孤僻的原故,他的玩伴并不多,朋友也不多。基本上,他的邻居都狠排斥他们,也不愿和他们亲近。所以佐伊家和邻居的关係不冷不热,礼貌上而已。

但父母过世后,本就孤僻的佐伊就更孤僻了,他基本没再谁面前笑过,这辈子看他笑过的只有他的父母。但现在连唯一可以露出笑顏的人都没了,佐伊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笑了。

对自己笑不笑这件事佐伊倒不是特别在意,他本来就不是狠爱笑的人,笑不笑都无所谓。

拿出自己的智慧型手机上网,佐伊面无表情的滑手机,看资讯。医院裡每个医生的办公室都有电脑,但那是用来记录病人资料的,也是用来办公的,佐伊还没蠢到要用这个来上网。功归功,私归私。

看著新闻,看到新闻说国外自己发生内战,死伤无数,许多城市都毁了。被这些吸引过去,佐伊点开看著,拧眉。影片裡,许多年轻人身上都是血污和伤口,他们眼神空洞,彷彿曾经和恐惧面对面。但这些都不是佐伊蹙眉的主要原因,让他真正觉得奇怪的是,那些因内战而身亡的人,似乎都狠年轻,反而中老年人都没事,这是一般内战会有的情况吗?

对这些不是狠了解,佐伊索性不看了。他手指移动,点了其他东西来看,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台狠像Wii摇控器的东西。

ScanRrocker?什麼玩意儿?看他顏色还挺多的,嗯…

佐伊瞇著眼睛看了看就点开了。这叫ScanRrocker的东西八成是现代年轻人新流行的东西吧,都是和他沾不上边的东西。佐伊如此想著,也不想想自己也包含在年轻人的范围裡,真以為自己是老人家。

看了会儿,觉得没什麼新鲜的事务,佐伊乾脆关了网路收起手机,靠著椅背仰头,闭起眼睛闭目养神。下午他还有好多工作要做,要把握时间休息。

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敲门声就来了。佐伊睁眼,道:“进来。”他坐直身躯看著开门进来的护士。那女护士进来后就把资料放到佐伊桌上:“医生,这是这个月的资料。”

“嗯。妳出去吧。”接过资料仔细看了起来,佐伊看的狠专注,以致於没注意到那护士一直站在那裡。

虽然医生让她离开,但女护士仍是忍不住多看了佐伊几眼。越看越觉得佐伊狠英俊,也有著自己独特的魅力。想到他是单身,女护士不禁有了一丝少女憧憬。看著他低著头,英挺的鼻樑,女护士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忍不住靠过去,女护想多看佐伊几眼,然而这时对方却毫无预警的抬头,女护士直接和佐伊面对面,顿时吓的往后一退,也有一点做贼心虚。
佐伊面无表情地看著没有离开的护士,张口正要说什麼,整间医院却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震盪。

“呀—!!”女护士忍不住吓的尖叫,佐伊蹙眉看著晃动的办公室,待震动停止后,他立刻起身。
女护士在震动停了以后虽心悸犹存,但也极為窘迫。她怎麼就这样叫出来了,真丢人!

為了避免尷尬,女护士率先去开门,探头看看外面的情况。

“怎麼了?”佐伊拿过披在椅背上的医师白袍穿上。女护士看了看后回道:“不知道呀,医生。”
“嗯?”佐伊拧眉,他走出办公桌大步来到门前打开,看著乱成一团的走廊,他索性到护理站去。女护士见佐伊离开也急忙跟上去,她不敢自己待著。

来到护理站,那裡已经聚集同层楼的医生和护士,佐伊走过去就问:“怎麼回事?”

“不清楚,这震动不像地震也不像人為,具体是怎麼回事还有待调查。”待在那的其中一名年轻医生回道。他拿著遥控器转著吊掛在墙上的电视,想看看新闻有没有报导。

佐伊点点头,也抬头跟著看,奈何新闻什麼有关地震的消息都没有。

大家都专注地看电视,没有注意到原本还算吵杂的医院一下子安静许多。佐伊微仰著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眉宇轻蹙,忍不往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

但那裡什麼都没有。

难道是想太多了?佐伊总觉得有什麼事要发生,虽然这样会显得他疑神疑鬼,但他真的感觉狠不妙。当然,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也说不出,只能说是直觉。

就在佐伊以為自己多心时,一声极為细微的铁罐落地声传入他的耳中,佐伊一愣,正要去看个仔细时,一阵阵白色烟雾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入,包围住在护理站的护士和医生。

“呀——!”
“咳咳咳!!”
“这是什麼?!”
“咳咳…快跑!”

一时间护理站乱成一团,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要走,但跑没几步就软倒在地。原本炸了锅的护理站在吵杂中逐渐安静下来,而佐伊再烟雾出现时虽然及时遮住口鼻,但还是吸入了一点。他努力保持清醒,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软下来,力气都被抽走了。

撑著力气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佐伊蹲下身晃晃一旁昏过去的护士。佐伊略显痛苦地低喊:“醒醒……咳咳……快醒醒…振作点…咳咳、咳咳咳咳………”剧烈咳嗽,佐伊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眼睛开始模糊。

再进入黑暗前,佐伊看到了几名戴著防毒面具,看上去就是什麼部队的军人。他看到其中一人在自己前面蹲下,手伸向自己。

然后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正文 第二章
  迷糊地睁开一条缝隙,佐伊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闭上眼,再睁开,反覆几次,他的眼睛终於完全睁开。他呆呆地看著倒在眼前的男男女女,微微扭动脖子看了看,他们似乎身处在空间很大的广场。

  撑著自己略显吃力的起身,感觉脖子有点痛,他一手按著脖子慢慢起身。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什麼冰凉凉的东西,佐伊一愣,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铁製的手提箱放在那。佐伊微微拧眉,伸手拿过来。

  这是什麼?

  把手提箱立起来,佐伊正要打开来看看,却发现倒在四周昏迷的人都有甦醒的跡象,正呻吟著醒过来,撑著自己起身。那些人当中有男有女,有上班族,有OL,有医生,护士,有警察更有学生,而且都是年轻人,扫过去大致看一下,年龄都在35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年轻人。

  暗中观察的同时,佐伊也发现大家手边都有手提箱,同时,还有一个很像摇控器的东西。低头看了看,佐伊在脚边找到那很像摇控器的东西,仔细一瞧,猛然发现这和Wii的遥控器很像,他也似乎在哪看过……

  “好痛!这裡是哪裡啊?”醒来的人疑惑地看著四周,缓缓起身。佐伊收好那很像摇控器的东西后也提著提箱起身,视野变广后他也更清楚看到自己身处何方。看看周围的高楼大厦,佐伊觉得这很像哪座城的广场,而此刻广场上到处都是人,看样子是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全被聚集过来了。

  广场上的人都醒来也意味著混乱,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很疑惑自己為什麼会在这裡,这一点,也是佐伊的疑惑。

  他记得那时候医院突然地震,到护理站看电视转播却没也任何消息,然后……然后……

  摀住头,佐伊拧眉思索,努力回想那时候发生什麼事,但只要一想到他就头痛欲裂,无法在想下去。

  “到底怎麼回事?这裡是哪裡,是谁把我弄到这的?!”再佐伊旁边不远处的,看上去很像翘课高中生的青年站起来怒吼,他的声音让佐伊头更痛了。

  现场一片哗然,谁都不知道是谁把他们弄到这的,更没想到这裡竟聚集这麼多人,同个国家但却来自不同城市,现在都齐聚一堂了。

  就在大家都乱成一团之际,上方原本白花花一片的电视墙在一阵跳动后有了画面,出现在画面上的,是一名头上矇著黑布的男子。男子的目光极為冰冷,彷彿有什麼魔力般,所有人看到他目光都移不开了,因為害怕到难以移开。

  看到画面上的人,佐伊眉头一紧,觉得这人给人感觉很讨厌。

  男子森冷的目光扫过广场上的所有人,缓缓开口:“各位少年,少女,大家好。欢迎你们参加以世界大战為名的游戏,这场游戏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和该国家高层经过一番协商后决定的。或许你们会想,為甚麼要把你们通通抓来,齐聚在这广场上。实际上,聚集在这的不只你们,再其他广场上也同样聚集著来自各个城市的青少年少女。也就是说,这场游戏除了中老年人,12岁以下孩童,及各县市城镇的高层外,所有年轻人都是参赛者,无一例外。”

  此言一出,全体哗然,有质疑的也有困惑的。但男子都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进行说明:

  “参加这场游戏的不只该国,其他国家同样参赛。每次比赛时都会有三到六个国家同时参赛。这场游戏没有绝对的限制,各个城市县镇及山区都是你们躲藏,残杀的范围。唯有首都是有条件限制,达到条件才可入的地区。”

  说著,男子拿出一台白色的,很像小巧型遥控器的东西:“这东西名為ScanRrocker,是目前未上市的游戏机,也是你们在这场游戏中的战斗物品。”在男子说话时,大家纷纷拿出落在自己身边的,那很像Wii摇控的东西,仔细看著。佐伊也拿出来看,然后抬头看著萤幕上的男子。

  “再这场大战中,ScanRrocker是你们战斗的必备品之一。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按出ScanRrocker的介面,大家就能看见自己持有的武器。”男子动动手指,很快就出现一个界面,大家见了都自己按了一遍。

  佐伊看著自己的界面裡只有一样武器,刚要疑惑就听男子说:“这些武器没有固定性,每个人的武器也不同,因為这些东西是统一发给大家,為了确保公平性,每个人一开始只有一样武器,想要不同的武器就必须自相残杀,夺取他人的武器。”

  “我们為甚麼要做这种事?!”听到这裡,质疑的声音也出来了,还不只一个。

  “是啊,為甚麼?!你到底是谁啊?”

  “快说啊!”

  伴随著这些声音,广场开始混乱起来,但男子好像没听到一样,不禁让佐伊拧眉。

  声音这麼大,他怎麼都没反应?难道他听不到这些声音?!

  想到这裡,佐伊眼一凛,不语。

  “或许有人会怀疑这些在电脑裡的东西在现实中是否能起作用。请不要怀疑,这些东西将在现实中具体化,成為彼此争斗的武器。”男子收起ScanRrocker,提起铁製手提箱,道:“考虑到现实中遇到敌人,大家无法快速取出武器战斗。為了让大家都公平些,我们也会提供军用武器。比如手枪或是手榴弹。这些就在平均发给各位的手提箱中。这些武器,每个人的持有数量相同,要想得到更多就必须像夺取ScanRrocker的武器一样,唯有互相残杀,掠夺,这些东西才有增加的可能。”

  伴随著男子的说明,佐伊眉头越拧越紧。而在广场上的某个角落裡,一名少年神色冰冷地看著黑衣人,抿嘴不语。

  “接著来说明规则,这场大战的游戏规则很简单。拥有ScanRrocker的参赛者彼此对战,输的人要嘛死亡,要嘛成為一个废物。生死由自己决定。当然,若是玩家想组队也无不可,这并无规则,大家可自由决定是否要组队。”

  “当然,考虑到生存的公平性,為了让实力弱的人也有生存机会,我们将会不定时地派出不同任务来让大家执行。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得到相对应的报酬。”

  其他广场上,一名长髮随风飘扬的女子冷冷看著电视墙,再对方解释完有关ScanRrocker的说明后,她狠狠地把ScanRrocker丢进自己的随身包包,彷彿和他有仇似的。

  男子看著广场上的人,道:“这场大战并无绝对的安全领域。即使手中有ScanRrocker,我们也不保证安全。换句话说,生死只能听天由命。这场战争绝对不会因為有无法战斗的人牺牲而停止,要想活命就进入首都。”

  “大战开始,首都是唯一不被牵连得区域。一旦进入首都就绝对禁止战斗。进入首都条件,就是杀十个人。至於要如何知道自己杀多少人,只要按出ScanRrocker的个人资料介面,在照片旁就有数字显示。”

  “另外,考虑到物资运送和普通居民的可能移动,火车和公车等大通运输工具绝对不允许发生战斗情况。不允许的范围包括这些交通运输经过的地方。要打,可以。就在火车屋顶或其他地方,但绝对禁止使用武器,进入运输工具内,不管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都绝对禁止打斗。”

  “或许大家会疑惑究竟要杀多少人才算结束。在此告知大家,此战争中无数字限制。要想结束战争就得找出黑枪持有人。大家或许会疑惑黑枪是指什麼。黑枪是把能在现实和虚拟中共同使用,也是现代科技中,最具杀伤力且无法轻易破坏的武器。至於黑枪持有人是谁,这只能由参赛者们自行找出。只要找出黑枪并抹杀,战争就算结束。”

  “黑枪是谁无人知晓,他混在人群裡,你的朋友,兄弟,姐妹,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黑枪。是要选择动手杀掉黑枪来换取生命安全,还是选择牺牲自己,这些全由各位自行决定。”

  男子冰冷说著:“战争期间,各位参赛者所需的物资将由本公司和贵国政府负责。这也是考虑到各个大型商家会有无法供给大家所需物质的情况,所以我们会负责提供,但物资会以不同轨道进入战斗区域,发送任务的纸条也会在物资内。大家可自行决定是要取得物资,还是利用城市内各个商店物资。”

  “除此之外。战争一旦开始,所有参赛者都不能离开该国土地。同样只有普通百姓可自由出入。战争结束后,存活下来的参赛者可自行决定是否要前往他国继续参战,这并无限制,参赛者可自由选择。”

  听到这裡,佐伊暗中看了看周遭,提著手提箱悄悄后退。

  男子说的话具有太大的影响力,如果不趁早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麼谁也无法想像。為了确保能继续走下去,只能先离开。

  悄悄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后,佐伊立刻转身混入人群离开。他有不好的感觉。而在佐伊动作时,同一个广场上,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虎澈,在男子进行说明时也提著自己的手提箱悄悄退到店家屋簷下,然后转身钻入暗巷中,悄悄离开。

  在另一个广场上,有著柔顺长髮的女子看著电视墙上的人,面无表情,但手却是握的死紧。女子左右看看,退到墙边,然后踏著高跟鞋往小巷深处走,避开人群。

  男子说明完所有规则后冰冷地看著广场上的人,同样冰冷道:“那麼,在此正式宣佈。”

  “大战,开始!”

  “嗶——”画面切断,男人消失在萤幕上,只留下白花花的画面。

  现场一片哗然,莫名其妙被通知要参加一场以世界大战為名的比赛,然后又要动手杀人才能确保自己的生命。这样突如其来的宣佈比赛开始,大家都反应不过来。但那只是一部分,有些人,再宣佈正式开始时,就已经清醒过来。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天空中,红光四溢,这样鲜明的顏色吸引了眾人注意,连已经跑远的佐伊都回头去看,蹙眉。

  “那是什麼?”大家都充满疑惑地看著,直到显眼的红光衝破云层,大家才看清那是什麼。

  “那是!!”

  “是火球!!”

  “快跑!快跑—!!”

  猛然意识到是一颗巨大火球从天而降,广场上的人纷纷尖叫的逃窜。但广场上的人太多,导致了拥挤。有些人在跑的途中跌倒就再也爬不起来,因為他们已经被逃跑的人践踏而过,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踩死了。

  看著火球直衝而下,佐伊睁大双眼,一咬牙,提著手提箱立刻衝,也不管什麼了。他一定要在人群全涌上来前离开这裡。果断的往偏僻地区跑,佐伊几乎是拼出全力,也不敢鬆懈,他怕自己一放鬆就跑不动了。

  火球俯衝而下,夹带无边威力重重击落在地面,火球顿时龟裂,无数岩石往广场所在的城市四周飞窜。很多人逃过了第一波却逃不过地二波,直接被岩石压在底下,或是直接撞过去,当场没了呼吸心跳。

  有一颗火球朝佐伊的方向直衝而来。佐伊边跑边回头,看看火球再看看前方道路。佐伊咬咬牙,决定直接从阶梯旁的斜坡跳过去,再火球飞过来时,佐伊立刻纵身一跃,落在阶梯旁的斜坡,直接往下滚。

  而从他头上飞过的火球落在下面,发出轰然巨响,喷射出无数细小的石子。勉强缓住速度的佐伊在努力停下来后,来不及起身就被火球的威力压得起不来,把提箱放在前面,抱著头低下,不让喷射过来的石子给自己造成伤害。

  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佐伊缓缓抬起头,看著周遭被火焚烧后的残像,他无力地翻身仰躺。看著即将进入夜晚的天空,若隐若现的明月,佐伊有些茫然。

  今天,他们被齐聚一堂,被告知必须强行参加名為世界大战的杀戮游戏。

  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而大战开始的第一个夜晚即将来临。
正文 第三章
  世界大战在男子冰冷的话语,以火球為开始点正式展开,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夜。

  一名男子站在靠海地区的火车站月台,就著月光看著铁轨和入夜的海,抽著淤不语,带著墨镜的他看不到眼中的思绪,但他却是咬牙。把手放口袋,男子吐出一口淤,然后弯腰就著月台地板熄火,把淤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裡。他左右扭扭身躯,好似在做运动,接著他回头看著出现在他身后的两人,挑眉。

  “没想到这麼快就找上门来了。”男子手插外套口袋,褐色的眼透过墨镜看著他们,摇头。

  “少废话。你也是持有ScanRrocker的参赛者吧。我们想活命,所以只好牺牲你了!”说完,对方拿出自己从ScanRrocker中拿出唯一的武器,和另一人衝上去,对男子展开攻击。

  男子侧身闪过,他冷眼看他们一眼,也拿出自己的ScanRrocker:“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砰!!!”

  ※

  在漆黑一片的海岸线步道上,一人背著自己的手提箱漫步於上,黑夜中,他的神情看不清,微亮的眼,一片冰冷。

  在他经过一片树林时,树林中突然跑出三男一女,他停下脚步看著他们。出面阻挡的三男一女都是学生,其中一名学生态度高傲地说:“喂,你也是被拉进来参赛的倒楣蛋吧。我们想要活命,你就乖乖的自己把东西交出来吧。”

  那人冷淡地看著他们,瞇起眼。这时,一个东西抵在后脑,他眼睛往旁看去,眼角餘光看到一名拿枪的学生正把枪抵在他的后脑朝上。

  “别动。不然,一敲打爆你。”拿枪的学生态度极為傲慢地说,他的身旁还站了一个人,那个人直接扯下他掛在肩膀上的铁箱,还从他的口袋裡拿出ScanRrocker,来到堵他的学生旁。

  “老大。”那学生把东西全交给那明显為首的人。那态度高傲的学生接过后就点出ScanRrocker的武器界面,然后讥讽一笑:“哈哈,这是什麼?就一把小刀?这东西能杀的了谁啊,怪不得那个老头要给我们额外的武器。小子你运气不好遇到我们,你的枪和刀我们都接收了。当然,如果你肯投降,我还考虑放过你。”

  “投降吧,我看你也穷途末路了,哈哈哈—”唯一的女同学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很讽刺的大笑,拿枪抵著他脑袋的男学生也在狂笑。那人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脚尖微微转动,探入沙裡。

  “只要你跪下来磕头三下,我就考虑放过…啊!”男同学话都没说完就惨叫,原来是对方在他说话时,扬起脚尖,让沙子喷到他们脸上,让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趁著这个空档,他速度极快的往旁一闪,一把扭住后面学生拿枪的手,让对方无法反抗的控制他的手扣下扳机,扫射前方的五名学生。

  “啊啊啊!!”学生们不是被子弹打中手就是打中肩膀,受伤的他们根本无法拿起武器对抗,只能如跳脚老虎般直接衝过去。而对方再开完枪之后一把从学生手裡扭下枪丢一边,接著扣住对方手腕把人拉过来,手臂缠住他的脖颈一扭,直接扭断。

  “呵!”学生们被他俐落且不留情的手法吓到,全身发抖。但為了活命,他们只能拼了!

  “看招!”被打伤肩膀的同学不顾疼痛地对那人挥出拳头,但却被对方轻易躲过,还抄起他们从他身上拿走的ScanRrocker中,叫出来的小刀。如跳舞般一回身,一刀划过他的脖颈。

  解决一个后,他抬腿一扫,旋身来个迴旋踢,一脚踢在企图从后方偷袭的男学生,在他脚步蹣跚地往后退时,一刀刺入他的胸膛,了结他的命。接著那人丢下小刀,脚尖一把踢像地上的枪,把枪往上一踢,一把接住。扣著扳机一枪打再拿出刀攻击而来的三名男学生,枪枪精準地打再额心,让他们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学生缓缓倒落在地,那人冷冷地看著,接著转头看像被他一枪击中大腿的女学生,缓缓走过去。

  “啊…”女学生发现他朝自己走过来,吓的往后退,奈何她站不起来,只能撑著自己往后挪:“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女学生吓的流下眼泪,连连求饶。

  眼前的这个人,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直到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奈何这人背对月光,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眼神十分冰冷。冰冷且无情。在加上他方才因為直接动手,学生们的鲜血都溅再他的衣服上,留下点点血跡,加上这人森冷的气息,更是给他添加更多的恐怖,整个人宛如地狱来的恶鬼,让人心惊胆颤。

  “不要杀我…不要……”女学生无法抵抗地看著站在她上方的人,对方两脚分开站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盯著她。然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抬起拿枪的手,对準她的额头,似乎随时都会扣下扳机。但对方却机缓缓放下持枪的手,转身离开。

  女学生看他离开,不由鬆了口气。但她一口气都还没放鬆完,一颗椭圆物体从天而降,不偏不移掉在她肚腹上。女学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声——

  “砰!”

  ※

  小心地在巷弄中左窜右躲,虎澈独自一人躲躲藏藏,避开人群。大战开始后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裡,伤亡人数不知道增加多少,只怕在火球砸下的瞬间,就夺去多条人命。在加上為了自保的意念,大家互相残杀,伤亡人数只怕是呈直线上升。

  走出巷子,虎澈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觉得肚子有点饿的他决定去找食物。他记得这街上有不少卖吃的,但,為甚麼现在一家都没有?是关门了还是都去避难了?

  突然想到那个男子说的话,被强制参加游戏的都是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路上的店家有很多店员和店长都是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少年少女,只怕也被抓来玩游戏了。

  这下,他只得自己找食物吃了,或许还得自己动手也说不定。有点哀怨,虎澈不是个会做饭的人,他的厨艺只能让他煮方便麵吃而已,一点用都没有。再心裡唉声叹气,虎澈拉过手提箱的背带背到肩上,一家一家的找。

  不知道走了多久,好不容易给他找到便利商店,虎澈眼睛一亮,快步靠近。他真是太幸运了,便利商店有很多方便麵,也有热水,泡熟了他就可以吃了!

  想到自己很快可以填饱五臟庙,虎澈的脚步就更快了,但就在他快靠近时,一颗黑漆漆的物体从后方飞来,不偏不移掉在便利商店的屋顶,然后—

  “轰碰—!!”

  “!!”虎澈被这波攻击吓了一跳,但也反应极快的快速闪到一旁商店,躲在柱子后,让自己免去被喷溅的石子和爆炸风波给伤到。

  放下护著头的手,虎澈十分懊恼,也十分生气。他的食物,他到嘴的食物,就这样没了?!

  无法吞下这口气,虎澈愤怒起身,打算衝出柱子,但转念一想,他又停下脚步。这波攻击,明显是衝著他来的,在男子一声令下的瞬间,游戏就已经开始,哪裡都不在是安全的地方。他又一个人再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理所当然会被当成目标。

  该死!他太大意了!

  但是,如果目标是他,那对方又在哪?

  直觉告诉虎澈现在不是贸然出去的时机,他必须等,等对方先出现,他才有机会。虎澈在心裡希望对方笨一点,自己出来。实际上,对方还真的出来了,而且还不是有勇无谋的那种。眼神凛然地看著出现的人,虎澈咬牙。

  “小子,快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哪,自己出来,别让我动手。”对方是个年约三十的男子,长相清秀,身材高大但却体格均匀,看的出来是个长年运动的人。但这都不是让虎澈直感不妙的,真正让他感到棘手的,是这人手上拿著的,大约有五六箱的铁製手提箱,而且上面还沾著血跡。

  该死,这家伙是一次杀了多少人?!居然得到这多的手提箱,枪和手榴弹该有多少。

  一个铁箱裡有一把枪,两盒弹匣和六颗手榴弹。对方得到六个铁箱,在加上他自己的,那数量可是很可观的。就持有武器上,虎澈是处於劣势的。但是,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活下去!

  在心裡拟定计画,虎澈冷下脸,踏出脚离开柱子,出现在对方面前。

  “嗯?是个孩子啊。”显然对方没料到自己的对手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瞇起眼,道:“小子,念再你还未成年,身不由己地被拉入这场游戏。只要你乖乖把铁箱交出来,乖乖投降,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饶他一命?这家伙是在说笑!

  虎澈眼神冰冷,淡淡道:“如果投降就能活命,死在你手下的人也不会这麼多了。”

  男子听著他冰冷的话,不予置评。他缓缓放下手裡抓著的铁箱,道:“小子,在武力上,我站在绝对优势。劝你还是多加考虑,别打没意义的仗。”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我不会把东西交给你,更不打算乖乖屈服。”说著,虎澈拿出ScanRrocker,叫出自己的大刀,直指对方,冷声道:“放马过来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子,我可不会因為你没成年就手下留情,要打,就来吧。”男子目光森冷地看著他,同样取出ScanRrocker,招出自己的武器。他的武器,是一把长刀。

  看著对方摆出架式,虎澈注意著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戒备。两人同时俯低身子,但却无人动作,似乎在等时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激烈的爆炸声,震穿耳膜,又像是一个契机。再爆炸瞬间,两人同时一动!

  另一边,黑暗的巷弄中,少女紧抱著自己的书包,背著铁箱在巷弄中奔跑。她在路口停下,明亮的大眼睛紧张地看著四周,就怕有谁突然跑出来。

  眼看没有人影,少女小心翼翼地走出巷子,飞快的钻入对面巷弄。她做贼似的躡手躡脚,就怕被敌人发现。这场游戏开始的突然,也让人害怕。少女為了躲过第一波攻击,不知道有多胆战心惊,现在黑夜来临,街上又没有灯,她只能以自保為优先,小心地躲藏。

  跑进一间大楼裡,少女直奔上楼,并试著打开门。但有许多门都被锁上了,好不容易被她找到,却是间废弃办公室。

  看著这感觉阴森的,空间称不上大的办公室,少女嚥嚥嗓子,转身把门关上,走到角落坐下,把自己缩起来。

  “為甚麼?為甚麼事情会变成这样?”害怕地低喃,少女把脸埋在膝盖窝,身体微微颤抖。然后她从口袋裡拿出照片。照片上,有她,有一位大姐,大哥,和比自己小一些的少年。

  “权哥…怡心姊…虎澈…你们在哪?”少女微弱的,低泣的声音从黑暗的办公室隐隐传出,带著迷失的茫然和恐惧。吸吸鼻子,少女擦擦眼泪,正要把照片收起来,外头却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呵!”被这声音吓到,少女害怕地缩起自己,透过窗户,她看到远处隐隐闪著火光,该是哪裡开始了决斗。

  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去,少女只能把自己缩在办公室,祈求多一天,是一天。

  漆黑的夜四处闪著火光,哪裡都是残岩断壁,哪裡都受火焰摧残。战火无情地焚烧,第一个夜裡,血洗在战火中的人又不知有多少。

  再另一个地方,虎澈脚步不稳地缓慢前进,他一边肩膀背著铁箱,一隻手,却紧按著另一边的肩膀,指尖满是血跡。

  可恶,到头来,还是让自己受伤了。虎澈满头都是冷汗,但一想到方才决斗的景像,他就忍不住嚥嗓子。对方比他想像中的强上许多,几乎可以凭一己之力就把他作掉。就因為对方身手不凡,才可以一下子就干掉六个人,得到那些武器。

  而他虽然在最后打败他,仍是受了重伤。从右肩到左下腹被对方用刀砍了,血不断从那裡流出来,再不想办法,只怕连他都有生命危险。只是可惜了那些武器,要不是他没力气拿,还真想全拿走。

  不甘心地想著,突然脚下一顿,被东西绊到,虎澈脚步不稳地往前摔倒,想起身,却起不来。

  丝丝月光穿过乌云照射下来,洒在虎澈身上。虎澈已经没有力气了,儘管他很想离开。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虎澈无力地想。

  再他苟延残喘时,前方的黑暗处,一人缓缓前进,手裡抓著六条背带,铁箱在地上拖延,发出刷刷声响。被这声音惊到,虎澈吃力地移动头颅,已经近乎模糊的眼看到了前方无法被月光照射到的黑暗处,一人若隐若现。

  怎麼会有人?难道这附近刚结束一场决斗?

  看著那人缓缓踏出黑暗,抓著背带的手出现在月光下,带著血跡。看到血跡,一看到那人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的,被血溅到的衣服。虎澈的心直往下沉。

  居然误闯到别人的战斗范围,而且对方还是一口气杀掉许多人的那种,这下,他逃不了了吧。

  眼睛越来越模糊,虎澈最后吃力地抬起眼,想看看对方长什麼样。奈何对方虽然站在月光下了,但他的头却低著,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

  眼前陷入黑暗,虎澈带著不甘心昏迷过去。之后怎麼样了,他也不知道。
正文 第四章
  恍恍惚惚地做了一个梦。梦境裡,虎澈变成一个孩子,前方一片迷茫,看不清道路,更看不清事物。

  恍恍惚惚间,前方有模糊的光。虎澈愣愣看著,拔腿朝那裡奔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朝光芒的地方过去,他只想靠近,靠的很近很近。

  好不容易衝出尽头,入眼的空间空无一物,只有一棵树。大树下,一对男女背对而站。虎澈看著他们,只觉得好熟悉。他一步一步地往那裡靠近,当他看到那两人缓缓侧过头,虎澈缓缓睁大双眼,接著面露喜悦。

  “爸爸,妈妈,是你们吗?真的是你们吗?!”虎澈喜悦大喊,儘管他对父母没有印象,只有照片。但他还是很想见他们,很爱他们。脚下生风地跑过去,想要扑到他们怀裡,感受父母的怀抱。但他们却离他越来越远,即使他们面带笑容,慈爱地看著他。

  “爸爸!妈妈!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走!不要!”奔跑著追过去,但不管他怎麼跑,他们却离他越来越远。虎澈集的满头是汗,忍不住大喊:

  “不要—”

  猛地睁开双眼,虎澈急促地喘息,睁大眼睛看著有些昏暗的天花板,呼吸逐渐平复。

  这裡,是哪裡?

  虎澈低喘著观察,透过眼前的玻璃窗,他判断现在应该是清晨时分。但他怎麼会在这?记得他昨天刚结束一场决斗,被对方重创……

  对了!他昨天恍惚间似乎有看到一个人!

  猛然意识到一件不得了的事,虎澈吃力地抬手摸摸伤口,伤势已经被处理过,还包扎起来。同时也发现,他竟没有穿著上衣,只有一件毛毯盖在身上。

  是谁?

  无法撑起自己,虎澈只能转动头颅来观察四周。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你醒了?”

  听到声音,虎澈把头过去,抬眼看到声音来源处。在角落的阴影裡,一人屈膝坐在那裡,明亮的眼睛正看著他。那个人,就是先前躲过火球攻击的佐伊。

  在躲过攻击后,佐伊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前进。他很聪明的钻小路,坚决不走大路。现在所有人都是敌人,大摇大摆走大路无非是在告诉敌方目标在哪,他可不犯傻。

  但那晚不是个平静的夜,他虽然躲过第一波攻击之后也没在遇上敌人,但却遇上两次爆炸。前前后后时间不一定,但规模都挺大的。為了不误闯战斗范围,他可是绕了点路。后来,在他钻入小巷的时候,意外给他遇上身受重伤的少年。

  基於身為医生的道德,佐伊没法把对方丢下,丢不下,就只好把人给救了。

  “你的伤口挺深的,但却没有伤到任何臟器,虽说短时间内无法活动,但也挺幸运的了。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伤口,只要好好静养,很快就能恢复。”佐伊说著,走过去来到虎澈身旁,蹲下来帮他检查伤口。

  嗯,还有点流血跡像。佐伊默默地想。

  虎澈瞪著这个救了他的人,心裡满是戒备。在这个游戏开始的瞬间,就没有所谓的好人。这人救他,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大意!

  佐伊不管他,兀自检查他的伤口。虎澈死瞪著他,左手暗中摸索,掏出一把小刀,握在手中。再佐伊抬头的瞬间,一把挥下。

  “!”手腕被握住,虎澈睁大眼睛看著飞快握住他持刀手腕的佐伊,看著他面无表情的抽出小刀,听不出语气地说:“在我面前拿刀啊。”

  把刀丢下,佐伊放下他的手,道:“你现在不宜乱动,赶快躺……”话未说完,推著对方躺下的手猛地被握住,接著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一股力道反压制在地。

  虎澈紧握著佐伊的手腕把人压在身下,冷凝的眼盯著他,冷声道:“你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被压制著,佐伊没有抵抗,而是任由对方压制他,淡淡道:“你觉得我是会伤害你的人,还是对你有目的的人?”

  “如果两者皆是呢?”虎澈冷声道。低著的头几乎快和佐伊碰在一起,但他却毫无所觉。佐伊看著他,反问:“如果两者皆不是呢?”

  虎澈拧眉。佐伊道:“我只是个医生。救人性命,早就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哪怕是被卷入这场游戏,要我对伤患见死不救还是不太可能。”

  眼睛微微睁大,虎澈很惊讶对方的想法。通常被卷入有关生死的游戏裡,哪个人不是以自己為优先?但这个人却不顾自己救了他……“你还真是烂好人。”这是他唯一讲的出来的评论。

  “那你就这麼认為吧。”佐伊说著视线下滑,看著他又出血的伤口,道:“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不处理可是会感染的。”

  虎澈挑眉,视线同样移到自己身上,果然出血了,白色的纱布上满是血跡,而且还有渗出的跡象。佐伊看著他,道:“我来帮你处理吧。”

  “………”虎澈看了佐伊几眼,放开他,缓缓直起身,因為伤口的疼痛而低低抽气。佐伊扶著他躺下,给他解开纱布,处理伤口。

  虎澈看著他忙碌的身影,犹豫许久,开口:“刚才…抱歉了。还有,谢谢你救我。”

  “不客气。”佐伊头也不抬地说。他看著眼下又裂开的伤口,只得先止血,再重新缝了。

  虎澈又看著他,脸上佈满细碎冷汗,他顿了顿,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弥虎澈,你呢?”

  抬眼看他,佐伊道:“我叫佐伊。”

  佐伊……

  虎澈迷迷糊糊地点头,伤口的疼桶几乎让他受不住,儘管佐伊有给他注射麻药,但药效还没上来。看来在药效上来前,他只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如此想著,虎澈的眼睛随意一扫,接著睁大眼睛。

  佐伊注意到他的异状,问:“怎麼了?”

  虎澈没有立刻回答,他甚至不管伤口撑起自自己,状似喃喃地开口:“那六个铁箱,是从哪裡来的?”

  嗯?

  佐伊眼瞇了瞇,视线移过去,就看到放在窗边的六个沾有血跡的铁箱。他转眼看著虎澈,道:“那不是你的吗?”

  “怎麼可能是我的!”开玩笑,他可没有力气拿那些箱子。第一次打斗的箱子就错过了,第二次就看到有人一口气拿了六个的,就是昏厥前看到的那个人。但他怎麼没杀自己,还把箱子留下来了?

  听到他这麼说,佐伊蹙眉:“但那些箱子我是在你身边找到的。还有,有人早我之前帮你处理了伤口。你知道是谁吗?”

  “你说有人帮我处理伤口?!”惊愕於佐伊的话。虎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但他為甚麼要救他?这说不过去!

  看到虎澈的反应,佐伊也发现不对了。但那些染血的箱子他确实是再虎澈身边找到的,為了帮他治伤,还要提那些箱子,天晓得费了他多大的劲。

  种种疑惑一下子迎面袭来,让脑子本来就不清楚的虎澈更加迷糊了。麻药药效上来,在加上他本来就在低烧,虎澈很快又昏过去。昏迷前他还在想,那个人,到底是谁。
正文 第五章
漆黑的夜裡四处燃著火光,游戏开始不过两三天,就已经变样。原本美丽的城市此刻遍佈战火,高楼大厦和街头被战火炸的只剩废墟,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短短几天,伤亡已突破一千。

黑暗的城市一角,手榴弹不断投掷导致爆炸,许多年轻人受了重伤,有些甚至死亡。而在一个地方,六名青少年合作围堵一人。面对被包围的局面,那人面无表情,甚至连恐惧都没有,就这样从容的面对手枪都拿出来的六人。

“你这怪物!你杀了我这麼多朋友,我一定要你嚐命!”為首的少年拿枪指著前方的男人,已经上膛的手枪因為他的害怕而抖著。和少年一同前来青少年们也同样拿著枪指著男人,有的甚至连手榴弹都拿了。

再為首少年的身旁,同样手持已经上膛手枪的青年神色淡漠地看著男人,瞇著眼不知在想什麼。少年怒看著男人,喊:“你已经无路可逃。我就不信你能够以一敌六,把枪放下!否则,我一枪蹦了你!”

男人隐匿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但他们可以看到男人似乎动了头颅。男人听了他们的话后并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举起枪指著為首的少年,看的少年眼睛睁大,额头冒汗。

“…阿八,那家伙还不丢下枪啊!”再少年身旁的一人看著男人没有退让之意的模样,忍不住出声。
“是啊,他甚至连我们的警告都不理,照样拿枪,还指著你了!”一名少年吞吞唾液,紧张道。

“闭嘴!”少年听了自己的伙伴这麼说,恼火地低喝。然后他看著站在自己左手边,年纪比他长了些,还一直没说话的青年,低声道:“虎哥,你也开个口啊!”

被少年唤做虎哥的青年,谢虎。他看了一眼喊他的少年,没说话,视线转移回男人身上,接著毫无预警地扣下扳机,朝男人开枪。

“砰砰砰—”枪声不断,再谢虎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男人也同时扣下扳机,不管旁边有谁,直接就打。

“啊啊!!”反应不及的少年们前前后后各自中弹,谢虎一边开枪一边寻找掩护,丝毫不管那些和自己结队的少年们。為首的那名少年在谢虎寻得掩护后,他苟延残喘地往他的方向爬。少年身上中了五枪,都打在腿上和身上。他朝谢虎伸长手,断断续续地喊:“…虎…虎哥…救我、救救我…”

谢虎神色冷淡地看著像他求救的少年。他冷冷一笑,手裡的枪方向一转,竟直指少年脑门。少年不敢置信地看著谢虎,看著他张开红润的薄唇,一字一句地说:“掰、掰。”

“砰!”一声枪声,结束了少年的生命。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无法置信地眼睁睁看著谢虎,不敢相信他竟会这麼做。
谢虎一吹枪口的烟,他透过汽车玻璃看到了还大摇大摆站在那的男人,冷笑:“就不信你能躲过子弹。”

男人清冷的目光在前方的车阵裡搜索。男人现在待的地方是一条大马路。大战开始因為混乱,马路上的机车和汽车都是零乱的丢下,这才给了谢虎一个极好的掩饰场地。

男人冰冷的眼扫过汽车推,安静无声的寻找谢虎的身影。谢虎躲在车子边,透过掉在一边的后照镜来观察男人的举动。谢虎是个喜欢沉浸再刺激生活中的人,对於这次的游戏他是求之不得,在生死边缘打滚,把他在学校打架的那种感觉还棒。

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彻底引起他的嗜血欲望。谢虎是个心裡有点变态的人,他自认疯狂,现在却遇上一个比他还疯的人。这让他很想知道,自己和他,究竟谁强,谁更疯狂。

日前他曾在海边小道上找到六名国中生的尸体,每个人身上的伤口都是致命。那些学生不用说,是一定会攻击的,但对方居然能够躲过六个人的攻击。那时候谢虎就对这未知的敌人上了心。

这些天裡他一直在寻找有这种身手的人,但却一无所获,直到今天。
“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都要亲手了断你。”谢虎现在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从他看到男人的身手开始,他就一直处於这种状态。经过刚刚开枪试探,他更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这下全来不费功夫,谢虎也更振奋了。

透过后照镜,见男人朝一个方向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裡。谢虎瞇起眼,盯著他不见的地方,开始寻找。
他去哪了?他会去哪裡?谢虎现在一直想著这个问题,但对方都没有出现。就在这时,一样物品从上空抛过来,不偏不移地掉再谢虎身边。听到声响,谢虎扭头看去,就见一颗头颅掉在身边,嘴裡还卡著手榴弹,保险甚至已经打开。

“该死!”谢虎动作极快的跳出去,在他动作的同时,手榴弹爆炸,那股威力让谢虎不受控制的往前摔,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
“唔……”头晕目眩,谢虎闭上眼让自己恢复。撑著自己起身,谢虎看著爆炸的地方,正要寻找目标,一把枪无声无息的底在他后脑。

谢虎一愣,冷冷一笑。“没想到,是你先压制我。為了让我自己先出来,居然丢手榴弹,还丢的这般準确,看来你早就知道我在哪裡了。”说著他扭头看著背对火光,看不清神情的人,低笑:“我说你,是不是就是黑枪呢?所有人裡,只有黑枪是无敌的。你这麼强,没道理不是黑枪吧?哈哈哈……”

谢虎仰头大笑,他的脚受了伤无法起身,他也没有反抗的意思。男人冷漠地看著大笑的人,手指一动,扣下扳机……



漆黑的夜晚,哪裡都是枪声,哪裡都是爆炸声。唯一的净土,就是不引人注目的私人诊所。

虎澈因為伤势的关系一直都在睡觉,这是帮他节省体力。佐伊也因為要照顾他,為了不让自己倒下而熟睡著,整间诊所显的十分安静。
外面的街道上,一人缓缓朝诊所靠近。他染血的手摸上门把要把门打开,却因為被反锁而无法行。那人头颅微动,放开门把,染血的手朝玻璃上摸去,留下刺目血痕,接著他放下手,朝另一个方向走。

漆黑一片的诊所内十分安静,静的一支针掉下去也听得见。楼梯间,一人无声无息的踏上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无声来到主卧室前,染血的手握上门把,一转,门慢慢开了。

主卧室内,虎澈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熟睡著。那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床边,低头看著熟睡的人,缓缓伸出染血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留下血跡。他染血的手缓缓摸上虎澈髮间,撩起他额前碎髮……

“呵!”猛地睁开眼,虎澈大口喘息,看著漆黑一片的房间,有些茫然。盯著天花板出神好些时候,虎澈才慢慢想起这裡是哪。这裡是佐伊带著昏迷的他来到的私人诊所,因為是个人的,所以生活地方和医院是一起的。

大战开始,这裡早已人去篓空,只有生活物品留下,人和钱财都不见了。佐伊怕他不舒服,又见这裡房间俱全,什麼都有,就把他带到主卧是让他好好休息。

说到佐伊,他人呢?

意识到人不见了,虎澈手在床上摸摸,当他摸到一隻温热的手后,他扭头一看,就看到佐伊睡在他身旁。看他熟睡的模样,想来是这些天為了照顾他而累坏了。虎澈看了他一会儿,把视线移到门上,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上自己额头。

刚才,好像有人来了。他的额头也有湿热感,但是……

放下手,指尖上什麼也没有。见此,虎澈不禁想,方才一切,是不是只是幻觉?

这个问题,再虎澈心裡盘据。他怎麼想也想不出来,找出镜子一照,额头上什麼都没有。见状,虎澈只得把这事放一边去,重新躺回床上,眼一闭,没多久就让自己睡著。



黎明清晨,还显得昏暗的天渐渐下起细雨,原本就十分清凉的清晨更添几分凉意。虎澈缓缓从睡眠中醒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最初的痛已经减缓许多,让他可以撑著自己起身。

睁开朦朧的眼,虎澈眼睛眨了几下,然后闭著眼睛翻身侧躺,想著再睡一会儿。鼻间似乎有温热的气洒在上面,虎澈拧拧眉,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眼的是细长的睫毛和紧闭的眼。

虎澈愣愣看著,接著猛然后退拉开距离,脸上是明显的惊恐。拉开距离后,虎澈总算看清睡在自己身旁的人是谁,也看清了两人现下的情况。唉,其实也没怎麼样,就是衣服因為熟睡而凌乱些。

冷静下来后,虎澈看著眼前人熟睡的容顏,默默的观察起来。

佐伊长的其实不丑,也不平凡。相反的,他长得十分俊美,那种和女人截然相反的美时常会让人移不开目光,在加上他特有的冷漠。
佐伊是个表情极少,让人觉得冷淡薄情的人。但这样的冷漠在他熟睡之后消失的一乾二净。他此刻的表情放鬆又有点稚气感,和醒的时候搭不上边。

佐伊的皮肤很白,是属於那种晒不黑的。虎澈的视线从他紧闭的眼往下移到高挺的鼻梁,略显红润的唇,再到那因為睡觉而衣领鬆散,露出的半截脖颈和锁骨。不知為何,虎澈觉得有点口乾舌燥。

默默的移开目光,虎澈翻身仰躺,盯著天花板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睡了好些时候的佐伊总算从睡眠中甦醒,他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闭上之后再睁开,如此反覆几次后,他眼睛已经完全睁开。

“你已经醒啦?”看到虎澈一直盯著天花板,佐伊出声道。声音因為刚醒而有些沙哑,这让虎澈忍不住看过去。佐伊没有注意到虎澈的目光,他翻身下床,有些茫然的走到浴室去洗漱,出来后整个人彻底清醒。

“既然醒了就别老躺著。你身上的伤虽然还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但要自己起身下床已经没问题。现在,去把脸洗洗。”走过去拉过虎澈的手腕把人拽起,佐伊推著没反应过来的虎澈进了浴室:“快把自己整理整理。”说完,就把门给关了。

愣愣看著被关上的门,虎澈忍不住搔搔头,意义不明的叹口气,认命的刷牙洗脸。

佐伊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整理完后就坐在床边等虎澈出来。床上放著一套乾净的衣服,这还是佐伊翻出来的。虎澈出来后,佐伊就把乾净的衣物递给他,虎澈见状又走回浴室,换好衣服在又走出来。

“现在你要怎麼做?”扯扯身上的衣服,虎澈问:“你不会以為可以待在这一辈子吧?这裡现再是安全,但以后可不能保证啊。”

“我知道。”佐伊看著虎澈说。虎澈被他的目光看得颇不自在,好再佐伊移开了目光,看著放在角落的那六个染血的铁箱,道:“裡面的武器应该够我们离开这裡,应付路上遇到的敌人。但光有这些不够,我们必须再去找更多的武器。”

“你知道哪裡有卖武器吗?”

“知道。”听到他这麼说,虎澈不禁拧眉。佐伊直直看著他,道:“在这附近有一间专门贩卖军用武器的店,藏的十分隐密。我们可以去那边找。”

“既然你知道,就由你来带路了,但是,”在佐伊身旁坐下,虎澈认真道:“那些武器我们明明可以从他人身上掠夺,為甚麼就非得要特地去拿呢?”

面对他的问题,佐伊不答反问:“你喜欢杀人吗?”
“………”虎澈没有回答。他沉静的看著同样安静的佐伊,不言不语。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裡一时安静下来。虎澈看著佐伊的眼睛,总觉得有种被吸进去的感觉。那种幽暗的,却又吸引人的眼睛很少见,让人移不开目光。
佐伊一句话也没说,虎澈也没办法看出他再想什麼,就再他想打破沉默时,屋外却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而且十分的近。

“嘖!已经打到这了吗?佐伊,我们快离开!”虎澈跳起来闪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一眼就看到衝天的黑烟。他眉头一紧,弯腰拿过自己的铁箱背起来,又伸手去提脚边的三个铁箱。

佐伊眉宇微蹙地看著虎澈的举动,本想说他这样伤口会牵扯到,但见他身手灵活的模样,最终一句话都没说。他把自己的铁箱背起,又去题剩下的三个铁箱,和虎澈快速离开诊所。

在屋外,距离私人诊所不远的街道上,到处冒著火光,浓烟,和翻覆凌乱的汽机车。在街头中央,成堆的尸体聚在那而。尸体上,一名男子坐在尸体推上略显沉闷地抽著淤。

吐出一口烟,男子抬起眼,墨镜后的眼看著下方堆倒的铁箱,显得漫不经心的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居然有十来个。这要我怎麼拿走呢?”喃喃自语,男人一弹手中淤蒂,眉头蹙起。

“虎澈,你会在哪裡?
正文 第六章
脚步略显缓慢的走出诊所,走入小巷朝专门贩卖军用武器的店家走。因為伤口还没完全恢復,即使已经密合一大半,但扯到还是会痛,因此虎澈的速度怎麼也快不起来。

佐伊在前面带路,不时的回头注意虎澈的状况。见他实在不太妙,佐伊转身来到他面前,看著他。被对方看的浑身不对劲,虎澈奇怪地看著他,问:“怎麼了?……你干嘛?”

佐伊伸手把虎澈手上的三个铁箱都拿了过来,一手抓三条背带,半拖半提的走:“為了不让你伤口又裂,这些铁箱就由我来拿吧。”
“呿,我有这麼虚吗?”明明额头上已经有细碎冷汗,虎澈还是不愿示弱地说。佐伊回头看他,眼裡看不出情绪。被他这样盯著看不知為何有点恐怖,虎澈撇撇嘴,底气有些不足地说:“至少让我帮你拿你的铁箱吧?”

佐伊沉默地看著他,放下手中铁箱走过去,把自己肩膀上的铁箱递给他:“会不会造成伤口负担?”
“不会。才这麼点重量,怎可能让我有负担。”虎澈不容多说地拿过他的铁箱揹到肩上,道:“走吧。”

点点头,佐伊两边肩膀个背上一个铁箱,剩下的四个则抓著背带半拖半提的走,缓缓朝目的地前进。

转个弯,佐伊稍稍探出头,见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朝虎澈招招手,然后飞快的闪到对面巷子。虎澈在走过去的时候也有探头观察一番,见没有人也赶紧过去。这样的街道和小巷狠多,佐伊和虎澈小心翼翼的通过,尽量避开可能的人群。

虎澈自己是不担心,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哪怕有伤在身,他也有自信打退敌人。但佐伊不同,首先,他对他的身手程度到哪都不知道,贸然和敌方对上只怕多有不妥。虎澈顾虑到这点,也不轻易去踩地雷。

但危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到来,越想避开,就越容易遇到。佐伊和虎澈就遇到了,不过好加在,对方只有一个,再多点他们都没办法了。
话是这麼说,虎澈还是挺担心的。他自己是没问题,但佐伊就状况不明了。再虎澈的自我想法裡,佐伊是医生,医生通常都是弱不禁风的。他实在狠担心佐伊能不能好好活下来。

虎澈心裡这麼担心,但狠快的,他不担心了,相反还有几分吃惊和讶异。
堵住他们的是一名年约30岁的男子,看上去牛高马大,比虎澈和佐伊体型还大。但面对这个敌人,佐伊却是丢下手裡的铁箱,一个箭步衝上前,再对方被他吓一跳的时候反手握住他的手,曲起手臂,反身背对他,用肘骨连番重击他的胸口,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眼睛睁大一看著佐伊的举动,看著他不给对方反应不断攻击,忍不住开口:“你…你会打拳?”
佐伊没有回答,在一记重击打拍趴对方后,衝过去抓起铁箱,对虎澈喊:“快走!”说完,转身飞快的跑了。

见他跑了,虎澈在反应过来后抓好双肩的铁箱,跟著佐伊溜了。一路不间断的跑了一段距离,佐伊停下来靠在墙边直喘气,虎澈好不容易追上后也是直喘气,台眼看他,断断续续地再问一遍刚刚问的问题:“……你…你…你会……打拳?”

喘了好些时候,佐伊直起身背靠墙,道:“以前,没少在上班前到公园去和大妈们打太极拳。本以為这是运动手法,谁知现在竟然派上用场。”

听他这麼一说,脑海裡立马出现佐伊在大妈群中,中规中矩,有模有样的打拳画面。一个年轻人混在中年妇女和大妈群中,有些格格不入,还特别显眼。虎澈脸有些胀红。怎麼办?他好想笑!

佐伊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稍作休息后起身,指著前方的路,道:“过了那裡,就会到军用品店了。”
“…嗯。”好不容易憋住笑让脸色恢復正常,虎澈一抬头看到佐伊,又有点想笑了。

佐伊没理虎澈的怪异行径,提好箱子后缓缓朝那裡前进。虎澈憋住笑后也跟著上去,穿过一条街后总算再不起眼,还狠像迷宫的小向中找到佐伊说的军用品店。

打开门进去,佐伊和虎澈把门关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巡视整家店,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巡视了三遍确定没人,他们才鬆了口气。

虎澈找张椅子坐下来休息一番,经过方才的激烈运动,他身上的伤口有扯到,痛楚也随之而来。把额头上的汗擦掉,虎澈转眼看著被佐伊放下的箱子,眼中是深思。

这六个箱子,来歷虽然不是非常的清楚,但也略知一二。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男人狠明显就是打败箱子主人的人,不管是铁箱还是他的手都沾有未乾枯的血跡。但问题是,那个人為甚麼不杀了他?他那个时候身受重伤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他完全可以轻易解决他的。

但他非但没有杀了自己,还把得到的武器留下,他到底在想什麼?
还有,佐伊救到他的时候说,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先被处裡,这帮他处理伤口的人,虎澈想来想去,还是那个人的可能性比较高。

但他的理由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方到底在想什麼,虎澈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身上得伤口还隐隐作痛,虎澈靠著椅背,缓缓深呼吸,再吐气,反覆几次以此来减缓疼痛。但说到这个,佐伊又跑去哪了?巡视完整间房,把铁箱丢下就跑个没影,到底在干什麼?

虎澈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直到脚步声传来,他才扭头。
眼睛看到楼梯口,就见佐伊缓缓从楼上下来,手裡抱著衣服。那衣服狠像他先前穿的那套,而他现在一身衣物都和先前不同。虎澈这才明白他刚才去哪了,原来是去找衣服。

此时的佐伊已经换下先前的医师服装,他在楼上找到一件白衬衫和好活动的裤子,以及一件皮外套。白衬衫把佐伊体格均匀修长的身躯完美展露出来,黑色的长裤显窄,把他一双修长的腿又不粗胖的腿脚刻出好看的曲线。

虎澈看著,眼裡是欣赏。说真的,佐伊现在的装扮比先前的好看多了。医生的蓝衬衫,西装裤和医师白袍,虽然给他严肃的感觉,但终究不好活动。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医生是非常重要的,佐伊穿著那身衣服太显眼也太危险。

“你这样好看多了。”虎澈毫不吝嗇地给予讚美。佐伊听了挑眉,也接受了:“谢谢。”把手中换下的衣服折好,整齐地放下。佐伊起身到放有各种可以吊掛武器的腰带和背带,挑选一翻后拿了一些回到位置上做下,拖过自己的铁箱打开,开始整理。

虎澈看著佐伊动作,当他拿起掛有手榴弹的腰带时,虎澈目不转睛地看著。
晃晃手裡的腰带,佐伊说:“这样好多了吧。”把腰带放到桌上,佐伊又拿过可以绑在大腿上的固定带,把枪头朝下扣住,晃晃,确定不会掉后放下。接著把弹匣放到枪枝旁的暗袋裡放好,确定不会掉后才放下。

佐伊起身把那些东西一一戴到身上,弄好后看看空空如也的铁箱,对一直看著他的虎澈说:“这样不是方便多了吗?”
“…真有你的。”虎澈给了佐伊一个大拇指,然后也去找那些腰带和腿带,把自己铁箱子的武器通通分配好穿戴到身上。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行头,虽然有点重,但怎麼都比提著箱子灵活多了。

但……

“他们怎麼办?”指著那六个箱子,虎澈问。佐伊过去一一打来看看。从他把虎澈连同箱子一起带走后,他就没打开看过。现在打开一看,有四个箱子是完整无缺的,剩下的两个一个少枪,一个少手榴弹,也就是说,六把枪只剩五把,三十六颗手榴弹只剩三十五个。

佐伊看了看,又去拿了两个腿带,把枪扣在上面固定,递给虎澈:“绑在另一条腿上。”
虎澈接过来,边绑边道:“腿上两把枪,就算来不及拿出ScanRrocker,凭枪和手榴弹也可以自保了。”

“但如此一来,还有三把枪没解决。”虎澈这时有点头疼,那六个箱子真不该拿。不对,应该只拿弹匣和手榴弹的。
佐伊看了看,又去拿了两条背带,把手榴弹一一掛上去,然后走到虎澈面前,让他斜背扣上。如此一来,虎澈的身上和腰上都各带了六颗手榴弹,腿上两把枪和四个弹匣。考虑到子弹问题,佐伊又多拿了一盒弹匣递给虎澈,以防万一。

佐伊把自己整顿好后,把剩下的手榴弹集中起来放到一个侧背包裡,枪和弹匣同样放一个包。把其中一个递给虎澈,佐伊说:“揹袋子总比揹箱子还好活动,你我一人揹一个吧。”

“嗯。”把袋子揹起来,已经好些的虎澈也恢復精神,精神抖擞地準备再出发。佐伊去翻出一张地图,看著地图,指著北方道:“我们现在都被聚集在南部地区的城市,要到首都就得北上。我想,首都既然是唯一不被牵扯入内的地方,那裡或许可以打探一些情报消息。”

“不错,我也是这麼想的。”虎澈低头看著地图,道:“要终止这场大战唯有杀了黑枪。大战是开放性的,我想一定还有参加过这场大战的生还者继续参赛,首都一定会有他们的影子,要探听到黑枪的消息,唯有抵达。”

“既然你我都有共识,不如一起北上吧。”收起地图,佐伊说:“只要找辆车,加满油就可以了。”
“没问题。”虎澈想,依他现在的情况还是找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好。佐伊对他的伤势瞭若指掌,这几天相处下来对发多少有些了解,比临时遇到的要可靠多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离开这裡,去找车吧。”佐伊把袋子揹好,道。
虎澈点头,跟著佐伊一起出了店家,去寻找可行车辆。走到一半,虎澈突然问:“佐伊,你怎麼对这家店那麼了解啊?医生不该知道这个吧?”

“就因為是医生才了解啊。”佐伊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我每天都要接触各式各样的病人,其中不缺黑道,警察。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了。”
“哦。”对他的回答,虎澈不疑有他。也不说话了,两人抓紧时间寻找车辆,好离开这个已经被破坏大半的城市。

但离开这裡,还有许多危险的事情在等著他们去闯。虎澈和佐伊,又要如何从危险中保住自己,保住彼此?将会是一场艰鉅的考验。
正文 第七章
“呼呼呼……”满目疮痍的街道上,一名少女紧抱著自己的书包往前跑著。她不时地回头看后方,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拐了好几个弯,在回头却见原本跟在自己后面的敌人不见踪影。眼见把人甩掉了,少女不由鬆了口气,紧觉性放鬆,速度也慢了不少。

二十分钟前,少女因为肚子饿而离开自己躲藏的地方,想去便利商店寻找食物,但她却不慎闯入敌人的战斗范围,也因此目睹了一些画面。

一个令她浑身发抖的场面。

再满是砖土的街道上,两名男子互相残杀,彼此战斗,谁也不让谁。少女见自己不小心闯入后,急忙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但她也因此发现一件事。

再互相缠斗的两个人中,有一个身手明显高出对方,对手榴弹和枪支的用法也十分熟练,完全不像被突然抓来玩游戏的人。

少女再被抓来玩这场不公平的游戏前,就经常会去网咖玩和枪战有关的游戏。儘管这和现实连接不起来的,但少女还是给自己培养出一双判断的眼睛,因为这样她才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差距。

对于那个动作手法都十分熟练的人,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长年身居战场的佣兵或是军人,再不然,就是曾经参加过这场游戏的生还者。
猛然意识到这点,少女立刻感觉不妙,如果对方真是这两者的其中一个,那她怎麽也没胜算的。

前方的战斗已经结束,一切都不出所料,那个身手熟练的人果然活了下来。但这都不是让少女浑身发毛,恐惧不已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那个人早就发现她了!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少女立刻抱著自己的书包逃走,对方也立刻追了上来。于是就演变成少女被对方追著跑了将近二十分钟,跑的少女快累惨了。直到方才她才甩掉人。

“…终于把人甩掉了……”少女低喘著往前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休息。跑了一大段路她也累了,不断奔跑的双腿也疲软下来。四处看了看,见前方有个转角,少女加把劲往那裡奔去,却在转弯时撞到一道肉牆。

“啊!”少女被撞得往后跌倒,“好痛…”揉著摔疼的屁股,少女抬头,猛然睁大眼睛。

“你…你是……怎麽会?我不是甩掉你了吗?!”充满恐惧地看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著她,身著黑衣的冷面男子。少女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凭你这种新手,有可能甩掉我吗?”男子淡淡道,一双冰冷的眼看著在阴影中看不出长相,但却可以感受到恐惧的少女,缓缓举起手裡的枪。

注意到对方举起枪指著自己,少女吓的眼泪流了出来,惊恐地喊:“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根本不是自愿来参加的!这种游戏……这种一去不回的游戏……”少女抽泣著,但一隻手却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伸进怀中的书包,摸上自己藏起来的电击棒。

“这场游戏本来就是强迫性的。是一去有回,还是一去不回,都端看自己。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是不可能活下去的。”男子听著少女的啜泣声,眯起眼,举著枪缓缓朝她靠近。

少女一边哭泣一边注意著对方的动作。见他靠近了自己,少女握紧手中的电击棒,在时机来临时飞快的抽出,朝男子持枪的手电下去。
“啧!”男子猝不及防受了攻击,持枪的手被电击棒一电,整隻手立刻麻掉,枪也握不住的掉落在地。少女见机不可失,赶紧从地上爬起狂奔。

男子见她逃了,拧眉。他用另一隻手拿枪追了上去,眼中是冰冷的杀意。

少女拼了命的跑,但由于体力快速流失,再加上惊吓,少女的体力根本所剩无几。很快的,便被男子追上来并被压制在地。
“你胆子还挺大的,居然敢偷袭我!”男子反手折了女孩的手,把她压制在自己身下,冰冷地看著用后脑朝面对他的女孩。

“好痛!你放开我,放开!”手被反握压制在后,少女被迫趴在地上,因为手腕的疼痛而忍不住挣扎扭动,泪水从眼角流出。

看著拼了命挣扎的人,男子眼一扫,很快看出对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但没见过世面的小鬼和偷袭他是两回事。男子向来不喜欢有人偷袭,尤其是他再放鬆戒备的时候。本来想,对方只是个被牵扯进这场游戏的无辜者,本想放过她,但这样的心态在被偷袭后就消失殆尽了。

“本想放你走,你却攻击我。这下我可不能放过你了。”男子冷声说著,他一甩被电麻的手臂。见痠麻感已经消失,男子拿过被他丢在一边的枪,直指少女。

“不!”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少女睁大双眼,然后挣扎地转过半边身,对男子喊:“不要!求你不要杀我,不要……”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啊!她还没有见到父母,还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也还没有毕业。她的人生,都还没开始啊!

微弱的阳穿透乌云照射下来,刚好洒在男子和少女身上。当男子看清少女的长相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十分吃惊,又带著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思念。

少女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变化。她只知道自己快死了,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所杀。到头来,她还是没能从这场游戏活下来吗?

任命闭上眼睛,少女等著即将打在自己身上的子弹,想著痛苦很快就会结束,她很快就能脱离这场不公平的游戏。但不管怎麽等,预期中的疼痛始终没落在自己身上。少女奇怪地睁开眼,就见男子不知何时放下手裡的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被他这样看,少女有点莫名其妙,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难道她脸上有东西?

男子沉默不语地看著少女,他脸上的神情,是少女怎麽也看不出来的。为甚麽?这个人明明看上去很冷酷,手法也很无情。但为甚麽他的眼睛深处却带著忧伤?

这样看著,不知为何,少女也觉得难受。她动动被鬆开的手,略为犹豫一番后,双手环住男子的脖颈,紧紧地抱著他。
被少女的举动弄得一愣,男子弯著腰。颊边,是少女柔软的髮。鼻尖,是少女的体香。他皱眉看著少女的举动,双手撑地想起身,却听少女说:“别难过了。”

被这句话弄得一愣,男子睁大双眼,一时忘了动作。少女轻拍他宽阔的背,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甚麽而难过,眼底为甚麽带著无法解的忧伤。但我希望,你别再难过了。”

愣愣听著少女的话,男子在一愣之后咬牙,眼底是因这段话而无法再掩饰的忧伤。他深吸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起身。

“……你想太多了。”这是男子在起身后和少女无声对望后的第一句话。
少女没有说话,她缓缓坐起身,看著提枪准备离开的人,问:“你不杀我吗?”

男子看著她,反问:“你希望我杀你吗?”
少女摇头,男子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既然你不杀我,那你可以带我走吗?”少女突然喊。男子听著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少女站起身,对男子诚恳地说:“请问你可以带我走吗?我…我再找人,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凭我自己,也无法走出这座城……”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也不知道她为甚麽要拜託这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她只知道,在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坏人……

男子沉默地看著少女,然后开口:“我为甚麽要帮你。”
“我…我……”少女答不出来,心裡十分地急。怎麽办?她该说什麽来说服这个人?

看少女支支吾吾的,男子微微拧眉。他想了片刻后,道:“要我带著你也可以。”
少女听了立刻惊喜地抬头,男子不紧不慢地说:“但那是有代价的。”
“什麽代价?”少女听了突然有点害怕。

男子看看少女不安的神情,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光,速度很快,少女都没看清。他靠近少女,道:“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咦?”少女听了一愣。男子也没打算再说一遍,只说:“留在我身边,就是唯一条件。要不要随你。”说完转身离开。少女见他说完就走,也不给她考虑的时间,吓的急忙抓过书包追上去:“等等我!”

男子见她跟上来了,看了她一眼,继续走。
少女抱著书包跟再他身旁,抬头看著这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子,她想了想,开口:“请问,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脚步不停地走著,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阿黑。”
“阿黑?”少女认真地记下,然后小跑绕到他前面,对他一笑:“我叫吴青青。”

阿黑看著对他扬著灿烂笑容的少女,微微点头,然后绕过她走了。
青青看著不搭理自己的人,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和佐伊一同来到大街上,看著散乱一地的汽车和摩托车,虎澈和佐伊看了一眼,指著那车堆,道:“分头行动?”

这句话,变成他们现在的行动模式。
虎澈一钻进车堆就一直在想要找怎麽样的车。开汽车太显眼,摩托车衝劲不够,遇到敌人闪的不够快。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些车也不知道要不要加油,还有,到底有没有毛病。

“啧,真麻烦。”虎澈的最后定论。

另一边,佐伊很认真的在车堆裡巡视,他的想法和虎澈的大同小异。主要车子要没毛病,不显眼,遇到事情可以走得很容易。不然,他要那种行动不便的车干嘛呢?汽车一下子就会被盯上了。

看了一眼一排得汽车,这些全被佐伊否定了。再往前走都是汽车中夹带摩托车,但那些摩托车全被佐伊无视了。都是老车,怎麽骑长程啊。

难道都没合适的?

正当佐伊苦恼时,眼角却瞄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佐伊扭头去看,当他看到那样东西后,佐伊的手缓缓握起。

“啧,怎麽都没有?”另一边,虎澈很认真的寻找,但却一无所获。啊,到底要怎麽样的车才好啊?
虎澈很丧气,但却又不想放弃。把滑下去的袋子背好,虎澈提起精神继续寻找,但这回他找到的却是安全帽。

“…只有安全帽,没合适的车…”蹲在地上,双手抱著西瓜皮式的安全帽,虎澈死盯著他,似乎很希望把他盯穿或是变成摩托车似的。就当虎澈真的快把安全帽看穿一个洞时,远处传来轰轰轰的声音,虎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台重型机车从不远处飙过来。

“什麽?!”虎澈从地上跳起,手摸上腿上的枪就要拔出来,心裡直想著是不是敌人。但正当他这麽想时,重型机车却在快到他面前时,突然来个华丽丽的甩尾,那个技术一看就知道是常再飙车的。虎澈很好奇那个人会是谁,因为对方带著全罩式安全帽,看不见脸。

“你…”虎澈迟疑地开口,心裡总觉得那身打扮很眼熟。
那人停下车后转头看他,伸手拿下头上的安全帽,露出真面目。

随著那人拿下安全帽,虎澈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也越睁越大。当对方拿下安全帽,完全露出那张脸时,虎澈已经快尖叫了:“佐伊?!怎麽会是你?还有,你会骑重机?”

“我既成年又有驾照,当然会骑。”听到虎澈问这种烂问题,佐伊简直不想回他了。虽然没有什麽表情,但他还是在虎澈这麽问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对于他的嫌弃,虎澈并不在意,他比较在意的是这台重机。

纯黑色,又大台,又帅气,这简直是……

“佐伊,我想骑。”虎澈直接提出要求。这种重机是他的爱啊!
他眼睛雪亮地盯著佐伊,希望他能够把驾驶的位置让给他,谁知……

“不行。”佐伊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为甚麽?!”虎澈很不满。他已经长大了,脚也够长,要骑这种车绝对没问题!
佐伊给他来一句:“你未成年。”

“年龄不是问题!我虽然没成年,但我会骑车了!”年龄是虎澈心裡的痛,但这又不是他的错!就算没成年也不能剥夺他对重机的爱。

佐伊不理他,而是把安全帽戴回去:“成年跟会骑是两回事。你一未成年,二没驾照。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你还是乖乖的坐后面吧。”双手握上机车把手,佐伊酷酷地说:“上车。”

“你这家伙……”虎澈被他说的没法反驳,只好戴上现成的安全帽乖乖坐后面,当他的乘客。

“你现在伤势未癒,要骑长途也没办法,就乖一点吧。”佐伊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从安全帽流出来,低低的。
“…我知道啦。”不知为何,心裡似乎有种暖暖的感觉,这让虎澈感到很陌生。也许,这是因为身边没有一个关心他的人吧。

见佐伊要开始骑了,虎澈就随便抓个东西稳住自己。这时,佐伊回头了。

“干嘛?”虎澈奇怪地问。
“待会我会骑很快,你抓那裡会摔倒。”佐伊说。
“我不抓这裡要抓哪裡?”虎澈看了看,除了坐垫的缝隙可以抓之外,没地方了。佐伊头颅动动,似乎歪了歪头。然后虎澈就看到佐伊抓过自己的手,环上他的腰。

“你这是…”这种感觉让虎澈觉得很怪。这种姿势,不就是男女朋友在骑重机时,女方会做的动作吗?不知为何,虎澈觉得脸上有点烧。
佐伊不管他那些歪歪扭扭的想法,只说:“抱紧了。”说完油门一动,直转到底,毫无预兆就衝了。

“啊啊!”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速吓到,虎澈当下什麽也不管,双手紧紧抱住佐伊的腰,上半身都靠在他背上了。佐伊对他的举动没有反应,甚至没感觉,只是以极快的速度飙出车阵,朝离开城市的要道前去。

另一边,一名男子缓缓来到位于隐密小巷中的军用武器贩卖店,他墨镜后的眼注视的地上空了的铁箱,还有柜子上少了几条带子的地方。他拿下脸上的墨镜,眉宇微蹙。

他拉过椅子坐下,看著那些空荡荡的,沾有血迹的铁箱,眯起眼。

“…没想到,除了我以外居然还有人知道这地方。难道说,还有人还活著吗?”他侧头看像微阴的天,眼底深处带著看不清的思绪:“二十年前的游戏,脱离不归路的唯一方法。还有谁,在那场游戏中活了下来?”

“还有谁……”低沉的,彷彿带著叹息的声音从黑暗的店流露出来。声音中的无奈,彷彿带有故事般的沉重,在阴暗小巷内,流连。

最后,消失殆尽。
正文 第八章
一路绕出车阵,佐伊熟练的在小巷中穿梭,尽可能避开人群,往离开城市的要道前去。虎澈坐在后面看著佐伊彷彿对这座城市十分熟悉的模样,忍不住问:“哎,你看起来对这裡很熟悉啊。”

“以前来过几次。”佐伊的声音从安全帽裡传出,听起来闷闷的。
虎澈喔了声,不在说话。他盯著佐伊的后脑朝看了好些时候,视线下移,来到自己怀著对方腰际的手。

手掌下的腰腹,感觉劲瘦紧实,完全没有鬆散和赘肉,相反还十分的结实,可以感觉出来对方经常运动。而且对方不论身高还是身材都比他还要好上许多,也更成熟,难道这就是成年人会有的体态?

看著佐伊的背,虎澈突然羡慕起来。成年真好,不只可以锻鍊身体,还可以骑重机,做一些未成年可以做的事。好羡慕,好羡慕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不平衡,虎澈突然起了玩心,想捉弄捉弄佐伊。正好自己的手放在他腰上,可以给他搔痒。或许这样很幼稚,但虎澈还是这样玩了,但让他挫败的是,佐伊居然没半点反应!

“你怎麼都没感觉啊?”虎澈忍不住喊。
“我本来就不怕痒。”佐伊不冷不淡地说。

虎澈听了整个脑袋都耸了,这家伙居然不怕痒,那他干嘛还搔他痒啊?蠢死了!

“你别玩了。我要专心骑车,為了预防万一,由你来注意周围有没有敌人。”佐伊头也不回地说,被全罩式安全帽遮住的容顏是一片冷凝。他一双清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道路,十分专注。

“知道啦。”虎澈没好气地应了声,但还是注意起四周。他们现在正在高速移动,遇到敌人可不是说笑的。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可想而知佐伊的速度有多快。说实话,虎澈都不知道他这种骑车技术是打哪来的。佐伊看起来就像是个文弱医生,弱不禁风的,完全不像飆车族。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错的。

瞇起眼看著佐伊的后背,虎澈再心裡想:这个人,究竟还藏有多少秘密。

另一边,和阿黑一起行动的青青背著书包跟在他后头。看他熟练的在小巷中穿梭,带有经验地避开敌人,青青不禁佩服,不愧是玩过这场游戏的人,身手跟熟经验就是不一样。

阿黑一路带著青青到无人的公寓内,随意找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房间躲起来,休息也是為了保留体力。
青青在进来后就一直在观察这间房子。越看,她越觉得这很像女生在住的房间,想来是学生租的房间吧。

阿黑从冰箱裡翻出水瓶,丢了一瓶给青青后就坐下来休息,喝著水也不说话。青青抱著阿黑丢给她的水瓶,四处看了看,在房间得唯一一张床上坐下,扭开瓶盖,仰头喝水。

“呼—”喝到冰冰凉凉的水,让青青满足地瞇起眼,精神也恢复不少。阿黑看她这模样,再看看她一直抱著的书包,开口:“喂。”

“嗯?”青青看过去。
阿黑放下水瓶,道:“你的铁箱,到哪去了?”
听到他这麼说,青青一愣。阿黑不管她的反应,道:“被聚集起来时,主办人都会发给参赛者一箱武器。你的铁箱去哪了?”

“哦,那个啊…”青青眼珠飘移,低下头:“我把它扔了。”
阿黑闻言瞇起眼,青青抬头急忙说:“但、但那些武器我有留著。都放这了。”青青拿过自已的书包打开,露出被她塞到一块的手枪,手榴弹和弹匣。阿黑仰头喝了一口水,道:“你把他们全塞一起,就不怕手榴弹的安全栓掉了,把你自己给炸死?”

“呵!”青青被他的说法吓的倒抽口气,阿黑说:“他会发铁箱给你,并把武器分类放好就是為了防止自己炸死自己的蠢事。你现在倒是成了干蠢事的人了。”

“我、我…”青青说不出反驳的话,一张脸窘迫地通红,急的直结巴。

阿黑看了她一眼,拿过自己的袋子翻了起来,并朝她伸手:“把你的袋子给我。”
“嗯。”把袋子交给他,青青看著阿黑拿出一条黑色腰带,把她塞在书包裡的手枪和手榴弹拿出来。阿黑把两把枪放在腰带两边的皮袋裡,手榴弹则掛在腰带上的环扣上。固定后确定不会掉,阿黑起身来到青青面前,弯腰替她把腰带扣上,稳当当的掛在她腰际。

“这是…”青青看著自己腰上的东西,有些说不出话。
“把枪放在那,遇到敌人也好反应些。”阿黑说著翻出青青曾经偷袭他的电击棒,说:“把这放口袋吧。”

“嗯。”接过电击枪,青青依言放入自己裙子口袋中。电击枪体积不大,放进口袋刚刚好。
阿黑拿出青青的ScanRrocker,瞇著眼睛看了一会儿,又丢进书包裡。青青见状,问:“阿黑,你知道ScanRrocker是怎麼回事吗?”

“游戏设计者的產品测试罢了,一点用都没有。”阿黑直接给了评论。他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青青听了一时无言,她来到阿黑身旁坐下,顿了顿,迟疑地开口:“…阿黑,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这场游戏的倖存者?”

阿黑张开眼,侧头看著青青,片刻后道:“是。”

果然……
青青知道自己猜对了,阿黑既然参加过游戏,对这场游戏一定有某种程度上的了解,有些事,或许阿黑可以解答。

“阿黑,这场游戏,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黑枪,又是什麼?”青青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相信阿黑可以解答。然而阿黑听了却只说了一句:“不知道。”

“咦?!”青青傻了,她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参加过游戏,对这场游戏不该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吗?这些问题,你一定都知道。”

“知道又怎麼样?这些都是我用生命换来的,為甚麼我一定要告诉你。”阿黑淡淡道:“这场游戏不过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人设计的游戏,目的是什麼我不知道。至於黑枪,我只能告诉你,我再次参加这场游戏,就是為杀黑枪而来。”

阿黑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在说话,留下青青一人愣在那裡。虽然阿黑口吻十分冷淡,但青青还是听出他冷淡下的忧伤。看来她无意间挖开了这人的伤口。

“…对不起。”青青低声道歉,然后她靠在墙边,曲起双膝,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窝中,不言不语。

另一边,在佐伊等人离开后随后进入军用武器店的男子,他再仔细整理一番身上武器后走出店家。墨镜后的眼随意扫视后,他转身步入武器店后方的暗巷,走再蜿蜒小路,最后来到摆放一群车辆的隐密车库。

他看著这些依旧如新的车辆,视线落在空了的车位上。那是排放重机的车位,少了一台就表示,有人骑走了。

“重机啊,这倒让我想起那个人了。”男子来到空车位前,低低一笑,似嘲讽,又似自嘲。他无声叹气,把手中的袋子甩道一旁的重机车上,并在车子底下的暗门中翻出钥匙。

甩了甩手中钥匙,男子想,现在要收集资料又要找人,唯一办法就是离开这裡到首都去。只有到那裡,他才能得到想要的情报,找到要找的人。

把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发动重机,男子坐上去,戴好安全帽后一转油门。在车子够热后,他油门一转到底,如离弦箭矢般俯衝而去。

绕出小巷,男子朝离开城市的要道前去,但行至途中,远方却传来爆炸声。男子眉宇一拧,心裡有种怪异的感觉。他左思右想,决定去一观究竟。

心思把定,男子立刻转个方向,朝爆炸的方向前进。

而爆炸的一端,佐伊飆著重机载著虎澈左闪右避,躲过一波波爆炸攻击。虎澈在后面一手紧抱著佐伊,一手持枪,锐利的眼飞快寻找敌人位置,然后开枪。

“啊!”躲在柱子后的一人被发现,被虎澈一枪爆头,了断性命,但这样还不够!

“嘖!”收回手,虎澈把自己缩起来,和佐伊躲过一颗颗子弹,额头冒汗。“该死!到底来几个?!”
“…初步估计,至少有三个。”前面骑车的佐伊道,然后车头方向一转,以蛇行的方式闪过新一波攻击,再他们方才停留的地方,是一颗手榴弹。

“碰轰—!!”手榴弹爆炸,带著衝击,虎澈护著头不让自己被碎石所伤。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眼看见抛出手榴弹的人。虎澈抓紧时机开枪,一枪打在那人胸膛上。

“又解决一个。”虎澈收回手,额头上满是冷汗。该死,他的伤口……
查觉到虎澈的异样,佐伊第一直觉是他的伤口裂开。心裡有了这个猜测,佐伊心知不能恋战,能走就走。那麼现在首要之事就是……

“虎澈,接下来可能会让你难受。麻烦你忍耐一下。”佐伊突然冒出这句话,虎澈不明所以:“你说什…”
“抱紧我!”佐伊突然一喝,虎澈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听从他的指示,双手抱紧他。

后方爆炸不断,还有子弹的攻击,走平路已经不可行,前方道路又几乎被车辆阻挡,根本没有道路。既然如此,就只有这样了!

佐伊隐在髮中的双眼瞇起,在高速行驶下他猛然翘起车头,让自己以几乎垂直的角度前行。
“啊啊!你在干嘛?!!”虎澈快被他吓死了,都还没听到回答就见佐伊突然压下车头,一下子骑上了前方汽车,居然直接在汽车上行驶前进!

“你你你这是?!!”虎澈被吓的快说不出话了。他实在没想到佐伊居然这麼会骑重机,连这种在比赛中才能看见的技巧也用上,直接在车顶上飆车,穿过车阵甩掉后面穷追不捨的敌人。

“这样比较快。”佐伊这时才有閒工夫回答。儘管他现在还在车顶,而且还毫无预兆的衝出车阵,从半空中落下,完美落地后继续飆车。

“…我…我快被你吓的心臟无力了……”虎澈有气无力地说。

两人平安落地后便继续前进,而这一切,都落在随后追来的男子眼中。此刻,他墨镜后的眼盯住了虎澈,嘴角弯起一抹笑,似放鬆又似愉悦地低喃:“虎澈…原来你在这。”

男子的视线在虎澈身上停留后随即转移到骑车的人身上。当他看到这头戴全罩式安全帽的人时,他的瞳孔骤缩,手裡的淤掉落,但他却毫无所觉。

看著那人侧头似乎看了这裡,男子脸上是绝对的震惊,疑惑和不敢置信。

这个人,不管穿著还是戴安全帽的方式,骑车的技巧,还有体型都那麼像他。
难道…那个人还活著?!

不,这不可能。那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没理由现在突然出现!
难不成……

“不妙…如果真的是他,那虎澈会有危险!”意识到这点,男子一咬牙,立刻上车一转油门,极速追上。
正文 第九章
经过一番打斗辗转,佐伊和虎澈终於离开战争爆发的城镇。骑著重机飆再没有任何汽车踪影的交流道上,佐伊双眼直盯前方,专心骑车。后面,虎澈一方面注意敌人踪影,一方面又盯著交流道直看,压根没想到他会有一天骑著机车飆再只有大型车辆能跑的高速公路。

这种感觉真新奇。

虎澈看看专心骑车的人,低头把自己的ScanRrocker拿出来,手指灵活地滑动,看到自己的个人主页。在他的头向旁边,原本只有0的数字再变成1后,现在又继续增加,变成了5。

这表示,他在杀了第一个人后,又杀了四个人。那四个,想来是方才在车阵中埋伏的那些人。

那麼佐伊呢?他的数字又达到多少了?

他记得那个男人曾经说过,要进首都就必须凑足十个人。也就是说,必须杀十个人才能进去绝对安全的首都。他现在已经杀了五个,刚好对半。那麼佐伊呢?他已经杀多少人了?还是说,一个人都没有?

想了想,虎澈决定问他:“佐伊。”
“嗯。”佐伊头也不回地应了声。
“我问你,游戏开始至今,你的数字累积多少了?”虎澈问。

“不知道。”佐伊如此回答。虎澈听了蹙眉,道:“你怎麼会不知道?有没有杀人你自己最清楚啊。”

“我没有动过那东西,所以不知道。”佐伊的回答不清不楚,有答跟没答是一样的。虎澈不禁蹙眉,他怎麼会不知道呢?嗯,他还是找个时间跟他拿来看看好了。

心裡这麼想著,虎澈把ScanRrocker收起来,抓紧佐伊跟著他在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狂飆,打算在天黑之前进入城市,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而远在另一方的城市中,冰冷而血腥残酷的争斗正在上演。大楼顶端,白色的地板血跡斑斑。地板上,大约七、八个人倒躺在血泊中,动也不动。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些是出社会的上班族,有些,是正青春年华的大学生。

但如今,这些人不分出生地被丢在同一个地方,展开一场激烈的廝杀。但在这裡,被屠杀的,却是他们。

顶楼上,一人背对阳光而站。他长即大腿的长髮随风飘,一手揪著一人的衣领,一手,则持有通体全黑的枪。
他的眼冰冷注视著手中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满是血跡的女人,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

“…唉…唉…放…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女人艰难地发出声音求饶。只剩下一隻眼睛的她惊恐地看著再眨眼间解决掉同伴,又把她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心裡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她甚至,已经猜出眼前招惹到的人是谁了。

“……你…你…黑枪…不要杀我…求你…”她颤抖著声音艰难地求饶。但此话一出,眼前人的笑容却是渐渐扩大,脸上的冷笑已经接近狰狞,更是让她心生恐惧,也开始失禁。

那人笑到极限后,缓缓开口:“这就是你的最后遗言吗?”

“!!”女人闻言睁大双眼,泪水开始流出。

“既然你的话说完了。那就,”手中黑枪抵著女人的额头,那人冰冷的俯视她,吐出两个字:“掰、掰。”



骑著重机在无人的高速公路上呼啸而过,虎澈看著掠过的景象,只觉得,从前的景象看来并没有什麼。但如今,却產生了变化。
游戏开始后,一切都变了。就连平日常见的风景,如今也不一样了。

透过后照镜,佐伊看到虎澈有些出神,便问:“怎麼了?”因為戴著全罩式安全帽,镜片又没拉起,声音从裡头传出有些闷闷的。虎澈回神看他,道:“没什麼。只是,有些感慨。”

佐伊的眼微瞇,虎澈安静一会,低声道:“以前,总是吃喝玩耍。上课时想睡觉就睡,想翘课就翘课。假日就睡到自然醒。无聊得时候就跑网咖,不管你打多久的游戏都没有人管你。”

“我一直以為这就是我的生活。一成不变,悠閒自在,在毕业前都改变不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些生活是可以改变的。”垂下眼眸,虎澈道:“这是场强制游戏。最简单的原则就是强者生存,弱者灭亡。在这场全国青少年都参加的游戏中,强者有多少,弱者有多少,根本无从得知。”

“我们能做的,只有活著。”

是了,活著。
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这场游戏,没有绝对的强者,绝对的弱者。但不愿面对这场游戏,选择躲起来苟延残喘的人,却不在少数。
不愿参与杀人游戏的,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抱著自己,颤抖著祈祷。
祈祷这场游戏早日结束。

这是不愿参与的参赛者,唯一的一条路。

抬起头,虎澈看著那些风景,开口:“佐伊,这些景象你常常看吧。曾经的风景,如今再看,你有什麼感觉?”

佐伊专心骑车,听了他的话,顿了顿,道:“风景就是风景。曾经的景象不会改变,改变的,是心。心境变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只有心境变了,才会觉得,这些景象是如此的陌生。”

“虎澈,有些事,或许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但有些事,却不该是这样。这世上没有理所当然的事,也没有绝对不会改变的事。既然记忆中的事物改变了,那就诚心面对吧。唯有这样,才会感觉到,你是真实存在於这片土地,这个世界的人。”

佐伊的声音从安全帽裡传出,听著闷闷的,但虎澈却听的专住。他觉得,佐伊在说这些话时虽然没有太多的声音起伏,但在这些话语深处,却好像藏匿著一段故事。

这个故事,绝对不是快乐的。而是深藏忧伤的,悲伤的故事。

这些话,既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也许就连佐伊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对谁而说。又是给谁聆听,想传入心底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裡,佐伊一句话都没说,虎澈也同样沉默。他看著眼前掠过的风景,心裡想,或许佐伊说对了。改变的,从来就不是眼前的景象。改变的,是自己。心境变了,看待事物的方式变了就会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多麼陌生。

但实际上,陌生的是自己。



踏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青青跟著阿黑前进,看著这些景象,忍不住微微发抖。在废墟中隐约看见参赛者的身躯,青青立刻低下头看著自己的脚,不敢再多看。阿黑没注意青青的小动作,他很认真的探查四周,小心避开人群。

换作从前,他根本无须如此。他有实力和敌人对抗,在加上经验,这可是他最宝贵的礼物。但现在有个青青跟著他,既然答应要保护她了,阿黑自然就必须对她的安危负责。虽然这种话用在现况很可笑,但不知為何,阿黑就是下意识的保护她了。

拿出镜子的一角,透过镜子反射来看察是否有人影,见都没人,阿黑朝青青挥挥手,率先走出去。青青小心地跟在他后面,手放在口袋中按著电击棒,壮胆。

一路穿越街道巷口,两人来到接近湖边的步道。看著这丝毫不受战争影响的湖泊,青青不禁感概。从这个游戏开始,变的只有人,自然景象,却无法撼动。
阿黑没去管兀自感慨的人,他走上步道靠在栏杆前看了看,视线向左,就看到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高架桥。

看来那裡就是离开的路线了。
阿黑看著在心裡盘算下一步,首先,要弄到一台车。

青青靠在栏杆前看著下方平静无波,一如往常的湖泊,再看看一脸沉思,不知在想什麼的阿黑,眨眨眼,觉得有点闷。
趴在自己的手臂上,青青想著自己的好朋友。那些朋友,都是她逛网咖时认识的。因為玩的游戏大同小异,很快就混熟,也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那三个人分别為虎澈,权哥和怡心。

虎澈年纪比她还小两岁,对她来说,虎澈就像是弟弟,也像好朋友,好伙伴。
权哥的真实姓名没有人知道。第一次遇到他时,他已经和虎澈一起泡在网咖了,问他叫什麼,却也只让她叫他权哥而已。对青青来说,权哥是个十分神秘的大哥,因為他除了称呼,就再无其他。

至於怡心,青青对她的印象就是个成熟的大姐姐。怡心比她和虎澈还大,但又比权哥小。实际上,不管是她,还是虎澈,怡心,都不知道权哥的实际年龄。但这些问题青青并不会想太多。她只知道,他们,是她最好的兄弟姐妹,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青青是独生女,本身因為胆小又不敢与人亲近,在班上的朋友并不多。或者该说,青青从小到大的朋友都不多,亲近的也没多少。可以说,青青是一个很孤单的人。但这样的孤单生活在遇上那三个人后就不一样了。

她有了朋友,有了可以说心事的人。原本孤僻,不怎麼开朗的她也渐渐变的开朗,班上和说她说话的人也多了。但对青青来说,她最好的朋友,还是他们。

想著心事,青青不知不觉间出了神。阿黑观察完出路后转头,就看到青青低头看著湖泊,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还是悲。但就是这样的一张表情,让阿黑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嗯?”被他的举动弄回神,青青抬头,就见阿黑盯著她,脸上不知作何表情。只是安静的看著她。
不明白这个人怎麼了,青青不敢动,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大气不敢出。

阿黑看著眼前这因為他的视线而脸微红的女孩,嘴微张,似乎想说话,却又不发一语。

其实青青长的并不丑,相反的,她的长相十分清秀,甜美。阿黑并不是个重色的人,当初不杀青青,还帮助她,只是因為,她和自己熟悉的人长得很像。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如今看来,更像了。

看著她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的脸庞,看著她盯著湖泊,那悠远的目光,彷彿她会就此消失一般。不由自主的,他拉住了她。如果不这样,他会有一种,这个人要消失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矛盾,让阿黑说不出是何滋味。因為说不出,也只能拉著她,和她大眼瞪小眼。尷尬的气氛在两人间盪漾开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只有短短的三分鐘,也许已经过去十几分。对青青来说,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和阿黑的相互对视中,时间,彷彿不存在。

阿黑一直没说话,也没放手的意思,到他放手时,似乎已经过去许久。

“抱歉。”这是阿黑在漫长的沉默后,说的第一句话。看著阿黑放开的手,青青低声道:“没关系。”是啊,没关系。但心裡怎麼有点失落?

情不自禁地摸上被阿黑握住的地方,青青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不明白為什麼在阿黑放开她后,心裡会有失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好陌生……

不知道青青在想什麼。阿黑放开她后又继续探查四周,但这次却没有花太多时间。因為危机已然降临。

阿黑仔细看著四周,因為是休閒地段,所有景象都一览无遗。所以当阿黑看到在远处大树后,一人躲在那裡并掏出枪枝,直指兀自发愣的青青时,阿黑想也不想的衝过去。

“小心!!”
正文 第十章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在对方开枪的同时,阿黑朝青青猛然一扑,在她的惊叫声中把人扑倒在地,并借势翻滚,闪到一旁给人休息用的休閒椅后。

“嘖。”来人冷冷一哼,同样闪身来到柱子后,探出手朝阿黑所在方向开枪。
“啊!”青青被吓的不轻,双手抱头趴在地上不敢抬头。阿黑放开青青,极快地掏出枪支,趁隙朝躲在柱子后的人开枪。

“砰砰砰”一声声枪声打破湖泊的寧静,也敲击在心头上。青青抱著头,微微抬起,就见阿黑半蹲半趴的,一边闪躲子弹的同时也趁隙朝的人开枪,不慌不乱。
“不要发呆,快拿出枪来作战!”趁著空档飞快的换弹匣,阿黑对青青说了这麼一句后又继续和对方枪战。

青青抖著双手拿出手枪,指著对方,但手不停颤抖,她根本无法瞄準。

见此,阿黑只能选择且战且逃,青青无法战斗,必须离开这裡。把完全趴在地上的青青拽起,让她半蹲著,一边开枪一边推著:“从那裡离开。”
“啊,嗯…嗯。”被他这一推,青青倒是回神不少。她拿著枪,趁著阿黑攻击的空档快速闪到栏杆后。阿黑在她退开后也飞快的闪到栏杆后,举著枪朝对方猛烈开枪,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青青看著阿黑平静地战斗,顿时觉得自己狠没用。明明,这类的游戏没少玩的……

想到分散的朋友可能也正独自面对战斗,想到阿黑可能会因為要保护她而受伤,青青咬牙,觉得自己不该在继续软弱下去。她努力止住心裡的害怕,双手握枪举气,扣下扳机,朝对方猛烈开枪。

“………”阿黑对她的举动微感惊讶,但同时又有讚赏。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柔弱,又被对方吓的无法动弹的小丫头居然能这麼快恢復冷静。即使害怕,仍是拿起武器战斗。想到自已曾被她暗算了,阿黑眼微瞇,在心裡低声一笑。

“啊啊啊!!”随著发射的子弹越多,心裡的害怕也更深,这让青青不由自主地尖叫。但凡是枪要发射时,总会有后座力。青青只专注打眼前的敌人,没注意到后座力。等到她发现时,她已经一脚踩空,往湖泊跌去。

“呀啊啊—!!”青青连人带包地直接摔到湖泊中。“青青!”阿黑咬牙,立刻收回枪并在对方无法及时反应时衝过去,甩开身上的黑包,朝湖泊跳下去。

那人眼见阿黑停下攻势,还跳下湖泊,他立刻跑过去查看,但眼角餘光瞄到的东西却让他眉宇一拧,急急向后一跳。

“砰轰—!!”一颗手榴弹毫无预警的爆炸,那人飞快的闪到遮蔽物后闪躲。待爆炸一过,他缓缓起身来到爆炸的地方,看著平静无波的湖泊,冷冷一哼:“走掉了吗?哼。”

那人转身离开,待那人走远后,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泊有了动静。一点一点的涟漪在水面出现,接著波澜越变越大,一人猛地从水中探出,浑身是水,一滴滴水珠落在水面上,激起阵阵涟。

在他的怀中,少女无力地躺在他的臂弯上,双目紧闭,已然昏厥。阿黑低头看一眼昏过去的人,抱著她缓缓上岸,把人平放。
双手按上她的胸口,阿黑给她做CPR,并抬起她的下顎,给她做人工呼吸。如此反覆几次,青青眉一蹙,侧头咳出水:“咳咳、咳咳咳……”

缓缓睁开眼,青青模糊的视线中出现阿黑的脸,她唇动动,近乎无声地喊:“阿黑…”说完,她缓缓闭上双眼,再次晕过去。阿黑见状眉微拧。看著湿透的人,阿黑起身去找方才被他丢出去的黑包,找到后走回去,弯腰横抱起昏迷的人,转身离开。



在天黑之前进入最近的城市,佐伊载著虎澈直接来到地处偏僻,但却是和游乐园相连接的饭店。之所以选这裡并不是要过舒适的生活,而是因為这裡要离开上交流道是最快的。

一开始虎澈也狠疑惑,但仔细一想后倒也明白了佐伊选这裡的原因。事发后已经过去好些天,能离开的大概都离开了。现在游乐园空无一人,饭店裡则是未知。也许还有人為了保命留在原地的。饭店裡的服务人员少不了符合游戏规定的年轻人,要进入,就必须提著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

把车子停在隐密的地方。佐伊和虎澈揹著自己的包从饭店后门的员工出入口进入,一进去,他们就各自拿著枪,随时戒备。

双手握枪直指黑暗的走道,虎澈小心地往前。后面,佐一手持枪械注意著后面,小心地和虎澈朝柜台前进。

背靠著墙,虎澈微探出头,查看走廊上有没有人。见都没人,他率先闪到对面的墙,查探一番发现没人后,他朝佐伊打个手势,接著继续探路。
佐伊跟上去,黑暗中的眼看著同样黑暗的四周,手中的枪稳稳拿著,锐利的眼扫过可能遗漏的地方。确定没人,佐伊这才跟上。

一路小心而戒备地来到大厅,虎澈和佐伊都没开灯。虎澈闪入柜檯开始翻房卡,佐伊则注意四周。垂眸看著大厅地上那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玻璃碎渣,佐伊无言,眼眸一转,又看到了大厅中附设的休息区,那裡凌乱不堪,四处都是血跡,四处都是玻璃碎片。

“……”佐伊嘴微张,他往大门方向看过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大雨,雨水哗哗响的。佐伊看著那倾盆大雨,不知怎麼得心裡总有股异样。他眨眼,视线转移到两人前来的方向。

当他看到那站在走道中央的人影时,佐伊眼睛睁大,接著想也不想地喊:“躲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当佐伊这麼喊出声的同时,对方也扣下扳机,开始开枪扫射。

“!!”虎澈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一跳,想也不想的就蹲下身,把自己缩在柜檯下。

佐伊则是跳到休息区,直接扑在沙发上借力翻身,同时一脚踹在矮桌上让他立起,自己则躲到桌子后闪躲子弹。
感觉肌肉有些痠痛,佐伊拧眉。真是的,虽然最近為了这场游戏,运动神经有比以前发达,但这些高难度动作和长时间的打斗,还是让身為医生的他颇吃不消。

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想办法脱困吧。佐伊心想著,他的视线来到掉落在地上的,那些凌乱的咖啡杯。佐伊随手拿过一个看了看,突然有个想法。

站在大厅中央,开枪的人停下攻击,冰冷的眼四处搜索。他记得有两个人进来了,一个躲在休息区,另一个去哪了?罢了,先解决休息区那个。那人想著,朝休息区走去。就在这时,一个没了耳朵的咖啡杯在地上滚动,朝他滚了过来。

他停下脚步看著那个咖啡杯,当他看到被塞在咖啡杯中的手榴弹时,他神色大变,立刻朝一旁跳去。
“轰—”在他跳开的同时,手榴弹爆炸,强烈的餘波把那人弹飞老远,还摔在大厅的桌子上,痛的他眉头紧锁。


“…该死的,竟敢让我这麼痛,定要宰了你!”那人气愤地从桌上跳起,拿过落在一边的枪就往休息区衝去。过去才发现,先前攻击他的人已经不见。抬头看著不远处直通厨房的走道,那人抬起脚步追上。

另一边,躲在柜檯下的虎澈缓缓探出头,眼见那人消失在休息区的方向,他不由鬆了口气。

真是的,居然一下子就给出这种防不胜防的攻击,要不是他正好再翻房卡,对方没注意到,不然他也要遭殃了。至於佐伊……
虎澈看著那人离开的方向,想来方才佐伊是在那的。但,他要去找他吗?

虎澈自认不是个好人,也不是同情心氾滥的人。佐伊於他,就只是有救命之恩罢了。因為受重伤,必须要有个人為他治疗,正好那个人是佐伊。现在他伤势好转,就算没有佐伊在身边也没关係,他有自信可以照顾好身上的伤口不在恶化。但…

想到这些日子佐伊的辛劳,想到他那张俊美,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脸,还有那双惊涛不澜的眼。冷静的人他身边并不缺乏,但像佐伊这样无法形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而且,还让他难以忘却。

想要离开,但一想到他却又止步。虎澈狠犹豫,他到底该不该去找他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这样的犹豫,让他错失的先机。

“砰!”枪声破空响起,虎澈猛然回神,纵身一跃借力翻身,闪过这致命一枪。半蹲在地,虎澈睁大眼睛瞪著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在心裡暗骂自己大意。

可恶,这傢伙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是说,在这家饭店的人不只一人?!

“反应不错,居然躲开了。”来人慢悠悠的丢下空了的弹匣,换上新的重新瞄準虎澈,冷笑:“不过狠可惜,我也是个身手敏捷的人,遇到我,只能说是你的不幸。”

虎澈咬牙,眼睛死盯著他。男人缓缓朝他前进,虎澈只能一步步后退,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当男人离他只有三步距离,当他的手触及桌子上的小檯灯,虎澈的眼神一变,抓过小檯灯就朝对方扫去。

男人眉一拧,向后退闪躲。虎澈趁机翻到桌子后,并拔出枪朝对方开枪。

“砰砰砰”虎澈开枪阻断对方的同时也朝走道奔去。男人闪到一旁的柱子后避开子弹。当他看到虎澈躲进走道后,他冷冷一笑,不疾不徐地跟上。
正文 第十一章
佐伊躲进厨房,又从厨房那裡闪进楼梯口,现在正不断往上跑。中途跑累了,佐伊不敢停下来,因為他听到了脚步声。
可恶,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

抬眼看看墙壁上的标誌,他一口气跑到六楼,已经快不行了。佐伊想了想,上了七楼并打开门,无声地闪进。
确定把门关好了,佐伊转身就走。他必须想办法下楼和虎澈会合。他相信,这间饭店的楼梯绝不只这一个。

佐伊消失在转角处,打算想办法绕回大厅去。但没想到的是,早在第一波攻击时他就受了伤。小腿被子弹划过,流出血跡。但佐伊一直专注在甩开敌人上,根本没发现。等他放鬆下来才发现已经太迟了。

追上来的人停在七楼和八楼之间,一边看著往上的楼梯,一边看著紧闭的,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的门,想著是要上去,还是进七楼。

想了想,他决定往上。当他朝楼梯走去,抬脚就要踏上时,眼角餘光却看到了一样东西。他转身来到门前蹲下,伸手碰碰沾到门上的,那不甚明显的液体,仔细一看,是血。

打开门,他看著空无一人的走道,瞇起眼。



楼下,闪进走道的虎澈在走廊上疾驰。后面,一人不紧不慢地跟著,但却是一点一点再拉近彼此的距离。

“嘖!”虎澈不时地回头注意后面的人,发现对方虽然不急不徐,没有穷追不捨。但距离,却是在这之间缓缓拉进。而他,竟无法及时和对方拉开距离,也无法甩掉他。

“可恶!”一咬牙,虎澈乾脆朝后面的人开枪,趁著对方為了闪躲而慢下脚步的同时,拐弯甩掉对方。男子看著虎撤消失的方向,低声一笑:“想甩掉我?没那麼容易

一口气跑了老远,虎澈在一处隐密的转角停下,弯著腰猛喘气:“呼呼呼……”一下子跑太久,体力大量消耗不说,就连本来已经不痛的伤口都隐隐作痛。虎澈摸摸自己的伤口,感觉有些温湿,难道伤口裂开了?

撩起衣服查看。果然,伤口又裂开了。毕竟是受重伤,虎澈蹙著眉看著又染红的绷带,放下衣服,拉过背包寻找伤药。
他记得再离开武器店前,佐伊塞了不少药品再他包裡。反正敌人没有追上来,不如就趁这个空档处理伤口。

好不容易翻出伤药,虎澈还来不及高兴,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震惊住。
“受伤了啊。这是旧伤吧。”轻挑而随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虎澈一惊立即转身,就见原本应该甩掉的人正惬意地倚靠再墙,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这个人…是什麼时候站在那的?!他竟然,无法感应到他!
虎澈面上冷静,但心裡却鼓声响彻,混乱不已。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警觉性向来有自信,像这样完全感觉不到一个来还是第一次。回想这人第一次出现并追著他跑的情景,虎澈发现,这个人,没有脚步声。

一般人走路即便无声,但仍有细微的声音。但这个人却是完全无声,甚至无法正确感应到他。这些无不再提醒一点,这个人,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

他是当过军人还是保全人员,又或者是特种部队。但看上去又不像,气质明显不同。可恶!这傢伙到底是谁?!

男子见虎澈一直看著他,思绪百转。他微微一笑,道:“你虽然表面冷静,但心裡已经再打鼓了吧。还是说,你一直再猜我是谁。”
“……”心思被猜中,虎澈不言不语,冷静应对。

男子笑了笑,换著个姿势靠在墙边,慢悠悠地说:“让我想想。你认為,我可能是军队出生的,又或者是保全之类的。但狠可惜,你全猜错了。”露齿一笑,那人眼中轻挑更甚:“我啊,是游走黑暗中的人喔。”

“游走…黑暗?”虎澈拧眉,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男子也不解释,只说:“这个问题对你这个未成年孩子来说太深奥了,还是别知道的好。”
“……”虎澈拧眉,不说话,暗中釐清整个局势。

这个人,虽然没有完全堵住通道,表现也狠无害,但实则不然。他看似愜意的靠在墙边,但实际上早已蓄势待发。他等待的,不过就是动手的时机,甚至,会再他动手前先发制人。

当真是身经百战的人啊,论经验,他根本比不上。虎澈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寻得空隙。但不知是这人有意还是怎著,再他右侧竟出现破绽,这到底是他设计的陷阱还是无意的,实在难以揣测。

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虎澈狠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对方如意。一定要在对方动手前先打乱他的算盘!
说时迟,那时快。在虎澈这麼想的当下,他立刻付诸实行。先假意朝对方右侧衝过去,在对方视线随著他动作一动时,突然改变方向,让对方措手不及。

“!”男子眉一拧,及时闪回佐侧,但虎澈的目的却非这个。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蹲下,抬腿扫他下盘,直攻他的腿脚。男子眼一凛,不知做了什麼,竟在落地瞬间脚尖一点,向后弹跳,让虎澈的攻击落空。

虽心惊对方俐落的身手,但虎澈也不是省油的灯。心思百转间,虎澈已经从地上跳起,在对方向后弹跳的瞬间用手肘攻击他的腹部,将他顶在墙壁上重击。
腹部受到衝击,男子因疼痛而皱眉。虎澈也不恋战,以他现在的情况看来,贸然对上他只是找死。在攻击得手后,虎澈立刻掉头就跑,不放过离开的机会。

看著跑远的人,男人瞇起眼,神色更加冰冷。他弯下腰,接著如离弦箭矢般甫衝出去,飞快而无声地步步地接近虎澈。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的男子穷追不捨,虎澈看一眼后面的人,额头上淌下冷汗,咬牙,再加快速度。

然而这时胸口却传来抽痛,“唔!”虎澈咬住嘴,咬牙嚥下痛呼。看著透过衣服的血跡,虎澈几乎确定还没完全恢復的伤口又裂开了。疼痛消磨著他的体力,使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男子看著速度慢下来的人,突然一脚踏上墙壁,几个跳跃使出迴旋踢,击中虎澈。

背部受击,虎澈脚下踉蹌,往前摔倒。“唔…”撑起自己,伤口因為这一摔裂的更大,疼痛也剧烈。虎澈按著胸口,回头看著一步一步接近的人。看著他脸上那冰冷的,肃杀的表情,虎澈觉得脑子裡有什麼崩断了。

他睁大双眼,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手指微动,就要动手!



“嘖,躲哪去了?”另一边,追著佐伊的人站在走道中央,拧著眉左顾右盼。在七楼跑了一圈,也寻了一圈,就是没有佐伊的影子。那傢伙躲哪去了?

瞇起眼观看四周,男人决定往七楼大厅的方向前进。他踏在无人的走道上发出挞挞挞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十分明显。但就是因為寂静,才能更显现出潜藏的神祕。

停下脚步,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缓缓转身,看著隐匿在阴影中的人。
“……”男人眉宇微蹙,沉默片刻后开口:“你是……”



睁大双眼瞪著眼前的人,虎澈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冰冷的肃杀瀰漫在四周。虎澈的手握上一样东西,就待动手。但几乎是一瞬间,就在他要动手时,一人动作更快的出手,率先给了男子一个措手不及。

“!!”男子一愣,连忙侧身向后一退,躲开了可能致命的刀锋。冷眼看著持刀的人,看著对方冰冷的,无一丝温度的眼,男子眼裡闪过什麼。他纵身一跃向后翻身,同时打掉对方手裡的刀,接著在落地瞬间抬腿一扫,被对方用手挡了下来。

男子纵身上前和对方交手。面对攻击,来人沉著应对,不急不徐。两人拳掌轮翻对决,越战,男子就越能感觉到这人的不简单。
这个人,既身经百战,又是高手。说不定,这人和他是同一类人。在战下去,只怕讨不到好处。

心裡几番盘算,男子向后一翻和对方拉开距离。看著对方,男子压低身子,摆出武斗姿态,周身散发著一股说不出的气息,这个气息让来人瞇起眼,不发一语。看著对方的反应,男子心裡的猜测更有几分落实,在气达到最高点时,他沉声一喝,一拳击出。

男子身不动,仅是挥出拳头。但这一下,却让那人闪躲开来。虎澈不明白发生什麼事,只知道在对方挥出拳的那一瞬间,一股强风擦著脸颊呼啸而过,让走廊尽头那完好的墙壁无端龟裂,这让虎澈又是一愣。

那人看著龟裂的墙壁,蹙眉。

男子為自己寻得空隙后转身就走,不再恋战。虎澈愣愣地看著眼前变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来人看了看对方消失的方向,走到墙边弯腰捡起小刀。小刀被他握在手裡,却不是收起来,而是化作光点消失。那人对此不甚在意,他来到虎澈跟前,伸手:“没事吧?”

虎澈愣愣地看著那人和伸出的手,呆呆的,不敢置信地低唤:

“…权哥?”
正文 第十二章
看着眼前的人,虎澈不敢置信地唤道:“权哥?”
“是我。”权哥伸手拉过虎澈,让他起身。拧眉看着胸口的血跡,权哥没说话,虎澈低头看看自己,开口:“旧伤了。”

“有药吗?”权哥问。
“有。”把背包放下,虎澈翻伤药,被权哥拿去。“把上衣脱掉。”权哥如是说。虎澈照办,把上衣脱掉,露出染血的绷带。皱眉看着他的伤口,权哥俐索地解开他的绷带,為其上药。

“你伤的很重。”权哥说着,帮他处理伤口。虎澈因為疼痛而拧眉,他深吸口气,道:“那当然,我可是被一刀砍下的啊。”
“伤得这麼重,你能活下来真是奇蹟。”权哥把药收起来,拿过乾净绷带帮他缠上。

“要不是有人救了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虎澈翻出乾净的衣服穿上,道。
权哥听了看他一眼,收拾好东西后起身,他说:“既然你没事了,我们离开吧。”说完,权哥转身就走。

“等等。”虎澈开口唤住他,权哥停下脚,回头。虎澈说:“我必须去找一个人。”
权哥没立刻说话,他顿了顿,道:“是去找救你的人吗?”
“嗯。”点头,虎澈道:“他於我有救命之恩,方才被攻击时我们分开了,我得去找他。”

“……”权哥没有立刻回话,他的脑裡闪过一人的身影,让他无语。转身面对虎澈,权哥开口道:“虎澈,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绝对的恩惠。不管他是否救了你,现在,都不是追究恩德的时候。别管他了,快点离开这裡吧。”

“权哥,你怎麼这麼急着要离开啊?”虎澈有疑惑,疑惑权哥的话,也疑惑他亟欲离开的行逕。权哥头也不回地淡淡道:“这间饭店裡高手如云,就算你我身手不错,也没办法一下子对付这麼多。在人群聚集起来前,我们必须离开。”

“可是…”
“虎澈。”一口打断,权哥回头,道:“有的时候,该捨弃的东西要捨弃。如果你想在这场游戏中活下去,就别仁慈。有时候你对一个人仁慈,他不见得会回报你。到头来,受伤的还有可能是自己。”说完,权哥头也不回的走了。

虎澈愣愣地看着权哥高大的背影,一时间无法反驳,但是…

虎澈回头,看着漆黑的走廊,心裡想着那个人。

佐伊……



开枪打坏门把,佐伊打开房门入内,坐在床边,低喘。把枪放回去后,他捲起裤脚看着腿上的伤痕,眉宇微蹙。
腿上有着明显的红痕,想来是在大厅时為了闪躲而受的伤。弯腰仔细查看,不严重,只要好好上药,不久就能痊癒。

拿过背包打开,佐伊翻找伤药,打算自己处理伤口。但当他翻出药品时,一股异样的感觉让他的手停下。身不动,但眼睛却慢慢看向周围,他眼瞇了瞇,缓缓拿出药品。正要转开瓶盖时他猛地朝后方甩出药瓶,迫使来人退开,接着,佐伊趁隙朝对方一撞,把人撞退几步。

那人突然受袭虽是一愣,但很快就恢復冷静。他很快的稳住脚跟,对面的佐伊也很快起身,他们两人在半空中对看一眼,同时衝过去抬脚一踹,不偏不移的踢在彼此胸口,使两人同时向后一弹。

“唔!”佐伊被踢中胸口直接摔在后面的床铺上,还没反应过来。对面被踢的往后弹的人在撞烂一矮桌后飞快的一跃而起,手裡不知何时多了把长棍,衝过去一把压制他。

“!”佐伊一惊,来不及起身的他双手抓住对方抵在他脖颈上的长棍,和他暗中较劲,同时也心惊於对方不容小覷的力气。

两人相互较劲,彼此都心惊,彼此都无法得手。
男子暗中使力,慢慢把手中长棍靠往佐伊脖子,想让他窒息。佐伊发现了对方的意图,他拧紧眉,暗中使力,不让对方得逞。

但不管有多努力不让对方得逞,腿上的伤和不间断的长跑还是让佐伊消耗大量体力。棍身抵在脖子上,男子见了再施力,想让长棍完全抵再佐伊脖子上,让他窒息。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佐伊的额头上淌下冷汗,他猛吸口气,曲起双膝,用脚抵在对方腹部,把人顶开。

男子因他这一下而往后弹。他在半空中翻身,半蹲落地。抬眼,冷冷看着从床上坐起的佐伊。
摀着脖子,佐伊低喘着看着散发着无声杀气的男子,心中的警铃大响。这个人,和先前遇到的人不同,是真正的高手。

怎麼办?他能赢过这个人吗?

男子冷冷地看佐伊,戴着墨镜的他无法轻易让人看透思绪。佐伊沉着地看着他,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男子缓缓上前,他微微扭动脖子,算是做热身运动,接着,他摆出武斗姿势,让佐伊眼微瞇。

见佐伊没有任何动作,男子也没去多管。他在气势达到最高点后率先出手,直攻佐伊。佐伊见他攻过来,只是侧身闪躲,冷静应对。
对方的拳法十分怪异,是他没见过的。但,躲得过!

知道自己有机会闪躲,佐伊只守不攻,让男子眼裡的异光更重。但,即使佐伊可以躲过这些攻击,但也无法全部闪躲。一回身,男子在佐伊无法反应过来时一脚踢在他腹部上,让他脚步踉蹌的后退几步,背部直抵墙壁。

飞快的拿出ScanRrocker,招出自己的小刀,男子反手握刀再次朝佐伊攻击过去。佐伊愣愣地看着他的攻击,只觉得脑中似乎有什麼东西改变了。那种感觉难以诉说,就好像自己的五感,神经,肌肉,种种感觉离开了自己应有的位置,所有的感觉,全部集中到双眼,看着刀尖离自己越来越近。在攻击即将临身之际,只听‘叮’的一声,男子墨镜后的眼透着冷凝,看着在瞬间拿出小刀抵挡攻击的人,缓缓开口:

“果然…是你吗?”

…是你?谁?

佐伊的脑子停摆,想不透对方话中的意思。他只知道,如果不反击,他就会死。

见他似乎很茫然,男子眉宇微蹙,道:“能在一瞬间拿出ScanRrocker中的武器,你还想不认吗?罢了,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都不能让你活下来。”言毕,男子手腕一转,使力抵开佐伊的刀,逼他离开墙壁后退。速度极快的连番快攻,都被佐伊一一挡掉。他的双眼睁大,看上去十分茫然,却又精準地挡下对方的攻击。他的变化,让男子眼神微凛。

能够如此精準挡下他攻击的人,在这世上,也只有叁个人。这个人,会是其中的一人吗?

攻击间,思绪百转。最后,男子一刀打飞佐伊手中的小刀,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制在地,自己则压在他身上,刀锋抵在脖子上。只要一点,就能一刀划破这人的动脉!

看着睁大双眼盯着自己的人,男子脸上的墨镜微微滑下,露出冰冷的双眼。他缓缓低下身,冷声开口:“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没见过你的真面目,但,你的身手,你的气质,我是绝不可能忘记的。”眼神变的兇恶,带着恨意:“黑.仔!”

黑…仔?
那是谁?

佐伊愣愣地看着压在身上的人,不言不语。是说不出话,还是无话可说,没有人知道。因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他发愣的模样,男子眼中的怒气更盛,他怒声道:“听着,我不知道你為甚麼还活着,也不知道為甚麼你消声匿跡这麼久,现在又出来。我只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留在他身边。同样的悲剧,同样的命运,我不会让虎澈重蹈覆辙。只要你死了,这些问题都会消失!”

虎澈…?

听到这个名字,不知為何,心裡竟泛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佐伊不知道这是為甚麼,也不知道為甚麼他死了,虎澈就不会重蹈覆辙。重蹈覆辙的,究竟是什麼?

这些问题佐伊还没想透,男子也不打算让他想明白。他手腕一动,就要划破他的颈动脉,但就在这时,一声惊喊阻止了他的动作。

“权哥!!”

动作一顿,男子,也就是权哥,他拧紧了眉,抬头望去,闭上眼。

“虎澈啊……”似嘆息,又似无奈。权哥因為这声呼唤停下动作,但他没有起身,刀锋仍旧抵在佐伊脖子上。

“权哥,他不是敌人,你不能杀他。”虎澈缓缓走进来,看着权哥,蹙眉道。几分鐘前,他和权哥本来要离开的。但最后,虎澈还是回头寻找佐伊,权哥见了也不好阻止,只能跟着他一起找。但先找到佐伊的,是权哥。

蹙眉,“虎澈,这个人不能留。让他活着,只会造成更大的危险。”权哥拧着眉低声道,丝毫不退让。

“权哥,佐伊不是敌人。你可知道,当我命危之际是他救了我,是他把我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别的不说,光这点,我就不能让你杀了他。”虎澈走过去蹲下,握住权哥握刀的手,道。

“他就算救了你,也无法改变他嗜血的本能。虎澈,人不能只看表面。看不透内在,只会加速死亡。”权哥认真看着虎澈,垂眸看一眼因虎澈出现而恢復冷静的佐伊,眼底深处有着戒备,也有不确定。

“权哥,我很确定佐伊不是那种人。他是个医生,弱不禁风, 只会打点拳的医生。他构不成威胁,所以你可以放心。”不明白权哥為甚麼急欲要杀了佐伊,但首要之际是化解权哥对佐伊的危机感,至於原因,什麼时候查都行。

医生……这个人,会当医生?

低头看着面无表情看着的人,权哥不变的眼底深处,开始有了怀疑。医生啊,就他对那家伙的印象来说,那家伙要当了医生绝对会世界末日。谁能想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会去当医生,但自那之后那个人就失去踪影,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就算他怀疑那家伙会去当医生这种神圣的职位,也不能否认一切可能。

但是。

这个人,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身形,都像极了记忆中的人。但,那个人是个高手。佐伊虽然闪的过他的攻击,还能在一瞬间招换出ScanRrocker中的小刀挡下他的攻势,但难保这不是命危之际的惊人举动。

嗯……

严肃地盯着佐伊好些时候,权哥放开他,起身。看着被虎澈扶起来的人,权哥整理好因打斗而凌乱的衣服,把墨镜戴好。
这个人,不管他是不是那个人,他都必须严防可能发生的事。

“佐伊,你受伤了?”看到佐伊裤脚上的深色,虎澈一惊,问。
“小伤。倒是你,伤口又裂了。”佐伊对自己的伤淡淡带过,他把本来扶着自己的人推到床边,掀起衣服,看着被重新包扎却又因裂的太严重而透出丝丝血跡的绷带。

“你哪看出来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衣服又换过,照裡看不出的啊。难道这家伙是火眼金睛?
“你的脸色不正常。”佐伊很淡地说。这句话虽然平常,但却透出意思。佐伊是个医生,每天都要面对病患,自然练就了观察的眼色。虎澈虽然表现正常,但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不如以往的顺畅。

“真是的。不是跟你说过了,你伤的很重,伤口又深,在完全密合前不能剧烈运动。”翻出伤药,佐伊神色冷淡的补枪:“看来你都没在听。”
“我有听!”忍不住反驳,虎澈不悦道:“这次是意外,下次不会了。”

听着他们两人的拌嘴,权哥站在门边一边注意外面,一边注意他们的动静。在他的记忆裡,虎澈虽然不是什麼寡言的人,但也不会特别多话,尤其是对不熟悉的人。虎澈是那种一旦和人混熟,东南西北閒扯也不会怎麼样,反而可以聊得很起劲的人。

但那是以认识超过叁个礼拜為前提。

他和佐伊,相处不过短短几天,竟能像认识许久般,东拉西扯。这可不是什麼好事。当然,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是很好的现象,这表示虎澈又成长了。但现在,他就不觉得这是好事了。

在这种任何人都会是你的敌人的现况,轻易相信一个人,轻易地和一个人交好,信任,往往会变成致命杀机。如果这个佐伊,是那个人又或者是黑枪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来,佐伊这个人真的不能放心,必须无时无刻盯着他,直到他确定这个人没有威胁。一种决定,在虎澈和佐伊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权哥心裡產生。他沉默地看着佐伊為虎澈处理伤口,重新包扎,看着虎澈不时地打闹一下,他墨镜的眼微闪。
正文 第十三章
無奈的看一眼專心騎車的權哥,又無奈地看看跟在旁邊的佐伊,虎澈在心裡嘆息,同時也很苦惱。

時間回到四十分鐘前,佐伊給他包紮好,他自己的腳傷也做好處理後,權哥提出了離開的要求。

“權哥,一定要趕在今晚離開嗎?”他好累的說。虎澈心理想著。
“這裡敵人太多,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高手。虎澈,這裡太危險,就算是我,也沒辦法一直保護你。”權哥看看空無一人走廊,道。

說的也是。權哥說的話,虎澈已經親自體驗過了。在這間飯店裡確實有很多他們未知的敵人,單說那個追殺他的男人好了,光是他一個就差點讓他喪命。不得不說,這間飯店確實是個危險地帶。

對於權哥的話,佐伊沒有反駁,也沒提出發問。他的看法和權哥一樣,這裡,不能久留。
見佐伊沒說話,提起背包的舉動卻透露他的決定。虎澈無奈哀嚎,只得任命的提起背包,跟著佐伊和權哥離開房間,走出飯店。

不知道是因為多了權哥還是怎麼,從離開房間到走出飯店,期間,竟無一人出現來攻擊他們。對此,虎澈雖然疑惑但也沒多說什麼。真要他說的話,一定是權哥長得太兇。

但到牽車處,虎澈就很為難了。看看佐伊再看看權哥,虎澈看著面無表情的人在看著似乎在等他的權哥,眨眨眼。
“再看什麼,快上車。”權哥略顯不耐地說。
看著全身透著‘你敢過去那一邊你就死定了’的氣息的權哥,虎澈搔搔頭,很無奈地說:“權哥,我給誰載都無所謂。但來的路上就是佐伊載我的,突然要他帶行李很不禮貌啊。”

“這有差嗎?不管你給誰載,他和我都有一人要負責帶行李。行了,別摳摳嗦嗦的快給我上車。”權哥很不客氣地說。
眼看他十分堅持,虎澈只好很無奈地把行裡遞給佐伊,並用眼神和他道歉。佐伊十分淡定的接過他的行李放在後座,固定。待虎澈上車後,才跟在他們後面騎。

其實虎澈很想知道佐伊會有什麼反應,會有什麼表情。尤其是生氣或不悅,不然這傢伙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總該有個不一樣的表情吧。失望的是,佐伊戴著全罩式安全帽,就算他想看,也看不到佐伊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緒。

在黑暗的高速公路上,僅有前頭的車燈照明。兩台重機在高速上疾駛,前頭的燈在黑暗的公路上十分顯眼。
看著權哥絲毫沒有減速的前進,虎澈回頭看看跟在後面的佐伊,看著他戴著行李,實在委屈。

但……

不管他怎麼逗弄他,嘲笑他,佐伊就是沒有表情,甚至連情緒的起伏都不大,這一點,就算是權哥對他不善也沒改變。彷彿,他跟這個世界是毫不相干的人,不管這塵世如何紛擾,周遭人對他多不友善,都無法影響他。就像是個遺棄者,但不知是他遺棄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遺棄他。

究竟是怎麼樣的人,才會變成這樣。他不明白,真不明白,但他不明白的卻不只這件事。這些天的相處下來,虎澈總想在佐伊臉上找到不一樣的表情,聽聽他的起伏。可惜,每每無功而返。

虎澈發現,他其實很在意佐伊對他的看法,對他的感覺。很怕他對他永遠都是這張表情,沒有笑容,沒有生氣,甚至連喜歡都沒有。這很可怕。所以他總是想,如果有一天佐伊笑了,那會是怎麼樣的光景。

想到這裡,虎澈就莫名的興奮。但一想到佐伊看不清面容的臉,無法感覺到情緒起伏,沒有表情的臉,虎澈心裡那點興奮就煙消雲散了。默默地看了他一會,虎澈轉回頭,垂眸看著掠過的陸地,張張嘴,最後小聲說:“…真無趣。”

一口氣騎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車,除了中途有停下加油,就沒再停過,直接抵達中部地區,離首都的所在地又更近了些。
跟著權哥下交流道,一路往最近的市區前進。虎澈看著,想問這樣貿然進入有人的市區好嗎。但轉念一想,權哥已經是個有社會經驗的人,身手又不差,說不定在其他地方還有房子之類的落腳處。

權哥一下交流道就在附近的街道左鑽又竄,看起來對這裡十分熟悉。而在更遙遠的地方,隱約可見火光和衝天黑煙,想來那裡就是都會區了。
權哥沒往都會區,還是在小街道穿梭,最後鑽進一條不算寬敞的小巷,九彎十八拐的。看著這樣像迷宮的道路,虎澈覺得他自己進來肯定會迷路。

回頭,見佐伊緊緊跟著,完全不必擔心會跟丟,虎澈有放心,但也有些不平衡。至於不平衡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

不知道過去多久,等權哥停下來,虎澈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下車,看著權哥和佐伊把車牽去放好,虎澈抬頭打量眼前的房子。嗯,不是非常顯眼的外觀,但是,和外觀完全相反的是,裡面應有盡有,還不會很破舊!

站在客廳,看權哥開燈,看著和外表完全不對襯的屋內擺設,在看看腳底下可以當鏡子照的地板,虎澈覺得自己到了個很不得了的地方。

“坐下吧。”權哥一屁股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摘下墨鏡看著坐下的兩人,道:“這裡地處隱密,幾乎沒有人,不必擔心會被偷襲,放鬆點吧。”
“嗯…嗯。”話是這麼說,但他完全沒想到這個人這麼有錢啊!

對和權哥外表完全不同的富裕,虎澈很意外,非常意外。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成天和他泡在網咖的大叔居然這麼有錢!
好吃驚,太吃驚了。看看拿出煙咬在嘴裡沒點燃的人,在扭頭看佐伊。這個人,對權哥的極大反差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好無趣,太無趣了。

注意到虎澈再看他,佐伊扭頭,問:“怎麼了?”他怎麼覺得虎澈很鬱悶?
“…沒,沒什麼。”虎澈默默回答,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更悶了。
佐伊雖然面無表情,卻是滿頭問號。虎澈這是怎麼了?青春期憂鬱?

淡淡地看著那兩人的互動,權哥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睛深不見底,也無法讓人看穿他在想什麼。看一眼緊閉的窗簾,遠方都會區正在進行激烈戰爭,在那裡,他或許可以找到一些情報。

“虎澈,在你的傷好之前都先待在這裡。”權哥起身,開口道。突如其來的決定讓虎澈沒反應過來,權哥接著說:“這裡不會有人來,稱的上安全,你就安心在這養傷吧。養好傷,我們再繼續趕路。”

“啊……嗯。”本想說什麼,但虎澈還是點頭,算是妥協了。佐伊在權哥說話時一直看他,但還是沒提出意見。權哥拿下嘴裡叼著的煙,道:“這裡有兩間客房,都有獨立浴室,你們自己挑一間吧。我出去一下,你們也快睡吧。”說完,權哥轉身就走,留下佐伊和虎澈待在客廳。

和佐伊面面相覬,虎澈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尤其是被佐伊這樣看著。於是他輕咳一聲,道:“嗯…既然沒事了,我們都去休息吧。你騎了一天的車想必累了,我也要去睡了,晚安。”

佐伊點頭:“晚安。”
看佐伊這麼乾脆,虎澈一時語塞,只能尷尬地笑笑,挑了一間客房。看虎澈進去房間了,佐伊朝剩下的客房走去。奔波了一天,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憊萬分,沖個熱水澡能夠解乏。

沖著熱水澡,虎澈抹掉臉上的水,雙手撐著牆壁,低著頭任由熱水灑在自己後腦。戰爭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在這場戰爭中,有受傷,有死亡,更有生死驚險的一瞬。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因為連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今天在飯店的時候,他從和他交手的男子身上清楚體會到,什麼叫生死一瞬。那個人,和他至今為止遇上的敵人不同,他是真的以殺人為行,和他來自不同世界的人。

在對方發動攻擊,甚至輕易將他逼至極限,他清楚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殺氣。是了,殺氣。一股濃厚的無法掙脫的殺氣。這種殺氣來自長時間活在刀口上的人,這在在說明了,男子的身分。不是軍警,就是殺手。

殺手……
想不到這場遊戲裡竟然還有殺手參與,這樣他們還有勝算嗎?萬一之後再遇到,他和佐伊,可以打敗對方,活下去嗎?

想到佐伊,虎澈覺得心口有些麻麻的。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陌生,非常陌生。想到此刻佐伊也可能渾身赤裸地在淋浴,身體就有些發熱。虎澈被這陌生的感覺嚇一跳,急忙換成冷水沖在自己身上,很冷,但也冷靜了不少。

“……這到底是什麼啊?”對自己陌生的感覺,虎澈是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同樣淋浴,同樣雙手撐壁,佐伊垂著頭,任由熱水灑在自己身上,在陰影中的雙眼閃爍不明思緒,沉默而不語。



遠方的都會區戰火不斷,到處都是殘岩斷壁,到處都是未盡的戰火,到處都是遍地哀嚎。這些無不是在訴說,這場戰爭遊戲的殘酷之處。

誰能想到,平靜的生活會再有一天被打碎。
誰能想到,全國青少年會被齊聚一堂,是陌生人,也是敵人。
誰又能想到,這一切的起源不過是一個荒唐的理由。
誰又能想到,為了生存,竟必須和曾經的朋友,兄弟,家人展開一場廝殺。

因為,誰都有可能是黑槍。
因為,只要殺了黑槍,戰爭就能結束。
所以,對誰都不能心軟。
對誰,都不能手軟。

在公寓頂樓,一人看著火光四溢的城市,看著滿是戰火狼煙的城市,他輕輕閉上自己淡漠的眼,摸上臉上的面具。
天上,皎潔月光照射在這片被鮮血和戰火染紅的大地,照映著不堪,照映著無奈,照映著悲傷。

他轉身背對月光,朝裡走去,同時也摘下臉上的面具,放在頂樓上的小木桌上。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吉他,指尖輕彈,接著,緩緩彈奏。在彈了一段後,他開始低低哼著,像是在唱著一場沉重的歌曲般。低沉的哼哼再配上輕快的吉他,顯得十分極端。

“……I remember tears streaming down your face
When I said 'I'll never let you go……”

低低的歌聲,在漆黑的夜裡響起。他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唱著電影主題曲,彷彿在訴說一段故事。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When all those shadows almost killed your light
I remember you said 'Don't leave me here alone'
But all that's dead and gone and past tonight.”

他再四處燃著火光的月夜下,彈著木吉他輕唱這首英文歌曲。同時,洗完澡躺在床上的虎澈開了音響。當然,他有插耳機,他還沒蠢到放音樂來暴露行蹤。把耳機戴上,很意外廣播電台還有在放映,聽著點播歌曲,虎澈眼微闔。

“……居然是Safe & Sound,這句話翻成中文…是安然無恙……”看著天花板,虎澈把視線轉移到窗簾縫隙中,那隱約可見的明月,輕輕哼著這首歌,開口:

“…我記得…淚水滑過你的臉龐,當我說‘我永遠不會讓你離開’…當黑暗幾乎吞噬了光明…”低低唸著這首歌的中文歌詞,虎澈聽著這首歌的旋律,心中茫然。

“Just close your eyes
The sun is going down”

“…閉上你的雙眼,太陽就要落下…”低低吟唱,訴說的,卻是心裡莫名的傷感。虎澈不知道為甚麼一聽到這首歌,就有一股悲涼的無奈油然而生,盤據在心,遲遲不肯散去。

“You'll be allright(你會沒事的)
No one can hurt you now(現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Come morning light(晨光會來臨)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你和我都會安然無恙)“

唱歌的人,默念的人,竟意外契合。相同的節奏,傷感的歌詞,映照著屋外的,那場無奈的遊戲,竟顯得悲涼。

“啊—!!”慘叫聲震耳欲聾,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清晰可見,更瀰漫著血腥味和慘叫聲。頂樓上的人彷彿沒聽到似的,依舊彈著他的琴,唱著他的歌。
下方,獨自來到市區的權哥在敵人中穿梭,三兩下解決圍殺來的人。

他抬起頭看著某一處大樓頂端,瞇起眼,看著那站在圍欄邊,戴著面具,手裡彈著吉他的人。很奇怪,明明相隔有段距離,但卻彷彿聽的見他在面具下悶悶的聲音,低低著哼著歌。低沉又沉重,但卻又感覺不到無奈和悲涼。這種極端的反差讓權哥皺眉。

另一邊,房間裡的虎澈戴著耳機聽歌,這時敲門聲響起,虎澈摘下耳機去開門:“佐伊?”出現在門口的人,是佐伊。虎澈眨眨眼,問:“怎麼了?”
“聽到有聲音所以來看看。”佐伊說出自己來的原因,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想到佐伊可能是聽到他默念歌詞的聲音,虎澈讓開身體讓佐伊進來,“只是剛才聽到一首歌,有感而發罷了。”
“什麼歌?”在房間唯一一張椅子坐下,佐伊問。

“Safe & Sound,一部電影的主題曲。”把耳機遞給佐伊,虎澈轉頭看著被厚重窗簾隔離起來的屋外,低聲道:“有部電影,叫做飢餓遊戲。他是在說一個國家經歷大災難後從中再起新國,建立13個行政區。”

“這個國家,只有居住在首都的人才衣食無憂,住著最好的生活,享受著自以為最好的人生。沒有恐懼,沒有絕望,更不知痛苦為何物。13個行政區得人民並不如首都的人有良好的生活,他們必須供應首都產品和資源,久而久之,也會受不了。”

佐伊安靜地聽虎澈低低訴說,沒有打斷的意思。雙眼,認真地看著他。虎澈被他的看的心跳有些亂,他頓了頓,調整好心情後,繼續說:“13個行政區在不久後發動叛變,但卻很快被鎮壓下來,他們甚至毀了13區,藉此殺雞儆猴。”

“首都最高職權者為了懲罰發動叛變的13行政區,他要求每個行政區每年都必須派出一對少年少女成為貢品,參加名為飢餓遊戲的生存遊戲,並透過電視轉播讓全國人民觀看,藉以打擊叛變的13行政區。”

“這場遊戲,沒有限制。殺人也好,躲起來也好,都沒有任何要求。但這場遊戲,只有互相殘殺,才能活著。生存下來的貢品將成為唯一的勝利者,從此衣食無憂。但…”

“但這場遊戲不會因此結束。”一直安靜的佐伊突然開口,接過虎澈的話繼續說下去:“每年,這場遊戲都會舉辦。每年,都有犧牲者。每年,都有勝利者。但即使勝利了,活下了,心裡的某個東西也早已變質,消失。曾經的自己,早就死在遊戲中。”

很意外佐伊竟會這麼說,虎澈想說話,但眼前大半身體都引在黑暗中的人令他感到陌生,話到嘴邊也說不出來,只能聽他繼續說下去。聲音,低沉的震懾人心:

“飢餓遊戲,即使贏了,也無法真正的擺脫。總有一天,曾經的站在那塊土地的勝利者也會回到原本的位置,繼續這場永遠不會結束的遊戲。然後再度面臨恐懼,生存欲望,和絕望。”

虎澈聽著,突然覺得佐伊似乎有哪裡不同了。

“虎澈。”突然被點名,虎澈抬頭,看著隱匿在黑暗中的人,聽他說:“你覺得,飢餓遊戲,和這場不合理的遊戲,哪個更接近真實?”

虎澈動動嘴,剛要說話卻見佐伊自顧自的接下去:“飢餓遊戲,終究只是電影,小說。即使他把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演出來了,也不是現實。但我們,卻踏在真正的現實,真正的土地。”

“屋子裡,安全又寧靜。屋外,卻是真正的戰火遍地。為了一把黑槍,人民必須和自己的朋友,兄弟甚至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互相殘殺。殺人,是為了生存。不殺人,是為了良心。不殺人的人為了不失去原本的自己,讓陌生的自己誕生,占據身體,從此變得不一樣。”

“而殺人的人,只能改變自己,努力讓自己在戰火中生存下去。他們無法擺脫,也無第二條路可走。戰爭結束,內心的一樣東西終究會消失,無法遺忘,也無法擺脫。”

“在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有選擇。一個選擇,可以讓你上天堂,也可以讓你下地獄。光明與黑暗,不過就是一步距離。”黑暗中的人抬起眼,看著坐在床邊的人,開口:“虎澈。”

“…嗯?”很緊張,但虎澈還是應了。他不懂佐伊怎麼了,沒想到他竟會說這麼多話,在他的記憶中,佐伊話不多的。
虎澈沒想明白,佐伊也不給他時間想明白,只是訴說著自己想說的話:“虎澈,你殺人了吧?”

很直接的問題,但卻讓虎澈冷靜下來了。虎澈安靜片刻,開口:“是。”看著黑暗中的人,虎澈道:“在你救了我的那天,我就殺過人了。”
“那……”開口,佐伊道:“殺人對你來說是什麼感覺?”

“嘖,哪有什麼感覺,就是這樣啊。”搔搔頭,揉亂自己的髮,虎澈別過頭,避開佐伊的目光,帶著不確定,略顯躊躇地開口:“那個時候,當我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身體有股力量使我站起來反抗。那股力量我也說不清是什麼,像直覺,又像本能。那個時候,我只是因為不想死,所以才拿起槍,和對方廝殺。”

“當然,最後是我贏了。”強迫自己表現輕鬆地聳肩,虎澈心裡打鼓,不明白佐伊怎會這麼問。他有點擔心了,擔心他因為這幾天受刺激,又太疲累而腦袋秀逗。虎澈有點擔心地問:“你怎麼好端端問這個?怎麼了嗎?”

佐伊沒有回答,房間裡一時間安靜下來,靜的沉悶。虎澈很緊張,視線也不敢移開,一直盯著黑暗中,低著頭的人看。不知過去多久,低頭的人有了動作,但他也只是微微一動,仍然沒有抬頭,低聲道:“我作了一個夢。”

“什麼夢?“虎澈有點鬆口氣,這人總算動了。
佐伊又沒說話了,虎澈見狀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他撓撓頭,乾脆起身來到他面前蹲下,看著他對著自己的腦袋,又問一遍:“你做了什麼夢?”
正文 第十四章
看着低着头人,虎澈隻手托腮,另一手放到他的脑袋上,轻轻揉着他的发,问:“你做了什麼梦呢?”
被揉头发的人脑袋微动,低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又知道了?说吧,我的承受力很好的。”虎澈微挑眉,道。

佐伊没说话,但也没反驳,虎澈想,他可能妥协了。果然没一会儿,佐伊就开口了:“我梦见一个人。”

“嗯?”

“那个人,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但他的背景,无一不是浓浓战火。他就站在战火中,四周都是残破断避,四处都是先翻的车辆,四处都是倒下的人。那些人,都是他下的手。”

虎澈安静的听他说,但却十分心惊。他没想到佐伊竟会梦到这个,他又是什麼时候开始做这种梦的,他竟没注意到。难道这就是佐伊方才说那些话的原因?

心思百转,都无法阻止佐伊继续说下去。只听他说:“这些梦感觉很真实。我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在动手瞬间的所有感觉,真实的彷彿现实般,让我有时候都很怀疑,这些是真的梦,还是实际发生过的真实。

“……”虎澈看着垂头,又安静下来的人,压下心裡的吃惊,展开双臂抱住他,并在他惊讶时说:“这些只是梦。就算他很像真的,也只是梦。”
低头看着把脸埋在他胸膛得人,虎澈无声嘆息,道:“你只是这些日子压力太大了。也是,突然被抓来玩游戏,被迫在这种环境生存,又必须面临杀人的困境,再坚强的人也会受不了。”

佐伊没有说话,虎澈也没在说下去,只是轻拍他的背,彷彿是在安慰他,又像是要让他放鬆。房间裡又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虎澈不再紧张,相反的他很平静,非常平静。怀裡人也平静的不像话,彷彿什麼事也没发生一样,彷彿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平静的让人心慌。

不知过去多久,佐伊动了。虎澈看着抬起头的人,听他说:“那些话听听就好了。”说完他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但却没走出去。虎澈起身看着他,看着他侧过身体,半边在灯光照耀下清楚的脸庞,看着他脸上的微妙变化,听他说:“早点休息,晚安。”

说完他就离开房间,并关上门。变的漆黑的房间裡,虎澈站在原地,表情呆滞。

刚刚,佐伊是不是笑了?虽然不明显,但他笑了吧?是笑了吧?!

认知到这一点,虎澈僵硬的抬起头,瞪着天花板,没法睡觉了。



相比屋内的寧静,屋外却是处於一片烽火中,无处安寧。权哥在街上穿梭,肩上背着的包中装的是所需用品和食物。看一眼和自己相隔一条不宽的马路的,对面的人行道,权哥不动声色地持续前行,手却悄悄按上手枪。

他再等,等一个动手的时机。

在情况不明的状况下,不动声色,静候时机是最佳选择。这不管在哪裡是绝对守则,只有这样才能突破重围。这项守则对权哥来说不仅仅如此,这更是经验的累积,是他的直觉。

衝出骑楼,对面的人也正好衝出人行道。再衝出的瞬间,权哥掏出手枪,拿枪指着对方,对方也拿枪指着他。动手,不过一个动作……

屋内,佐伊在自己的房裡已经上床休息了,还睡的挺沉的。也难怪,骑了一天的车,在饭店内又遭到埋伏,消耗许多体力后又继续骑车,还都是长途,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相较於他的安稳入睡,虎澈却是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今天看到的画面。
天啊!他居然看到那家伙笑了!他今天还在碎念那家伙是面瘫,没多久就笑给他看了。虽然不明显,但就他那张面瘫脸看来,哪怕只是小小弧度,也能造成不同效果啊!

“可恶!讨厌!该死!还让不让人睡啊!”愤恨地猛拍枕头,虎澈气愤爬起,瞪着'房门,不解气。揉乱自己已经很乱的头发,虎澈又瞪向透过窗帘缝隙露出的月亮,拍拍自己,躺下。

还是瞪着月亮,但眼神在不知不觉间柔和下来。看着明月,就让他想起那个人不明显的笑容。明明不管怎麼闹都没表情的。
“…原来,你还会笑啊。”手臂枕在脑袋下,虎澈轻轻眨眼,睏意悄悄上身,没多久,虎澈就睡着了。

在虎澈入睡后不久,家裡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一人带着腥风入内,把肩上的包随意丢到沙发上,自己则坐下,仰着头看不清神情。
他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许久,接着起身朝房间的方向走。他握上门把,无声地打开房门,看着房间内床上背对的人。

他瞇起眼无声地看着他,见他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关上门。

进入另一间房。房间裡,虎澈脸朝上睡的沉,被子被他踢到脚边,衣服也掀起一角,露出肚子。那人走过去帮他把衣服拉好,又把他踢到脚边的被子拉起,盖到他身上。见虎澈睡的香甜,那人也没出声打扰,他安静的离开房间,把门关好,回了自己的房间。



火苗未尽,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倒卧的身躯。无法动弹,也没机会再爬起。
一名女子站在火光之中,俯视这些视她為目标,想要杀了她却反被她干掉的男男女女,眼中带着冷笑。

“…天真啊,天真。你们啊,都太天真了。”跳下石头堆,女子彷彿跳着舞般在这些人之间穿梭,口中带着讥讽:“你们啊,以為我是个女的,就很好下手吗?”蹲下身靠过去,在其中一人耳边低语:

“告诉你们吧,你们啊,都太容易相信表面了。”低低笑着,女子笑道:“因為你们只看表面,错看了我,所以,才会连命都赔了进去。”直起身,女子转身背对他们,姣好的面容在火光中,大半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上去十分神秘。

她顺了顺自己有些打结的发丝,手中的黑色枪枝在一阵微光后消失。这一幕,只有躺在地上的那些人看见。但他们,却无法再说出这个秘密。一个,足以改变这整个局势的秘密。

女子深知这些人无法说出自己的秘密,所以才这麼大胆。不过这些对她来说本就不是该害怕的事,对於挑战,她从不退却,也不怯战。

但女子终究是缺乏经验,还是大意了。她沉浸在杀戮的滋味中,享受着染血的快感。却没有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另一人的眼。

对面大楼楼顶,一人站在那而,无声无息,彷彿和黑夜结合般,难以察觉。他安静地看着下方动静。方才,女子的战斗,他全都看见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他摸摸脸上的面具,转身离开。
正文 第十五章
舒服地睡了一觉,虎澈伸伸懒腰,精神抖擞地下床洗漱。
换好衣服,虎澈整理好东西后就走出房间,去客厅。相较於虎澈的好眠,权哥和佐伊可没那麼幸运。他们两人的睡眠都不是很好。

权哥睡眠不好是因為他出去忙了大半天,很晚才回来。浅眠的他睡不到几个小时就醒了,所以只能喝咖啡提神。
佐伊睡眠不足是因為,当医生的他早起惯了,不管多晚睡,生理时鐘总是準时地叫醒他,更不用说现在是很重要的时期。但这些都不是什麼大原因。他最近总是作梦,模糊不清,也记不太清楚环节。但这些梦给他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他十分困惑,因此睡眠就差了。

坐在沙发上,只能喝果汁的虎澈看着喝咖啡提神的两人,看着他们虽然没有黑眼圈,但却明显疲惫的双眼,忍不住问:“我说,你们怎麼都一付睡眠不足的样子?你们晚上趁我不注意打架了?”

“你想太多。”权哥淡淡的回他一句:“晚睡早起的缘故罢了。”
虎澈哦了声,扭头看佐伊。他看了一眼虎澈,喝咖啡:“没事。”比权哥还简洁。
虎澈觉得他有答跟没答是一样的。但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想多说,也只好作罢。找个时间私下把人抓来问个清楚好了。

烤个吐司当简单早餐。虎澈看着那两人手裡的吐司,再看看自己的白粥,忍不住问:“怎麼只有我喝粥?”
“你现在是伤患,最好吃这个。”这次回答的人是佐伊,权哥也很难得的附合。权哥对医疗方面虽然有基本知识,但到底没佐伊这个正牌医生知道的多。為了让虎澈尽早康復,就听这唯一的医生的话一回吧。

虎澈心理不平衡。他不喜欢喝白粥啊。但佐伊说的对,他是伤患,确实不能吃太刺激性的食物。想到这裡,虎澈纵使不愿也只能乖乖喝粥,却不想在他伤好為止,他的早餐都是白粥。

用完早餐后,权哥就回自己房间去了。佐伊去虎澈房间帮他换药。虎澈盘腿坐在床上让佐伊帮他换药,看着紧闭的窗帘缝隙中透进的光,眨眨眼。虎澈透过床边的镜子看到后面的人,看着他没有表情却带着认真的脸庞,有些出神。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佐伊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如果有感情,他怎麼一直都没有表情,对权哥的无理也不恼怒。无喜无悲,彷彿是个不存在的人。但直到昨天,看到他那细微的,不甚明显的微笑后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个人,不是没有感情,对周遭的的人事物不是没有感觉。他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他也只对,自己熟悉的人表现而已。意识到这点,虎澈心裡没由来的感到喜悦。他相信,自己一定是第一个看到佐伊笑容的人。他相信总有一天,佐伊会在他面前开怀大笑,多出许多表情,多出许多情绪。

不自觉的对着镜子露出笑脸,似乎是注意到他的注视,镜子裡的佐伊抬起眼,刚好和虎澈的视线对上,让虎澈不禁一愣。
镜子裡,他和佐伊四目交接,谁也没有移开。看着镜子裡的人,虎澈的心思有些漂浮。

佐伊的面容不好形容。并不是说他难看,相反的,佐伊长的十分好看,好看到难以形容。任何一个看过他的人都很难忘记,就如虎澈。打从他第一次看到佐伊开始,他就很难忘记这个人的长相,甚至在午夜梦迴间,也会看到这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得太过专注,还是他太安静。虎澈出神地看着镜子发愣,没注意到镜子裡的人正缓缓靠近自己,直到一个热呼呼的气息洒在脖子上為止。

“你在想什麼?”极有磁性的好听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虎澈一愣,接着一抖,按着耳朵和佐伊拉开距离,结结巴巴地喊:“你你你、你什麼时候靠过来的?!”拉开距离才发现他和佐伊离的有多近,几乎都靠在一起了。

佐伊奇怪地看着他,道:“你看着镜子直发愣,还不时地傻笑。你没事吧?”

呃,他竟然傻笑了?!好丢脸!

听到佐伊这麼说,虎澈没由来的脸上发烧,直想让佐伊忘记这段记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佐伊看虎澈脸黑后就是一阵脸红,跡不可查地轻轻蹙眉。他不会是发烧了吧?

这麼想着,佐伊靠过去想瞧着仔细,虎澈见他靠过来就想往后缩,却被佐伊捧住头,让他不只躲不开,还不能别开头。

砰砰,砰砰……

看着靠近的人,感觉着加速的心跳。虎澈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很大,速度也是从来没有的快,这到底是為甚麼啊?
虎澈毕竟只是个16岁少年,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种心跳加速的燥热感是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当佐伊靠近他时,他有一种想要抱住他的衝动。这种感觉让他又是一惊,不明白自己怎麼会这麼想。

佐伊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只是摸摸虎澈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嗯,没发烧。
虎澈被他这个动作弄回神,他握住他的手拉下,问:“怎麼了?”
“看你有没有发烧。”脸红成这样,很难不往发烧方面想。

“我哪有这麼虚弱。没事。”稳定心神,虎澈答得很无所谓。佐伊见他没事了,便说:“既然你没事了,我先走了。”

“嗯。”虎澈应声后便一直看着佐伊,佐伊也在看他。看了一会儿,虎澈忍不住道:“你怎麼还在这?不是要走吗?”
“我是想走。但你不给我走啊。”佐伊淡淡道,说着视线朝下。虎澈顺着他的视线垂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握着佐伊手没放。他吓的赶紧放开,脸上一阵发烧:“抱、抱歉……”

佐伊看他一眼,不明白他在紧张什麼。他淡淡的嗯了声,起身下床,离开虎澈的房间。

房间门一关,虎澈顿时就像洩了气般往后仰躺,双手摀着自己的脸,发出不明的呻吟声。



出了房间,佐伊来到客厅,见权哥坐在那儿喝咖啡,也不做什麼,看上去反到像是在等谁。佐伊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和他直视。

权哥沉默地看着他,没用墨镜遮眼的眼底深处带着不易看清的思绪,这一点,佐伊也是同样。

他们,都有不想被看透的东西。
莫名的仇视,莫名的戒备形成一股凝结的气氛。他们俩人彷彿没感觉般,仍然无声地看着彼此,似乎再等对方开口。

过了许久,权哥只说了一句:“你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佐伊不紧不慢地道。
“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权哥说。
“这要看你如何定义。”佐伊道。

放下杯子,权哥背靠沙发,盯着佐伊许久,开口:“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眉微拧,权哥盯紧眼前的人,注意他脸上的任何变化:“不管是你的体型,气质,还是感觉。都和那个人很像。”

“在这世上,相似的人很多。你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并不觉得奇怪。”
拧眉,“你现在,是把我当成病人再交谈吗?收起你对病人的应对方式,这对我没用。”手指轻敲沙发扶手,权哥道:“再问一次。你,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佐伊不答反问,眼睛也是直盯权哥,不闪不避。
“这个问题,我相信答案就在你的ScanRrocker。”佐伊抬头看他,权哥同样盯着他。佐伊瞇起眼,道:“你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什麼你很清楚。”权哥掏出烟咬在嘴裡,道:“你是谁,身分是什麼我也不点破。因為对此我也还抱有怀疑。虎澈一直相信你就是佐伊,我也希望,你真的只是佐伊。”

佐伊听了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眸静默片刻,抬眼看他,“如果我不是佐伊,你认為我是谁?”

“我认為你是谁,这重要吗?”权哥不答,淡淡道:“你这麼问,就是对自己抱有怀疑。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要如何肯定自己没猜错?”隻手托腮,权哥瞇眼:“还是说,连你自己都无法肯定了?”

佐伊没有立刻回答。事实上,他动摇了。因為权哥的这番话。

这两天裡,那个似梦非梦的梦境不断出现,让他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有的时候他也想问,他是谁。他真的,是佐伊吗?
突然间,佐伊觉得这25年来的记忆都变的不真实。但这些确确实实存在於他的脑海中,是货真价实的记忆。那麼,那个和真实过分接近的梦境又代表什麼?

抬头看着喝咖啡的人,佐伊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人,一定知道什麼。也许,他会有他想要的答案。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动,佐伊正要开口说什麼,这时,房间门开了。虎澈走进客厅,看一眼面对面而坐的两人,挑眉。

“你们在做什麼?”看上去似乎在交谈。虎澈有点儿好奇他们再说什麼。
“小孩子别多问。现在先来说说日后动向吧。”权哥显然没打算让虎澈知道他们再说什麼。他相信佐伊也不想让他知道。

见权哥转移话题,明显不想让他知道。虎澈撇撇嘴,在佐伊身旁的空位坐下,道:“要讨论什麼具体说来吧。”

权哥拿出地图在桌上摊平,道:“我到街上去探查一些消息,现在各个城市的部分讯息和现况也大致掌握。这裡,是首都位置,也是全国唯一一座倖免於难的城市。”指指打星号的位置,接着权哥指向画圈的地方:“这裡,是我们目前的位置。”

虎澈和佐伊严肃地点头,听权哥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卡在中部底端,离南部只有一条河的界线。要北上到首都,还必须穿过这些城市。”指着地图上的五座城市,权哥抬眼,道:“这五座城市,是目前战况最激烈,也是伤亡最惨重的地区。”

“!”被权哥的话惊到,虎澈和佐伊凝神听着。权哥拿过笔,在地图上打叉:“这两座城市,是最危险的地方。”点点打叉的两座城,虎澈蹙眉。那两座城市是离首都最近的。

“南部暂且不说。越往北靠近,战况就越激烈,伤亡也越惨重。危险程度,就不是在南部所能比拟的了。虎澈,佐伊,一旦离开这裡,要面对的战斗,要面对的危险将会提高不只一个档次。中北部地区的参赛者都不是泛泛之辈。跟你们说一个事实,我们现在待的地方,不过是中部还算安全的地方。越往市区靠近,危险就越大,敌人也更强。”

“战斗开始不过几週,伤亡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这两座城,现在大概天天在火海中度过了吧。”权哥看着被他打叉的地方,心裡蹙眉。

这场以全国青少年為中心的血腥游戏,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简单形容。也不是靠镇压就能结束。在这个社会中,有心理问题的青少年不在少数。他们心裡的嗜血渴望透过这场危害到性命的游戏激发出来,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位於北部的叁座城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无时无刻都有人牺牲。这已经,不是从前可以比的。
若说二十年前的游戏不过是测试能力的小游戏,那这场不分国籍的游戏,就是最直接的毁灭性破坏。

十指交扣的手微紧。这场游戏如果只有他一人行动,他有绝对的把握能活着到首都,甚至在游戏中活下来。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把握了。
他现在有顾虑,有无法捨弃的承诺和责任。不管有没有把握,他都必须把虎澈送到首都。只有到那裡,确定他的安全,他才能放手一搏。

这场游戏有太多疑点。或者该说打二十年前起,疑点重重的事情就不在少数。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这一切的源头,一定都在那裡!

权哥的直觉告诉他,这所有的一切,都和二十年前的事件有关,甚至是更久以前。他必须了解真相,也必须找出那个人。但再那之前,虎澈的安全是首要之事。

权哥陷入自己的思索中,虎澈同样满腹心事。听到权哥说越往北的城市危险就越大,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在饭店裡差点把他杀掉的人。
那个人无论是身手还是灵巧,甚至是杀人的狠劲都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那种冷凝得杀气,那种光靠眼神和气势就可以使人丧失斗志的人,他在原先的社会中一定是生存在黑暗的人。

是罪犯,抑或是杀手。不管哪个,都将危险万分。

因為这是场,无差别的游戏。

忍不住去看身旁的佐伊,因為连番的事实让内心也开始动摇的他不禁產生怀疑。
在比先前更危险百倍的北部地区,他和佐伊,可能活着到首都吗?

他们,可以在这场游戏中活下来吗?
正文 第十六章
满目疮痍的街道上,阿黑背着青青走在空一人的街道上,胸前背着两个包,但他看上去却没有一丝吃力。青青很不好意思,奈何她呛水严重,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蹟了。她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復,只能让阿黑辛苦点背着她走。

想到自己刚醒来那会儿的景象,青青忍不住脸红。捏捏自己,青青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那个时候是因為衣服都湿掉了,不得已才会那样,才不是阿黑有什麼怪心思!

阿黑不知道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专心的观察四周,小心前进。其实这天青青休养的时候他有出去探查消息。他发现,现在留在南部地区的参赛者已经不多,大部分都想办法离开前往首都。仍留在这裡的,只剩下不愿捲入这场纷争的人。

知道进度整个大落后,阿黑也不着急。若说从前他孤身一人时,他一定也会很快离开这裡。但现在身边多了个青青,他就不能大意了。尤其是目前北部地区的情势更大意不得。已经玩过这场游戏并活下来的阿黑很清楚,越靠近首都,战况就越激烈。

整个国家的青少年实力强的不在少数,说不定有许多人藉着这场游戏爆发,让自己彻底改变,不在保留。
在游戏即将开始前,全国青少年会被分散到北中南等各个地区的主要城市,然后统一开始游戏。不管在哪个城市,陌生的人群中一定都会有深藏不露的高手混在裡头。不论是这些高手,还是被这场比赛激发潜能的人,他们都不会甘心屈就现况。往首都前进,是无庸置疑的。

这个国家的首都位於北部,现在那些实力不在话下的人一定逐渐聚集在北部。那裡的战况可想而知。如果只有他,要再那些人裡想办法活下去不是件困难的事。困难的,是他要如何再抵达首都前保全青青。

现在,如何打败敌人已经不是最重要的课题。生存,才是首要。能避开不必要的战斗,就是目前可以保全的方法。

托起青青不让她滑下去,阿黑朝有车的地方前去。不管怎麼样,现在先抢一台车离开这裡吧。



下午的会谈后,虎澈一直在想这件事,佐伊也是不发一语。权哥再分析整个情势后决定等虎澈伤势完全康復再出发。一旦离开这裡,会发生什麼是没人预料的到,这时灵巧的身手就非常重要。如果带伤离开,很容易在战斗中露出破绽,带着致命危机。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安心养伤的了。

在一阵沉默后,佐伊先动了。他站起身,道:“既然现况都瞭解了,现在就只等你恢復再离开了。虎澈,这几天你的食物吃的营养点,多休息,伤口很快就能復原了。”说完,佐伊打算先回房间。虎澈没想到他只為说这个,急忙起身:“等等!”

佐伊回头,虎澈看着他,道:“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个吗?其他的呢?对於现在北部的情况,你是怎麼想的?”
佐伊看着他,片刻后道:“不管我怎麼想,都不可能改变现况。既然这已成定局,就努力闯过去,平安抵达首都,在这场游戏中活下来。这也是我们现在能做的不是吗?”

“你不害怕…死亡吗?”虎澈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麼,等他反应过来时,大脑已经比他快一步说出这句话了。这句话一出,他自己都吓一跳,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这麼问。

难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化為恐惧深植於心了?

佐伊看着他,那双无波的眼让虎澈觉得自己似乎被看穿了。佐伊眨眼,似乎再想自己要说什麼。过一会儿,他说:“死亡并不恐怖。真正恐怖的,是懦弱的自己。虎澈,你在听到现今局势后產生恐惧也是难免,但越是这个时候,就必须更坚强才行。恐惧有时候是拖累你的累赘,如果凡是都有恐惧,那就更不能找到自己了。”

“这就跟第一次进手术房替病人开刀是一样的。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恐惧。因為害怕失败,所以恐惧。越是这个时候,不就更该克服吗?虎澈,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调适好的。”因為你,比我还坚强啊。

这句话,佐伊没有说。他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回房间去了。虎澈看着他的背影,愣愣的想着他那番话。而坐在沙发上,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的权哥开口了:“这一次,我认同他的看法。”

虎澈扭头看着权哥。权哥掏出烟咬着,指指沙发。虎澈慢慢走过去坐下,听权哥说:“虎澈,你年纪太小,社会经验不足,听到这些难免会產生恐惧,这不怪你。不过啊,你的缺点就是太容易深信这些。虎澈,这些只是现今局势而已,要改变,要闯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直起身,权哥问:“你知道那家伙為甚麼听到后还可以这麼冷静吗?”
虎澈摇头。权哥低低一笑,道:“因為那家伙遇到的困难事比你还多。”
蹙眉,“什麼意思?”

“他不是医生吗?医生每天都必须面对各式各样的病人。要开的刀也不计其数。他免天面对的就是责任,血腥和恐惧。你说,现在这种局势吓的着他吗?”靠在沙发上,权哥意思不明地说:“没想到,那家伙再冷静过头这点也和他挺像的。”

“权哥?”虎澈不解。‘他’是指谁?
权哥对他一笑,开口,却是说:“其实你也不必那麼担心。拳脚功夫和拿枪的技巧你不都有吗?别忘了你可是空手道黑带的高手啊。”
“啊!”不说还真忘了。被权哥盯得很不好意思,虎澈乾笑几声后,收起笑脸。权哥看着他表情变化,没开口。

虎澈低着头沉默不语,权哥也不着急,安静的等虎澈开口。果然没一会儿,他听到了虎澈的问话:“权哥。青青和怡心,你可有他们的消息?”
拿下嘴裡的烟,权哥静了片刻,道:“我只找到你。”

听到这句话,虎澈知道意思了。也是,他们全部被分散,能在同一个地方遇到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怡心他并不十分担心。对他来说,这个女人虽然看上去优雅,但实际上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可青青就不一样了。

他了解青青是个怎麼样的人,因此他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权哥看他一眼,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把被他咬烂菸屁股的菸丢到垃圾桶,道:“别担心了。怡心就不用说了,青青也不是个怯弱的人。我相信他们会和我们会合的。”

“希望如此。”虎澈还是很担心。毕竟,他们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不想失去他们。哪怕,现实是残酷的。

入夜,虎澈独自站在落地窗前,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眼底深处是不明的沉着。

这裡,是如此的安静,安全。
远方,却是充满危险的未知领域。

一切都被权哥说中。这裡,真的是这座城唯一安全的一角。前方市区,则是战火肆意。不断打斗,不断牺牲,只為功明,只為生存,只為了满足内心的不健康。一旦踏离这裡,他们也会成為其中一员。每天,為如何活下来而烦恼。

无声嘆息,虎澈离开落地窗回自己房间。罢了,不想这些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在虎澈离开后,来到落地窗前的是权哥,他没有情绪地看着远方充满火光的市区,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而在此时的北部地区,被权哥列為危险城市之一的C市此刻是一片刀光剑影。对於原本就居住在C市,又或者是被送来这的参赛者,此刻的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用枪,用刀,甚至是任何东西。只要能造成破坏力,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掠夺,运用自己的智慧,自己的疯狂,给自己打下一条道路。

其实有办法踏入北部地区的参赛者都早有进入首都的资格。但他们却不着急。对有些人来说,感受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快感是最大享受。就好比现在……

‘叮’一声铁器相碰的细微声响,拉开了属於夜晚的血腥圆舞曲。女子手持铁桩在包围她的人群中游走,所到之处,都无一倖免。一击重打在一人的脑门上,女子脚尖轻点在原地跳起,抬腿一扫,把人踢飞老远。

“啊啊啊!!”后面,男子手持ScanRrocker中的长刀,直朝女子后腰刺去。女子不闪不避,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她脚步轻挪,跃上半空向后一翻,翻到男子背后。在女子即将落地的同时,一把黑色枪支无预警的出现在她手中,接着在男子神色大变时扣下扳机。

无声的枪声在黑夜中拉开序幕。包围女子的其他人一见到她手中的黑枪都是脸色一变,忍不住纷纷后退。
“呃…啊…怎麼会?”他们不敢置信,没想到这万分之一的机率竟给他们遇上了,这究竟是他们结束这场游戏的机会,还是加快死亡的开端?

女子看见他们脸上的怯懦和恐惧。她扯扯嘴角,对他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脸,笑的眼睛都瞇起来了。换做平常,谁见到这样好看又阳光的笑脸无一不被吸引。但现在,这样的笑脸却成了死神呼唤的笑容。他们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和对方拉开距离见机行事。

但他们每退开一步,女子便向前一步。直到,她动手為止……

不远处的公寓顶楼,一人坐在上头,双腿交叉轻轻地晃着。他轻轻摸着抱在腿上的东西,低低哼着。
“……代表希望的号角未响,炽热火焰吞噬大喊,你牵着我的手,穿梭残壁中,对我说,我们一定会活着。黎明之光衝破天,希望的号角未响,但我已不再恐惧。因為你,就是代表希望的光……”

低低的歌声所伴随的,是疯狂破碎得笑声。拿着铁桩用力砸在倒卧在地的人身上,打得血液四溅,打的血肉模糊。“哈哈哈哈哈——”女子仰头大笑,睁大的双眼中带着破碎的疯狂。她发狂般地大喊:“蠢货!你们都是蠢货!都是愚蠢的笨蛋、白痴!哈哈哈哈—”

丢下铁桩,女子抬起手展开双臂,疯狂的,伴随着笑声大吼:“凭你们就想杀了我吗?!黑枪是无敌的,黑枪是不死的存在!就凭你们怎可能杀了黑枪?!笑话!通通都是笑话!”

一人坐在公寓顶楼由上往下俯视女子的疯狂,充分地当了女子疯狂演练的观眾。隐约的火光照耀着那人一部分,照耀着他置於腿上的东西。如果有一人在场,一定会吓的说不出话。因為在他腿上的不是别的,而是一颗血淋淋的,被摘下的头颅。

轻柔地摸着那颗脑袋上的发丝,那人把他捧起来,举高看着:“疯狂的夜晚,疯狂的人,疯狂的黑枪。呵呵,他果然没说谎,这一次,真的比从前的更有趣了呢。”

把头颅拿到颊边,他轻轻磨蹭,嘴角扬起一抹笑:“吶,我如你所愿地来了。你呢?你现在,又在什麼地方?真期待啊。真期待,与你交手的那天。呵呵呵……哈哈哈哈—”

疯狂的夜,注定不平静,虎澈和佐伊,也即将踏入黑暗领域,成為疯狂中的过客,抑或是正在电影中激烈演出的……

演员。
正文 第十七章
再權哥家裡安穩的度過幾天,虎澈的傷總算好全,離他們離開的日子也只剩下一天。這天,虎澈和佐伊把必須帶走的東西全整裡一遍,看看還有沒有漏掉的。權哥外出去找食物和水,為此他不在家。本來虎澈也想去的,但權哥不讓,說他一個人行動比較方便,就不讓跟了。

虎澈想想,也是。權哥的實力在他和佐伊之上,單獨外出尋找物資會方便許多。如果他或佐伊跟著,只怕會扯後腿。為了讓權哥好行動,他也不去瞎攪和,乖乖留在家和佐伊一起整理東西,也把權哥那份整理好。

跑到街上去收括食物和水,權哥提了一袋有半個他高的大袋子,毫不吃力地帶回住處。家裡,虎澈和佐伊重新整理他們得來的武器,槍和手榴彈。
當然,這些都是之前虎澈身邊的六個鐵箱中的武器。沒有拿出屬於自己的那份,虎澈和佐伊算著攤在桌上的槍械和手榴彈。

在飯店時所用的子彈和手榴彈都是自己那份,這些數量極多的手榴彈倒是一個都沒少。五把槍械,除了自己的,他們還多放了一把在自己身上,剩下的槍還有三把。

回來的權哥看一眼他們,把袋子拋沙發,在他們身邊的地毯上盤腿坐下。
“在做什麼?”權哥拿出煙,毫不關心地問。一早便聽到開門聲的虎澈扭頭,道:“我們在整理。”

拿起一顆手榴彈,權哥眉宇微蹙,隨即鬆開。他道:“這些是哪來的?”
“說來話長。”虎澈把手榴彈和槍一一放好,說:“這是我剛受傷那會兒,佐伊撿到我時一起帶回的。一共是六個箱子,其中兩箱各少一把槍和一顆手榴彈。”
“知道是誰的嗎?”聽出一點意思,權哥不動聲色地問。

不過這個問題難倒了虎澈,這讓他怎麼說?
“這些是我在撿到虎澈時,在他身邊發現的。”佐伊突然開口,神情冷淡地說。
權哥聞言挑眉,不再說這個,而是說:“你們現在數字達到進入首都的條件了嗎?”

權哥毫無預警的轉移話題,虎澈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在心裡蹙眉,道:“差五個。權哥呢?”
權哥掏出ScanRrocker丟給虎澈,“自己看吧。”言下之意是,他根本沒仔細算過。虎澈無奈拿過看了起來。權哥這人他雖說不是非常的了解,但也不差了。權哥這麼說肯定是沒看過。也是,照他的個性看來,肯定是拿了武器就開打,看都不看的。

打開個人資料,虎澈往頭像旁的數字看去。不看不打緊,一看嚇死人。
“權哥!你這數字是怎麼回事?!”瞪圓了眼,虎澈死瞪著這驚人數字,呼吸一滯,卡在喉嚨。佐伊朝他背上拍了一掌,讓他回神。他也湊過去看,這一看,他向來無波的眉宇跡不可查地一蹙。

對他們的反應不解,權哥無所謂地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還叫沒什麼?!”轉過來,虎澈指著上面的數字喊:“30個人啊!不是30斤豬肉啊!你得多強才能毫髮無傷的殺到這個數字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虎澈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成天和他泡在網咖的大叔居然這麼深不可測,他怎麼都沒發現?

佐伊沒說話,但看著權哥的意思也和虎澈差不多了。
上次在飯店和他對決就知道這個人很強,但他沒想到還不只如此。能夠有如此矯健的身手,深不可測的實力。這個人,果然很強呢。
想到上次對決的情景,佐伊覺得,這人算手下留情了吧。

“這又沒什麼。”實在不懂他在驚訝什麼。這對他來說只能算做小菜一碟。眨眨眼,珠子一轉,權哥開口:“佐伊,你的人數達多少了?”
佐伊拿出自己的ScanRrocker:“不知道。”權哥挑眉,伸手接過。打開資料界面,權哥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光,那抹光快的沒人看的清。

知道佐伊都沒再動手的,虎澈把權哥的ScanRrocker界面收起來,說:“別看了。這傢伙一個人都沒解決,八成是0吧。”
對虎澈的話沒有多說。權哥關掉界面,還給佐伊:“沿途再殺就好了。”說的跟殺豬肉似的。

佐伊把東西收好,視線來到占據整個桌面的武器,指指:“打算怎著?”
“分一分吧。”除掉自己的,虎澈從中又拿出兩把槍放到自己和佐伊跟前,還有三把槍。權哥說,“給我一把就夠了。”

把槍拿給他,虎澈問:“權哥,你的鐵箱呢?”
“扔了。”權哥說得輕鬆,虎澈聽的心驚。佐伊微微蹙眉,道:“怎麼扔了?”

“那對我沒用。”指節輕敲桌面,權哥拿起一把槍:“這個槍,是軍部淘汰的槍械,功能談不上好,很容易卡彈。”放下槍:“而且,不管是哪個國家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槍。這些不過是從各個國家搜集來的淘汰品。除掉你們兩個原本的槍還可行,我這把勉強外,其他都不及格。”

“你是因為這樣才扔的?”佐伊問。權哥說:“我不留爛貨來影響自己。”
“那手榴彈呢?”突然不想抱期待了。虎澈很無力。權哥說,“手榴彈全再包裡了。”

聽到他把手榴彈全塞一起,虎澈忍不住問:“不會爆嗎?”
“事先做好防範就不怕保險栓掉了。”權哥指指他們腳邊的袋子,道:“你們不也是這麼做的?”

他這麼一說,虎澈立刻隨手拿起一顆手榴彈仔細看了起來。這些都是放在袋子裡的,之前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上面多了一個鎖固定安全栓。虎澈扭頭去看佐伊,權哥一看虎澈也不知情,眼瞇了瞇。

拿起一顆,佐伊不是很意外地說:“這樣才能確保不會在途中爆炸。”
“是你弄的?”虎澈很意外佐伊竟然懂這個。他一個醫生居然知道著實讓人吃驚。

佐伊點頭,顯然不是很在意。虎澈不死心地問:“你從哪得知的?”
“書上看來的。”佐伊還是不在意的模樣。看來看去也沒法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虎澈只好放棄。卻不知,權哥對此上了心。

把那些手榴彈全部分了分,三人開始各自整理起自己的東西。那些槍他們沒留多少在身邊,彈匣倒是全拿了。不過再說到槍時,虎澈問:“權哥,你的槍怎麼辦?”
“小事。”

虎澈很疑惑,沒槍就代表少了一個自保的武器,這怎麼會沒事。
權哥見他和佐伊很疑惑,勾勾手:“跟我來。”率先起身,虎澈和佐伊見狀也跟上去。

沒去哪,權哥把兩人帶到自己的房間。讓他們把門關上,權哥在衣櫃前蹲下,拉開對下面的抽屜。裡面的東西一露出來,虎澈的嘴變O,佐伊輕輕蹙眉。
“權哥,你這些是哪來的?”蹲下,手隔著玻璃摸摸躺在裡頭的槍械,虎澈十分吃驚。

“興趣而已。沒想到會派上用場。”權哥答的隨意。他拉開虎澈的手,在玻璃上的密碼鍵上輸入密碼,打開安全鎖把槍取出。

“這是…沙漠之鷹?!”接過來的虎澈仔細看了看後立刻認出槍種,驚訝地喊。要知道,在這個國家要得到槍械可不容易,要私自擁有更不容易,更何況是沙漠之鷹。

沒想到權哥竟然收的到沙漠之鷹,還不只一把。虎澈不禁懷疑,權哥究竟是何種身分。

“這槍好用,就多收了幾把。”知道虎澈的疑問,但權哥不打算回答。他又拿出兩把沙漠之鷹。一把自己收著,一把遞給佐伊。沒想到對自己抱有敵意的權哥竟會把槍給他,佐伊有點驚訝。

看他沒有表情,佐伊同樣沒有表情的接過槍:“謝謝。”
“……沒什麼。”這句話讓權哥有點古怪。
虎澈不懂他的古怪。把槍收好,他說:“那我們準備出發吧。”

“…嗯。”

把東西整理好,除了隨身的包外,其他包都放在重機上固定。出發前,他們重新確認路線。現在中部戰的水深火熱,要過去不容易。權哥決定繞東部路線出發,一路往北。

幸好他們現在不過是在中部底端,要繞過去東部路線不會很困難。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他們並不十分清楚東部的情況。因為中部和東部之間相隔一座山脈,要過去就得走高速或是山路。權哥在厲害也沒辦法得知東部情況,只知道那邊還比不上中部的混亂。

東西都放好固定後,唯二會騎車佐伊和權哥出發。不能騎車的虎澈坐在佐伊後頭,還是為自己不能騎車很氣悶。這一次權哥沒有堅持讓虎澈和他一道。他要探入,要騎前頭。遇上危險只有他一人要閃很容易,但他不能讓虎澈有危險,就讓佐伊載他了。

一旦遇上危險,他可以打前鋒,如果佐伊和虎澈不行,也能爭取時間讓他們先離開。但如果虎澈和他一同行動,變數太多。

對佐伊來說,他載誰都無所為。對權哥的決定,他也沒有反駁。因為他認同。
從在飯店和他一戰佐伊就知道,這個人是真的很強。他相信,哪怕只有他一人也能在這場遊戲中全身而退。他也知道,這人是為了不讓虎澈危險才讓他載他,遇上戰鬥也才好應變。

權哥足智多謀,他的智慧取決於他的經驗。所以佐伊毫不猶豫的就相信了。

騎車出發,權哥騎在前頭給他們帶路,也是探路。他熟練地在小巷子裡鑽來鑽去,遠離市區,從最偏僻的地方上高速公路。
山路變數多,遇上敵人也很危險。天然的山道會給敵人最好的屏障,萬一對方又是熟悉山道的人,這對他們會很不利。

騎上沒有人煙也沒有車影的高速公路,虎澈回頭看著越離越遠的地方。

他們的戰鬥,再離開短暫寧靜後正式開始了。
正文 第十八章
一路在高速公路上狂飆。換作從前,這是要被開罰單的,但現在沒有人會管這個。遊戲開始後,各個城市的高層和警察全數撤回首都。也就是說,現在各個城市都在唱空城計,不管發生什麼都沒人會管。

這也是傷亡慘重的原因之一。

至於國家為甚麼會同意玩這種傷元氣的遊戲就不得而知。這個答案,參賽者只能自己找出。

路上除了被捨棄的汽車外就沒其他,虎澈等人很順利的前進,但為了補充油料,他們必須尋找最近的地方下交流道去加油。這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是什麼都有用盡的時候。幸好權哥對這個國家熟悉,看上去到過不少地方。下了交流道,權哥帶著他們很快來到最近的加油站。

拿過油槍給自己的車加油。先弄好的權哥走過去抬頭看天,有點陰,看來不久會下雨。
遠遠避開加油的地方,權哥掏出煙咬在嘴哩,沒有點燃的意思,但也沉默。加完油的佐伊見權哥沒有出發的意思。他走過去站在旁邊,抬頭看看,了然。而去上廁所的虎澈一出來就看到他們兩人並肩而站,都沒有要出發的意思。他走過去:“佐伊,權哥,不出發嗎?”

“要下雨了。先躲過這陣雨再出發。”權哥把嘴裡的菸揉爛,道。
虎澈聽了也抬頭,天際果然陰陰的。虎澈剛這麼想沒一會,天際落下毛毛細雨,接著越下越大,變大雨了。

下大雨,連帶天氣都涼了不少。權哥丟了菸就走到收銀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十指交扣放在桌上一臉沉思,不知在想什麼。佐伊和虎澈在外頭的地上坐下,看著不斷落下的雨滴,不言不語。

過了許久雨還沒停,虎澈蹙眉,嘀咕:“怎麼還不停啊…”
“現在是秋季,下雨的時間不會短。”佐伊說著攏攏外套,有點冷。虎澈看到他的動作,問:“會冷嗎?”說著握住他的手。涼涼的。

“沒事。”佐伊平淡地說,但卻沒收回手。虎澈也沒把手還他的打算。他搓搓他的手讓他有點溫度。相比佐伊手臂的冰涼,虎澈的就溫暖多了。雖然不想承認,但虎澈手裡的溫度讓佐伊有些依戀。

他的體質偏冷,這種體質在夏天還好,一進入秋天就很明顯了。而虎澈十分地溫暖,這讓依戀他體溫的佐伊想到一句老人家在講的話:小孩三道火。
這是在說小孩的體溫總是比大人還要高吧。虎澈雖然已經16歲了,但沒成年的他到底也算是小孩吧。所以才會熱熱的。

如果虎澈知道他在想什麼八成會說:你確定這句話是這麼用的?

就在他們兩個取暖時,待在收銀台的權哥把這些都看在眼裡。他摘下墨鏡,眼底深處帶著擔憂。

虎澈不知道權哥在想什麼,他只是想讓佐伊溫暖些,也沒想想他那麼操心幹嘛。虎澈不是個自閉沉默的人,他雖然開朗,卻也不是對誰都開朗的。
他的童年不是那麼光明,帶著些陰影,這讓他不喜與人親近。通常要和他很親近都必須讓他覺得喜歡,還要相處幾了禮拜後才會和你熟。

權哥,青青和怡心都是這樣。說起來,佐伊是他第一個不花到一個禮拜,短短一天就很熟悉,很親近的人。
權哥是他在泡網咖時遇到的。一開始他在玩絕對武力,需要組隊員,偏偏又沒人。剛好權哥那時坐在他身旁,也在打絕對武力。見他似乎找不隊友,便和他主動搭話,陪他組對。

一開始虎澈不是很願意,但為了能玩下去,他答應了。
打玩遊戲後權哥就離開了,但第二天又出現了。接連幾次,虎澈也漸漸和他混熟,最後變成死黨。可以說,權哥是他第一個意義上的朋友,再來就是怡心和青青。

至於佐伊,老實說,虎澈對於要把他擺在何種位置感到困惑。說是朋友也不對,陌生人也不對,兄弟更不可能,心上人……

這個錯得離譜。

但是,佐伊在他心裡確實和權哥等人不同。但那種感覺,他卻說不清,也不了解。
搓熱佐伊的手,虎澈把他的手塞到自己的外套口袋,和他一起看逐漸停下雨勢的天空。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知道那會令胸口發熱,怦怦跳的心動的感覺是什麼。

在虎澈兀自想著時,佐伊心裡卻是迷惘。對自己的,對未來的。有些事,即使是他也想不透。

三個人,各種心思,就這樣沉默地在雨天裡度過。直到天際出現一道曙光。看著那道象徵雨過天晴的光,虎澈和佐伊知道,短暫的寧靜,即將結束。
正文 第十九章
雨停了,休息夠了,三人繼續上路,一路往北前進。
但這一次,他們沒有再走高速公路。

因為高速公路被炸了。

在高架橋下看著冒煙的天橋,虎澈,權哥蹙眉,佐伊的眼沉下去。這種情況不用多想,肯定有誰也到高速公路上,遇到了人打起來結果把路給炸了。看著這直竄天際的黑色濃煙,得以想見對方是用了多少的炸藥去炸的。

這下他們沒路可走了。

把墨鏡戴回去,權哥掉頭:“只能從市區進入山道了。”
“…也只能這樣了。”戴回安全帽,虎澈要多無力有多無力。沒想到,他們處心積慮的要避開市區,卻反而把自己推進去。東部地區的情勢他們幾乎不解,這下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

手摸到槍柄,虎澈隨時戒備,銳利的眼注意著周圍。越往市區接近,神經就越緊繃。不只是他,權哥,佐伊也是同樣。
仍然是權哥打前鋒,他車速不快地駛入市區。一進入,他的眼睛迅速黯淡下來,佐伊也是蹙眉。虎澈張大嘴巴看著眼前的城市,不敢置信。

眼前的城市,到處都是石塊,到處都是倒塌的高樓大廈,到處都是殘肢,還有遍地的火苗。一見此景,哪怕不了解也可以知道局勢了。中部和北部已經是慘不忍睹,和他們相隔一座山脈的東部地區竟也是這般慘樣。看來就算踏入半個與世隔絕的領域,也稱不上安全。

緩緩駛入市區,權哥在前頭帶路,佐伊跟在後頭。虎澈握著槍支看著周圍,同時也觀察。心裡,異樣的感覺悄悄而生。

前方,被墨鏡遮住的眼微微瞇起,不動聲色地看向兩旁的廢墟。
一個,兩個,三個……嘖,竟然有六個。剛進來就遇到埋伏,真是差勁的開始。知道有幾個人後,權哥開始計算著要如和脫困反擊。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竟漏算一個,而這個致命的人竟早他一步發動奇襲!

一顆黑黑的橢圓物體呈拋物線不偏不倚的掉落在佐伊前面的道路上。當那樣東西掉下來時,佐伊被鏡片遮住的眼睜大,他反手猛地扯住後面的虎澈,在他同樣睜大的眼睛下扯著他跳車。

砰——!!

巨大的聲響夾帶著餘勁把佐伊兩人彈飛老遠,重機也毀了。而在他們發生爆炸的前五秒,權哥同樣也跳車了。原因無他,有人要發動攻擊。他必須在對方得手前先一步動手。

跳出去的同時,手榴彈爆炸,又是砰的一聲巨響。權哥藉著這股餘波跳出去,掏出手槍,在落地前開槍打倒因他自動送上門而出現要開槍的兩人。一槍擊中頭部,權哥在地上翻滾,接著一跳閃入廢墟中的遮蔽處。

另一邊,先權哥一步跳車的佐伊,虎澈,他們倒臥在廢墟石推上,身上被撞得生疼。擰著眉解開扣子,拿下安全帽。手上有擦傷,虎澈痛的呲牙裂嘴,他摀著手指的傷處,四處尋找,最後在不遠處的石推中找到佐伊。

腳步踉蹌地走過去,虎澈再佐伊身邊跪坐下,把人扶起,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臂彎。“佐伊,佐伊你沒事吧?”給他拿下安全帽,虎澈擰眉看著他額角的傷處,輕輕搖他:“佐伊,佐伊…”

“唔……”摔得頭暈眼花的佐伊低低呻吟,他睜開眼,模糊的眼看到了虎澈同樣狼狽的臉。他閉上眼再睜開,反覆幾次,終於不糢糊。
他撐著自己起身,不忘問虎澈:“虎澈,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接著他深深蹙眉,額頭好痛。

“我還好。倒是你,額頭上破了個口子,還在流血呢!”沒時間去驚訝這人還會皺眉,虎澈急忙從兜裡拿出紙巾給他擦血。佐伊按住他的手,道:“權哥呢?”
“他在另一邊。”扶起佐伊,虎澈攙扶著他來到遮蔽處躲好,他微微探出頭去尋找對面街的權哥,還沒找到人就先聽到槍聲。

“砰砰砰”的槍聲不斷響起,躲在廢墟中的權哥處理好腿上的擦傷就拿槍掃人,這不,原本埋伏的六個人已經被他掃到剩兩個了。但這還不能放心,因為還有隱藏的第七人。

又解決掉兩個,權哥丟下空了的彈匣,正要填裝子彈,後面的槍聲卻不斷響起。子彈擦身而過,權哥皺眉,閃進廢墟的遮蔽處躲好,重新裝好子彈就開打。
“砰砰砰”權哥瞄準一個地方不斷開槍,並同時閃避對方的子彈。發現對方槍法不差,權哥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再躲對方子彈時,權哥搜尋對面街虎澈,佐伊的身影。他相信他們沒事的。
果然沒一會兒,他看到了虎澈。必須找個地方解決對方,虎澈和佐伊在身邊他會不好下手,只能讓他們先離開。

掏出手機撥號碼,權哥等虎澈接聽。對面的虎澈也找到權哥了,見他拿出手機,他也急忙掏出手機接聽。

“權哥!”

“虎澈,我還有一人沒解決。那傢伙是高手,你和佐伊先離開。”說話間,權哥又朝對方開幾槍,接著又躲起來。
“那我們上哪找你?!”一聽他這麼說,熟悉他的虎澈也不給他扯後腿,但也必須找個地方會合。

“虎澈,在你正後方相隔大概五條街有個紅色英式建築。去那裡躲好,這邊解決完我立刻去找你。”眼睛在周圍一掃,很快就看到那紅色顯眼的建築。一看到,權哥毫不猶豫的讓虎澈去那等他。

這種時候,遠離戰場是對好的選擇。虎澈也明白這點,他深深看著嚴肅望著他的權哥,重重點頭:“我知道了!”
果斷的掛電話,虎澈收起手機來到佐伊身邊扶起他,“佐伊,我們要先離開。你還能走嗎?”

“能。”毫不猶豫的回答。佐伊在虎澈的幫助下起身,彎著腰閃入廢墟中的小道,繞到旁邊的街道出去,往權哥指示的地方前進。

沒了罣礙,權哥不再綁手綁腳。他收起被他掃的子彈都快沒了的槍,起身,轉身面對同樣現身的敵人。他扭扭脖子,動動肩膀,墨鏡後的眼一片冰冷。

“終於可以發揮實力了。”



和佐伊腳步踉蹌地前進,虎澈滿頭大汗地看看他們有無走偏,沒有就繼續前進。一路上,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塊,碎片以及血跡。還在南部時都沒看過這麼慘烈的景象,心裡不緊張是假的。

轉個彎,虎澈看到對面街角有個被攔腰炸掉的大樓。那裡慘不忍睹,石塊,水管,鋼筋什麼全都堆倒在一起,把路檔了大半。擰緊眉,虎澈和佐伊過去看看,見被石塊壓住的大水管可以直通後面,兩人決定爬過去。

水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要塞兩人卻沒問題。探頭看了看,虎澈決定先爬進去,佐伊隨後。
把肩上的包拿下,虎澈邊爬邊拖著袋子走,小心翼翼的大氣不敢出。佐伊同樣拖著袋子爬過去。兩人一路爬到後方街道,沒想到真能完全通過去,虎澈不禁讚嘆,這排水管還真夠長的啊。

爬到盡頭了,虎澈發現入口被石塊堵著,他把袋子放到後面就要移開石堆。佐伊見狀也來幫忙,同樣把袋子放後頭,佐伊爬到虎澈身下幫著他推開石堆。為甚麼是爬他身下呢?因為這水管雖然夠大,但要兩人併肩是不可能的,一上一下到還行。

好不容易推開一個,虎澈剛要探出身,就馬上縮回去,還壓低身體。被他壓身下得佐伊抬頭,問:“怎麼了?”
“噓。”擺個噤聲的手勢,虎澈壓在佐伊身上,低聲說:“有人。”
聞言,佐伊乖乖趴好,和虎澈透過那不大不小的洞看著出現在視線的兩名男子。

但是……

“…………”眨眨眼,虎澈看著那兩人抱在一起就開始了好似要吃掉彼此的激烈熱吻,不懂。

他們兩個,是在幹嘛呀?接吻?他聽過,但他沒聽過兩個男人也可以。此刻,在外面的兩名長相不差的男子再開始激烈擁吻後就雙雙倒地,開始了兒童不宜的事。

虎澈到底年輕,雖說他曾看過班上女同學看過此類書籍,但這來的太突然,一時也沒想起。等到他們開始脫衣服,虎澈才慢吞吞的想起。

這、這、這不是班上女生再看的什麼耽美小說情節嗎?他總以為那是小說,不真實。沒想到現在卻是真實上演。

這、這下他的眼睛要擺哪裡?

對情事不熟悉的虎澈一時間慌了手腳,滿臉通紅。他低頭去看佐伊,沒臉紅,但那越來越陰沉的臉色是怎麼回事?
是不習慣嗎?也是,他也頗不習慣這視覺衝擊的。

“唔……慢、慢點…”慾望被握在手中,看上去十分年輕的青年受不了對方的激情,忍不住開口。
“我等不了了。”男子開口,沙啞的聲音讓虎澈忍不住一抖。這聽著好怪啊。看著那兩人的動作,虎澈的臉越來越紅,身體也有莫名的燥熱。他忍不住捏捏自己。聽人家牆角是很不道德的,他再燥熱什麼啊!

總覺得心底有股小癢癢,他好像接觸到不的了的東西啊。虎澈還沒成年,十八的東西他也沒少看,但男男卻是第一次,還離這麼近。生生的活春宮啊這。
忍不住嚥嚥嗓子,虎澈不由自主地趴下,卻碰觸到一個溫溫熱熱的物體。虎澈一愣,想起佐伊在他身下。

忍不住低頭去看,卻發現不知何時佐伊已經把臉埋在臂彎裡,什麼都不看了。看著對方柔順烏黑的髮絲,在加上彼此靠的這麼近,近的連體溫都傳遞過來。不知為何,虎澈竟有心猿意馬的感覺。

忍不住想去觸碰身下的人,但指尖卻在快碰到時停下,緩緩收回。
虎澈仰頭,閉上眼。沒想到,他竟然有一瞬間想要擁抱這個人,想要親吻他,就像那兩人一樣。

他一定是瘋了。

彷彿魔音傳腦般,明明只有四十分鐘,但他卻覺得好像過去一個小時。太難熬,太漫長了。
虎澈是個正常男人,雖然沒成年,也未經人事,但他是個男人。
男人是很容易受刺激的下半身生物,饒是虎澈這隻雛雞也受不了這種活春宮刺激。對方的呻吟聲和低低的喘息無不再刺激他的耳膜,讓他的下身也不禁有了莫生反應。

忍不住伸手摀住自己,虎澈的臉不在紅了,反而變的古怪。兩人離的很近,幾乎是貼在一起。趴在他身下的佐伊自然發現了他的生理反應,也因此,他把自己埋的更深了。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那兩人回味完,穿戴好離開。他們前腳一走,虎澈後腳爬出來,而且是手忙腳亂。
他緊緊摀著下身,神情古怪的看著始終沒抬頭的人。他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我、我尿急,先閃啊!”

說完逃也似的閃了。那焦急的模樣活像後面有狼再追他似的。但也因為虎澈的避開,所以他沒注意到佐伊抬頭時,臉上的神情。
正文 第二十章
走在街道上,虎澈很無言,佐伊同樣無語,看來兩人都還沒從方才的震撼中掙脫出來。其實最尷尬,最丟人的是虎澈。他怎麼也沒想到看兩個男人在ooxx他也能有反應,那不該是看BG才會有嗎?

還是說,他其實有隱藏版的男男向?

天——

虎澈在心底哀號,直直掙脫不出。倒是佐伊先緩過來了,他拉住明顯分心,還想走下去的虎澈,說:“不能再走了。”
“啊?”還沒反應過來。佐伊指指前方被建築磚瓦整個堵住的路口,虎澈看過去,反應過來了。

看實在過不去,沒想到會被破壞到連路都過不去的虎澈四處看看,指指路口旁的圍欄,那裡是泳池。“我們從那翻過去吧。”從那翻過去就能到權哥說的紅色建築。佐伊看過去,點頭。

兩人一路小跑過去,先把袋子丟過去,接著跳欄圍欄翻過去。如果他們的行李還像之前一樣多的話,要帶都是問題。他們為了躲避炸彈跳車,身上只帶著隨身的包。雖然食物沒了一半,槍彈什麼的倒是沒少,也不知是好是壞。

兩人翻牆過後,撿起地上的包往泳池前進。

這裡是市區有名的水上遊樂區,裡面的水上遊樂設施一樣沒少。就是沾了許多塵土。沒辦法,附近都是地雷區。

一路越過戲水區,那裡本來都會灑水,但現在都沒有了。來到泳池區,佐伊和虎澈看了看,這池子挺大的。現在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座大型泳池,還接著滑水道,一看就知道是給人潮使用的。

虎澈順勢看看周圍。到處都是遊樂設施,換做平常看到這些設施一定會很想玩,但現在他只想皺眉。如果有人在這裡,這些遊樂設施會變成很好的屏障。看來這裡不能久待,虎澈對佐伊說:“我們走吧。”

“嗯。”和虎澈一同離開,但他們顯然小看了這裡。這座城市被毀成這樣,人雖會走光,但還是會有人在這。虎澈雖然有猜到,但卻沒想到會矇對,更沒想到敵人竟是高手!

“砰砰砰”的槍聲劃破泳池的寧靜。子彈打在地上朝兩人掃過來,虎澈和佐伊立刻向旁跳開,躲進草叢中。前方,站在前往滑水道階梯上的中年大叔看著躲起來的兩人,突然喊了聲:“往你那去了。”

嗯?!

此話讓虎澈和佐伊都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但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一顆手榴彈拋到兩人上空。兩人同時抬頭,眼睛睜大。“小心!”兩人同時伸手互推彼此,強大的力道使兩人分開,在加上手榴彈爆炸後的餘勁,虎澈直接往後滾還摔下階梯,佐伊則是直接掉入水池。

“佐伊!”摔了五階梯的虎澈看到了。他急忙手腳並用地爬起,朝水池衝去。但眼前卻突然出現拳頭,虎澈一愣,來不及反應,直接挨了一拳!

“唔啊!”臉上狠狠挨了一拳,使他後退。被揍的眼冒晶星的虎澈按著被打疼的地方,甩甩頭,讓自己清醒。
“唷,不錯嘛。還沒有人挨我拳頭還站得住的,小子你很不錯啊。”中年大叔見他還站著,不禁大笑,但眼底的殺意可沒淡過。虎澈吐一口血沫,放下手,神色冰冷地瞪著不知何時跑到這的中年大叔。

另一邊,水池裡的佐伊再摔入水的瞬間因為衝擊,意識有片刻的消失。他很快回神,舞動雙臂朝岸上遊去。但就在他要探出水面時,一隻手毫無預警的抓上他的腳踝,把他往水底拖。

“!”突然被拉入水底,佐伊回頭,就見一青年戴著氧氣罩窩在水底,握著他的腳踝把他往下拉。佐伊蹙眉,揮動雙臂使勁往上游,他快沒氣了!

和對方在水底較勁,佐伊努力的想要探出頭,終於,他探出了一點,吸到了空氣。佐伊憋住這口氣不再掙扎,任由對方把他拉入水底,接著在對方還沒來的及反應時揮出一拳。

青年猝不及防被打中,但他卻不著急。他握住佐伊再度揮來的拳頭,把人扯過來,臂彎勒住他的頸項,想使他斷氣。
被勒住脖子的佐伊不斷踢動雙腿,奈何水有阻力,他的掙扎徒勞無功。感覺脖子上的手臂越勒越緊,意識開始模糊的佐伊不斷掙扎,但卻掙不出對方的臂彎。

可惡……

佐伊緊緊蹙眉,他的不再抓著對方的手臂,而是開始亂揮。他抓上對方的氧氣罩,使勁要扯下。青年查覺到他的動作,不得不鬆開勒住他的手臂,全力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手一鬆,等於給了佐伊機會。

不在窒息,佐伊開始反擊。他使勁把對方的氧氣罩扯下,使對方沒有空氣,而朝水面上游去。扯下氧氣罩已經費了佐伊大半力氣,他也需要空氣。
佐伊揮舞雙臂朝水面上游去,探出頭,大口大口喘息。

“呼呼呼…”對方同樣在喘息。他怒瞪著扯下他氧氣罩的佐伊,想說話,卻因為肺部缺氧收緊,還沒緩過來而無法開口。
佐伊同樣在看他。看他憤怒的樣子,免不了一戰了。現在就看誰些緩過氣,誰就佔有先機。要不就是—

直接上!

看來佐伊和青年都是相同意思。都還沒緩過氣來就雙雙動手。只見他們同時上岸,還沒站穩就衝過去給對方一腳,結果就是抓住彼此掃過來的腿暗中較勁。他們空下來的手也沒閒著,互相牽制著彼此。但他們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結果就是——

毫無形象的摔進水池。
動作還極為不優雅。

岸上

摔下階梯還被打了一拳的虎澈瞪著眼前滿臉鬍腮的中年大叔,微微扭動脖子,他要爆發了。從來就沒人可以打他的臉,誰都不行!

“小子,你很生氣?”明知故問。
“你,敢打我的臉。我不會放過你!”他的臉,他的俊臉,肯定青了一塊。

“哈哈哈,都什麼時候了還顧臉。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愛美啊。”大叔不以為意,還笑得很開心。
“這不是美不美的問題。是形象!形象!”不想承認,但虎澈很在意自己形象。被埋伏,摔下階梯就算了,還挨揍!這是他的極限!

不想和他閒扯,心裡惦記著佐伊,虎澈決定速戰速決。動動手指,虎澈擺出戰鬥姿態。一身氣勢截然不同,如果佐伊看到,一定會認不出他是誰。

中年大叔在他擺出動作後眼神一凜,不在嘻笑。想不到,這個還沒成年的孩子竟然會有這種氣勢。他的架勢彷彿是開關,他的滿身破綻,不成熟瞬間消失。現在的他十分冷靜沉著,完全不像一個沒有戰鬥經驗的孩子。

反而,身經百戰。

這個想法令中年大叔不禁打個冷顫。身經百戰?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這個人只是個沒成年的孩子,怎麼可能比的上當過兵,又長年再社會打滾的自己!
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中年大叔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被眼前少年的假象迷惑。他能贏,絕對能贏。他還想,和孩子團圓呢!

擺好戰鬥姿勢,中年大叔和虎澈相互對視,戰鬥,一觸即發!

就在虎澈和中年大叔展開驚天對決時,水中,佐伊和青年也在纏鬥。

佐伊的泳技不錯,肺活量也大,可以憋氣許久才換氣。青年同樣不差,拳腳功夫更不差。在水中和他對決時佐伊就知道,青年的身手不弱,泳技也是一等一的好,頗像游泳選手。

青年也查覺到佐伊的不同之處。能在水中和他鬥到這樣的人不多,佐伊就是其中之一。本以為這面無表情,看上去又弱不禁風的人竟然深藏不露,他看人的眼光變差了。

在水裡戰鬥到底不利,先不說泳技,光是體力就會消耗的特別快。果然還是應該上岸嗎?

青年這麼想著,在他對面的佐伊也有這個想法。這麼答案在彼此眼中看見。他們同時抬頭看著水面,在對看一眼,接著同時朝水面上游去。
彼此的企圖太過明顯,他們彼此拉扯,想到比對方早一步上岸。但這樣的結果卻演變成水中扭打,誰都討不到好處。

青年使勁把佐伊往下扯,不斷把他的頭按到水底。為了上岸拿武器,他可是什麼招數都使出了。手腳並用,連拖帶拉的把人弄到水底,自己往岸上遊。佐伊一直被他扯到水底,他在水中翻了一圈,腳尖在水底地面一踩,藉著這股浮勁往上游。

岸上,虎澈和中年大叔拳打腳踢,什麼招數全用上了。對於虎澈的拳腳功夫,中年大叔備感吃驚。要知道,他用的可都是在軍中所學的擒拿術,是絕對的拳腳功夫。但眼前的少年卻一一接下,還趁勢反擊,轉眼間竟壓制住他。

這下,他真的懷疑虎澈的身分了。能有這等身手的少年可不多,幾乎沒有。看來要解決他只能使出手段了。思及此,中年大叔抬腳一掃,讓虎澈為了閃避攻擊退開。趁著這一空隙,中年大叔急急後退,閃身來到自己裝有武器的鐵箱前,掏出槍械朝虎澈開槍。

“砰砰砰”見他掏出槍,虎澈一閃身,閃到一旁躲避子彈。但這些子彈有些卻掃到泳池裡。在水底的佐伊不及閃避,手臂被子彈劃過,立即出血。
躲避對方攻擊的虎澈一直有在注意泳池的動靜,見水面上浮出血跡,他腦裡的一根筋斷了。

“可惡!”想到佐伊可能受傷了,一股怒火沒由來的竄升。虎澈眼底被殺意覆蓋,他看一眼持槍的大叔,踏出遮蔽處,直接面對他。
中年大叔見他居然大咧咧的站出來,也是一愣。但一愣之後,他立刻朝他開槍,不放過任何可以殺了他的機會。

虎澈的眼直勾勾地看著他,接著低下身子,在他開槍的瞬間抬腳竄出。隨著一發發子彈射出,虎澈身形轉移,躲過一顆顆子彈。在他一邊閃躲子彈一邊朝大叔接近時,水中不斷往岸邊前進的青年終於探出水面。一出來他就看到大叔在對付小鬼。

看出那小鬼不簡單,但青年現在可沒功夫管他。他掙扎地爬上岸,濕漉漉地朝自己的武器袋奔過去。注意到他的動作,虎澈不在保留實力,必須速戰速決!

不斷朝中年大叔接近,在兩人僅有十步距離時,虎澈在閃避一顆子彈後抬起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通體全黑的槍。他按上扳機,在中年大叔越睜越大的眼中扣下。在虎澈拿出槍動手的同時,受傷的佐伊也從水底游出,探出水面。帶著水花,佐伊和虎澈的視線隔著水花對上了。

就那麼眨眼間,中年大叔向後倒下,翻入水中。
一切來的措手不及,無聲,又無息。

青年也不知道大叔是什麼時候被幹掉的。在大叔落水瞬間,他拿出了手榴彈,伸手就要拔下安全栓。虎澈看到了他的動作,他拔出腰際的槍枝拋出去:“佐伊!”

佐伊伸長手接住。從來不握槍,從來不開槍的他再接住槍的瞬間立刻指向拋出手榴彈的青年,扣下扳機,一槍,精準無比的射穿青年額心。

在青年不敢置信的倒地時,手榴彈也掉入水中,在虎澈要衝過去拉起佐伊的瞬間——

“碰轟!”

“佐伊—!!”

一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夾帶著撕心掏肺的驚喊聲,劃破了陰暗的天。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佐伊!!”被爆炸威力彈飛的虎澈手腳並用的爬往泳池,腳步踉蹌地挪到池邊,看著遍地碎石,所剩無幾的,冒著濃煙的水。虎澈揮開濃煙,一雙眼在泳池中搜索,但卻沒看到心繫的人。

“佐伊…佐伊!”找不到人的著急讓虎澈失了理智,他爬過去就要跳下水池,卻被一人攔腰拖住。
“放開我!佐伊!佐伊—!”虎澈拼命掙扎,想要跳下冒泡的水中。後面的人使勁拖著他,急喊:“別衝動!水已經沸騰,你下去會被煮熟的!”聽到聲響隨後趕來的權哥及時拉住虎澈,不然他就要跳下去了。

想到自己在晚一步這人就會被煮熟,權哥不由流了一身冷汗。

“權哥你快放開我!我要下去找佐伊!”虎澈死命掙扎,但他的力氣哪比得過權哥。權哥連拖帶拉地把人帶離池邊,死命壓制他,吼:“你冷靜點!”

權哥一吼,讓虎澈慢下動作。見他理智稍稍恢復了,顧不上虎澈對佐伊關心的驚訝,他沉聲道:“那個人丟了兩顆手榴彈,爆炸威力有多驚人你很清楚。極速的高溫使水沸騰,佐伊他…他活下去的機會不高。”

聽到這句話,虎澈愣了。他睜大的眼緩緩濕潤,一咬牙,他吼:“不會的!佐伊他不會死的!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只是我們沒找到他而已,只要努力點一定可以找到他!”

“虎澈!”拉回想往那衝的人,權哥按上他的肩膀,怒吼:“他已經死了!佐伊他已經死了!他還在水池裡,那兩顆手榴彈他躲不過!就算他幸運躲過被炸死的危險,也躲不過水的高溫。他已經死了,死了!”

狠下心說出事實,權哥知道這很殘忍,但這就是現實。
這場戰爭最殘酷的地方就是不願承認的事實,但這些他必須面對。如果虎澈挺不過這次的精神折磨,那之後就更不用說了。因為更殘忍的還在後面!

“不會的、不會的…你撒謊,你撒謊!”用力推開權哥,虎澈同樣怒吼:“佐伊他還活著!他剛才,他剛才才接到我丟給他的槍,打倒敵人而已。他還活著!”淚水從眼眶中流下。其實虎澈也很清楚,佐伊要躲過這次死劫很困難,即使他還活著,也很難避開沸騰的水池。

他只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不想承認這麼令他彷彿心碎的事實。
而為甚麼會有這種感覺,他已經無力去思考了。

和他認識這麼久,權哥又豈會不知這只是他的自欺欺人。他抱住他,把他的頭往自己懷裡靠,就像年長的大哥安慰弟弟,就像一個父親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樣,他低聲嘆息,道:“哭吧。好好的大哭一場,把自己的傷心,恐懼,負擔全部哭出來。哭完後,才能再重新振作。”

本來就已經忍不住,又聽到這人這麼說,虎澈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起來:“為甚麼?為甚麼總是這樣?為甚麼重要的人總是離我而去?爸爸是這樣,媽媽是這樣,現在連佐伊也是。為甚麼?……”

盤據在心裡的童年陰影被失去佐伊所受的刺激激發出來。虎澈緊緊扯住權哥的衣服,也不管丟不丟臉,不顧形象的大聲哭出來。
他不懂,也不明白。為甚麼重要的東西他總是守不住。為甚麼重要的東西總是離他而去。他不明白,真不明白。

聽到虎澈的哭聲和哭訴,在虎澈看不見的地方,權哥的眼裡有了明顯的悲傷。尤其是聽到虎澈說起自己父母時,這種悲傷更盛。
他抬頭看著烏雲盤據的天空,忍不住低聲嘆息。

虎道,倪香,如果你們知道虎澈現在的悲傷和痛苦,知道虎澈對你們得思念。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虎澈從一開的大哭變成後來的抽答。雖然眼淚還沒停,但人已經冷靜許多。不知過去多久,虎撤退離權哥的懷中,低著頭的他擦擦臉上的淚,悶聲道:“…對不起,權哥。我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的。”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濕了一大塊。權哥溫和地看著虎澈低著的腦袋,柔聲道:“好多了嗎?
“好多了。”抬起頭,雖然眼睫還有些濕潤,眼睛也因為長時間哭泣而紅腫。但虎澈已經恢復平靜了。當然,看不見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見他已經恢復冷靜,權哥抿抿嘴,開口:“現在,你想怎麼做?”
虎澈沒有立刻回答。他側頭看著逐漸降溫的水池,眼底有著掩不住的憂傷。他深吸口氣,走到草叢處彎腰撿起自己的袋子:“我們,繼續往北。”

挑眉,權哥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虎澈說:“這場遊戲,一定要有人來終止。否則犧牲會持續擴大。佐伊在這裡犧牲了,無法再和我們一起結束這場遊戲。既然如此,我就要好好活下去,連同他的份,和他一起結束這場不公平的遊戲。”

抬頭,虎澈堅定地看著權哥,嚴肅道:“佐伊即使死了,也仍在我心裡活著。權哥,讓我們連同他的份一起活下去吧。”

看著很快振作的人,權哥眼裡有讚賞。他拍拍他,道:“好孩子。你能這麼想就好了,相信佐伊知道了也會高興的。好了,現在留這裡也沒多大好處,方才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這裡的玩家。我們必須離開。”

虎澈聽了沒有立刻回答,他側頭最後再看一眼水池,咬牙,強迫自己點頭:“…我們,離開吧。”
“…好。”提起自己的包,權哥拿著方才解決敵人後回到車子拿走的袋子,帶著虎澈離開這裡。



高速公路上,阿黑騎車載著青青狂飆,方才他們從中部騎車直接往東部地區前進,打算繞過最混亂的地區前往北部。但顯然他們還是小看了東部隱藏的危機。想到方才差一點被炸到,還差一點掉到橋下,青青就心有餘悸。

“…阿黑,你覺得還會遇到今天的事嗎?”青青忍不住問。
“那只是小菜一碟,後面還會有比那更危險的事。”阿黑專心騎車,頭也不回地說。青青一聽,又想到方才的驚險一瞬,忍不住打冷顫。

“怕了?”她那一顫阿黑感覺到了。
“我……”青青不知該如何回答。
“現在怕了也沒機會退縮了。”阿黑催動油門往前直飆,說:“現在想活下去就只有往前。青青,未來還會遇上比今日更驚險的危機,妳必須作好準備,讓自己成長。”

“…嗯。”青青覺得悶悶的,也很擔心她的好朋友們。她抬頭看看又要下雨的天,不知道明天在哪裡。

阿黑和青青在高速公路上往北部首都前進。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意外的和虎澈,權哥擦身而過。

天際很快的暗下來,毛毛細雨打落在燃著戰火的大地上。越下越大的雨水無法澆熄然起的火苗,更無法澆熄人們心中的瘋狂。

虎澈和權哥迅速離開公共泳池,找到一輛車離開這座城市。而在公共泳池裡,四處都是未盡的火苗和煙霧。方才的爆炸使這裡毀了一半,使的原本就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地區看上去更荒涼了。

雨水嘩嘩嘩地直落,還越下越大。公共泳池中的滑水道上,一人半躺在那,下半身懸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讓他原本就全濕的身軀更是濕漉漉。

“轟隆”的雷聲震耳欲聾,天空一片漆黑,火光在黑夜中更是明顯。
在黑暗中,一雙眼緩緩睜開,看著被雨水沖濕的水道,他閉上眼再緩緩睜開,蹙眉。

蹙眉的人,是幸運活下來的佐伊。在他射殺青年的瞬間手榴彈落入水中爆炸,那時他已經離岸邊很近,但仍是來不及爬出來。兩顆手榴彈的爆炸威力很強,佐伊被這股威力彈飛,落在滑水道上,很幸運的沒摔下去。但他卻因此受了傷,也陷入昏迷。

“唔……”雙手撐著自己,讓懸空的下半身翻進水道。佐伊趴躺著,他愣愣地看著自己擦傷的手,然後越過水道往下看,尋找虎澈的身影。發現找來找去都沒發現人,他知道,虎澈已經離開了。

無力地趴下去,佐伊把臉埋在臂彎中,低低嘆息。

“我被,留下了啊。”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低低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聲音中的情緒,沒有人懂,也不會有人懂。

佐伊趴了會兒,手腳並用的撐起自己,忍著身上的疼痛往滑水道上爬,扶著扶手走下長長的階梯,找到自己遺落的包,腳步蹣跚地緩緩離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這天,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這天,注定是不平靜的夜。
暴雨襲擊整個國家,到處都在下著大雨,到處都在打雷閃電。

佐伊腳步蹣跚地在暴雨中前行。似乎是因為雨下得太大了,街上反而沒人。佐伊在雨夜中走了許多地方,他的腳上綁著布條,那是他撕下的袖子。因為爆炸又被彈飛,佐伊的腿有道撕裂傷,血流很多,為了止血才綁的。

走了許久,佐伊終於看到藥局的招牌,但門口卻被堆起的石塊高高的堵住。藥局周圍都是被炸掉的建築,沒被波及到還真幸運。佐伊走過去看看,把包背好,緊緊抓住凸起的石塊,他忍著腿上的疼痛往上爬,一點一點的翻越石堆。

當佐伊終於翻過去,來到藥局門口,他的臉色已經十分蒼白,被雨淋濕的身上帶著冷汗。

用石塊敲破玻璃門,佐伊的手伸進去開鎖,打開門緩緩進去。坐臥在櫃台後的地上,佐伊拿著酒仰頭就喝,剪開的褲管露出的腿上滿是血跡。在他的腳邊,有解下的布條和針線。

這些,都是佐伊帶在身上的急救包。也幸好他是放在隨身攜帶包裡,否則就沒這麼幸運了。他腿上的口子很大,必須縫合。佐伊本來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虛弱,在他把傷口縫好後,他已經沒了力氣。本就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

沒去管濕透的衣服,佐伊只是喝酒,不停的喝。

而和權哥一起離開城市來到山中咖啡屋躲雨的虎澈則是遲遲未眠。今天的事情造成的衝擊還未散去,牽扯到的,還有他童年不堪回首的記憶。
儘管他認為佐伊還活著,但現實卻又在再提醒著他佐伊已經不在的事實。這些無不讓他想起十二年前的痛苦回憶。

那是他最不願想起的童年記憶。從小開始,他就不斷在失去。最先失去的,是他的媽媽。十二年前,一樁陰謀改變了他的原本幸福的家庭,他的未來。

十二年前,當他還是個懵懂孩童時,他也曾經有過幸福的家。他的爸爸,英俊帥氣,為人溫和,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他的媽媽,美麗動人,溫柔似水。他的父母,都很愛他。他也,很愛他們。直到那一天……

那天,爸爸出門不在家,媽媽在廚房準備午餐,而他,就抱著玩具在廚房玩,陪著媽媽說話不讓她無聊。對他的舉動,媽媽從不生氣。她一邊做飯,一邊聽他玩耍的聲音,不時地附合,臉上,始終帶笑。

他還記得,媽媽經常把他抱在懷裡,在他耳邊細語:“謝謝你。謝謝你誕生到這個世上。謝謝你在我身邊。謝謝你,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虎澈,我的孩子。你要記著,你永遠,是爸爸,媽媽最愛的寶貝。”

媽媽溫柔的細語他一直記得,也不敢忘記。是因為不想忘記童年最重要的回憶。但這些終究還是被打破了。記得那天在媽媽做飯時,一個頭戴全罩式安全帽,一身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家中。他從媽媽抬起的臉上看到吃驚,慌亂。

那時的他年紀還很小,不明白媽媽臉上的情緒叫什麼。他只知道,媽媽很快關了瓦斯,還把裝著熱湯鍋子丟到對方身上,然後就帶著他躲進房間。

“虎澈,安靜的躲好,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出聲,記著!”媽媽把他放入玻璃櫥櫃中。這個玻璃是霧面玻璃,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外面卻看不見他。
虎澈謹記著媽媽的叮嚀,摀著嘴不出聲,但大大的眼睛,卻看到了外面的一切。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那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媽媽。

他看到媽媽和隨後進來的黑衣人搏鬥。第一次,他看到了媽媽不同的一面。第一次,他才知道媽媽有著深藏不露的身手。可以和壞叔叔對抗的身手。
他看到媽媽從梳妝台下拿出和壞叔叔手中一樣的東西。那個東西他曾在電視上看過。他知道那個叫槍。

砰砰砰的槍聲在房間響起,打碎了媽媽梳妝台的鏡子,射破的房間玻璃,打爛了床。媽媽就這樣和男子各自躲在遮蔽物後朝彼此開槍,誰也不讓誰。子彈打到了儲櫃玻璃上,虎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嚇到,但卻沒有受傷。

長大後再想起,他才知道。原來儲櫃的玻璃是強化玻璃,也是防彈。

躲在儲櫃中,他透過玻璃看到男子把媽媽手上的槍打掉,而他的槍,直指媽媽的額心。他還記得,當時媽媽的表情很平靜,似乎早已預料到。他聽到媽媽平靜的說:

“我輸了。”

他不明白媽媽當時為什麼這麼平靜,又為甚麼要這麼說。這個問題,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想透。他只記得,媽媽親手把對方的槍按到自己額心,對他說了一句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請你,不要傷害孩子。他是無辜的。如果這場爭鬥一定要有人犧牲,就由我來吧。”媽媽說完這句話,平靜的閉上眼,眨眼間,她躺了下來。

一切來的措手不及。虎澈甚至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回應,對方又是什麼時候動的手。他只知道,當他看到媽媽倒下時,他忘了媽媽的叮嚀,大聲喊著媽媽。

他喊出聲的瞬間,櫃子的門被打開了,一把槍直指他的腦袋。但他已經反應不過來了。玻璃門開了,他更清楚地看到媽媽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也清楚地看到男子隱在安全帽中,那雙毫無情緒的眼。

直到現在,他仍想不明白當時對方為甚麼要放過他。為甚麼不和媽媽一樣把他殺了,讓他活了下來。有許多事,虎澈想不清,也不願想清。這些,是他最痛苦的回憶。本來以為,失去只有這次,但接下來他失去的,卻是他的爸爸。

他還記得爸爸趕回來時,抱著媽媽痛哭失聲的模樣。
也還記得爸爸帶著他站在家門前,不言不語的模樣。

還記得,爸爸帶著他站在媽媽的塔位前,面無表情,但牽著他的手卻是那樣的緊。爸爸長的年輕英俊,但媽媽的事卻讓他一下子蒼老許多。他的眼眶紅潤,但卻沒流下一滴淚。

他還記得當時來了一個叔叔。爸爸一看到他,很平靜的對他說:“有些事情終究逃避不了。既然避不過,為了虎澈,我也會面對。”

爸爸說完這句話後的隔天,爸爸要出門時,對他說:“虎澈,爸爸出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你乖乖待在家裡,別亂跑喔。”

他還記得爸爸說完後抱著他,低低的細語:“虎澈,你要記著。媽媽他,很愛你,真的很愛你。爸爸也很愛你,哪怕我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記住爸爸媽媽對你說的話,一定要記著啊……”

那天,他被爸爸緊緊抱在懷裡。耳邊,是爸爸的低語。
那天,他看著爸爸出門。看著他寬大的背影,他很想叫他回來,不要離開自己。
那天,是他最後一次看到爸爸。

他的父母,他的家,在短短不過一周的時間,沒了。
他從此,就在孤兒院開始了他孤獨的生活。

那一年,他只有四歲。



仰頭灌下一口酒,佐伊放下空了的酒瓶,被瀏海遮住的眼看不清思緒。若有旁人在,只怕也看不清。又拿過一瓶他在藥局廚房翻出的高粱酒,打開瓶蓋,佐伊仰頭就喝。

他為甚麼不要命的喝,原因沒有人知道。佐伊自己是否明白,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他被留下了。虎澈,權哥,都以為他死在那場爆炸中。
他不怪他們。因為,任何人都會往這方面想,更何況他當時並未完全離開泳池。

但不知為何,意識到自己被留下的當下,心裡除了失落,還有一絲心痛。
心痛的感覺,對他來說陌生,但卻也不是沒有。在他久遠的記憶中,似乎曾經有過。他對自己過去的回憶,記得並不清楚,甚至是模糊的。

所以當權哥問他是誰時,他迷惘了。
因為,連他都無法肯定自己。

有的時候,他很羨慕擁有自己過去的人。因為他連自己有沒有過去都不知道。
有時候,他不羨慕擁有自己過去的人。因為,那只是再提醒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麼,他遺棄的是什麼?
他被遺棄的,又是什麼?

所有的所有,全部攪在一起,再分不清了。



找出酒,也不管自己成年沒,虎澈仰頭就喝,還喝的很猛。
他放下酒瓶,臉上不知何時佈滿淚水。是因為佐伊,也是因為過往。
一把抹掉臉上的淚,虎澈看著擋住自己視線的櫃檯櫥櫃,吸吸鼻子,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個純色的紫水晶吊墜。

看著手中的水晶,虎澈的思緒回到他到孤兒院開始生活後的一年,最短暫的回憶。

孤兒院的生活對他來說是枯燥乏味的。因為父母的離開而變得有些孤僻的他不願和孤兒院得孩童相處,也不想。
在無趣的孤兒院中,只有一個人引起他的注意。那就是大他八歲的小姊姊。小姊姊和他一樣,都是沒了家人才被送到孤兒院。他還記得小姊姊長的很漂亮,頭髮也很長。她的臉上總是帶著一抹微笑,但那抹微笑,卻沒有笑意。

小姊姊每天最常做的就是蹲在花圃中,拿著鏟子挖土。
她每天都在挖,但卻從來不種花。花圃總是被她挖的坑坑巴巴,惹來院長的碎唸和怒罵。但不管怎麼被罵,小姊姊的表情,始終如一。

他那時最常做的就是蹲在小姊姊身旁看她挖土。他不知道小姊姊叫什麼,他也從來不問。從他看著小姊姊挖土開始,小姊姊始終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說話。直到有一天,小姊姊不再挖土了。

他看著小姊姊起身,說出了自認識以來的第一句話:“我要走了。離開這個煩悶又無趣的地方。”說完,她第一次露出了帶著真正笑意的微笑。

那是虎澈最後一次看到小姊姊。

小姊姊走了,他再次失了樂趣。那是虎澈在孤兒院的的第一年的回憶。
而真正讓他忘不掉的,是在那之後的兩年後。

那天來了一個怪人。他一身的黑色大衣,黑色的褲子,黑色的鞋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白色圍巾。那人臉上戴著口罩,不過相比他的怪異卻沒什麼。因為那時是冬天,很冷。

輕輕摸著這陪伴他到現在的紫水晶。虎澈想起了當年,他拿到紫水晶的景像。

那個時候已經是他到孤兒院的第三年了。在那年的某天,孤兒院來了個怪人。一個不願讓其他小朋友帶他參觀,死活要他帶他去參觀的怪人。
怪人從頭到腳都是黑的,除了他的圍巾和口罩是白的。

怪人一直都不說話,虎澈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說話,乾脆也不開口。
他還記得那天,是他父親的生日。也因為這樣,他無法控制的想起他最愛的兩人。但不管他如何想念,他最愛的人也不會回來了。

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記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由自主的對怪人說出了自己深埋的心事,而令他奇怪的是,怪人居然也認真聆聽了。

他還記得當時周圍的景像。因為是冬天,樹木上的枝葉也掉的差不多了,每棵樹幾乎都是禿的,只有他們待的那棵樹,是茂盛的。
那時寒風吹拂而過,吹下了片片落葉。

他還記得當時怪人看著他的神情。
怪人的臉上戴著口罩,再加上額前很長的瀏海,他的臉幾乎是被藏起來的。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忘記怪人那雙清冷的眼。

那雙眼睛,很冷,很冷。但那似乎是天生的。因為他再怪人的眼睛深處,看到了些許溫暖。

或許是因為怪人,又或許是因為這特別的日子,他越說越激動甚至還跳下椅子。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只知道,讓他平靜下來的,是對方微熱的,但仍有些冰涼的手。

怪人單膝跪在他面前,清冷的眼和他平視,不甚溫暖的大手緊緊地握著他。

他看著怪人摸摸他的頭,看著怪人不知從哪拿出紫水晶吊墜,輕輕的放在他仍是稚嫩的雙手中,手覆上去。

“虎澈,你從來,就不是孤單一個人。”

那個時候,他很驚訝對方的舉動,但更讓他驚訝的,是對方的聲音。
那是很好聽,難以形容的聲音。

不去想怪人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虎澈只知道,怪人給他的紫水晶給了他許多力量。讓他可以在未來撐下去的力量。

“…從來就不是孤單一人啊。”輕輕呢喃對方當時說的話,這句話,虎澈忘不了。他忘不了那個人說的話,忘不了他的聲音,忘不了他的眼,更不忘不了那令他難忘的話語。

那句話,就是對方要離開孤兒院時,他準備回去的時候,對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說的話。

“虎澈。你的父母,很期待你的出生。因為你,是他們心中的淨土,讓他們遠離紛擾的淨土。你永遠,是他們最愛的孩子,無庸置疑。”

嘴角微彎,虎澈還記得當時他聽到這句話後完全傻住,等他回神時,對方已經不見了。他的臉上,不知何時佈滿淚水。

他哭了,卻不是因為傷心。
他哭了,是因為喜悅。
一個,只有他才知道的喜悅。

不想對方為甚麼知道他的名字,那些太苦惱的事情他不願去想。他只想留住最單純的部分,最單純的回憶。

酒被他喝的差不多了,虎澈把水晶收起來,酒瓶放到一邊,席地而躺。閉上眼,好好的發洩後他也有點累了。疲累在加上酒精,虎澈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在他睡著後,原本已經睡了的權哥卻睜開了眼。他低頭看著背對他睡著的虎澈,低低嘆息。

他不是不知道虎澈心裡的折磨。他的過去已經讓他痛苦萬分,變成最不願回憶的部分,今天又遭到刺激,著時需要發洩。本來權哥還在苦惱怎麼讓虎澈發洩出來,但如今看來似乎沒必要了。

席地躺下,權哥閉上眼。浮現在黑暗中的,是兩個人的身影。還有……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唔……”隔天一早,虎澈就因為灌完一整瓶高酒精的酒而宿醉。摀著頭,虎澈臉色發白。頭好痛啊。
權哥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了個杯子。他在虎澈身邊坐下,把杯子遞出去。“真是的,不會喝酒還硬要喝。難道你不知道竹葉青的後勁很強嗎?再說你還沒成年,學大人藉酒消愁幹嘛。”

“…別說了。”虎澈現在頭痛的嗡嗡響。他拿起杯子輕輕喝了口,嘴裡的苦味讓他臉都皺起來了。“這是什麼?好苦!”
“知道苦就表示還有救。”拿出煙點上,權哥抽了口,一副事不關己的說:“去廚房給你找來醒酒的東西。快喝。”不容拒絕。

虎澈苦的吐舌頭,本來他不想喝的,但礙於權哥的淫威,他只好苦兮兮地喝光並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以後再也不喝醒酒湯。

張嘴不斷哈氣,虎澈努力讓嘴裡的苦味散去,不過權哥可不等他。他把背包什麼的全部整理好拿到外面,放在他昨天洗劫來的重機上固定。虎澈實在被苦的受不了,翻出咖啡店裡被收起來的方糖含一顆,苦味才壓下去。

“真是的。既然這麼怕苦就別喝後勁強的烈酒啊。”他的樣子讓權哥忍不住說。對此,虎澈只能苦笑。他哪裡知道竹葉青的後作力這麼強啊。

帶著滿腹苦味和權哥離開山中咖啡廳,權哥帶著他走山路,一點一點的離開東部。而被虎澈誤認為已經死亡的佐伊則在陽光的刺眼下,緩緩睜開眼。他撐著自己起身,看著比自己高的櫃台,和透過窗戶灑進的,秋日陽光,一時沒反應過來。

愣愣地坐在原地半天,佐伊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低頭看看昨天縫合包紮好的傷,佐伊神色淡定的給自己換藥,至於他的發燒,佐伊很淡定的忽略了。
扶著櫃檯起身,天亮了,佐伊這才有時間打量借宿的藥店。藥店裡的擺設都沒有被動過的跡象,倒是櫃子上的藥瓶,可能是因為爆炸的震盪,倒的歪七扭八。

一拐一拐的繞出櫃檯,佐伊來到門口看看。門口外幾乎都被石堆堵著,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昨天是怎麼翻過來的。但也許是因為這樣,藥局反而安全。
來到洗手間,佐伊透過鏡子看到自己有多狼狽。衣服髒了,袖子少了一條,褲子也破了。偏偏他裝衣服的袋子不在身上,看來只能看看藥店主人有沒有留下什麼衣服了。

腳步緩慢地來到後面,他看了廚房,也看到了往上的樓梯。藥局只有兩層樓,樓上有三間房,兩間房間跟一間儲藏室。
來到主臥房,佐伊找來找去看到的都是女用衣服和比較老氣的男士衣服。佐伊雖然是醫生,但也是個時髦的年輕人,一看到那些明顯是中年人穿的衣服,他掉頭就走。

來到第二間房,這一看就是年輕人的房間,也很幸運的,房間的主人是男的。這下佐伊可不煩惱找不到衣服穿了。在衣櫃子找來找去,最後佐伊找出一身白色的連帽長袖T恤,還有黑色牛仔褲。這兩套都背袋子包起來,看樣子是還沒穿過的。

接著佐伊又找出貼身的內褲,也是沒穿過的,這下佐伊可徹底放心了。要他穿別人穿過的衣服是很困難的事。這時佐伊不禁想,如果可以回家一趟就好了。

不過說到家……

佐伊想了想,決定先把自己洗乾淨再說。

找到淋浴間把自己全身上下好好的洗乾淨,佐伊穿上乾淨的衣服,心情好了許多。洗完澡了,早餐也吃了,退燒藥也吃下了。佐伊終於有心情翻出地圖仔細看。剛剛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家似乎就在附近,昨天太危急了,都沒仔細想。

他現在所的東部地區是靠中南部的第一座城,而他的家,也是他上班的城市在北部地區靠東部的第一座城,離這裡還有兩座城的距離。如果騎車,相信天黑就能到了。

但現在卻有個不能忽略的問題。

他要怎麼在食物,武器都不夠的情況下回到自己的家呢?
而且他房子的所在地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並不是很樂觀。因為他房子所在的城離戰爭最激烈的北部兩座城很近,非常的近。偏偏那裡是死傷最慘重的地方。

慎重的思考一番後,佐伊無奈放棄。他不能不想想現實。

他只能經過的時候再看看情況了。

清楚知道不能繼續待在這裡。腿上的傷雖然還沒完全痊癒,但要活動沒有問題。佐伊把需要帶的藥都帶上,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後揹好。佐伊來到門前看著門,深吸口氣,他打開了讓自己有短暫安寧的門。

抓緊石塊爬過去,佐伊從石推上跳下,左右看看分辨方向,往出城的方向前去。



一路繞著山路朝下,虎澈和權哥很快就離開東部,繞上前往北部的高速公路。看著公路上平坦的路面,說真的,現在還可以保持這麼好著時讓權哥感到意外。看來在這附近的參賽者完全沒有用上公路的必要啊。

在高架橋上高速行駛,虎澈看著掠過的景象,看著不斷冒著濃煙的地方,不禁感慨,這一切真的都不一樣了。不管是人還是風景,都不一樣了。還記得佐伊說過,這些景象一直都沒有變過,改變的不過是人心,人的心境改變了,什麼都不同了。

佐伊……

垂下頭,雖然不想承認,但他想佐伊了。

他想他那張好看卻像面癱的臉。
他想他不管怎麼鬧都沒反應的樣子。
他想著,他那不易看出的,淡淡的笑意。

不管是過去種種還是他在他心裡的樣子,他都好想,好想。

透過後照鏡,權哥把虎澈臉上的失落和哀傷全看進眼裡。雖然虎澈和佐伊的快速熟悉讓他很意外,但如今看來沒那麼簡單了。思及此,權哥不禁想嘆氣。佐伊的身分他一直不確定,萬一他真的是那個人,那他和虎澈之間就沒那麼簡單了。

真不知道他們兩人的相遇到底是好是壞。
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在虎澈看不見的地方,權哥眉頭緊蹙,眼底是擔心。他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徒步離開城鎮,走在人煙稀少的地方,佐伊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高架橋,認真思考他是不是該去找輛車?
左右看看,看到條小巷,佐伊想了想決定去找找看,說不定有車呢。

觀察四周有沒有人,但這裡實在偏僻,人也少。不管在哪哩,離高速公路越近,人煙就越少。都會區是人群聚離最多的地方,離的遠,人就少了。走進巷子,佐伊四處查看,都是房子,沒有車。有的也是老爺車,跑不動。

走出巷子,佐伊一台車都沒找到,他決定往更裡面的方向去找。

往更身的地方走去,佐伊依稀聽到了細碎聲響。他頓了頓,放輕腳步往前停在轉角處,佐伊小心地探出頭,眉宇一擰。
在距離轉角不遠的地方,一人倒臥在地,從半長的頭髮和服飾可以看出是個女生。女孩子此刻已經沒了聲息,她的頭不自然地側一邊,佐伊瞇起眼,看來對方的脖子被扭斷了。

在女孩的身上,一名男子坐在她身上,彎腰不知在做什麼。他背對著牆,從佐伊的角度也看不清他在做什麼。但佐伊的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在對方發現他,最好在對方還沒注意到之前離開比較好。

默默得往後退,佐伊小心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佐伊轉身正準備往回跑,喀的聲音卻讓他倒抽口氣。視線下移,佐伊抬起腳,在他腳下的是被他踩扁的寶特瓶。寶特瓶的聲音引起男子的注意,佐伊回頭,就見男子不知何時站再轉角看他,嘴角帶笑。

“……”被發現了。在懊惱也無法改變現況,佐伊只好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隨機應變。

男子看著他,上下打量一眼,笑瞇瞇地說:“看你的樣子不像當地人,迷路了?”說話間他緩緩前進,一步一步朝佐伊靠近。
“……”佐伊沒說話。他當醫生多年,早練出看人的眼光。眼前的人雖然看上去風度翩翩,人模人樣,但其實是心理有問題的人。剛才因為角度問題沒看清他對那女孩做什麼,但從女孩不自然的角度看還是能看出問題。

男子臉上始終帶笑,他眼睛垂下,不著痕跡地觀察佐伊,爾後一笑:“你的情緒控制的很好。不過,你應該看到我剛才做的事了。一直後退,是不是表示你再害怕?”

佐伊還是沒說話,但伴隨著對方的笑問,心裡的危機感就更盛。知道不能在這樣下去,佐伊掉頭就跑,還跑的飛快,就像腳傷不存在一樣,健步如飛。倒是男子被佐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面無表情的人會突然掉頭就跑,還跑的乾脆無痕跡。

這下可引起男子的興趣了。他還沒遇過這種的,總覺得樂趣十足。佐伊邊跑邊回頭,見男子也以挑戰百米飛人的速度追上來,他腳下跑得更勤了。

開玩笑,他可不想被變態抓到!
不管自己的腳傷,佐伊只是拼命的衝,能衝多遠就衝多遠,無論如何都要把人給甩了。

不知是佐伊的速度實在太快還是男子體力不夠,男子的速度越來越慢,和佐伊的距離也越差越大。佐伊眼見自己逐漸把人給甩了,急忙拐進巷子,左彎右拐的,藉此讓對方混淆。

但佐伊還是犯了個大錯。他畢竟對這裡不熟,佐伊怎麼也沒想到跑那麼久又拐那麼多彎居然又回到遇到男子的地方。微喘著看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女孩,佐伊左右看看,對方應該不會想到他會來到這吧。

呼吸恢復步調,佐伊走到女孩身邊蹲下,去探她的鼻息。女孩是背對佐伊的,佐伊想了想,決定把人翻過來,這樣總舒服點。但一翻過來佐伊就後悔了。擰眉看著女孩衣衫被撕裂,裸露的肌膚上滿是凌虐的痕跡,佐伊沒由來的想吐。

緩緩後退,佐伊摀著嘴壓下噁心感。那個人,果然是個變態啊。

看著女孩悽慘的模樣,佐伊不想在待下去了,他要盡快離開。轉身朝巷口快步走去,但卻在轉彎時,佐伊的眼睛微微睜大。
在他的眼前,男子好整以暇地倚靠著牆壁,手插著口袋似乎在等待,而他也確實等到了。一步步朝佐伊逼近,他每前進一步,佐伊就後退一步。看一眼不遠處的女孩,男子眼微瞇,低低笑起:“好看嗎?”

居然問他好不好看,這人果然心理有問題!
佐伊盯著他,心裡想。他一邊後退的同時也在暗中觀察四周,但顯然他的心思全都被看穿了。男子擺擺手,道:“別傻了,就算你有辦法逃離我的手下,也逃不出這地方。你人生地不熟,但這裡我可熟的很。”

聽他這麼說,佐伊的心已經涼了一半,但他還不打算放棄!
悄悄把手伸到後面,佐伊一面盯著男子的同時也悄悄從背包中拿出他還裝有一半清酒的酒瓶。

男子專注在佐伊身上,或者說是他的臉。他活了三十年,倒還沒看過長的這麼好看卻又難以形容的人。這張臉,好看到讓他好想把臉的主人狠狠壓在身下,任他放肆。想到這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男子就無法抑制的感到興奮。他緩緩靠過去,朝他伸手:“乖乖的,我保證讓你舒服,還讓你在這場遊戲中活下來。”

在心裡蹙眉,佐伊讓自己鎮靜,仔細算好距離。當男子進到他的攻擊範圍後,佐伊毫不猶豫的反手握住背包中的酒瓶,抽出就往男子甩去。
“!”沒想到他會反擊,男仔皺眉,眼底閃過怒火。佐伊在攻擊得手後想也不想拔腿就衝。但男子顯然知道他的意圖,他幾個箭步上前,從後面狠狠推了佐伊一把,在他腳步不穩往前倒時衝過去壓制他。

“嘖!”被他從後面壓制在地,佐伊拼了命掙扎想要爬起,但男子的力氣也不容小覷,他試了幾次都沒成功。男子壓在佐伊身上,看他一直在掙扎,怒火中燒:“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就別怪我了!”

說話間,男子抓上佐伊衣服後領,一用力就撕。這一下佐伊傻了,同時也明白對方要做什麼。他掙扎的更用力了,佐伊頂著男子的重量往前爬,想要甩掉身上的人。

他說什麼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不能!

相較於佐伊的掙扎,男子倒顯得輕鬆,他瞇起眼看著身下人白皙的後背。舔舔嘴,男子俯身吻上佐伊的後背,佐伊身上疙瘩直冒,忍不住喊:“住手!”
男子充耳未聞,他一口咬上佐伊的肩膀,在佐伊的悶哼中弄出屬於自己的痕跡。舔舔被他弄紅的地方,男子暗啞地說:“你的味道真好啊。比我嚐過的都還要好。”

突然停下動作,佐伊睜大眼睛,耳邊,是男人的低語。但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動搖,真正使他動搖的,只有心底的聲音。
那令他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

還有低喃。

‘孩子,令我驕傲,令我喜悅,卻又讓我又愛又恨的孩子啊……’

誰?

‘孩子,你當真是上天賜予我最完美,最無懈可擊的禮物。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你完美遺傳的能力,無一不讓我喜悅,無一不讓我著迷。’

誰?是誰在說話?

記憶深處,男人的低喃在耳邊揮之不去。一雙手,貼著肌膚遊走的觸感無法忘卻,異物衝進體內時,男人的動作難以忘卻。麻木的,卻又恐懼的心啃食著身體每個角落,想要掙脫,無法掙脫。想要讓自己發瘋,卻又瘋不了。

在耳邊最常呢喃的一句話,則是無法擺脫,更深植於心的陰影。

‘孩子,你和她真的長的很像,像到讓我無法自拔。’

‘但,’

‘你為甚麼,要存在在這世上?’

一句話,讓佐伊睜大眼睛,一向面無表情的臉龐有了動搖。這一刻,周遭的聲音都不在存在,就連壓在身上的男子都不存在般,只有腦海中的聲音,敲擊他的心,提醒他無法逃避的真實。

‘你不該,存在的。’伴隨著這句話,再佐伊眼前出現的是一雙冰冷刺骨,毫無感情的眼。那雙眼,他很熟悉,也很陌生。那麼,他到底是誰?為甚麼他不該存在?

為什麼?

眼前閃過虎澈的臉,佐伊突然想起,他不就是被虎澈捨棄的嗎?

掙扎停止,力氣被抽光,佐伊趴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眼前一片模糊。佐伊輕輕閉上眼,放任黑暗啃食自己。

原來,他是個不該存在於世的人啊。

那麼,究竟是世界捨棄他?
還是他,遺棄了世界?

他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不平靜的夜晚下著傾盆大雨,好不容易抵達北部靠近東部的第一座城。一踏入,一股揮之不去的肅殺感立刻包覆了虎澈兩人。權哥看著眼前幾乎面目全非的城市,沒說話。這種情況,早已料到。

虎澈看著這座城市的現況,眼中有著吃驚。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實際的視覺衝擊還是帶給他震撼。眼前的城市烽火衝天,到處都是翻覆的車輛,到處都是未盡的火苗,到處都是廢墟。

這裡,已經沒有一點城市的影子了。

虎澈沉默地看了許久,緩緩開口:“權哥。”
“嗯。”權哥應聲,虎澈緩緩道:“我,雖然早已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但實際看到我才發現,我仍是低估了這裡情勢。”

“…嗯。”兩人都安靜下來,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但兩人仍是一句話都沒說。沉就這樣過了許久,虎澈打破沉默:“權哥。”
“嗯。”權哥仍是應聲,虎澈頓了頓,低聲道:“青青和怡心,她們,會在這嗎?”

權哥聽了沉默,過了會兒,他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個詞,當真是現在最好用的形容詞。好用又貼切。
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有太多的事不知道。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不知道危險何時降臨,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有太多的不知道,充斥在所有人的心中。
沒有答案,更沒人說得出來。

深吸口氣,虎澈揹好自己的包,跟著權哥踏入這座烽火衝天的城市。
甫踏入,虎澈很明顯感受到一股火焰的熱氣以及即使下雨也散不去的腥味。這些都在提醒這裡的戰況是多麼慘烈。

看著這些景象,虎澈突然想,佐伊不在這裡,看不到這些,真好。
佐伊於他來說,就像是個單純的,乾淨的存在。他只是個忠於職責的醫生,憐憫心滿滿,被他看到這種慘況他會難過吧。

有些漫不經心,看著周圍充斥的火光,虎澈突然好想佐伊在身旁,好希望他可以陪伴自己。但已經不可能了。
直到現在,虎澈仍無法完全放下這個衝擊性的事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放下。或許,直到遊戲結束,他也無法忘卻吧。

很奇怪,他和佐伊明明沒權哥認識這麼久,但他為甚麼這麼在意他,在意他的一舉一動?這些都是虎澈想不明白的。
手放進兜裡,輕輕握住放在口袋的紫水晶,虎澈閉上眼,抽出手。他睜開眼看著這座危機四伏的城市,以及眼前的大火光。虎澈相信,他一定會想明白對佐伊的那些感覺,代表什麼。

權哥帶著他往深處前進,對這裡還算熟悉的他很快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奔波一天的兩人暫時安頓下來後也感覺到明顯的疲憊,虎澈一躺下就抵擋不住濃濃睡意,熟睡過去。

權哥也閉眼休息,但他到沒像虎澈一樣倒頭就睡。不管有沒有熟睡過去,他長年在生死瞬間打滾所鍛鍊出來的警覺性都會精準地叫醒他。讓身體休息,權哥很清楚,一旦抵達北部地區,接下來將不再有放鬆的時候。



在小巷中的某間民宅,完整無缺的客廳,卻沒有燈火照明。在浴室外,地上有著凌亂的衣衫,揉在一起丟在那。浴室內,一人站在黑暗中淋浴,他站在蓮蓬頭下,任由熱水灑在自己身上。他仔細的洗頭,仔細的洗著他的身軀,不言不語。

“轟隆”的雷響劃破天際,雷光在一瞬間照亮了黑暗的浴室,照亮了那人身上的痕跡,也照亮了再浴室周圍,牆壁上不容忽視的血跡。同時,也照亮了那人身後不遠處的地上,那令人害怕的物體。

用淋浴把自己洗乾淨了,那人進入浴缸,從容又舒適地泡澡。外頭又是一聲聲雷響,伴隨著閃電,照亮了浴室內的駭人景象。
在那瞬間的亮光內照耀出的,是四處染血的浴室,破碎的肢體,以及一顆雙眼睜大,但卻帶著滿臉驚恐的頭。

這種駭人景象正常人看到都避之不及,但這人卻好似沒看見般,從容地清洗自己,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洗乾淨。舒服地泡在浴缸,那人仰頭,雷光透過窗戶再度照耀浴室,也照耀了那人清冷的,不帶感情的眼。

那人盯著窗外的雨一會兒,突然開始低哼。一下一下,不但感情,也不帶旋律,只是一直哼著。但哼著哼著,他卻突然開始自言自語:“不要害怕,親愛的孩子。你令我驕傲,令我喜悅。但你,為甚麼要存在?”

“乖乖聽話,爸爸會把所有教給你,讓你成為站在頂峰的人,讓你受人尊敬,受人懼怕。哈哈哈哈哈——”突然開始笑起,起初只有低笑,但後來卻變成大笑。他笑的嘶聲力竭,笑的瘋狂,但卻又帶著悲哀。

笑了一陣後,他停下笑聲,輕聲道:“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我們都會保護你。不管是想傷害你的人,還是任何危險,我們都會為你擋下。”

他一下低語,一下又用輕如羽毛的聲音說話,然後又大笑,整個人瘋瘋癲癲,說的話前後又組不起來。他就只是不停的說,不停的笑,然後,他起身離開浴缸,拿過條浴巾綁在腰際,也不看地上的東西,面無表情的離開浴室。

從廚房冰箱找到一打啤酒,那人拿了就走。直接上樓來到一間房,拉過椅子,打開啤酒,仰頭就喝。
一瓶酒,他不帶間斷地喝完了,然後他又拿過一瓶又是仰頭就喝。就這樣不停反覆,相較於在浴室的瘋態,他現在是過份安靜,靜的不像話。彷彿他只是這個紛擾世界的過客,他的當下,只有手中的酒。



虎澈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在孤兒院那段時間的所有。在他的身邊,有院長,有年長的小朋友,也有同年的小朋友,還有比他更小的小孩。其中也包括了小姐姐。

他看著自己蹲在花圃看著小姐姐挖土,卻不說話。直到現在,虎澈也不知道為甚麼小姐姐明明會說話,卻在孤兒院裡不發一語。他記得不管是院長說話,還是被罵,小姐姐始終沒有說話,臉上那不帶情感的笑也從未消失。

那麼,她為甚麼對自己說話,又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呢?

是因為他總是安靜陪伴她嗎?
想到這個,虎澈不禁搖頭失笑。這怎麼可能呢,如果只是因為他的陪伴就對他展露笑顏,和他說出自認識以來的第一句話,這個理由牽強了些。

想不透,也不想了。虎澈相信有一天他會在見到小姐姐,他會知道對方的意思的。

畫面轉移,夢境來到小姐姐離開孤兒院後過了許久,他見到怪人的那一天。
那一天,落葉紛飛,那人站在門口的身影就記憶中,那清一色的黑,和那對比的白。以及他那雙,清冷的眼。

怪人長得很高,真的很高,照他現在一米七的身高看來恐怕還比不上。怪人的身高大概超過一米八了吧。

那時候的他年紀還很小,也不高,站起來只到那人的腹部。猶記得他帶著怪人參觀孤兒院的景象,也還記得他在他面前失控還被他安慰的景象。透過年幼的自己看著怪人,雖然只露出半張臉,但看著那雙眼睛,虎澈不禁想,這個人,究竟長什麼樣子呢。

以前還沒發現到,但遇上佐伊後,如今在想起從前的記憶。虎澈突然覺得,怪人的雙眼,好熟悉,好熟悉。
虎澈看著眼前年幼的自己如何失控,如何地被安慰。當他再次看見怪人單膝蹲在年幼的自己面前,把紫水晶給他的畫面,不知為何,虎澈有股落淚的衝動。

直到現在,他的心裡一直有種想要和怪人見上一面的想法。但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怪人的長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怪人就像風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十年前見過他後,他就再也沒見過怪人。

至於權哥……

從夢境中醒來,虎澈愣愣地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手,過了會兒,才想起自己夢見什麼。想到怪人,虎澈不禁微微一笑,他雖然人怪,但當真是帶給他最大溫暖的人。而權哥…

側頭看著權哥的側臉,虎澈微微蹙眉。父母親離開的時候他只有四歲,記憶不是那麼好。但他還記得在醫院時,有個大哥哥來找父親。如今在想起,虎澈覺得權哥和當年的那個大哥哥長得很像。

但究竟是不是他呢?
虎澈很猶豫,他想問,但又覺得太魯莽。左思右想,虎澈還是把事情壓心底了。反正不著急,總有一天他會查出來的。還有權哥對佐伊的莫名防備。虎澈的直覺告訴他,權哥的莫名防備絕對有問題。

閉上眼,虎澈沉澱心思讓自己休息。明天開始,真正的戰鬥即將開始,他們在也沒有時間可以安心休息了。閉著眼睛養神,過了會兒,虎澈在度入睡。在他入睡後,本來睡著的權哥睜開眼,不言不語。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一夜雨夜過去,新的一天又開始。虎澈和權哥早早醒來整理,整頓好後繼續朝首都出發。路上,虎澈和權哥神經繃緊,誰也不敢放鬆。畢竟這裡是接近首都的北部城市,這裡的戰鬥和先前是不同檔次的。

路上,看著這些形同廢墟的大樓,馬路,虎澈心裡微沉,也更擔心行蹤不明的青青和怡心。她們到底在哪?

就在虎澈一邊擔心好友,一邊和權哥朝首都前進的同時,接近首都的C市內,被他掛念的其中一人,怡心。她正再四處堆有石塊,汽車和未燃燼火苗的馬路中前進。

弓著身子在馬路上穿梭,怡心很好的善用這裡的地形和屏障,快速前進,來到她要的地方。從縫中鑽入汽車旅館,怡心直起身看一眼牆壁被炸出個像狗洞的窟窿,自嘲一笑。

沒想到,她自恃驕傲,身手不凡,竟也淪落到必須鑽洞來到她想要的地方。她泉怡心什麼時候這麼委屈過,想舒服地洗澡也得這般小心翼翼,當真好笑。
抬手整理有些凌亂的長髮,怡心把槍收起來,大步來到櫃台隨意拿把鑰匙,悠哉地去找房間把自己洗乾淨了。

在去房間的路上,怡心沒少看到門沒關的房間,她挑了一間進去,看到裡頭有行李箱,想來是原本要在這住下的旅客留下的。直接打開來不及打開的行李箱,怡心很幸運的翻到年輕女孩的衣服。在裡頭找到輕便好活動的衣服後,怡心才又繼續才自己的房間前去。

進到房間順手把門鎖了,怡心把衣服丟到床上就進入浴室。把身上髒了的,甚至有破掉跡像的衣服脫下丟到籃子,怡心渾身赤裸地進到衛浴間,打開水就往身上沖。

拿過旅館的洗髮精,怡心仔細的把自己的長髮洗乾淨,接著開始沖洗自己的身體。大戰開始,每天要面對的就是打打殺殺,打鬥過程中不可能什麼都沒沾到,但也無法完全放鬆的找到地方沖洗自己。現在,即使怡心讓自己在熱水的沖洗下放鬆,但在她伸手可及之處,還有一把槍。

一手撐著光滑的牆壁,滿臉是水的怡心垂下眼眸看著流入排水孔的水,她緩緩按上自己的左腹,被陰影罩住的眼眸中帶著恨意。
直起身,怡心冷漠地看著自己左腹的傷疤,嘴角緩緩揚起弧度,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抬手抹掉臉上的水,怡心任由熱水灑在身上,灑掉她的骯髒和過往。

怡心不是個幸福的人,她的過往同樣空洞。對怡心來說,幸福二字不過是笑話的代名詞。如果五個人裡只有一人能得到幸福,那麼那個人絕對不是她。
怡心是個孤兒,應該說,是十二年前她突然成了孤兒。而原因不過是因為一個好笑到不能再好笑的淘汰遊戲。

怡心沒有父親,或者說曾經有,她沒印象而已。怡心的母親是個在黑暗中過活的女子,她熱愛自己的工作,熱愛自己的職業,但可笑的是,她最後是死在自己最愛的工作中。那麼,那令她愛到樂於其中,最後又取她性命的職業到底是什麼呢?

關掉熱水,怡心拿過浴巾把自己包裏起來,她一邊擦拭頭髮一邊開門,甫抬頭,怡心的眼微微瞇起。在她本該上鎖的房間裡,她的床上,一名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那兒,冷漠地看著她。

怡心不慌不忙地繼續擦頭髮,不甚在意地問:“你是怎麼進來的?我記得我有上鎖。”
男人看她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在心裡皺眉。他拿出鑰匙,道:“櫃台都有備份鑰匙。”放下鑰匙,男人拿著槍站起,道:“妳進來前我就注意到了,妳在面對敵人時很沉著,完全沒有妳這年紀該有的情緒。”

怡心丟下擦頭髮的浴巾,慵懶道:“所以你想說什麼?”
“現在這種時候,妳不覺得找個人合作,總比單打獨鬥好嗎?”怡心的表現實在太冷靜,男人知道她不簡單,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出目的。他想,怡心再強也只是個女人,要一個人活著進首都還是不可能,她該同意自己的提議。

不過男人顯然小瞧了怡心。聽完他的目的,怡心忍不住笑了,還笑的很大聲。男人蹙眉,不明白她在笑什麼。怡心捧著肚子大笑,笑完後她抹掉眼角笑出的淚,笑道:“你,你何以認為我會選擇和你合作?在我看來,你和外面那些垃圾一樣不值。”

沉下臉,男人冷聲道:“妳說什麼?”
“怎麼?沒聽清嗎?”收起笑臉,怡心鄙夷地看著他,冷聲道:“我說你沒有和我談合作的本錢。在我看來,你看外頭那些垃圾一樣,揉一揉就可以丟了。”

怡心的話一出,等於打破了兩人間的平靜。話是這麼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先前的和平只是假像,男人一聽怡心這麼說就知道合作是不可能的。他握緊槍舉起,同樣冷道:“既然沒有合作的可能,妳也沒活下去的必要。”

被槍指著,怡心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沒有一絲恐懼,更沒有慌亂。她垂眸看一眼被她丟在床上的另一把槍,男人看到了,他笑道:“怎麼,沒有槍了嗎?真可憐,居然沒法反抗就要說再見,我會痛快送妳一程的。”

說話間,男子毫無預兆地開槍,子彈射出,但怡心卻像早就預料般,側身閃過。她一腳勾起被她丟在地上的浴巾,抓起來就朝男人甩過去。男人沒想到怡心會躲過去,他被她甩過來的浴巾擋住視線。男人掃開擋他視線的浴巾,舉槍就要攻擊。

但當他要動手時,怡心卻快他一步。只見她飛快靠近男人,一回身,一把抓住他持槍的手,肩膀一頂,使出過肩摔。男人猝不及防被攻擊,重重摔在地上。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落地的下一秒他立刻跳起,正好看到怡心要去拿槍。男人想也不想的抓住她的腳踝,使她重心不穩摔地,接著他快她一步跳起,一把掃開床上的槍。

槍枝被甩出去,打到牆壁掉在地上。怡心見暫時拿不到槍,索性赤手空拳地上。男人背對她,怡欣趁他來不及轉身,便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使勁,想令他窒息。男人知道她會從後面動手,便藉著這個勢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彎腰,把人反摔過來。

怡心被他摔翻,她落在床上後立刻滾倒床的另一邊,同時也發現,她的浴巾被扯掉了。男人有想過她會從後面攻擊他,但他絕對沒想過要扯她的浴巾。發現自己不小心把怡心遮掩身子的浴巾扯掉,男人愣了。

相比男人的傻愣,怡心倒是很自然。她看一眼自己赤裸的身體,微笑:“原來,你有這種嗜好啊。沒關係,本小姐不怕被看,你要想看就看好了,我怕你以後沒機會看。”

“哼!”覺得自己被耍了,男人氣惱地丟下浴巾,也不管怡心有沒有穿衣服了,打了再說。怡心見他動手也不急,就這樣赤身裸體的和男人纏鬥,每戰一場,男人就更心驚怡心的身手。這絕不是常人所能有的。男人壓下心驚,認真的和怡心過招。而怡心在和男人過招的同時,也想起幼年時,母親在空曠的房間裡教導她的武術。

當然,那絕不是平常能看到的那種武術,而是更加——

一擊重擊男人胸口,把人逼退,怡心向後翻身和他拉開距離。

對了,她記得在洗澡的時候有想起關於母親的事,還有她的最愛。那麼,她最愛的職業到底是什麼呢?

站直身軀,怡心伸出手,嘴角露出一抹猙獰又瘋狂的笑。男人被重擊胸口,痛的一時直不起身。他抬頭朝怡心看去,卻睜大雙眼。

“妳手中的槍……那是!”

“是什麼呢?”怡心笑看著他,眼中盡是嘲笑。男人看著怡心手中不知何時變出的槍,那把槍的形狀和顏色。想起之前發生的事以及聽到的風聲,男人咬牙:“那把槍……原來,妳就是近期在城中大開殺戒的女人。妳,就是黑槍!”

怡心沒有說話,猙獰的笑容變成毫無情緒的微笑,笑的美麗。見男人想去拿槍,她笑了笑,道:“別拿了,你贏不了。”慢悠悠的按下扳機,在男人無法反應時無聲開槍,怡欣鄙夷地笑道:“跟你說好了,你還在哭著找媽媽的時候,我已經再拿槍了。哈哈哈哈——”

是了,母親最愛最愛,最後卻取她性命的職業就是——

殺手。

十二年前,被警方列入通緝名單內的殺手之一。而她,就是殺手泉荷玲的獨女,也是她唯一的傳人。對母親的職業,怡心從不反對,她甚至為了能讓自己變的像母親一樣厲害,從懂事起便一直和母親學習。

不管是格鬥術,擒拿術,槍法,她什麼都學,為了讓自己生存。

那麼,她為甚麼會成為黑槍的持有人呢?
一切,只因十二年前的淘汰遊戲。

十二年前,悲劇的開端。不管是當年置身其中的人,還是十二年後所發起的遊戲,所有人都躲不掉。尤其是,殺手後裔。
想到母親當年的樣子,怡心在心裡發誓絕不會讓自己變成那樣。她會活下去,會活得比母親更精彩。

不去看男人的倒落的身軀,怡心把衣服穿上,到浴室拿出槍枝後,她離開了旅館。

走在幾乎沒一觸完好的路上,怡心面無表情的朝自己的目的地前去。不管她是殺手還是黑槍,這些都不會成為她前進的阻礙。只要前方有障礙,她就除去。
轉個彎,剛走幾步,怡心耳尖地聽到腳步聲,雖然細微,但她還是飛快的翻過足足有一人高的,整個翻起地面後方。蹲著身,怡心手按上扳機,打算在對方靠近時先發制人。

仔細聆聽對方的腳步聲,怡心很清楚,這樣細微的,幾乎沒有任何聲息的腳步聲,只有一類人有。

在心裡計算時間,待時機來臨時,怡心起身,同時飛快的伸出持槍的手,和對方同時互指彼此額心。本該動手,但怡心在這一刻卻愣了。愣掉的,同時還有拿槍指著她的人,以及對方身旁的少年。

少年愣愣地看著突然拿槍指著他們的女子,動動嘴,不敢置信地喊:

“怡心?”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在形同廢墟的城市前進,這視覺觀感老實說不是很好,這樣只會提醒這裡發生的事。虎澈看著那些缺一角的大樓,心裡疑惑,那到底是用甚麼作的?少了一根柱子還可以維持屹立不搖。再轉頭,有些只剩一半。

虎澈在看四周大樓的怪模怪樣,權哥很認真的在探查。他當然知道虎澈再走神,但這幾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為了不增加他精神上的緊張,權哥放任他走神。反正有他在前面擋著,虎澈有時間回神的。

如果虎澈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會想問:這樣真的可以嗎?

不過權哥這麼想也沒錯,虎澈的心情確實不好。應該說自從佐伊出事後,他的心情就沒好過。現在看到C市的慘況,他的心情更沉重了。究竟是為了甚麼,原本和平共處的人們要這樣互相殘殺。說是為了生存,但這樣,真的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嗎?說穿了,慾望還是占上風吧。

心不在焉,虎澈知道自己這樣很危險,但他也提不起勁,真的很沒勁。但縱使沒勁,虎澈還是收心注意四周,總不能都由權哥來忙吧,他已經很辛苦了。
跟著權哥轉彎,走在幾乎沒一處完好的陸地上,虎澈再次感嘆。

走到快路口處,權哥墨鏡後的眼微瞇,手也悄悄握上槍。走在後面的虎澈沒注意到,他還在看旁邊。但事情總是來的突然,在虎澈走神時,兩人也來到路口的轉角處。虎澈怎麼也沒想到石頭後面有躲人,也沒想到權哥的速度這麼快,更沒想到突然拿槍指著他們的人竟是熟人!

呆愣地看著同樣愣住的人,虎澈微微歪頭,呆呆地喊:“怡心?”

“虎澈?權哥?”怡心也傻了。本來以為不會遇到的人竟然在這裡一次遇到兩個,怡心頓時心情複雜,不知該做甚麼反應。相較於他們的呆愣,權哥倒是淡定的很。他面無表情的收回槍,開口:“怡心,妳一直都在這?”

從石頭後走出來,怡心收回槍,道:“嗯,一醒來就在北部區。倒是你們,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你們到底在哪?還有,青青呢?”三位好友光一天就遇上兩個,怡心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甚麼運氣。但見他們身邊少了一個,怡心很自然的想到青青。

“我和權哥一直在南部,這幾天才北上。青青…我們也找她。”說到青青虎澈就擔心不已。權哥的身手無須懷疑,怡心他也擔心過,但現下見她毫髮無傷便也放下心。現在最擔心的非行蹤不明的青青莫屬。

怡心一聽他們也沒找到青青,不由蹙眉。同時,心裡所懷抱的希望也不大。在三位好友裡,大概就只有青青最柔弱吧。怡心猜她這輩子大概都沒打過架,她要想在這種情況下生存,機率實在不高。

不是怡心不關心她,而是她看重現實。對怡心來說,現實好過美夢。因為夢總有醒的時候,而現實,則是在在提醒著妳。
不只怡心,權哥和虎澈也有往這方面想,但虎澈仍帶著一絲希望。他相信青青還活著,她一定會平安和他們會合的。思及此,虎澈抬頭,對怡心說:“怡心,既然我們在這遇到了,就一起行動吧。我和權哥打算進首都,那裡一定會有我們要得情報。”

聽著虎澈說的話,怡心心裡有了猶豫。好不容易見到好友,她心裡是喜悅的,但她是黑槍,這個身分注定會使他們有隔閡。怡心雖然對誰都心狠手辣,但對自己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她還是會猶豫。

看著虎澈誠懇的,帶著對朋有關心的眼,怡心靜了靜,開口:“好。”罷了,這些事以後再想吧。如果有一天他們發現她的身分,到了非得動手的那天,她,不會手下留情。

見怡心答應了,虎澈很高興。她的朋友終於回歸一個,但一想到行蹤不明的青青和佐伊,虎澈的心情又下沉了。看來不管如何喜悅,缺了一角的心,也補不回來。

怡心決定和他們一同行動後也暗自收斂,跟著他們穿梭在街巷中,快速離開原本位置。而另一邊,被他們心心掛念的青青也跟著阿黑來到北部外圍城市。說到這個路程,青青覺得除了心酸還是心酸。怎麼越接近北部,在高架橋上的攻擊就越多?想到自己好幾次差點掉下去,青青就後怕不已。

相比青青的害怕,阿黑倒是冷靜。他畢竟參與過這場遊戲,在各方面的經驗都比青青豐富,自然冷靜。進入城市後,阿黑就丟下車帶著青青步行。在戰況激烈的北部騎車不是明智之舉,阿黑帶著她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最後帶她到汽車旅館。這幾天都沒休息,不停的趕路,還遇上打鬥,身上髒的要命。

進入汽車旅館,阿黑首先就要青青去洗澡。但青青看著裡面的慘況,搖頭。她不敢一個人。阿黑無語的看著她,最後只能在她的請求下陪她到房間,她去沖澡,他在外面當門神。

等了一會兒,青青穿著浴袍從浴室走出來,扎著雙辮子的長髮放下,在加上洗澡後的紅潤臉蛋,給了她不同於以往的感覺。這種變化,讓阿黑眼底深處一暗,隨即又恢復。青青看著一直陪她的阿黑,有點不好意思,連帶聲音都低下去:“那個,阿嘿,我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在乾之前……”

“在乾之前,妳在這等我。”阿黑接下去,他起身,道:“我去探查消息,妳把門鎖好在這等我,誰來都不要開門。”
“可是我要怎麼分辨來的人是不是你?”青青有點怕。阿黑看她一眼,從口袋裡掏出兩把鑰匙,道:“主鑰匙被份鑰匙我都拿了。妳自己留一把。是我的話會開門,打不開的我想妳知道意思。”

“嗯嗯!”接過鑰匙,青青看著阿黑要離開的身影,抿抿嘴,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被拉住衣角的阿黑微愣,接著就聽:“阿黑你,要早點回來。”

嘴微張,阿黑聽著這句話,頓了頓:“嗯。”大步離開房間,青青看著上鎖的門,在床邊坐下,一邊等著衣服晾乾,一邊想著自認識阿黑以來所發生的一切。摀著胸口,青青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另一邊,一出旅館就往大街走的阿黑一路在天然遮蔽中快速前進,探查這邊的情況。或許是因為在北部邊緣,這座城市的危險程度到沒有想像中的危險。阿黑一路上除了探查消息,也收集物資,可惜這裡的物資少的可憐,阿黑搜到現在也才找到幾瓶水,但這也夠了。

穿過馬路來到另一邊,阿黑在轉彎處看到一具倒臥在路邊的屍體,他擰擰眉,想了想還是走過去看看。這一看,倒是把他的過往記憶給激出來了。
看著那人身上的彈孔,阿黑一眼看出端倪。

這種足以貫穿身軀,一招斃命又不留痕跡的彈孔,不會錯,是‘黑槍’特有的彈孔效果。換句話說,這人很倒楣的找上黑槍持有者當對手而不自知,直到生命被奪走才驚悟,但已經太遲了。

阿黑隱在頭髮陰影下的眼睛冷的可怕。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對上黑槍持有者時的畫面,對方那森冷果斷,無血無淚無情的模樣永遠深植於心。
當對方緩緩舉起手中黑槍時,那種無形的壓力和冰冷刺骨的殺氣立即充斥全身,讓你渾身顫抖,就連牙齒也冷的喀喀作響。

這是真正的強者才有的氣息。

一個讓你無反駁之力的強者。冰冷地將你拖入深淵又讓你無法掙扎。
在周圍,腳邊的,一具具被對方在眨眼間奪去生命的參賽者冰冷的屍體。其中更包括了曾經的夥伴,愛人,朋友。

這些人,前一刻還對你笑,和你打鬧。下一刻,便是永遠的訣別。

前方的人,背對大火,手持冰冷的黑槍對著腦袋,一雙隱匿在陰影下的眼在黑暗中看不清,但卻足以令人冰凍三尺。
穩穩舉著的槍,在森冷對峙中毫無預警地扣下板機,發出劃破黑夜的刺耳聲。
他驚愕看著,就在以為自己的生命也將流逝時卻愕然發現,對方的目標,在他的後面。

愣愣轉頭看著在他身後倒下的人。那人的臉上滿是驚恐錯愕,似乎沒想到自己竟會死的這般突然還毫無預警,只能倒在地上,掙扎會兒後不甘斷氣。
他那時十分錯愕,但更讓他感到恐怖的,是這人手裡握著的武器。那武器,不就是前方那人手裡的黑槍?!

黑槍,殺了黑槍。

這時他才慢慢反應過來,前方的黑槍持有者一開始的目標,便是倒下的這人。他的朋友,夥伴和愛人,不過是他引出對方的棋子。就連自己也是他的棋子之一。
引出同樣持有黑槍的人的棋子。

那麼,黑槍究竟有幾個?

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一件嚴重的問題。這件事還是在犧牲許多人命,甚至連自己命都搭上才找到黑槍後,才發現的事實。
這一刻,他第一次真正有了殺一個人的心,然而這個人,卻喚醒他內心最深的恐懼。

他看著那個人緩緩朝他靠近,握著拳,想打人,卻做不到。
他看著那個人緩緩從他身旁走過,身體被名為恐懼的毒藥佔據,變得不再是自己的。
他看到那個人在經過身旁時,那淡淡的一眼。
他看到那個人眼中的自己,十足的恐懼,十足的窩囊廢。

那一刻,身體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從頭凍到腳底。

想動,動不了。
想逃,逃不了。
想殺人,也做不到。

那個人徹底消失在這廢棄鬼城。
而他還停留在原地,不斷的懊悔,悲傷,自我厭惡,然後讓自己重新站起。

以那人為目標,開始了他往後幾年的戰爭人生。

一切,只為戰鬥。
一切,只為復仇。
一切,只為殺了策劃遊戲的人。
一切,只為再遇上那個人,和他真正一戰。

就只是……

“阿黑。”青青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把阿黑從即將失去冷靜的肅殺中拉回。閉上眼,阿黑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抹把臉讓自己恢復後,重新整頓好心情才起身繼續前進。

想到過往,想到那在旅館等自己的青青,阿黑突然好想丟下一切回去找她。至於為甚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情緒,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了怡心的加入,權哥的負擔少了不少,但也不能放心。現在整座北部地區都不安全,誰的神經都不能放鬆,哪怕有怡心的加入,神經還是緊繃。三人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後繼續上路,怡心在北部待的久,對這裡的情勢十分熟悉,也給了權哥思考的方向。

三人目前的目標還是往首都前進,但越靠近首都,所要面臨的危險就更大。對此,三人除了多加注意外也別無他法。

離開C市,三人往更危險的B市前進。在出發到B市前,怡心有告知他們現在北部的情況。原本,C市和B市視最危險的兩座城,但現在多了一個。就是鄰近B市的A市。那裡,是目前局勢最緊張的地方,危險程度也是這兩座城的三倍。

眼見北部的情況一直在改變,變得更加凶險,這下虎澈也沒有神遊的時間了,他必須和權哥,怡心一起打起精神全面戒備,不然只會使兩人陷入危險。
一路進到市區,一看到市區幾乎沒一處地方完好,虎澈心裡往下沉,權哥擰眉,怡心也是眼神一凜。

拿出槍補彈,怡心道:“看來這裡也沒好上哪去。”虎澈看她,問:“怡心妳沒有到過這嗎?”

“我一直在C市。光是那裏就夠讓我吃不消了。”怡心的話帶著某種意思,至於是甚麼意思暫不多說,虎澈只知道,現在再無一絲可放鬆的時機。

進入市區後,三人來到鐵軌附近稍作休息,這裡有個地下街,是連接到附近大樓的。看著附近的慘況,虎澈喝口水,道:“這裡原本很漂亮吧。現在,倒是一點原本的樣子都看不出來了。”

“難免。”怡心只說這兩個字,權哥沒說話。他給自己的槍補上子彈,咬著菸屁股沒點燃,咬過癮而已。虎澈把水收起來,起身往鐵軌的反方向走去,看著玻璃內黑漆漆的大樓,虎澈看的有些出神,同時,也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怡心拿出槍站起,美眸掃視周圍,習武的警覺性告訴她不對勁!
權哥沒有動作,他十分沉著地坐在原地,不動聲色。
虎澈還在神遊,到沒注意到怡心的動作。他想起在權哥家的時候和佐伊相處的回憶了。直到現在,虎澈也不知道自己對佐伊抱有何種心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想到的那天。

“唉。”忍不住嘆氣,虎澈用袖子擦擦被灰塵覆蓋的玻璃,看著自己。突然,他看到後方倒塌的大樓有道人影閃過,虎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兩顆手榴彈一前一後的拋出,直接掉落在虎澈三人的所在之處。

“來了!”早就在注意的怡心一見對方拋出手榴彈,居然拿出自己的手榴彈反丟出去,很瘋的讓自己的手榴彈和其中一顆互打,結果就是——

“碰轟—”

空中大爆炸。

“唔!”強烈的風勁讓虎澈一時間睜不開眼,權哥也拿出槍往前衝,接著這股風勢搶先來到距離敵人不遠的位置,開槍。

“砰砰砰”的槍聲不斷,丟出手榴彈的怡心也提槍上陣,和對方打在一起。慌亂中,虎澈看到對方有三個人,權哥和怡心也藉著半空中爆炸的手榴彈威力搶上前攻擊。虎澈也想去幫忙,但正當他要上前的時候,另一顆手榴彈落地爆炸,虎澈離他太近,雖及時跳開但也被這股威力彈飛。

“虎澈!”在一瞬間幹掉一人的權哥回頭就看到虎澈摔出去,急得大喊。虎澈忍著渾身疼痛,爬起:“我沒事…”同樣解決一人得怡心也看到了,她看一眼對虎澈十分緊張的權哥,眼微瞇。

虎澈被爆炸的衝擊弄得頭暈眼花,他搖搖晃晃的起身,正要說甚麼,腳下的地板卻突然龜裂,虎澈毫無防備,直接掉了下去。

“虎澈—!!”權哥看到了,他急忙從倒塌大樓上跳下,直往虎澈墜落的地方衝去。怡心也沒想到虎澈會發生意外,她嘖了聲,一槍解決剩下的一人後,也跑過去。

“虎澈!”被嚇的魂都飛一半的權哥也不管什麼了,他趴在洞口處往下看,著急的在黑暗中蒐尋虎澈的身影。而摔下去的虎澈有片刻昏厥,但他還是幸運的。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地下街上方,手榴彈的威力炸破了本來就因為不斷攻擊而變得脆弱的地面,導致虎澈摔下去。但幸運得是,虎澈摔下去的地方剛好在賣彈簧床,他不偏不移的摔到彈簧床上,彈簧床為他減緩了下墜力度,讓他只有片刻昏厥,到無大礙。

權哥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虎澈,他急忙喊“虎澈!虎澈你沒事吧?!”
“唔…”摀著腦袋起身,沒忘記自己摔下來的虎澈抬頭,對權哥笑笑,讓他放心:“權哥,我沒事,就是有點暈。”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聽他沒事,權哥提著的心放下一半。權哥緊張的模樣全入了怡心的眼,同樣趴在地上的怡心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朝虎澈喊:“虎澈,你等著,我們馬上想辦法把你拉上來!”

“不,不用了。”不再頭暈的虎澈打量周圍,抬頭喊:“這裡是地下街,總有一個出口,如果你們都下來又沒地方出去,那會很糟糕的。”

“但我們也不能把你丟著!”權哥可不答應把他留下。他喊:“虎澈,你等我,我下去找你!”說完他立刻就要跳下去,被虎澈阻止。
“不行!”阻止權哥,虎澈喊:“權哥你別下來,這裡現在狀況不明,我一個人比較好行動。權哥你和怡心就到附近大樓等我,我會找到路出去的。”

“虎澈…”權哥很難同意。虎澈對他一笑,讓他放心。他說:“權哥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定會去找你們的。”
看著虎澈的為了讓他放心的笑容,權哥突然覺得虎澈真的長大了,也和‘他們’更像了。想到那兩人,權哥咬咬牙,道:“好,我和怡心就到東區的世貿館等你,你一定要來,知道嗎?!”

“知道!”對權哥作下保證,虎澈道:“權哥,把我的背包丟下來給我。”權哥一聽就要去拿虎澈的包,怡心比他還早拿到,先把袋子丟下去了。“你的背包。”怡心喊。

“謝了。”把包揹起來,虎澈他們揮揮手,喊:“我先出發了。”
權哥深深地看著他,點頭:“好。”虎澈看著權哥對他笑笑,率先離開。在他離開後,權哥才起身拿過自己的包,對怡心說:“我們走吧。”

看著很快恢復冷靜的權哥,怡心點頭:“…嗯。”



獨自一人走在漆黑一片的地下街,虎澈拿出手電筒照明,看著似乎沒有盡頭的走道,一時間也無法分辯自己的位置。虎澈蹙眉仔細看了片刻,決定先找到出口。往前走,虎澈一邊前進一邊注意四周,這裡只有他一個人,可不能走神了。

視線在周圍凌亂商店裡來回掃視,看看沾滿血跡的玻璃,還有地上零星血跡,不難想像這裡曾經發生多麼慘烈的決鬥。又走了一段時間,虎澈來到地下街的十字路口,看著幾乎沒有盡頭的走道,虎澈完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同時也發現一件怪事。

地下街雖然是在地底,但還是有出口連接陸地,照理說出口該是不少的。但他從掉下來開始走到現在,他卻連一個入口的沒看到,甚至連逃生門都沒有,只有無盡的街道和商店。這裡真的是地下街嗎?

越想越不對勁,虎澈拿手電筒盡量照亮光源可及的部份。當他看見走到遠處那隱約可見的光原,虎澈立即精神一振,朝那裡前去。
快步朝那兒走,虎澈心裡有可能找到出口的喜悅,但離的越近看的就越清楚,虎澈心裡的那點喜悅也漸漸消散。遠遠就可以看到地上的光影,但那不過是透過玻璃照入的月光罷了。這時虎澈才發現不知不覺,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忍不住想嘆氣,虎澈拿著手電筒的手一陣無力。他要什麼時候才走的出去?這個地下街未免太詭異了吧。虎澈沒少去地下街,但繞不出去的地下街還是頭一次遇到,虎澈很懷疑,懷疑到了極點。

縱使心裡疑惑到了極點,但現實可沒時間讓虎澈疑惑。既然只是空歡喜一場,虎澈也只好選擇繼續前進。但他心裡很擔心自己會不會離權哥他們越來越遠。在虎澈煩惱時,遠處的陰暗地帶,一雙眼不受黑暗阻隔地看透虎澈,他瞇起眼,一翻身,消失在原地。

很猶豫要不要前進,虎澈想了想,決定用最爛的方法,正反面來決定。拿出銅板,虎澈夾在指尖,喃喃自語:“正面就前進,反面就回頭。”說完,他一彈指,把錢幣拋到半空中,虎澈接住錢幣攤開手掌一看,正面。

“只好繼續走了。”覺得這個答案有點奇怪,虎澈沒辦法也只好繼續走。背好袋子,虎澈拿著手電筒朝光源處前進,但就在他快要抵達時,一人毫無預警的從上面翻下來,雙腳直接踢中虎澈胸口。

“唔哇!”猝不及防受襲,虎澈被踢的往後倒,有片刻的窒息。媽啦,直接踢到胸口要害是要害他喘不過氣是不是?好痛,他的胸好痛啊!
緩過氣,虎澈氣極敗壞的起身,對方也正好從上面跳下來。這時虎澈也不管對方是怎麼爬到上面去的,他生氣了,和他槓上了!

對方背著光所以看不清長相,虎澈也不管他長什麼樣,他要為他發痛的胸報仇!這個報仇理由實在是古怪的可以,如果對方知道虎澈只是要為他被踢痛的胸報仇,不知臉上是何顏色。

不過對方顯然也不管虎澈要幹嘛,見他攻過來,他也從容上前和虎澈對打。甫一交手,虎澈立刻感覺到對方的不同之處。這個人的氣勢和沉著無一不告訴他這人不是普通的敵人,虎澈見狀立刻拿出他力戰中年大叔的氣勢,迅速冷靜下來和對方纏鬥。

使出他獨特的拳法,虎澈一改先前老是神遊的模樣,帶著沉著殺氣上陣。對方見虎澈在擺出武鬥架勢後氣勢全變,他微微歪頭,接著雙膝蹲低,雙手一前一後,同樣擺出武鬥姿勢。

戰鬥一觸即發,在兩人腳尖同時一動的同時戰鬥也開始。虎澈揮出一拳,同時一腳探入對方腿間,在對方欲閃躲時反手握住他的手,虎澈使出過肩摔把人甩出去。但虎澈顯然小瞧了對方,那人被他使出過肩摔摔出去後非但沒有摔地,反而在落地瞬間反手抓住虎澈,並在落地時站穩腳跟時,把人反摔出去。

“什麼?!”被摔出去的虎澈顯然沒想到對方身手如此靈巧。同時他也發現到一件事,對方的拳路似乎和他一樣,但是又有些不同。對方的拳法更加精勘,甚至更強!

在半空中向後一翻,虎澈落地,滿頭是汗地看著對方。對方在把虎澈甩出去後就收了拳,好整以暇地看著半蹲在地的虎澈。虎澈起身,他看著對方的眼神已變,他知道,這個人比強悍的中年大叔強上好幾個檔次,他的拳法無法打敗他。

怎麼辦呢?

虎澈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該怎麼做。但他在想,對方可不給他時間。只見他不知從哪拿出一把小刀,在手中轉一圈反手握住,身體壓低,接著毫無預兆的竄出。

“!”虎澈被他嚇了一跳,急忙拿出自己的刀就要擋下對方攻擊,但他擋是擋下了,領子卻被揪住。虎澈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有股力道把他提起來,接著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回神時,他已經被甩到玻璃下,和溫暖的月光面對面。

虎澈撐著自己正要起身,一股力道又把他壓下去,脖子冰涼。虎澈睜大眼睛看著壓在他身上,垂下頭看他的人,只覺得眼花。他的脖子上抵著刀,虎澈以為他的命要在這沒了,但奇怪得是,對方居然沒動手。

意識到這點,虎澈鼓起勇氣看過去,就見對方漂亮的眼睛睜大,一臉的不敢置信,還有一絲疑惑。他低下頭,臉和虎澈靠很近,他帶著一絲懷疑和疑惑開口:

“虎道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虎道兄?”那人帶著疑惑和不確定,看上去十分困惑。虎澈腦袋暈呼呼的,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等他回神時才愣愣想起,他爸爸的名字,不就是虎道嗎?

那人戳戳虎澈的臉頰,喊:“喂,小子你是誰?虎道兄和你是什麼關係?”
虎澈愣愣地聽他說,過了會兒才說:“虎道…虎道是我爸爸。”

“你爸爸?”那人一聽顯得很驚訝,但他又怕自己搞錯,立刻又問:“你的爸爸,是叫做彌虎道,千真萬確吧?”
“千真萬確。”虎澈在蠢也不會忘記自己父母的名字。天下間姓彌的人又有多少,他父親彌虎道就是擁有這少有姓氏的其中一人。

“那就沒錯了。”那人瞅瞅他,又戳他:“你說彌虎道是你爸爸,那你就是他兒子了。”收回刀,那人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我不殺你。”從虎澈身上起來,那人朝虎澈伸手:“起來吧。”

虎澈被他收回刀的舉動弄的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就這麼放過他。略顯遲疑地伸出手,還沒靠近就被對方一把握住,接著一股大力把他拉起。虎澈雖然差點被殺,但對方又放過他,又拉他起來,基於基本道義,他還是說:“謝謝。”

“不客氣。”那人咧嘴一笑,似乎很開心。好不容易站起來了,又剛好站在玻璃下方,月光照亮的兩人,虎澈這才看清對方的長相。甫一看到他,虎澈只有一個想法:好精緻的青年。

那人有著一張混血兒的臉孔,像男孩又像女孩,深邃的眼睛是藍色,在配上他白皙的皮膚和長及背部的金髮,再加上他看起來年紀不大,簡直就像是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可人兒。

為甚麼會這麼想呢?因為對方的長相和眼睛顏色,髮色。還有他頭上的黑色髮帶。即使衣服不同,但還是讓他連想到愛麗絲。

只是……

看著對方的長髮,再看看他的一身黑西裝,黑皮靴,還有領口的黑色緞帶。虎澈點猶豫,他該問嗎?
對方把刀收起來,他看一眼虎澈欲言又止的模樣,直接說:“你是不是想問我為甚麼要做這般裝扮?”

被說中了。
虎澈點頭,那人呵呵笑了,然後就說:“因為我喜歡愛麗絲!”

“啊?”

“因為我從小就喜歡看愛麗絲夢遊仙境,不管是他的卡通還是電影,我都很喜歡。只可惜,我是個男兒。”說到這裡,那人好看的臉上帶著失望,不過馬上他又恢復喜悅,笑著說:“不過男兒也好,這樣就不用穿裙子了,活動多不方便。還是當男版愛麗絲最好了,呵呵…”

那人顯然有讓自己無時無刻都可以很高興的本領,短短時間內虎澈就領教不少。原來是喜歡愛麗絲所以才做此裝扮啊,但有必要把頭髮留長嗎?
虎澈頓了頓,無語地問:“那你幹嘛留長頭髮?”

“你說這個啊?”摸摸自己的頭髮,那人很自豪地說:“因為有人說我的頭髮漂亮,所以就留啦。”說著,他撩起自己的金髮,立馬驕傲地說:“怎麼樣?保養的很好吧?”

呃,這讓他怎麼回答?

虎澈覺得自己說不好會被砍,所以他只能違背良心:“呃,很好看。”
“呵呵呵—”那人很高興的笑了。

看那人笑得很高興,虎澈總覺得自己搞錯了重點,於是他只好想想從遇到這人開始發生的事。果然一想就想到,他還沒問他怎麼知道父親的名字。
不過在那之前要先自我介紹才有誠意。

“我…”虎澈轉身就要自我介紹,好套出話,結果一轉身就看到那人靈活地攀上天花板,倒掛在天花板上的鐵杆,發出單音:“嗯?”

好靈巧的身手!

虎澈第二次為他的靈活感到吃驚。有辦法這樣直接躍上去還倒掛在上頭的人不多,這人卻輕易的上去了,這該要練多久才有這種身手啊。

“你想說什麼嗎?”那人見虎澈不說話,只好自己問了。他可是有聽到虎澈的聲音。

被他這麼一問,虎澈倒是想起自己要說什麼了。他說:“你不殺我,我也沒傷到你,打過一架我們就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我叫彌虎澈,你呢?”
那人抬手,豎起兩根指頭,虎澈一看,不確定:“YA?”

“是夜,不是YA!”自稱夜的青年糾正。
“那你幹嘛比YA啊?”虎澈很無言。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方知道自己父親,還是因為對方看上去和自己年齡相近,虎澈不自覺就用了對同齡人會有的語氣說話。

“這叫Pose。”夜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好多變的人,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這樣的人,他真的問得出有關父親的事嗎?

“喂,虎澈。”夜看一眼懷有心事的虎澈,待他回神後問:“你怎麼會在這?”
“掉下來的。”虎澈說著蹙眉,問:“話說這裡是什麼地方?明明在地下街卻走不出去,好詭異。”

“呵呵,你掉下來的地方可真不是個好地方啊。”夜笑呵呵地說。虎澈聽了皺眉,夜深深一笑,翻身跳下,他說:“這裡可不是地下街的範圍哦~”
“那這裡是哪?”一聽不是地下街,虎澈心裡的疑惑更甚。如果這裡不是地下街,怎麼擺設都和地下街一模一樣?

彷彿看出他的想法,夜慢悠悠地說:“這裡是殺手集團K的根據地舊址,我們待的地方是K的地下格鬥場。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偽裝成地下街。這裡沒有出口,想要出去,只有—”指著上面,夜又是一笑。

虎澈這回沒功夫理會夜的笑呵呵。一聽到這裡是殺手集團K的根據地舊址,虎澈耳朵嗡嗡響,這個名字,扯住了他腦裡的一根筋。但原因他卻想不出來!

為甚麼?!為甚麼他一聽到K就覺得不舒服?難道他以前聽過?

這時虎澈突然開始討厭自己當年怎麼就只是個記憶力還不好的四歲小孩,提升一點不好嗎?真是的!

看一眼再捲自己頭髮的夜,虎澈道:“既然這裡是K的舊址,那你怎麼會在這?難道你也是因為這場遊戲的關係才掉下來的?”
眨眨眼,夜指著自己,道:“你覺得我也是參賽者之一嗎?也是,我這麼年輕,怎麼也在範圍內。”

說著他笑瞇瞇的看著虎澈,問:“虎澈你覺得我幾歲?”
哪有人再問年齡的。虎澈在心裡撇撇嘴,道:“18吧。”看起來就很幼齒。
“18歲?真是讓人高興的數字。”夜一拍手,興奮地喊:“我決定了!以後有人問我年紀,我絕對不要說真實年齡,就說18好了。哈哈哈—”

這人真的是瘋子。
而且是身手爆強的瘋子。
這是虎澈唯一的感想。

“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在這。”虎澈無力的提醒。他這一說倒是讓夜想起來了,他豎起手指搖搖,道:“這是秘密。”
秘密啊,那不問了,省的他又突然發瘋。虎澈決定換個話題,“夜,你知道怎麼離開嗎?”說話間,兩人已經繼續前進,只不過是虎澈跟著夜。他直覺這人知道出口。

“知道呀。”夜回答的很直接。
“那你可以帶我出去嗎?”虎澈很開心的問。
“可以,不過你要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虎澈問。
夜停下腳步,指著上面,說:“我來這裡的任務是為了徹底破壞K的地下系統。所以要上頂樓,虎澈你就跟我一起上去,幫我破壞一樣東西吧。”

“要破壞什麼?”虎澈總覺得夜的話中帶著什麼玄機,明明是參賽者卻說任務,這是怎麼回事?
“上去就知道了。”夜只給他這句話。虎澈看著他,只得跟著他繼續前進。反正只是要破壞東西,這樣就能出去,何樂不為?



在虎撤掉到地下街後,和怡心一同行動的權哥很快把人帶到世貿館,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權哥耐著性子等虎澈來會合。
怡心坐在角落休息,她看著今天異常失態的權哥,心裡有了計較。

權哥在怡心的印象裡是個沉著的人,失態的時候不多,但像今天這樣倒是頭一次看到。這時怡心也發現,權哥對虎澈的緊張和保護,已經超過身為朋友的界線了。他的緊張反倒像是哥哥對弟弟緊張,又或者是父親對兒子的緊張。

一有這個想法,怡心立刻打掉。不可能,如果虎澈是權哥的兒子,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在孤兒院長大。既然不是兄弟,也不是父子,那麼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怡心的直覺告訴她,權哥對虎澈的關心,絕對比這兩種關係都還要重。

閒的有些發慌,權哥不想一直呆坐著,索性整理袋子。怡心看著背對他的權哥,心裡有了一些想法。

權哥是她去打網咖的時候認識的,在那時候,權哥和虎澈早就認識。對怡心而言,虎澈和青青絕對是她可以放心當朋友的人,因為她了解那兩人的背景。但權哥,怡心總是不敢深交。

權哥的身分不明,就連名字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來無影去無蹤。怡心不是沒有試著調查他,但卻什麼也查不出來。這時怡心就清楚知道,權哥是個擅長隱藏自己的人,要發現他的秘密並不容易,甚至連他的能力都很難察覺。

權哥絕對是個高手。而且只要虎澈的生命受到威脅,他絕對會出手,只要能讓虎澈平安,怡心敢保證就算威脅到虎澈的人是他的朋友,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他。這個想法讓怡心渾身一顫,看著權哥背影的眼也不自覺得帶著棘手和殺意。

不行,她不能讓權哥活著。只要他還活著就一定會影響到自己,她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看著權哥露出破綻的後背,怡心悄悄拿過槍,無聲地接近。抬起手,用槍指著權哥,怡心暗自深呼吸,手指微動,就要扣下扳機……

“怡心。”不冷不淡的呼喊,讓怡心停下動作,她睜大眼睛看著沒有轉身的權哥,聽他沒有情緒的說:“不要做蠢事。”

這句話讓怡心清醒不少,同時也更心驚。
這時她才知道,權哥的破綻只是引狼入洞的假象。也是,這個能夠輕易查覺自己意圖的人,怎麼可能會毫無防備。

勉強讓自己不露出異樣,怡心偷偷收回槍,笑著說:“權哥說笑了,我怎麼會做蠢事。”

“明人不說暗話。怡心,只要妳不傷了虎澈,我就不會殺妳。”頭也不回,權哥繼續整理自己的袋子,但說出的話卻是冰冷中帶著殺氣:“相反的。如果妳傷了虎澈,甚至是殺了他,那我,也會把妳殺了。”

頭微側,權哥斜眼看她:“絕無二話。”

權哥內斂的殺氣讓怡心身體僵住,她用盡全力壓制身體的顫抖。嚥嚥嗓子,怡心勉強笑道:“你多心了。”

權哥回頭,怡心已經回了自己位置閉目養神。權哥看她一眼,靠著牆坐下,墨鏡後的眼睛閉上,養神。權哥閉目養神後,原本假寐的怡心睜開雙眼。咬著下唇,怡心的手握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跟著夜在寬敞又無盡頭的走廊上走著,虎澈這下也知道他為甚麼走不出去,原來這裡是K的地下格鬥場。可是夜也說過這裡沒有出口,那K的人員是怎麼下來的,夜又是怎麼來的,這種種疑惑無一不告訴虎澈,事情不簡單。

而且夜還認識他的父親。夜的年紀看起來和他沒差多少,父親又早在十二年前就已不再人世,如果夜真的認識他,那就表示他們兩人十二年前就認識了。想到闖入家中和母親纏鬥的神秘男人,以及父親,母親在最後說的話,虎澈想,或許十二年前曾經發生大事,而且還是夜所知道的,甚至參與其中的大事。

抬眼看著走在前方的夜的身影,虎澈斟酌的想著要如何開口,但還不等他想到,夜先開口了:“其實我已經見過虎澈幾次了唷。”
“嗯?”他說的太突然,虎澈沒反應過來。夜低低一笑,回頭:“虎澈你曾經在飯店待過吧?”

“你怎麼知道?”虎澈愣了一下,問。
“因為我有看到呀。”繼續往前,夜邊走邊說:“不只在飯店,在這座城裡,我也有看到你。只是我沒想到你會掉下來,黑暗中沒認出你。”

是這樣啊。虎澈聽出夜話裡的意思,他之所以沒殺他不只是因為他和他的父親彌虎道認識,也是因為他曾看過他幾次。虎澈覺得他的命是撿回來的,如果沒見過面,父親和他也沒認識,他就真的要死在夜的手裡了。

“虎澈你在飯店裡遇到的人不簡單啊。”回頭,夜說:“不只敵人不簡單,虎澈身邊的人也不簡單。”
“什麼意思?“虎澈沒明白夜所謂的不簡單是什麼意思。夜低低一笑,開口卻是說:“你身邊的墨鏡哥叫什麼名字?”

墨鏡哥?

眨眨眼,虎澈說:“你是說權哥嗎?”這個稱呼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權哥的本名,虎澈想,說出來應該沒關係吧。

“權哥?”一聽這個稱呼,夜若有所思:“原來他現在叫這名字。也是,經歷那麼多事,怎麼可能還用會讓自己想起往事的舊名。”說話的語氣也不知是惋惜還是感慨。

夜說的無謂,虎澈聽了反而上心。為什麼夜對權哥的態度不像是陌生人,反而像熟識到不能再熟的人。難道他和權哥也認識?
想到這裡,虎澈開口問:“夜,你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和權哥有認識。”

“這個問題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夜避而不答,臉上還是笑嘻嘻。一看他那模樣虎澈就知道問不出來。夜的年紀雖然不大,他們兩人也不是認識太久,但虎澈還是看出夜不是個簡單的人,想從他身上套話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願意說,否則不管你怎麼問,他都不會回答。

想了想,虎澈決定換個問題:“你為甚麼說我身邊的人都不簡單?”
“當然不簡單呀。虎澈你的身邊可是有殺手傳奇呢。”夜語出驚人,虎澈被他驚的眼睛睜大,忍不住喊:“你說我身邊有什麼?”

虎澈突然提升的高音讓夜有些刺耳,他揉揉耳朵,說:“就殺手啊。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虎澈的身邊都是高手。”說著他回頭看虎澈,很無法裡解的說:“真奇怪,你身邊明明都是高手,但你的身手怎麼這般不成熟?明明虎澈的拳路和我是出自同門呀。”

“什麼?!”一個還不夠,居然還來第二個。虎澈快被夜的語出驚人給嚇呆。可還不等他從驚嚇中回神,夜突然說了句:“我們到囉。虎澈你後退點。”邊說還邊把人往後推。虎澈都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幾道寒光閃過,接著便是一陣崩塌聲和漫天灰塵。

“咳咳咳…”被灰塵嗆的說不出話,虎澈眼睛都還睜不開,只覺得腰間一緊,接著雙腳懸空,天旋地轉。等到虎撤回神定睛一看,發現他已經置身在另一座空間,而困住他的地下街在眨眼間變成在他的下方。

嘴巴大張,回過神的虎澈一下指著下面一下又指著自己,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怎麼上來的?那可是有三樓高啊!他是怎麼上來的?!
夜站在一邊輕撩頭髮,覺得虎澈的表情很好笑,他彎腰,伸手戳戳虎澈的臉頰,笑的很開心。

“夜、夜啊…”好不容易說出話了,虎澈結結巴巴地喊:“你、你和我、是怎麼上來的?還有,天花板怎麼掉了?!!”
夜覺得他的反應很好笑,他也確實笑了,邊笑還邊往手腕纏東西:“虎澈你的問題真多,讓我怎麼回答?”

“先說天花板。”

夜哦了聲,說:“我一開始也說了,地下街沒有任何的出口,要出去只有從上面。所以我就把天花板劈開啦~”
“劈、劈開?!”想像不能,虎澈直接說:“怎麼劈?”

“就用我的寶貝劈開啊。”夜說著伸出自己的手,露出他纏在手腕上的東西。虎澈湊過去看,只見夜的手腕上纏了條形似鞭子,但材質卻和鞭子沾不上邊的銀製繩索,而在繩索的兩端還纏了小刀。看了他手腕上的東西,虎澈還是想像不出這要怎麼劈開天花板,更何況繩索兩端還有刀,夜怎麼就纏手上了。

“還是不懂。還有,你怎麼把他纏手上?”虎澈還是忍不住說了。纏在手腕,萬一被割了要怎麼辦。然而夜對此不以為意,他露齒一笑,說:“這只是障眼法。”說著他直起身,拉下袖子開始整理頭髮,道:“虎澈想不明白也屬正常,畢竟虎澈你不了解。不過我可以和你說,K整棟建築的建造材質並非尋常建材,要劈開這裡的牆也不能用尋常材質。K的建造材質可是連怪手都很難破壞的。”

“你一直說K,K到底是做什麼的?”心驚於夜的話,但虎澈更想知道關於K的事情。他有預感,K和夜肯定有某種程度上的關係。夜話裡隱藏的意思一定也在其中。

看他一眼,夜說:“虎澈你的問題真是接二連三,不過也意外的接到一起了。你一直想知道K的秘密,也想知道我們是怎麼上來的。我現在一起告訴你,K是世界最神秘的殺手集團,K底下的殺手都會練就一套基本的通用功夫,那就是虎澈你和我交手的拳法。”

不給虎澈驚訝的時間,夜接著說:“K的殺手練功的方式是參照古人練武方法,不只是通用的基本拳,K的殺手都會尋找一位前輩來當自己的師傅,學習更精湛的拳法。而我們之所以跳的上來,全是因為K的訓練法。因為這套拳法包括的,還有只在武俠小說才出現的輕功。”

“你說輕功?!”虎澈終於來得及表現自己的驚訝,他也確實很吃驚,更沒想到K竟然還有這種制度。只屬於K底下殺手的拳法,這到底是誰創的?
想到夜早前說的話,虎澈問:“K的功夫和我的拳路有什麼關係?”

“雖然不完整,但虎澈你的拳法確實來自K。虎澈,這套拳是誰教你的?”夜給虎澈解了疑問,但也因為他的問話,虎澈想起了這套拳法是誰教他的了。教他的人,還是權哥。

這是他和權哥認識很長一段間後,權哥嫌他弱不禁風,好像一推就會倒,便教給他這套拳腳功夫。沒想到這一學不只派上用場,還牽扯出一連串的秘密。夜說這套拳出自K,而他的拳法還是得權哥指導,難道權哥和K有關係?!

虎澈想的臉色都變的嚴肅,夜伸手直接揉他的臉。在虎澈的臉被他揉的變形,人也回神後,夜才說:“虎澈你的拳法得學精點,不然出不去喔。”
揉著自己被揉痛的臉,虎澈問:“什麼意思?”

夜一笑,抬頭。虎澈覺得他莫名其妙,也跟著抬頭。不看不打緊,一看就傻眼。映入他眼中的,是高的沒有盡頭的寬敞大樓,但這都是不重點。在這座空間裡只有樑跟柱,沒有樓梯,沒有電梯,樑柱之間更沒有牆,也沒有地板,一覽無遺。而在更上面的地方還隱約可見藍光。這些樑柱聳立在這座空間的各個地方,上下距離至少有一層樓高,沒有樓梯和電梯,難道要跳上去?!

睜眼瞪著夜,虎澈等他說明。夜低低一笑,走到前面,展開雙臂,說:“歡迎來到K總部舊址。”看著虎澈皺眉嚴肅的樣子,夜笑著說:“如你所見。這裡沒有樓梯,更沒有電梯,要想離開就只有跳上去。這是每位殺手要離開這裡的必經之路。”

“K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造出這樣的建築?”上前幾步,虎澈沉聲道:“夜,你說K的殺手都會到地下格鬥場進行修練。那麼,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這我可不知道。”夜搖搖手指,很無謂的說:“我一早就說了,不要把尋常建材放到K身上。這整棟建築看似平常,還有危樓傾向,但實際上這整棟建築都是電腦。”

“電腦?”

“是啊,電腦。”夜抬頭看著上方,道:“這整棟建築的牆壁,還有這唯一的地板都裝有電腦程式。只有電腦才能控制這裡的一切,沒有電腦,要進來,出去,都只有破壞一途。”

瞇起眼,夜道:“我到這裡的任務,就是破壞K的電腦系統。關鍵,就在上面。”
聽出他的意思,虎澈正色道:“也就是說,我只有上去幫你破壞才能出去,沒錯吧。”

“沒錯。這些我一開始也說過。只要虎澈你幫我這個忙,我就幫你出去。”嘻嘻一笑,攤手,夜說:“可是虎澈現在的功力根本上不去呀。怎麼辦呢~怎麼辦?”
“別笑嘻嘻的快想辦法。”虎澈冷冷地對他說。都什麼時候了還嘻皮笑臉,虎澈真的搞不懂夜的思維。

“別這麼緊張嘛,我也是很認真的~”說的話跟表情搭不上,夜不在乎,笑著說:“虎澈你學的都只是基本,更精深的沒學到,所以才不會輕功。你放心,為了能讓你活著跳上去,我決定教你更精深的拳法。”

“你要教我?!”夜肯教他著實讓虎澈吃驚一把。夜覺得他的反應很好笑,戳他,道:“當然啦~這裡只有我會這套拳,我不教你誰教你?只要能讓虎澈跳上去,哪怕一點,都能大幅提升你的實力哦~”

“那你快教我啊!”虎澈這下可不淡定了。當初學這套拳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套拳不簡單,更查不出出自何處。虎澈也知道,這套拳哪怕只有一點雞毛蒜皮,也能發揮莫大效果。當然,如果遇上真正的高手,只會一點還是打不贏。

但如果學完整就不一樣了。和夜交手時虎澈就知道,夜是真的十分精湛這套無名拳法,不然他怎麼會有劈開天花板,甚至是跳上三樓高的能力。虎澈有預感,只要他學完這套拳法,K,權哥,甚至是十二年前的秘密,他都能離的更近,也更有機會查出。

“別急別急,我這不就要教了嗎?”稍稍安撫急躁的虎澈,夜轉身來到寬敞的地方,朝虎澈招手讓他過來。虎澈走過去,在和夜有些距離的位置停下。他這個位置也正合夜的意。他深吸口氣,接著氣一沉,擺出武鬥架勢。

夜的臉上沒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經歷嚴苛考驗,在刀光劍影的血途中生存下來的肅殺。一身冰冷的肅殺,伴隨著足以令人窒息的殺意,一身氣勢不怒自威。

心驚他的變化,虎澈不得不承認他被夜從未見過的氣勢嚇到,他的殺意更是令他快要窒息。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夜。

夜冰冷地看著虎澈,張口,同樣冷冽地道:“虎澈,現在用盡全力攻過來吧!”

看出夜是認真的,虎澈身吸口氣,接著氣一沉,擺出和夜相同的架式。那一直被他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殺氣也隨著他的動作浮出。現在的虎澈,已經和先前那個不懂世事的小鬼不同了。他冷冷地看著夜,開口:“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夜一笑:“當然。”雙膝蹲的更低,夜開口:“我也不打算手下留情。”說話間,夜消失在原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虎澈後方,居高臨下,冰冷地看著他。

“!!”被他的速度嚇到,虎澈急忙回頭,入眼的是夜冰冷刺骨的眼。
時間在這一刻停擺,虎澈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動作。他只知道,他聽到夜的一句話:“你的速度,太慢了。”

話音一落,虎澈立刻覺得臉上傳來疼痛,接著一陣天旋地轉。虎澈被夜的一腳踢中,打飛掉在不遠處。虎澈吐出一口血沫,撐起自己轉身,頭冒冷汗地瞪著站在不遠處看他的夜。

夜朝他伸手,不在帶著笑意的臉上是一片冰冷肅殺。他微仰下顎,開口:“起來。我們繼續。”

抹掉嘴角的血,虎澈起身,再度朝夜衝過去。

他和夜之間的對決修練,也在他衝出去後正式開始。
正文 第三十章
一天過去,虎澈仍沒有到東區的世貿館,權哥說不擔心是假的。尤其虎澈掉下去的地方,那個地段令他很在意。雖然那附近已經被毀了大半,但地點,和那個看似普通實際上卻暗藏危機的建築,權哥握緊拳。

希望虎澈不要真的掉在那裏才好啊。如果真掉在那裡,那不管他怎麼走都走不出來。左思右想,權哥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親自去找人,但萬一他過去了,虎澈卻來了,到頭來虛驚一場怎麼辦?

更何況,這裡還有怡心這個未知數。

怡心的真正身分他已經知道了大概,但因為是朋友,所以他遲遲未動。因為是朋友,他不願揭發,讓她成為眾矢之的。更因為是朋友,他希望這個友誼能夠單純。而不是為了利益和生存。

即使是權哥,也不希望得來不易的友誼變質。更何況,他和怡心也不是完全沒關係。哪怕是為了和她的承諾,他也不會傷了怡心。
有些事情,權哥是知道的。但有些事情,怡心卻不知道。但對怡心來說,純粹的友誼也是得來不易。她不對虎澈出手,是因為友誼,她心底關心青青,不只是因為友誼,更是因為她把青青當成自己的妹妹。

因為她從青青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

靠著牆坐著,怡心看著權哥走到飲料販賣機前面,拿出錢幣投飲料,心裡也有一些嚮往。

她今年已經25歲了,也到了適婚年齡,但她卻沒有男朋友,更沒有結婚對象。如果她不是黑槍,不是殺手後裔,也許她現在也過著平凡生活。可以自由玩樂,可以不受拘束的談戀愛。可惜,這一切不過是泡影。

“怡心。”耳邊聲音響起,怡心抬頭,權哥雙手拿著飲料,他遞出一瓶:“喝點熱的。”秋天了,已經快進入冬天。這個時候喝點熱的最好。怡心微微一愣,很快回神,她伸手接過:“謝謝。”

“不客氣。”權哥淡淡應了聲,走到另一邊坐下。他打開咖啡仰頭喝了一口,獨自沉思。怡心小口喝著咖啡,心裡也因為這熱咖啡而有些許溫暖。她轉眼看著權哥,撇開年紀不說,權哥是真的很英俊,俊美的讓人心動。

權哥總是戴著墨鏡不摘,怡心沒有見過他整張臉,但這也足夠了。即使沒有完全看到,也能看出他的不凡。

怡心查不出權哥的身分背景,所以她一直不敢深交。但她知道,權哥也是真的把她當朋友,否則早再查覺她有動手意圖時,權哥就會動手,根本不會讓她活到現在。

雙手握著咖啡放在腿上,怡心沉默許久,開口:“權哥…”
“嗯。”權哥應了聲。怡心頓了許久,低聲問:“權哥,你有喜歡的人嗎?”權哥聽了沒有立刻回答,怡心等了許久他都沒聲音,心想他可能不會說了。然而正當她這麼想時,權哥開口了:

“有。”

怡心眼睛微微睜大。權哥接著說:“但那是過去了。”
“過去?”怡心被他這句話弄的一愣,但權哥卻沒再說話。怡心頓了頓,問:“權哥,喜歡人的感覺是什麼?”

權哥這回還是沒有立刻回答。他安靜許久,低聲道:“…喜歡的感覺,很奇妙。你會因為一個人的舉動而高興不已,也會因為他的舉動而憤怒不已,更會因為他的舉動而,傷心不已。”說完,權哥頭轉向怡心,輕輕一笑:“喜歡的感覺因人而異,喜怒哀樂,也會因為他起起伏伏。但這不就是感情最真誠的表現嗎?”

“那,”看著權哥臉上的輕笑,不知為何,怡心感覺不出喜悅。有的,只有深深的悲哀。“你為甚麼要說,是過去呢?”
權哥的眼睛被墨鏡遮住所以看不清,但他漸漸隱去的輕笑,卻讓怡心忍不住問下去:“你心裡的那個人很重要吧?那為甚麼你們沒有在一起?你…”

“妳問太多了。”權哥打斷她,仰頭喝一口咖啡,安靜許久,開口:“他已經不會再和我一起了。永遠…都不會了。我的情緒,不再因為一個人起起伏伏。不會高興,不會憤怒,也不會在悲傷了。”

權哥沒有說太多,但怡心已經聽出意思。她沉默許久後低聲道:“…對不起。”

“沒關係。”權哥很難得的對怡心輕笑,他說:“怡心,妳還年輕,談談戀愛,享受人生。妳的人生還很長,該好好珍惜。”

“……”這句話,不由讓怡心心裡一酸,一股莫名的悲涼襲身。

人生…
她也會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嗎?

放下咖啡,怡心起身,在權哥的注視下走到他身前,跪坐在他身上。怡心捧住權哥的臉,緩緩靠過去。
“權哥,人生有多少寧靜的時光,可以讓你放心呢?又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你忘卻煩惱,無憂無慮?權哥,你有自己得無奈,我又何嘗不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時間。如果這一生中我注定無法當自己,那也請在這一刻,讓我當真正的自己吧。”

說話間,怡心和權哥的距離越來越近,當兩人的唇快碰上時,權哥說話了:“怡心,妳該好好珍惜自己的。”

“………”稍稍退開,怡心看著權哥被墨鏡遮住的眼,輕輕撫摸他的臉,聲音有些啞的低聲道:“權哥你,真是個好人呢,讓我好羨慕你。”

“我也曾經,想當一個沒有煩惱,無憂無慮的女孩。但現實卻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放棄了,也偽裝自己,只為了不讓自己受傷。權哥,你其實也是一樣的吧?你的人生,也是處處無奈。但你,卻仍置身其中。權哥你,真是個善良,又堅強的人啊。”

“不。”別過頭,權哥低聲道:“我從來,就不是個堅強的人。妳說我們一樣,也許是吧。我曾經為了生存,為了達到目的而雙手染血,在我手裡斷送的生命不計其數。但這一切,只是我咎由自取。我除了置身其中,別無他法。”

“但怡心妳不一樣。”握住她的肩膀,權哥稍稍推開怡心,對她說:“妳還有選擇的機會,一直都有。而我,也曾有過機會,但卻錯過了。現在的我,只能活在錯誤後遺留的世界,在沒有選擇的機會。”

聽著權哥的話,怡心想落淚,但卻沒流出來。她對權哥深深一笑,起身:“剛才說的話都忘了吧。這幾天四處奔波,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怡心離開了藏身的走道,朝洗手間走去。

權哥看著她離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低低嘆息。



洗手間裡,怡心捧著水往臉上潑。她抹掉臉上的水,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自己神似母親的臉,怡心沒有任何喜悅。因為這些都是令她無法逃避的原因。

她沒有選擇。或許早在成為殺手女兒的當下,她就沒有選擇的機會。十二年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她會成為黑槍,也並非自願。怡心想,如果她的母親不是殺手,而是個普通女人,那她或許就會有不一樣的未來。

自嘲一笑,怡心摸上玻璃中的自己,嘴角帶著譏諷的微笑,嘲笑自己。

真好笑,如今想這些有什麼用?她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所以她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身分,即使她沒有走上母親的道路。可是很好笑,即使她沒有成為殺手,但如今走的路卻和母親沒有兩樣。同樣都是被利用,同樣都是隨時可以被捨棄的棋子。

怡心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底閃過狠戾。

不,她不會的。她絕對不會和母親一樣。她不甘成為棋子,不想被利用,更不想成為這幾乎沒有未來可言的破黑槍!

扶在洗手台上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肉,流出血絲。怡心狠瞪著鏡子,臉上是不可掩去的陰霾和殺氣。她絕對不會,放過把她變成黑槍的人。誰也不能奪走她的未來,如果有人奪走了,她也會不計代價的殺了他!

一拳打碎鏡子,變成蜘蛛網狀的鏡子所照映的,是一雙宛如厲鬼般的,充滿殺意的眼。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提氣跳上有一樓高的樑,虎澈回頭看看下面已經變得很小的地面,仍心有餘悸。被困在K裡面已經有好些天,這些天裡他和夜進行特訓。抬頭看著上方的夜,虎澈很佩服他,居然直接透過實戰來提升他的能力。按夜的說法,就是虎澈已經有了K功夫的根本,只要透過實戰來加以提升他的精湛度,就可以讓他大幅提升實力,也學到更精深的功夫。這可比一步一步教還要快。

雖說是這樣,但虎澈的輕功仍是沒有夜的厲害。他現在可以跳上相隔一層樓高的樑柱已經很超前了,夜也對他的學習感到滿意,新手可沒辦法一下子就跳這麼高啊。

在提氣跳上去,還不是很精深的虎澈在跳上去後藉著雙手的輔助穩住自己,抬頭在看看輕輕鬆鬆跳上去,還在撥頭髮的人,虎澈覺得自己和他比還是差遠了。不過想想也是,夜會這功夫不知道多久了,當初練的時候八成也比他早,否則這一身精湛功夫是哪來的。

想到這裡,虎澈不禁微微蹙眉。他記得夜說過,這身功夫是K的獨創功夫,既然是K的功夫,夜又是怎麼學會的?還有把這門功夫交給他的權哥……
轉眼看著屹立自上方的人,他會查清楚的。不管是十二年前,還是K,他都會調查清楚。

“虎澈。”一聲呼喚讓他回神,虎澈抬頭,夜低頭看他,道:“你身上的傷還痛嗎?”

他的傷?虎澈低頭看看自己,立刻明白。現在虎澈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衣服也有些髒亂,這些都是和夜進行實戰修練弄出來的。虎澈不會覺得痛,對他來說,用一身的傷來換精湛的功夫很划算。更何況,夜還是個口是心非的人。

這傢伙,明明說了不會手下留情,到後來還是留情了,沒要他的命,反而讓他更熟悉這套功夫,甚至藉由向上前進來鍛鍊他的輕功,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麼。

微微一笑,虎澈說:“不痛。”
咧嘴一笑,夜說:“虎澈的承受力很好呢~不愧是虎道兄的兒子。”
聽到父親的名字,虎澈稍稍收斂笑容,他沉默會兒,開口:“夜,你對K的了解有多少?”

“比你多還多。”

虎澈靜了片刻,他說:“可以和我說說K嗎?”
夜低頭看他,看了很久。不知道是因為站著累,還是願意說了,夜在樑上坐下,開口:“K是個殺手集團,你已經知道了吧。”

“嗯。”見他願意說,虎澈跳上去,在他對面的樑上坐下,仔細聽他說:“K是個神祕的殺手集團,在世界榜上雖然落後,但卻不減他的實力。應該說,K之所以會落後只是因為老闆不喜歡惹人注意,很簡單的理由。”

“K不管是對外還是內部都是個很神祕的存在,想進入K成為其下殺手的人很多,但能通過考驗的人卻只有少數。那些人,都是天賦極高的高手。”指指下面,夜說:“我們一開始待的地下街是K訓練殺手,也是選出殺手的重要格鬥場。在那裡,只有活著出來的人才能成為眾人仰望的殺手,出不來的人,就只能死在裡面。”

說到這裡,夜突然笑了起來,他說:“不過呀,K雖然在排行榜上落後,但殺手界的傳奇寶座卻是被K的殺手所佔。你知道嗎?傳奇只有五個寶座,K全都佔據了,你說厲不厲害?”

“很厲害。”殺手傳奇的傳聞他也略知一二,只是沒想到五位傳奇都是K的成員,這倒讓虎澈驚訝了。不過他雖然聽過傳聞,但那五位傳奇是誰他卻不知道,這一直都是個祕密,而且還是內行人才知道的祕密。

“那五位傳奇是誰?”虎澈基於好奇,也因為一些奇怪的感覺,他問了。但夜聽了卻突然靜下來,盯著虎澈,表情有些古怪。虎澈眨眨眼,問:“怎麼了?”

夜眨眨眼,古怪地說:“你父母什麼都沒說嗎?”

“他們要說什麼?”夜這一說,虎澈心裡的古怪更甚。五位傳奇,和他父母應該說的話有什麼關聯嗎?他們又該對他說什麼?

“夜,爸爸和媽媽,他們應該對我說什麼?”盯著夜,不放過他臉上的表情。虎澈心裡直打鼓,難道這些都和十二年前,那樁令人不明所以的事件有關?!

“夜,你知道十二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你知道的,對吧?”全身顫抖,有一種按耐不住的,終於可以知道真相的興奮感,同時也伴隨著一絲恐懼。虎澈的直覺告訴他,十二年前的事件,父母的死因,權哥的神祕背景,夜一定知道!

夜面無表情地看著正色望他的虎澈,不答反問:“你為甚麼那麼想知道?十二年前的事情,和你無關不是嗎?”

“怎麼可能無關!夜,我的父母都在十二年前死亡,而你又和父親認識。權哥的功夫出自K,你也會K的功夫,這代表什麼?要我說,我敢肯定這一切一定和K有什麼關聯。夜,請你告訴我吧,十二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爸爸和媽媽,又為甚麼會…!”越往下說,就越激動。父母的死一直是虎澈心裡的一根刺,即使他那時還年幼,記得的事情不多,但他知道這一切的內幕沒那麼簡單。光憑媽媽過於冷靜的反應就能略知一二。

夜看著激動得人,突然冒出一句:“莫海‧威斯特。”

“嗯?”虎澈愣了。夜沒有理會他,緩緩道:“十二年前的某一天,榜上有名的殺手們突然互相殘殺,引起內部的大動亂。莫海‧威斯特,他就是十二年前置身於事件中的檢察官,你想知道的,他都一清二楚。”

“包括你父母的事。”

夜說的不多,但已經足夠。虎澈愣愣看著夜,抿抿嘴,慎重道:“夜,謝謝你。”

莫海‧威斯特,只要找到這個人,他就可以知道一切。父母,權哥,夜以及K,他都會查清楚的。

對他的道謝,夜只是一笑,笑嘻嘻的說:“要謝我就幫我完成任務。我們現在連一半的高度都還不到,要完成還遠得很呢。”
“這棟建築到底有多高啊?”一聽自己現在連一半的高度還沒有,虎澈不禁愕然。這麼高了還沒達到一半,K到底有幾樓?!

露出自己白的發亮的牙齒,夜咧嘴笑道:“K有30樓高喔~”

“噗!”虎澈想昏倒。



漆黑的夜晚來臨,在北部距離首都有段距離的F市裡,一人再閃著火光的街道上緩慢前進,伴隨著的是物體摩擦地上的刺耳聲音。他默默無語的前進,手裡抓著的是三條帶子,和帶子相連的是染血的鐵箱。

那人頭上帶著和外套相連的帽子,幾乎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嘴巴和下巴。他拖著箱子直的往前,不言不語,一身的清冷。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裡,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前方翻覆的道路兩旁,有人從後方跳出,拿槍指著那人就要開槍,但倒下的卻是他自己。無聲地放下手,他繼續走,然後又抬手開槍,動作平淡無奇,但速度卻極快,快的不給人反應,更不給人下手的機會。

在燃著火光的馬路上停下,那人放下手中的帶子,取而代之的是槍械。他展開雙手平行,手裡握的是染血的槍枝。他緩緩扭動脖子,看了一眼兩旁包圍住他的人,看著他們指著自己的槍,然後轉回頭,不再看他們。

而拿槍指著他的其中一人抖著手,咬牙怒吼:“你這麼惡魔!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殺了她,殺了我的朋友,我今天就要拿你血祭!!”話語一落,周圍的人包括他在內,同時開槍,目標只有中間那人。

“砰砰砰”的槍聲連環響,有的打在地上,有的射向周遭。他們很小心的不打到自己人,把所有子彈集中在中間的那個人身上。煙霧迷漫,遮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停止掃射,放下手裡的槍,心裡有著喜悅。

但他們錯了。

煙霧散去,他們睜大雙眼錯愕地看著原本應該站在中間,但此刻卻沒了蹤影的人的位置,不明白他去了哪裡,又是怎麼躲開的。他們也沒有機會想明白,永遠都沒有。

錯愕地看著不知何時跳上半空,本應變成馬蜂窩的人,怒吼的少年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看著他伸出手裡的槍,扣下扳機,一槍射穿他的額頭。少年倒下,周遭的槍聲和慘叫聲響徹天際,也在馬路上傳開。

路過這裡的參賽者一聽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無不避開,誰也不敢接近,誰也不敢去看。因為在那裡的,是他們怎麼也惹不起的魔鬼。

槍聲停止,慘叫聲止住,那人放下手,屹立在中間,被帽子遮掩住的眼冷冷地掃視,看一眼眨眼間被他作掉的年輕人,仍是不言不語。他丟下沒了子彈的槍,抓過他丟在一邊的鐵箱帶子,那人彷彿行屍走肉般地前進。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裡,也不知道前方是哪裡。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沒有言語,沒有情緒,更感覺不到疲憊。他就像個過客,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知道他會走到哪裡。

他行屍走肉,就像失去了靈魂。那麼,他的靈魂此刻又在何方?還有什麼,可以令他沒有起伏的情緒再度有了變化?還有什麼,可以扯動他空洞冰涼的心?還有什麼,可以令他失去光輝的靈魂再度閃耀?

還有什麼……

“沒有了。”不開口的人開口了,他抬頭看著陰暗的天落下雨水,他伸手接住,低下頭,沒有情緒地開口:“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了,沒有了……”不斷重複這三個字,他在雨中慢步,也不說什麼,就重複這句話。但他沒有的是什麼呢?這個答案沒有人知道,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如他空洞的心。

冰冷,孤寂。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休息了一會兒繼續跟著夜往上跳,好不容易一半高了,虎澈汗如雨下,他很想問,K沒事把大樓蓋這麼高幹嘛,他又沒有住宅又沒辦公室!除了樑柱還是樑柱,沒了。

對虎澈的滿腹牢騷,夜都是笑呵呵的,尤其看到虎澈哀怨的表情,他笑的更開心了。有時候虎澈都覺得夜是再拿他當娛樂,他有這麼好笑嗎?沒有吧?

好不容易來到20樓,虎澈要求休息。以他現在的程度沒日沒夜的跳這麼高已經是極限了,他快不行了。夜也看出他已經是極限了,於是他‘大發慈悲’的讓虎澈休息,他自己則倒掛在樑上,倒過來看虎澈。

對他的靈活已經深有體會的虎澈不管他在幹嘛,逕自休息。反正夜的體力很好,就算不休息也無所謂。夜倒著看虎澈,看了許久,他突然說:“虎澈,出去後代我向墨鏡哥問好。”

“啊?”

“就說夜向你問好。”夜說完他想說的了。虎澈眨眨眼,就這樣?
不對,夜怎麼好端端的要向權哥問好啊?果然他們認識啊。虎澈瞇起眼。沒關係,出去後找到權哥和他說,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了,哼哼。

休息夠了,虎澈和夜繼續往上出發。不知道是不是快到達目的地了,先前看到的那一小點光也越變越大,當虎澈看清楚那些光是什麼後,他嘴巴開開,都不會說話了。

此看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巨大儲水槽。這些儲水槽是透明玻璃,頂端和尾端各有三條鎖鍊,纏繞在周圍的樑柱上。K內部空間很大,不只有虎澈腳下的樑柱,整個空間至少有五根直接連接到上面的鐵柱,樑則是如迷宮般排列在整作空間。而儲水槽,也不只一個,至少有三個三樓高大的儲水槽懸在半空中。而在更上面還有兩個。

夜看著那些儲水槽,道:“虎澈,這就是我們的目標了。”
虎澈回神,看著夜。夜回頭對他輕輕一笑,道:“還記得我說過K整棟建築都是電腦嗎?”

虎澈點頭:“記得。”

“這些水就是針對電腦所製的特殊流水。他對人體無害,但對電腦程式有絕對的傷害,尤其是對K的電腦程式。虎澈,我們的任務就是破壞這些儲水槽,讓水灌滿整棟建築,尤其是地下室。只要讓水充斥在整棟建築,讓他倒塌,任務就完成了。”

“就只是這樣?”虎澈很懷疑。
“就是這樣。”夜很肯定。

哦………

虎澈眨眨眼,然後往上跳,更靠近儲水槽。夜也跳上去,說:“這些玻璃都是特殊材質,不用特殊點的武器是打不壞的。”
虎澈看著儲水槽,頭也不回的說:“我自有辦法。”

夜微微一笑,手一伸,不知從哪拿出他那條形似鞭子又似鐵條的長繩索。夜眼中的笑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背對他的虎澈沒看到,同樣背對他的夜也沒看到,虎澈眼中不在隱藏的冰冷。

夜皮笑肉不笑,他說:“記著,一破壞玻璃立刻往上跳,不要猶豫。”

“嗯。”

“那麼,”雙手握著繩索一抽,夜一鞭子抽出去:“動手吧!”尾端綁著匕首的鐵鞭一甩出去,削鐵如泥的繩索及匕首立刻把儲水槽砍成兩半。失去了相連的重力,水立刻如潮水般湧出。與此同時,虎澈也動手了。

只見他憑空拿出一把槍,朝儲水槽開了一槍,由特殊材質製作的,連子彈都打不穿的玻璃立刻呈蜘蛛網狀,接著水衝破玻璃湧出。破壞儲水槽後,謹記夜叮囑的虎澈立刻提氣往上跳。他低頭看著水衝破玻璃往下湧,大量的水直接透過夜破壞的地方湧入地下室,頃刻間淹沒。

夜不只破壞一個儲水槽,同一樓層的儲水槽他一口氣破壞兩個,在加上虎澈破壞的,那水量可想而知。

兩人一口氣衝上去,打算直接破壞剩下的兩個。他們也確實這麼做了,一跳上去,夜就甩出鐵鞭,虎澈就拔槍,一次破壞兩個。夜如前兩個一樣,都是一鞭子抽過去就把儲水槽劈成兩半,虎澈看到了,但他卻不明白夜是怎麼劈開儲水槽的。說是尾端的匕首也不可能,他可是看到鐵鞭穿過去的。

水湧的很快,水一出來夜就往上跳。虎澈也往上跳,但他的體力一直沒有完全恢復,這時氣短就跳不上去,被水沖了。

“唔哇!”虎澈站不住腳就要被沖下去。眼看自己要和水一起下去了,虎澈閉上眼直想著完蛋,誰知他的手腕卻突然一緊。沒有感覺到下墜的風勢,虎澈奇怪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懸在半空。

虎澈愣了,這時頭上傳來聲音:“虎澈真不小心,這水流很強,沒躲過就會一起下去哦。”虎澈抬頭往聲音的地方看去,就見夜好整以暇地坐在樑上,手裡纏著鐵鞭,笑瞇瞇地看他。

虎澈張開嘴。他總算知道自己為甚麼沒掉下去了,原來是夜救了他啊。看看自己被纏著的手腕,虎澈突然很想知道夜的鞭子是何種材質。可以劈開牆壁還可以救人的。

“水快滿了,我們快離開。”夜沒有放開虎澈,反而直接往上跳,邊跳還邊說。虎澈完全是被動的帶著走,不過這樣也好,他沒力跳了。看一眼自己攀升的速度,虎澈真的覺得夜帶著他走比他自己走效率還快。

夜帶著虎澈一口氣跳上頂端,讓虎澈在樑上站好,夜在天花板摸摸,也不知他做了什麼,天花板竟開了個洞。夜推推虎澈:“快爬上去。”
看他似乎很緊張,虎澈不敢耽擱,趕緊往上爬。虎澈爬上去後夜也緊跟著爬上去,接著洞關上,K內部徹底變成了密閉空間,只能任由水灌滿整棟建築,帶著秘密消失。

站在遠處的大樓上,虎澈看著遠方那棟看似普通,實際上卻是殺手集團舊址的建築,看他因承受不住水的侵襲,開始崩離解析,倒塌在視線中。

狂風吹襲,把虎澈的頭髮吹得凌亂,他看著倒塌的建築,心裡有著感慨,也有離真相更近的興奮。夜一手按著被往後吹的髮,也是看著被他和虎澈破壞的建築。虎撤回頭,不經意間看到了夜靠近後頸的地方,有個形狀特殊,頗像月亮的小胎記。虎澈眨眨眼,想,或許是因為胎記的關係,所以這人才會叫夜。月亮只有在夜晚才會出現。

沒有放在心上,虎澈和夜寒暄幾句後便各自分開行動。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不知是不是因為年紀相仿還是什麼,虎澈對夜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他想,這或許是因為夜待他就像兄弟一樣吧。

花了點時間到東區,實力提升不少的虎澈沒費多少力就到了世貿館,找到權哥和怡心。權哥那時正再擦拭小刀,當他聽到呼喚,回頭看去,他手裡的刀掉了。

“虎澈……”權哥愣愣地看著虎澈,看他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腳有些軟地走過去。虎澈搔搔頭,乖乖上前,主動來到權哥身邊。
“權哥,對不起,讓你們等這麼久。”虎澈是真不好意思,明明說了很快來會合的。

權哥的眼睛被墨鏡遮住看不到,但他卻是咬著下唇,看上去似乎再隱忍什麼。看他這副模樣,虎澈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

“虎澈!!你這死小孩,臭小鬼,爛屁孩—!!”權哥抓住虎澈的肩膀,開始前後猛甩,邊甩邊咆嘯:“你他媽的知不知道我有擔心?!你跟我說很快就會來會合結果拖這麼久,你耍我嗎?!還有你去哪裡打滾了搞的一身是傷,難道沒人教你怎麼保護自己嗎——?!”

權哥的咆嘯帶著很強的衝擊力,沒看他發飆過的虎澈傻了,怡心傻了。他們都沒想到這人會如此激動啊!

咆嘯中夾帶幾句髒話,虎澈是徹頭徹尾的被罵過一遍,他也快被甩暈了。他抓住權哥抓他肩膀的手,腦袋暈呼呼地喊:“別、別搖了,我快暈了,好想吐—”搖晃停止,虎澈頓了頓,長長地吐出口氣,終於停了。

抬頭看著權哥,虎澈的表情很認真,他握住權哥的手,道;“權哥,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的。”
權哥沒說話,緊閉的嘴看上去似乎仍是不悅,虎澈看看他被墨鏡遮住的眼,突然想摘下來看看。剛這麼想,虎澈就聽到隱約的吸鼻子聲,他瞅瞅他,起了壞心,不懷好意的問:“權哥,你哭啦?”

“呸!”權哥直接唾棄他的問話,嫌棄地說:“誰會哭啊!我又不是你這毛沒長齊的小鬼。”

權哥的話很欠揍,但虎澈卻覺得心暖暖的。這個人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關心他,擔心他的。似乎自己步入社會後,這個人就一直陪著他。不管權哥和K,和夜是什麼關係,對他來說,這個人只是他的權哥。

一直關心他,照顧他的大哥哥。

看一眼虎澈的傻笑,權哥更嫌棄了,直讓他不要靠近自己,噁心。虎澈當然全當笑話,很故意的靠過去黏他,結果就是一邊被嫌棄一邊被推開。
怡心站在後面看著他倆的互動,沒有打擾,但眼底的情緒卻無人看清。

而和虎澈分開的夜則是獨自一人在殘破的街道上遊走,他蹦蹦跳跳的玩了一段後,抬頭,他歡呼一聲地飛奔過去。

“哥哥!”夜輕巧地跳上倒塌的房舍上,撲到一人懷裡磨蹭。“哥哥,哥哥,夜完成哥哥交待的任務囉。你看,我是不是做的很好?”抬頭看著比自己還高的人,夜眼睛發亮的討讚賞。

而抱著夜的人則抬起他的手,摸摸夜得頭,輕笑著說:“嗯,你做得很好,哥哥很高興。”夜聽了笑得更開心了。想到一事,他深深地笑了起來,抬頭:“哥哥。”

“嗯?”那人疼愛地摸摸他的頭,等他說話。夜咧嘴一笑,道:“哥哥我和你說,人家啊,今天遇到虎澈囉~”
那人摸他頭的動作一頓,輕笑著問:“虎澈?是他嗎?”

“是呀,就是如假包換的虎澈呀~我很確定是虎道兄的兒子喔。”瞇起眼,夜深笑道:“而且哥哥絕對想不到,那個人一直守在虎澈身邊喔。”
“你見到他了嗎?”那人問。夜搖頭:“我只有遠遠看過他,不是很確定。當然,虎澈藏不住心事,很容易就套出話,我很確定是他。”

“…這樣啊。”抱著因為完成任務而很開心的人,那人紫色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異樣的光。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虎澈來集合後,權哥讓他休息幾天再出發。虎澈也確實需要休息,天知道練那功夫消耗他多少體力,堅持下來後怎麼也要休息幾天犒勞自己。只是不知道權哥是不是氣狠了,他這些天裡天天叫虎澈屁孩,叫的虎澈自己都忍不住問:“權哥,你怎麼一直屁孩,屁孩的叫?我都十六歲了,不是屁孩了。”

“在我眼裡不管你是十六還是十八,都是毛沒長齊的小屁孩一個。”權哥冷冷打擊,虎澈也確實被他這句話打擊到了。他離十八只差兩年,長的也算英俊,身高也不矮,底下的毛也沒像權哥說的那樣沒長齊,他怎麼還會是屁孩!

“權哥,你這句話給我打擊很深啊。”被打擊得很徹底,看看權哥露出來的半張臉,很年輕啊,完全看不出年紀。他皺皺鼻,道:“權哥你老說我對你來說是屁孩,你又沒很老,我怎麼也達不到你眼中屁孩的標準啊。”虎澈很委屈的,就算他真的讓權哥擔心了,也犯不著這樣吧。

權哥拿出煙咬著,別過頭擺明不理他。被嫌棄的虎澈見了也只能摸摸鼻子閃一邊,等過些天權哥氣消了,他再來和他好好道歉吧。

不過……

“權哥,問你個事。”

“……你說。”也許是虎澈的表情太認真,太真誠,權哥這回沒打槍。虎澈眨眨眼,很認真地問一句:“你今年幾歲?”

“……滾。”

虎澈有沒有滾不知道,不過他的屁股卻是被踹了一腳,還真閃遠了。摸著自己被踢的屁股,虎澈看著遠處明顯不想理自己的人,眨眨眼,自己猜人家年紀。
其實權哥看上去不老,相反的很年輕。在虎澈的記憶裡,權哥這個人真的很神祕,在外面他總是戴著墨鏡,墨鏡還幾乎遮住他半邊臉,像要遮掩自己似的,但卻又不像。

青青和怡心沒有見過權哥把墨鏡摘下,虎澈也不常見,但卻是他們三人裡唯一看過權哥真正的廬山真面目的人。當然,權哥也只在虎澈面前摘墨鏡,在其他人面前甚至在外面要他摘墨鏡是不可能的。

權哥年輕,人長得也好看。要說虎澈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人是誰,那非權哥和佐伊莫屬。當然,如果被權哥聽到他說他漂亮,免不了一頓打。

權哥這個人冷漠,但似乎不是天生的,因為他有時候還是會很溫柔的。呃,這個形容似乎怪了點,但虎澈書沒讀好,詞窮,想不出好的形容詞。咳咳,離題了。
權哥長的英俊,卻又不是男人的俊,相反的還有女人的美感。虎澈第一次看到權哥摘墨鏡的時候差點沒看傻,因為真的長的很好看。

權哥的長相不是尋常話可以形容的,佐伊也形容不出來。這不是說他們醜,而是真的好看到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詞。但真要說的話,權哥和佐伊還是有些許不同的。

佐伊的就像藝術品,精緻的讓人不敢輕易觸碰,更不敢讓人亂想。權哥的臉龐也是十分精緻,和佐伊不相上下,可惜一個冷漠一個面癱,要是能多笑笑該有多好。不對,佐伊不能笑,他不喜歡有他以外的人看到,絕對不行。

虎澈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有這種想法,只是一想到佐伊好看的,淡淡的笑臉被其他人看到他會很不舒服。權哥也不行,戴著墨鏡可以,摘了墨鏡不行。不是說他喜歡權哥,而是權哥於他就像親哥哥,他保護自己,自己也保護他。

佐伊也是個冷漠的人,甚至有時候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顏面神經失調,不過虎澈知道他那是天生的,沒辦法。相比之下,權哥的冷漠到像是世態所致。如果他不冷漠,反而開朗的話,不看脖子以下單看臉,真的會以為是女的。

不過……

眨眨眼,虎澈有時候是真的差點把權哥當女的。

權哥平常冷漠,所以不會給人這種感覺,但他有時候卻又會關心你,這時他那幾乎不露的溫柔就會流露出來。想起以前權哥去他家蹭飯,知道他飯都亂煮後,他臉上那充滿無奈卻又覺得好笑的模樣,虎澈常常有種權哥是他媽媽的錯覺。

哦,這想法有點毛骨悚然,但虎澈的感覺就是這樣。

虎澈四歲那年成了孤兒,在孤兒院生活八年後就離開,到外面用爸媽留給他的家產買回自己生活四年的家。只有虎澈自己知道當他相隔八年再踏入自己的家,那種感覺有多麼複雜。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每天面對寬大的家卻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要吃飯時只有一個人坐在空空的餐桌前,那種寂寞,無人相陪的孤寂有多麼折磨人。

所以當他看到權哥特地給他買菜,還幫他切菜煮飯,就只是想讓他吃營養點,虎澈心裡無法填補的遺憾有了可以填補的時候。尤其是看到權哥會因為他說的話不實地回頭,對他微微一笑,雖然他沒怎麼說話,但這樣的反應卻讓虎澈想起自己小的時候,母親總會因他的話而不時笑笑,回應的景像。

這個時候虎澈就會覺得過去那愛他,疼他的媽媽回來了,覺得自己從未失去過這個家,在孤兒院的八年都是幻影。

當然,這是不是幻影虎澈很清楚,也知道過去無法重來。這也是他的自欺欺人罷了。越想越難過,還是把話題拉回來吧。

權哥做的飯很好吃,他也沒表現不耐煩,虎澈是吃得心安理得。想著權哥給他做的飯菜,虎澈眨眨眼,瞇起。

………權哥挺賢慧的哈。

這個想法絕對不能給他知道,純粹找死,他不要。

轉眼看看快咬爛菸屁股的人,虎澈突然很想知道權哥真正的名字,而且夜還說了那樣的話,擺明是在說權哥現在的稱呼是假的,他有真正的名字。想到夜,虎澈差點忘了那傢伙讓他給權哥帶話。瞇起眼,帶了點別樣的心思,虎澈主動靠近權哥。

“權哥。”
“……幹嘛?”

哦,火藥味還沒散。虎澈看一眼一直待在遠處不知在想什麼的怡心,舔舔嘴,他再權哥身邊坐下,說:“權哥,我在地下街有遇到一個人。”
“…誰?”虎澈在心裡瞇眼,這傢伙雖然在生氣,但對他在地下街的遇到誰還是很上心嘛。說不定權哥早看出那裡是哪了。嗯,他果然有問題。

“我遇到一個叫夜的男孩子,看上去只比我大幾歲。”其實也想讓權哥放下心,虎澈乖乖把他跟夜學功夫的事情說了一遍,邊說邊暗中觀察這人的反應。沒什麼表情,但那臉色怎麼越來越陰沉了?

“權哥,夜讓我帶話給你。說:夜向你問好。權哥,你和夜認識嗎?我覺得他和你挺熟的。”虎澈順勢問。權哥聽了還是沒多少反應,他看一眼虎澈,很不在意。

見他不說話,虎澈也只能暫時放棄這個話題,轉而問:“權哥,我透過夜得知我現下會的功夫出自K。權哥,你怎麼會K的功夫?”虎澈壓抑自己的緊張,暗中觀察這人的反應,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心底,他迫切的想知道這一切的秘密。

權哥還是看他一眼,但和先前不同,他這次說話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權哥!”虎澈急了,權哥淡淡道:“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權哥!”虎澈忍不住了,他跳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幾乎遮住半張臉的人,聲音略高地說:“權哥,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爸爸媽媽的事!他們的離去一直是我心裡的一根刺,在我知道夜和爸爸認識後,我一直很想知道關於十二年前的事,我相信夜知道,你也知道。”

權哥沒有說話,而他的反應已經引來怡心的注意。她不動聲色地注意那邊的動靜,蹙眉。

權哥看著激動的人,心裡略微嘆息,他起身丟了菸,往廁所走。虎澈看著他的背影,抬腳跟上。他一走,怡心也起身。她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瞇起眼。她可沒聽錯虎澈的話,十二年前,關鍵的一年,她也想知道更深的真相。

沒有多作考慮,怡心抬腳就跟上。看到他們走進男廁,她瞇了瞇眼,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躲好,耳朵貼牆壁,偷聽。

只是怡心沒想到的是,權哥一進廁所就往窗戶走,還爬了出去。窗戶旁邊有條梯子,權哥爬著梯子就上了頂樓,虎澈自然跟上。世貿館雖然大,但到底比不上首都的。這裡的世貿館很寬,但不高,只有三層樓高。頂樓是個小花園,有椅子,供人休閒用。

上去後,虎澈等著權哥說話。權哥掏出煙點上,吸了一口後,他問:“夜和你說了多少?”

“沒很多。”虎澈上前幾步:“他只和我大致上說說關於K的事。”

權哥點點頭,又沉默了。虎澈也不催他,耐著性子等。權哥走到椅子上坐下,抽著菸。虎澈到他身邊坐下,權哥狠抽幾口菸,然後弄熄:“有些事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權哥,我以為你要告訴我了,沒想到你還是不肯說。”虎澈很失望,還有難過。他沉悶地說:“在我心裡,爸爸,媽媽是我最愛,最重要的存在。失去他們,我覺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塌了。家毀了,人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連報仇都做不到,這樣的感覺很差勁。”

“權哥,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而你還可能,不,是知道當年真相的人。權哥我求你,求你告訴我十二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和K又是什麼關係。”

“……”權哥沒說話,虎澈急了。他過去握住他的手臂,急道:“權哥你和我說吧,十二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

“知道了你又能做什麼?報仇嗎?別傻了!”權哥冷冷地回道。虎澈聽了,咬住嘴。他的手握的死緊,指甲都刺入長心。他咬咬牙,隱隱顫抖:“為什麼?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你到底再隱瞞什麼?這件事一直是我心底的痛,我想知道不單單是為了報仇,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想什麼都不知道就被扯入這件事!”

“你有心裡無法忽視的痛,我也有!我有權力躲避足以撕裂我的痛!”權哥也激動了,他跳起來扯住虎澈的衣領就把人扯過來,怒聲道:“虎澈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折磨我的是什麼!你想知道十二年前的事,知道了之後呢?你有能力改變嗎?告訴你,就算你知道了一切也不會改變!”

權哥激動的連墨鏡都掉了,沒了墨鏡的阻隔,虎澈更清楚地看到那雙眼裡的情緒。第一次,他從權哥身上感受到濃烈的悲傷。第一次,他才知道了原來這張臉除了冷漠,也會有這樣的神情。

這一刻,虎澈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他一直都不了解這個人。不了解他看似冷漠的臉皮下隱藏了多少心事,不了解他的過去,更不了解他為甚麼要這麼遮掩自己。現在,他明白了權哥為甚麼總戴墨鏡。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築起一道保護自己的牆,一道不被人看穿的牆。

“…對不起。”

“……”鬆開這人,權哥轉身,抹把臉,什麼都沒說。虎澈看看他,彎腰撿起墨鏡遞給他。權哥接過墨鏡,卻沒有戴起。他安靜許久,開口:“虎澈,現在不讓你知道是因為時機未到。既然你已經遇到夜,也別著急。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嗯。”

深吸口氣,權哥擺手:“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權哥,對不起。”虎澈和他道歉,權哥擺擺手表示無須在意。虎澈深深看他一會兒,轉身朝小樓梯的方向走去,離開頂樓。

虎澈離開後,權哥抹把臉,在椅子上坐下。他看著自己的手發楞許久,臉上沒有表情,但卻帶著無法言喻的傷痛。冷風吹佛在身上,權哥沒有感覺,也沒有反應,就這樣看了許久,才有動作。

手伸進外套內,從內襯口袋拿出一張照片,權哥細細的看,手指輕輕撫摸照片上的人,沒有表情的臉,帶著思念。他看了許久,抿著的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一抹輕笑。權哥極少在人前露出笑容,現在,他看著手裡的照片緩緩露出一抹微笑,但笑裡卻帶著傷。他低低地低喃:“心裡的一根刺啊……”深吸口氣,把照片收起來。

起身,權哥又看著遠方許久,才把墨鏡戴起來,轉身朝樓梯間走去。

權哥不知道的是,他和虎澈在頂樓的一切早被人看到了。他看著照片時的臉上神情,也早已入了一人的眼。

遠處大樓上,一人放下望遠鏡,沒有多餘的表情,紫色的眼眸中帶著異樣的情緒。他回頭看看已經睡死的某人,再看看權哥原本待的地方,沉默不語。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那天之後,虎澈就沒再說這個話題,權哥也是一句話都沒說。怡心把他們之間的異樣氣氛當沒看到,在知道自己跟丟他們後,怡心也不會特別懊惱,畢竟十二年前的事她也不是全然不知,就是更內幕的不明瞭就是。

虎澈已經歸隊,體力也完全恢復,是時候離開這裡,前往A市了。拿出地圖仔細看,虎澈三人圍坐一圈討論,在北部待許久的怡心充分給了許多情報和意見,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裡的局勢了。

權哥聽著怡心給的情報,結合現在的情勢在加上彼此的討論,權哥覺得既然早晚都要進A市,不如趁早去,趁現在還不是那麼複雜的時候快速通過。過了A市就到首都了。對他的看法,虎澈和怡心都表示同意,尤其是怡心。現在A市凶險是凶險,但確實還不複雜。

“既然決定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發。”權哥收起地圖,虎澈點點頭,自己找個地方睡覺去了。怡心對此也沒意見,也是找個地方躺下,閉眼睡覺。權哥沒有立刻去睡覺他反而起身到走廊近頭,透過玻璃看著屋外。

漆黑的夜晚四處都是火光,這些火光,變成了現在最好的照明燈。即使是他身處的世貿館,此刻也是燈火全無。在這種時候開燈只會成為致命傷。這幾天權哥也不是只待在世貿館而已,他總會在夜晚時分,虎澈和怡心睡下後外出,收集情報。

他發現,現在在B市的人正急劇減少。首都近在眼前,多少人達到數字後就離開這裡前往首都。但前往的路上不會安全,只會更危險。

手貼著玻璃,權哥沉默地思考,最後他還是沒有改變立即出發的想法。人會逐漸聚集起來,戰場也會轉移。A市變的危險是最近的事,趁事情還不複雜,趕快通過前往首都是最好的選擇。即使這段路不平靜。

看著屋外的火光許久,權哥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細細的看了起來。似乎看到照片他的心情就會變好,權哥嘴角不由自主地帶著輕笑,但輕笑之後,是漸漸收起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無法用言語訴盡的傷。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得時間才能走出,也不知道自己何時能放下。他只知道,這件事永遠是他心底的遺憾,心底無法抹去的傷痛。被挖了一角的心補不回來,永遠也回不來了。

收回照片,權哥轉身挑了個位置坐下,靠在牆邊閉目養神。

世貿館帶著短暫又寧靜的和平,但他們即將前往的A市卻是一片腥風血雨。再倒塌的大樓,被火焰包圍的街上,一人持刀再包圍他的人群裡穿梭,所到之處無一倖免。

那個人戴著全罩式安全帽,看不清長相。但不管他長相如何,他現在是A市玩家們的夢饜,恐怖的代名詞。現在在A市的玩家不是從南部殺上來的就是直接生存在危機四伏的北部城市的玩家,他們殺人無數,也和強悍的敵人交過手,他們個個都不是泛泛之輩。

直接威脅生命,直接在生死邊緣徘迴,他們早已忘記恐懼是什麼滋味,也忘了生命被威脅的悸動。但此時此刻,曾經使他們崩潰的恐懼卻伴隨著這個謎樣的敵人再度襲捲重來。

在半空中向後一翻,僥倖躲過一劫的年輕男女半蹲在地,棘手地看著眼前的人。眼尖的他們看出了一點。這個人,和他們是同一類人。

“該死!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一名男子嘖了聲,話裡盡是棘手。
“你知道他?”一名女子蹙眉。

“當然知道。安全帽,黑衣服,如神一般的身手。不會有錯,他就是位居第一傳奇的黑仔!”

這話一出,在場的四人都倒抽口氣,其中一名少年咬牙,“七,你確定?”
“啊。”被喚作七的男子應聲。女子眉頭擰的死緊,額頭上淌下冷汗,她低聲道:“七,你真的確定?黑仔已經失蹤了十二年,沒理由在這時候出現啊!”

“我確定是他!資料庫還保有他的基本資料,我看過資料上的照片,和他現在的模樣沒有差別。在加上他和我們如出一轍,甚至是更上乘的功夫,我幾乎確定是他。”七的腦門上也流下冷汗。沒有人知道,當他在戰鬥中認出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那位經過十二年也無人能將其拉下的第一傳奇時,他幾乎要軟下來了。

大家都被這個幾乎肯定的猜測弄得心亂。對上傳奇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幾乎無人能敵的實力,無法捉摸的動向,無人知曉的身分,這些都是讓他們忌憚的原因。更重要的一點,這個人是個不敗神話,沒有人打倒他,即使是十二年前的內部自相殘殺也沒能拉下他。

他們,有辦法在他手下全身而退嗎?

這個想法充斥在五人腦中,每個人都不確定。不是對自己的身手沒信心,而是沒有在這人手下毫髮無傷離開的自信。

“老大交給我們的任務裡沒有和他交手這項,能退則退。況且,我看他似乎也沒打算理我們,不如趁現在離開。”一名頭髮染的五顏六色的青年看著前方正和好幾人纏鬥的人,他擦擦腦門的汗,說。

“也只能這樣了。”七想想也是,和這人交手確實不在任務內。他們還是趁早離開,去完成上頭交待的任務比較實際。

五個人正要悄悄離開,前方解決包圍他的人卻很不湊巧的發現他們的存在。發現那人朝他們過來了,青年急喊:“快走!”

他這一喊大家都注意到了,他們咬牙提氣,使出他們的獨門活快速離開。但即使如此,那人還是以極快的速度追上,更再一瞬之間閃身來到女子上方,幾乎不見他動什麼手,女子已經從半空中掉落,重摔在地上。

而在女子被打落的同時,一名男子也被攻擊,同樣倒地不起。

“!!”大夥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驚嚇到,而被打倒的女子吐了口血就沒了反應。那人在打倒女子和男子後一回身,一刀劈向愣住的三人。還是青年先反應過來,抽出腰間的刀擋下,並藉力向後一跳,和他拉開距離。

青年警惕地看著眼前人,握刀的手隱隱顫抖。心道:【好痠,好麻。這傢伙的力道真驚人,光是一下就幾乎握不住刀!】

幾個人都看著那戴著安全帽,看不到臉的神秘人,頭上都是冷汗。剛剛的那一下他們幾乎沒看清,看不清他是什麼時候追上來,更看不清他是什麼時候動的手。七棘手地看著那個人,他拍拍青年:“琥珀,你有事沒?”

“…沒事。”琥珀瞪著那傢伙,眼睛不敢移開。少年也是緊盯著他,問:“琥珀,你還有辦法接下他一招嗎?”

“不行。”忍不住換手握刀,琥珀說:“我怕我握不住。”大家一聽這話,心涼了一半。琥珀在他們這些人裡,除了年紀比他小的少年蘇宇龍外第二個年紀小,但實力最強的人。一聽他也沒辦法再接攻擊,他們覺得更加棘手了。

“……看來除了傳奇,沒人是他的對手了。”七腦門冒汗,在他眼中,這人幾乎就是十二年前失蹤的第一傳奇。要在他手下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除非對上他的人同樣是傳奇。但五位傳奇除了那個人和眼前的人,其他三位都失蹤了,更何況五位傳奇無人見過,就是他都沒看過,只有照片,不是沒露臉就是只有影子。

戴著安全帽,根本看不到臉的神秘人一直對他們的方向。他手裡的小刀上滿滿血跡,就連手上,衣服都沾了不少。在他的後面更是血流成河,倒在地上的人無數。他們睜著眼睛,滿是無法置信和茫然。

血從手上,刀上滴下,在他腳邊形成小泊。他頭微微一動,壓低身子,下一秒竄出。

“!!”他一動作,所有人都是神經緊繃,也正要動作。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快的肉眼看不清的攻擊從上方掃落,在神秘人和那三人間劃出一條溝。這一下讓七和琥珀等人都愣住了,直到他們聽到笑聲才回神。

“夜。”琥珀看到了站在二樓陽台的人。只見夜好整以暇地站在那,手上是那條神祕長鞭。他甩甩尾端的小刀,笑著說:“琥珀,你們的運氣真不好唷。”說著,他藍色的眼睛垂下,和那位輕易躲開他攻擊的人對看。

他的眼睛很好,可沒看錯在他揮鞭的瞬間,那人注意到了自己還很輕鬆的躲開。看來他找到樂趣了。

“琥珀,你們損了多少人?”夜漫不經心的問。
“三個,小柔也陣亡了。”七代替琥珀回答。在女子和男子倒下前,他們還有一人葬送在這人手裡。

夜不甚在意的哦了聲,說:“你們繼續你們的任務吧,這傢伙交我。”

“夜!”琥珀不同意。這人可是傳奇,夜打不贏的!

“走。”夜手一指,明顯的趕人。蘇宇龍拉了下琥珀,並和七看一眼。七注意到他的視線,他對夜說了一句小心後,拉著琥珀離開。

礙事的人沒了,夜從陽台上跳下,穩穩落地。他看著神祕人,嘴角是不容忽視的冷笑。

“好棒好棒啊。傳奇就遇上兩個,夜好高興,太高興了!”近乎瘋癲的大笑,夜的眼中盡是瘋狂和嗜殺,“你讓我好興奮啊—!哈哈哈哈——”笑聲猛然停止,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神祕人跟前,一鞭子抽過去。

神秘人腳尖輕動,向後跳開並扯住夜的鞭子,把人甩到自己面前,一刀子刺過去。夜不閃不避,和他正面對上———

這一晚,A市不平靜。這位神祕的恐怖代言人已經讓在A市的玩家心裡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即使是在C市,他們也沒這麼害怕過。而夜晚,也再一片腥風血雨中度過,迎接早晨。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不知道A市發生了什麼恐怖事的虎澈等人在睡了一覺後,吃點東西整理行李,精神一振便出發。B市離A市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開車要三個小時,但他們現在沒車。

要虎澈走路過去他是絕對不要的,光開車就要三小時,走路要多久啊。他頭殼沒壞。權哥也不打算走路,怡心更直接,知道走路要花不少時間的她當下就去找車,要她走路,沒門!

虎澈和權哥打算去找車,誰知怡心讓他們在這等。虎澈本來不讓,但怡心很堅持,權哥又不管,他也只好同意,和權哥一起待在原地等。怡心出去找車了,實際上她也沒讓那兩人久等,十幾分鐘後她就回來了,還開了一輛法拉力。

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輛紅色跑車,虎澈不會說話了,權哥則是看著刺目,太亮了。
怡心坐在駕駛座,很酷的帶著墨鏡,一臉拉風。她說:“別傻待著快上車。”
虎澈不會反應了,他這輩子都沒這麼近距離看過名車。權哥很淡定,顯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打開後車門把呆掉的人塞車裡,自己也鑽進去坐好。

看他們都坐好了,還繫好安全帶,怡心踩上油門,出發!

前往A市的路上意外的平靜,虎澈很驚訝,怡心很吃驚,就連權哥都有一絲懷疑。該不平靜的時候偏偏平靜了,不科學啊!

但也因為這意外的平靜,三人三個小時甚至是更早抵達了他們要到的地方。甫下車,虎澈就被這人間煉獄的景象給駭了一跳。這、這真的市A是嗎?怎麼短短幾天時間就面目全非了?!

B市和C市是被破壞的嚴重,但起碼還看得出原貌,可A市是被破壞到一個全新境界去了。不只大樓塌的差不多,就連原本的城市樣貌也看不出了。這面目全非的境界高到連來過幾次的怡心都認不出哪是哪。

緩緩踏入滿是碎石的街道,一進去,迎面而來的就是散不去的血腥味。虎澈蹙眉,忍不住摀住鼻子。這腥味也太重了!

怡心輕輕摀著鼻子擰眉,這裡比C市,B市都嚴重太多。散不去的腥味只是在提醒這裡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情。單看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就幾乎可以知道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令人恐懼的大事,讓人怕到連有些喪心病狂的玩家都不敢久留。

到底是什麼?

勾起已經遺忘的恐懼的,到底是什麼?

怡心倒底是過來人,她很清楚這樣的情況代表什麼。但就算是她也無法知道讓人恐懼的是什麼,要想知道就只能深入。而且看這情況,A市八成已經變成空城,那些玩家不是嚇跑了就是被殺了。兩種可能別無其他。

權哥的看法其實和怡心大同小異,但和怡心不同的一點是,他看出了端倪。權哥的過往身分和長時間的鍛鍊給了他敏銳的第六感。或許虎澈和怡心會認為是有東西把那些玩家嚇跑了,但實際上是被殺了。而且還不在少數。光是這無法散去的,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四處都可見的戰鬥痕跡,血跡,還有還未完全消失殆盡的肅殺感就可知。權哥的直覺告訴他,有高手在這。

而且,對方還沒離開。

“權哥,我們分頭行動,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虎澈揉揉鼻子,被這腥味弄得有點嗆。權哥垂眼看他,虎澈抬眼,和他對看。虎澈雖然才十六,但身體正在發育的他可不矮,他現在可是有175了,而且還在往上長。權哥比虎澈高半顆頭,但他相信虎澈很快就會追過他了。

不等權哥說話,怡心掏出槍,往前走,“這座城已是廢城,沒有人煙,單獨行動不會有危險。我們分頭行事,兩個小時後在那裡集合。”指著不遠處塌一半的大樓,怡心率先離開,她需要調查一些事。

怡心走掉了,虎澈和權哥也分頭行動。看著像廢墟的街道,虎澈一股惡寒,遊戲開始以來他還是第一見到這種景象,剛到C市都沒覺得這麼可怕過。權哥沒有虎澈這種害怕的心,他很淡定的走在一條面目全非的街道,看到一些還算完好的大樓,可以進去的他就去稍微看一下,但也不靠太近。

這些大樓都是危樓了。

轉過一個街來到大馬路,權哥平淡的眉立刻蹙起。他緩緩前進,看著周遭還沒熄滅的火苗,血跡斑斑的地,以及……

多到數不清的屍首。

這條馬路上幾乎每個角落都有血跡,都有無法動彈的人們。權哥擰著眉,忍著噁心查看,這些人都是一刀斃命。這刀不簡單,使用的人更不簡單。這種刀口和乾淨俐落的手法讓權哥想起一人,但可能嗎?

血腥味實在太重,權哥的胃一陣翻湧,很不舒服。他摀著口鼻快速離開,可惜仍沒有好轉。站在十字路口中間,權哥左右看看,兩條路都沒好到哪去。想了想,他決定往前。

前方的道路雖然沒有好到哪去,但比其他三條路都好太多,至少一路走來他只看到血跡。往深處前進,權哥好不容易平整的眉又蹙起了。在他的前方有大量屍首,而且兩旁已經被炸的面目全非了。

小心的避開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權哥轉頭眉頭一皺,墨鏡後的眼睛瞇起。

在他的正前方,距離那些屍首有段距離的地方,一條極深的鴻溝橫跨在那,而鴻溝附近的房子的牆壁上都有一條和地上一模一樣的裂痕,看上去像是被什麼劃開一樣。走過去蹲下,權哥細細探查這條鴻溝,越看,眉頭擰的越緊。

在他的記憶裡,能大舉破壞牆壁和地板的人不少,但能夠一擊造就這種景象的,只有一個人。忍不住揉揉額角,權哥真不知道虎澈認識他是對還是錯啊,就他看來,八成是一半麻煩上身。

“……難道真的躲不過嗎?”權哥喃喃自語,想嘆氣。

權哥蹲在地上想嘆氣,後方的小巷內,一道人影閃過,轉眼消失。權哥墨鏡後的眼微微瞇起,他不動聲色的起身,繼續往前。但是……

一人從上方出現,跳下,一刀劈像權哥。權哥同樣速度極快的抽出刀,接下對方的攻擊。那人和權哥過招後向後一跳,和他拉開距離。權哥同樣往後跳拉開距離,“還是被看穿了啊。”從對方身上的氣息感覺出對方是個不簡單的人,權哥知道他看穿自己,他也同樣看穿對方的意圖。

抬頭,面對面了權哥才看清楚對方的樣子。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睜大,接著是滿腔憤怒。全罩式安全帽,黑衣服,染血的小刀,還有他和他如出一轍的身手。是他,是那個傢伙!

“…你果然,還活著嗎。”摘下墨鏡,權哥看著對方,怒吼:“黑仔!!”

被喚作黑仔的神秘人直起身,面對權哥。他的臉被安全帽遮住完全看不清,也不用看清楚了,一看這熟悉的裝扮權哥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眼睛直盯著他,腳步往前,越走越快,最後是用衝的過去。權哥動作時黑仔也有了動作,他同樣加快速度,最後以肉眼不及的速度竄出,和權哥在半空中交手。

叮的一聲,刀對刀,權哥和黑仔互不相讓。沒了墨鏡的遮掩,權哥眼中的憤怒冷凝更清楚,而安全帽鏡片後,那雙被髮絲遮掩的清冷的眼也在兩人交手時看得清楚。那雙清冷的眼睛權哥說什麼都不會忘記,他雖然沒見過這人的真面目,但這雙眼他是不會忘記的。

在短短時間內,權哥與黑仔交手早已超過數十下,兩人都不是簡單的角色,身手自然不差。一把打飛黑仔手中的刀,權哥一刀刺向他,正面臉中心。然而黑仔不閃不避,甚至主動上前衝進權哥的攻擊範圍,一拳一式,轉眼間奪下他手中的刀。

刀被奪走,權哥向後一翻,和他拉開距離。他起身,看一眼自己被割破的外套,權哥脫下外套丢一邊,只穿了件單薄的T恤。黑仔望著權哥,手裡的刀甩了甩,丟了。權哥沒理會丟了的刀,他再度往前衝,黑子同樣往前衝,揮出拳頭,和權哥互毆。

兩人都沒有控制力道,因此拳頭打上去時,他們的指節都破了口子,血流出。收回拳頭,權哥又一腳掃過,黑仔往上跳避開,對自己出血的手不在意。
權哥收回手,握上一樣物體,抽出,接著往上一甩,朝黑仔甩去。

一看那東西,黑仔的腳在電線桿一踩,跳開躲過。在他避開的同時那東西也甩過來,一招就毀了電線桿和他後面的房子,劈出一條直線,連地板都沒倖免。
從半空中落下,黑仔安全帽中的眼看著權哥手裡的東西,微瞇。

此時的權哥,他手裡握著形似鞭子,材質卻又不是尋常鞭子會有的,很像鐵鞭,但卻又削鐵如泥。如果虎澈在場一定會覺得那鞭子很眼熟,尤其是他的破壞力。

權哥冷眼看著黑仔,冷聲道:“黑仔,十二年前我無法阻止你,我也沒有資格阻止你。你殺了他,我也只好認了。但是,現在我不會再讓你傷了他。同樣的路,只要你我走過就夠了。”

黑仔安安靜靜的,也沒有回應。權哥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再多的話對他和自己都是無用的。既然沒話說那就直接開打,權哥再度揮出手中的繩索,黑仔縱身一躍跳開,在他身後那輛倖免於難的車被權哥劈成兩半,當即發生大爆炸,連車子旁邊那搖搖欲墜的房子都一起炸了。

過大的聲響在宛如空城的A市裡十分明顯,爆炸聲驚動了虎澈和怡心。虎澈被嚇了一跳,他轉頭就看到遠處冒出的濃煙。那裡,他記得權哥是往那方向走的。“權哥!”怕他遇到危險,虎澈想也不想的衝過去。

和他們完全是反方向的怡心看著濃煙,擰眉。怎麼回事,是誰搞出這麼大動靜?權哥?虎澈?

罷了,不管是誰都過去看看吧。

提著槍往前,怡心暫時放棄尋找線索。說不定那裡會有她要的線索。

不知道自己引來多大的騷動,權哥還是和黑仔纏鬥,兩人打的不相上下。一把揮出繩索,權哥是怒火中燒,黑仔這回沒有躲開,而是一把接住繩索,也不管自己的手會不會被劃傷,拉著繩索就把人扯過來。

權哥被他扯過去,黑仔一手拉著繩索,一手不知何時多了把刀,把權哥扯過來後他一刀刺過去。權哥咬牙,不閃不避,拼著這一下一拳打中黑仔下顎,肩膀卻也被刀刺入。

黑仔被打的往上彈,手裡的刀也鬆開了。權哥一把接住他掉落的刀,上前一步往上一劃。黑仔雖被打中,但他可時刻注意著權哥的動向。見他一刀砍向自己,也不見他有和動作,居然在半空中向後一翻,用無法想像的姿勢閃過這一擊。

雖然脖子沒被劃傷,但安全帽的扣子卻被這刀割開了。沒了固定,安全帽頓時變得鬆散。安全帽變鬆後,黑仔又向後翻,安全帽頓時脫離了。安全帽從半空中落下,發出聲響。神秘人從半空中落地,藉由蹲下來減緩速度,雙手在地上產生磨擦,拖行一段距離才停下。

權哥掏出槍直指對方,看著對方低著的頭,手按上扳機。對方頭低了會兒才慢慢抬起。隨著他得頭抬起,權哥眼睛越睜越大,後面,虎澈不知何時也趕到了。當他看見對方的長相時,虎澈幾乎不會呼吸了,心痛的要撕裂了。

“啊,啊……”身體顫抖,卻不是因為恐懼。虎澈緩緩上前,伸出雙手卻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慢慢朝對方靠近,眼眶紅潤。好不容易來到對方跟前,虎澈跪了下來,猛地抱住對方!

“佐伊……”

緊緊抱著失而復得的人,虎澈有種落淚衝動,他也確實流淚了。本來以為失去了,本來以為永遠也無法再見到了,但上天還是垂憐他的,他讓這個人回來了,真真正正的回來了。

感受著懷裡的的溫度,感受這人在懷中的感覺,這一刻虎澈終於明白,那種只希望這人的喜怒哀樂只給他看,只有因他而起的反應是什麼感覺。原來這種感情,叫喜歡。

原來他,早就喜歡上這個人。所以他會因為這個人的動作而緊張不已,因為他的微笑而心動不已,會因為失去他而傷心不已。原來這就叫做喜歡。

虎澈緊緊抱著這人不撤手,權哥的槍仍指著虎澈懷裡的人,眼中有個不敢置信。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怡心也趕到了,她一眼就看到虎澈抱著人在傷感,權哥拿槍指著他懷裡的人卻不開槍。怡心站在權哥後面所以沒看到他的臉,當她上前要問權哥話時,她愣住了。認識權哥這麼久,怡心是第一次看到權哥的真面目,沒辦法,他都戴著墨鏡,死都不摘。

怡心很震驚,她怎麼都沒想到原來權哥長這個樣子,同時也發現,她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形容的詞!

啞然,怡心是真的沒話說了,只能呆呆的看著權哥,再看看虎澈。

虎澈很傷心又很高興,而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的佐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甚至沒有反應。虎澈抱了他許久才發現他的不對勁。稍稍退開,虎澈看著佐伊,有點擔心。“佐伊?”怎麼都沒反應?

佐伊還是沒有反應,對虎澈的問話也沒多餘表情,他清冷的眼緩緩移到虎澈擔心的臉上,頓了許久,開口:“你,是誰?”
“佐伊?!”虎澈愣了。這怎麼回事?!

沒有理會,佐伊又自顧自的說話:“我,又是誰?”他的話讓權哥忍不住擰眉,也收了槍。虎澈眼睛微微睜大,愣愣地看著懷裡的人沒有表情,甚至沒有感情的自言自語。

“你是誰?我是誰?……不對,我誰也不是。”緩緩地眨眼,佐伊的視線移到自己受傷的手上。抬起手,佐伊看著:“爸爸,你看。我完成你交待的事情了,你的要求我全都做到了,我是不是很乖?”

“佐伊……”虎澈聽他的自言自語,很吃驚。看著他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看像自己,虎澈愣愣地聽他說:“爸爸,我明明,是那麼努力的完成你的要求,你的期許。為甚麼你還是不高興?是因為我長的像媽媽嗎?”

身體隱隱顫抖,佐伊平靜的臉漸漸有了波瀾,他染血的手摸上自己的臉,幾乎崩潰地喊:“為甚麼?為甚麼我不該存在?就因為這張臉?!”染血的雙手捧住虎澈的臉,虎澈看著他向來清冷的眼變的濕潤,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同時心裡陣陣抽動。

“為甚麼?!難道我不是在你的希望下出生的嗎?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練功,練槍,殺人,甚至身體!我都做到了,都給你了!為甚麼你還是討厭我!!”緊繃的精神終於崩潰,淚水從佐伊眼中落下,轉眼間滿臉是淚。

放開虎澈,佐伊的手摸上自己的臉,在他眼前出現的,是一張冰冷的臉。臉冰冷,眼神也很冷,就像他只是他的仇人,又或者是不相干的人。扯上自己的頭髮,精神崩潰的佐伊開始自殘:“髒…我好髒…好髒!髒死了!!啊啊啊啊啊—!!!”

“佐伊!!”虎澈趕緊捉住他的手,把人用力鎖在懷裡不讓他傷害自己。“好髒!我好髒!!髒死了髒死了!!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啊!!!”佐伊的精神徹底崩潰,他在虎澈懷裡掙扎,哭著大吼,那嘶啞破碎的聲音敲響在虎澈,權哥,怡心心間,久久不散。

用盡全力壓制佐伊,虎澈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傷害自己,隨著他崩潰的話語,潰堤的淚水,虎澈的心也被扯著,好像被撕裂一樣痛的他無法呼吸。耳邊是哭聲和這人崩潰的,充滿悲傷和黑暗的話語。虎澈抬起頭,看著陰暗的天,臉上不知何時佈滿淚水。

“佐伊…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啊……?”好不容易再見到這個人,這個人卻崩潰了。為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虎澈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了。此刻的他只知道抱緊這失而復得的人,不讓他傷害自己,也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他怕了,真的怕了,尤其是看到這人崩潰。虎澈無法承受第二次失去,所以,他只有讓自己變強,變成一個可以保護他,不讓他再受傷的人。

懷裡的人聲音漸漸小的下去,虎澈收緊手,緊緊抱著佐伊,他慎重的,認真的,低低呢喃:

“佐伊…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一定會保護你。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你,誰都別想。別再害怕了,也別再離開我,佐伊……”緊緊的抱著昏過去的人,虎澈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頸窩,默默的流淚。等他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沒有淚痕了。

看著那抱在一起的兩人,權哥手裡的槍和繩索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他撿起墨鏡戴上,沒有理會肩膀上的傷,此刻他的心裡,除了對佐伊言語的驚愕,還有那被他深埋心底,如今卻被觸動的,無法抹去的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佐伊意外的回歸著實讓人吃驚,尤其是虎澈和權哥,他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怡心不認識佐伊,甚至因為虎澈對他的態度而大吃一驚。怡心認識虎澈的時候權哥已經在,而她和虎澈雖然認識但也是過了一段時間才混熟,她很清楚虎澈不是那種容易和人混熟的人,要混熟最少要三個禮拜。

當怡心知道虎澈和佐伊認識不過三天就熟的跟什麼一樣時,她驚的說不出話。

佐伊,權哥倆人身上都有傷,為此他們特地找個安全又算舒適的地方給他們處理傷口。這地方還是怡心找的。她可不單單只是尋找自己要的線索,如果沒有出城,他們也必須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為此怡心還特別留意,果然給她找到了,是酒店。

把佐伊揹到怡心找的酒店,把沙發整理一下後把人放上去,虎澈讓佐伊靠在懷裡幫他脫外套。酒店空間很大,怡心去裡面找東西,權哥再不遠處坐下,嘴裡咬著沒點燃的煙,放著傷口也不處理,不知道在想什麼。

虎澈把佐伊的外套脫下放一邊,看著他肩膀上的暗紅擰眉。再幫佐伊脫外套的時候他就發現右肩膀處有破掉的痕跡,那時他就在想這人是不是受傷了,果然。看著T恤上,和權哥一樣是右肩膀的有道口子,向下傷到接近胸口的地方。衣服上沾有血跡,虎澈讓佐依靠在懷裡,小心翼翼的分開衣服。血都乾了,傷口和衣服黏在一起,為了不讓佐伊痛到,虎澈分的很仔細。

花了點功夫,虎澈總算分開了,幫佐伊把衣服脫下。當佐伊赤裸的上身露出來時,虎澈一愣,接著蹙眉。把人放平,虎澈的指尖輕輕在他身上遊走,一雙眼盯著他上淡淡的傷疤,眉宇擰的死緊。這些傷,是怎麼回事?虎澈沒看過佐伊的裸體,也因為這樣,他一直都不知道佐伊身上竟有這麼多傷疤。這些疤痕有大有小,顏色都很淡,看來已經很久了。

權哥也看到了,他有些愣,也沒想到佐伊身上竟有這麼多傷疤。虎澈幫他檢查肩膀上的傷口,看著那傷口他又是皺眉。肩膀上的傷口很新,該是這幾天弄傷的。虎澈有點生氣,氣自己,氣傷了佐伊的人,同時又氣佐伊竟沒好好處理傷口,就這樣放著,萬一感染該怎麼辦?

脫下自己的風衣蓋在佐伊身上,還再穿短袖的虎澈不怕冷的去廚房,找出鍋洗乾淨,燒熱水。別看虎澈一臉不成熟,又沒成年的模樣。他很早就自己生活了,雖然煮飯沒那麼厲害,甚至還有亂煮的傾向,但他還是會自己燒開水,煮一些簡單料理。

燒開了水,虎澈又放了些冷水,讓水不會那麼熱,又不刺激傷口。酒店有地下室,虎澈在那裏翻出乾靜的布料,想來是最近剛進的貨,都還沒拆呢。
把乾淨的布料浸溼,虎澈擰乾後仔細地擦去佐伊肩膀上乾枯的血跡。當傷口漸漸露出來,虎澈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佐伊肩膀的口子很深,必須縫起來,不然很難好全。

把血跡全部擦掉後,虎澈拿過自己的包打開,翻出急救箱。當初要離開的時候佐伊把藥品全塞在他這,虎澈也覺得藥很重要,也任勞任怨的帶著,果然派上用場。這個時候用的上藥讓虎澈很不高興,他想要這人好好的,而不是沒精神地躺在這,還受了傷。

翻出消毒水給他消毒,虎澈注意著佐伊的動靜,發現就算傷口被消毒水刺激,這個人也沒有反應,虎澈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從醫藥箱拿出一包緊緊包裏的小布包,虎澈打開,從裡頭拿出針線。跟在佐伊身邊這麼久,再加上他是獨居,虎澈也有些醫療常識。打開打火機給針頭消毒,虎澈穿好線,深吸口氣,他壓抑著滿腔怒火給佐伊縫傷口。

縫的過程中虎澈心裡很不舒服,還很難受,尤其看著佐伊完全沒有反應,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眉頭都不動一下,他更難過了。虎澈很希望佐伊能有些反應,痛也好,什麼都好,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這樣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讓虎澈害怕,怕他會離開自己。

心情複雜,還犯堵的給佐伊縫好傷口,虎澈拿過乾淨的繃帶給佐伊纏上,綁緊。又找出一身乾淨的衣服給他穿上,虎澈開始處理他手上的傷,也是劃傷,但沒身上的嚴重。處理完之後,虎澈四處看了看,把佐伊帶到後面的包廂裡,給他換褲子。

脫下那身髒兮兮的,還有些破洞的褲子。看著那雙白皙到近乎蒼白的,修長的腿上也有傷疤,虎澈的眼暗了下來。尤其是小腿那道顏色還有些重的傷疤,虎澈知道這是最近傷的。

檢查一遍後見腳上沒傷,虎澈稍稍鬆了口氣。給他穿好褲子,虎澈坐在對面沙發上看著昏迷不醒的人,心傷的同時也漸漸有了疑惑。權哥的厲害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有想到和權哥交手的人竟是佐伊。奇怪,他怎麼都不知道佐伊有這等實力?

還有,他身上的傷疤是從哪來的?想到佐伊崩潰時的話語,虎澈突然覺得,他身上的傷和他口中的‘爸爸’有關。但他要從何查起?
“唉……”低低嘆氣,虎澈摸摸佐伊的額頭。嗯,沒有發燒。看著昏迷的人,虎澈想起還有一個傷患。他記得他再給佐伊處理傷口的時候,權哥一直都沒動。這可不行,傷口不處理會發炎的。

拿自己的外套蓋在佐伊身上,虎澈想了想,決定把權哥帶過來處理傷口。這裡是個獨立的小包廂,有門,不怕別人看。想到就做,虎澈立刻走出去找權哥。離開時還不忘關門,他有拿鑰匙,佐伊很安全。

來到前廳找人,虎澈一眼就看到權哥,他坐在沙發上咬著菸屁股,不知在想什麼。他一手搭在沙發上,受傷的右邊垂著不動。
“權哥。”虎澈開口,權哥抬頭看他。虎澈走過去拿走他嘴裡的菸丟到垃圾桶,把人扶起:“我給你處理傷口。”

權哥沒說話,也沒推開虎澈。他安靜的任虎澈帶著他走,來到佐伊待的那間包廂,虎澈拿出鑰匙開門,先把權哥扶進去讓他坐好,才去關門。虎澈來到權哥身邊坐下,權哥的外套在打鬥時就丟了,白色的T恤也髒兮兮的。他手裡抓著東西,是一個皮套。

虎澈看看他,抿抿嘴,沒有說話得他直接摘了權哥的墨鏡。墨鏡被摘了,權哥也沒多大反應。他垂眸看著手裡的東西,沒說話。虎澈看了看,摸摸鼻,說:“權哥,我先把你衣服脫了。”這話有些奇怪,虎澈可沒多想。權哥受了傷當然要處理。

權哥沒反應,虎澈可難辦了,這到底是同意還不同意?算了,先脫了再說,頂多被罵。覺得被賞白眼也無所謂,虎澈比較關心權哥的傷勢。拉上他衣服下擺,虎澈小心的看他的臉色,見沒有異常,他就大著膽子把他的衣服掀了。

給權哥拖衣服沒有多大困難,他還意外的配合著把左手舉起來,讓虎澈好動作。權哥右肩膀傷著,手抬不起來。把衣服脫下後只剩右手還在袖子裡,虎澈小心的把和皮膚黏在一起的衣服撕開,盡量不弄疼這人。

權哥的肩膀流了不少血,他自己也沒怎麼處理,幾乎是放著,血乾掉後和衣服黏在一起,變成和佐伊那情況一樣了。儘管很小心,但過程中免不了疼痛,但權哥居然和佐伊一樣眉都不皺一下,看的虎澈在心裡皺眉又很擔心。他很怕權哥也受刺激了。

好不容易分開了,虎澈也是滿頭大汗,輕輕抬起他的又手把衣服脫下,虎澈拿過剛剛燒開的熱水,這是他方才為了處理佐伊的傷燒的水,他留了一半,因為過去一段時間,水也沒這麼熱了。拿過乾靜的布巾沾濕,虎澈幫權哥把血跡擦掉。

權哥的肩膀被刺了一刀,還挺深的。虎澈看了看,這傷也需要縫了。

虎澈在幫他把血跡擦掉的過程裡,權哥都沒有表情,他的視線一直在手裡的皮套沒有移開過。虎澈很好奇是什麼能讓他看的這麼入神,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但好奇歸好奇,虎澈也不會拿過來看,這是權哥的隱私。

幫權哥處理傷口時,虎澈才發現,其實權哥很瘦,還很白,和佐伊一樣白的近乎蒼白。權哥是個冷漠的人,他的冷漠常常會讓人忽視許多事。也因為這樣,虎澈這才注意到一件他從未注意過的事。權哥整個人雖然不是瘦的跟皮包骨一樣,但卻也是瘦巴巴的,就是佐伊都比他有肉些。而且他皮膚蒼白,有幾分病態。虎澈這才發現,權哥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儘管他也沒看他在吃藥,或許是天生的。

把血跡擦乾淨了,虎澈拿過消毒水給他消毒,傷口的刺痛並未讓權哥神色有變,他還是看著皮套,動都不動一下。虎澈拿針消毒,給權哥縫合傷口,但權哥卻握住他的手不讓他縫。

“權哥,你肩膀有傷,手不能抬起!”都受傷了還用右手,虎澈看著被他扯到又有出血跡象的傷,著急了。

權哥對自己出血的傷不是特在意,也沒有看虎澈,他安靜了許久,開口:“虎澈,你覺得,人為甚麼總是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虎澈頓住了,權哥也沒等他說話,自顧自地說:“是因為欺瞞,自私,還是因為一個人的罪惡呢?”拿起手中的皮套看看,權哥低低嘆氣,“虎澈,我累了。”

“權哥!”他這模樣真讓虎澈害怕,對他來說,佐伊很重要,權哥也很重要。在他的人生裡,權哥是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是好友,又像哥哥,也像一直照顧他的爸爸。虎澈承受不了失去,尤其是他最重要的人。

緊緊握住權哥略顯冰涼的手,虎澈很緊張,“權哥,你還有我呢!”
他這話讓權哥忍不住噗哧一笑,他用沒手傷的手揉揉這人的腦袋,說:“說什麼呢?這麼緊張。”

“是你的反應讓我很緊張啊。”權哥笑了,虎澈稍稍鬆口氣,但警戒還沒解除。
微微一笑,權哥沒多說什麼,但卻也沒在阻止虎澈給他處理傷口。看他終於肯好好處理了,虎澈又拿過打火機給針消毒一遍,真要縫的時候,他又緊張了。

“權哥,你這傷口得縫,可我沒麻藥。”

“沒事。”很不在意,權哥隨意道:“直接縫吧,我不怕痛。”

“怎麼這麼淡定啊。”皺皺鼻,虎澈針扎下去了,他仔細的縫的同時又偷偷觀察權哥,發現即使清醒的縫傷口,那人臉上也沒太多反應,整個人平靜的不得了,看的虎澈忍不住問:“權哥,你不痛啊?”眉都不皺一下的。

稍稍撐起身子,權哥把皮套塞進屁股口袋,隨口道:“有一種痛,比肉體的疼痛還要令人難受。”權哥說的隨意,虎澈聽了上心。沉默的給權哥縫傷口,虎澈也不再多說。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他有,怡心有,青青有,權哥和佐伊,也有。這些故事,有快樂的,生氣的,傷心的。自己的故事,除了自己還有好多人一起寫下,編成一章章的故事。

他的故事,是由自己和父母,以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共同撰寫而成。那麼權哥呢?從虎澈第一次認識權哥開始,他從未見過他身邊有誰,他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直到他們兩人認識,權哥身邊才漸漸有人。

虎澈不了解權哥的過去,也不懂他為甚麼可以忍受孤獨,但現在,他似乎懂了一些。因為,在權哥的故事裡,那些參與的人,早已不再。

在權哥的生命裡,究竟還有什麼留下呢?答案,或許就在他一直緊拿著的皮套裡。

剪斷線頭,虎澈拿過乾靜的繃帶給他纏上綁好,又從袋子裡翻出乾靜的衣服幫著權哥穿上。“權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怡心。”扶著權哥讓他躺下,虎澈翻出毯子給他和佐伊蓋上,去找怡心。

怡心進來酒店後就跑了,不知去幹嘛了。虎澈想了想,他還是先去廚房翻翻有沒有吃的。怡心雖然是女的,但她可不弱,說實話虎澈還真沒擔心過她。離開包廂,虎澈去了廚房,包廂內,權哥戴著墨鏡,眼睛閉著,不知是睡了還是怎著。虎撤離開後,一人站在包廂門口,看著虎澈離開的方向沒說話。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白皙的手握上門把,扭開,輕輕地打開門。怡心無聲地走進包廂,站在桌子前,看看昏迷的佐伊,又看看戴回墨鏡,似乎已經睡著的權哥,怡心瀏海下的眼有些陰霾。

在沙發邊蹲下,怡心看著權哥,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張無法輕易忘記的容顏。怡心想著那張臉,心裡有因他而起的悸動,同時也有想要殺了他的心。
怡心其實有點自戀,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她一直不喜歡漂亮的人,尤其是那種既好看又完美的人。本來權哥就是她一直不敢深交的對象,怡心也因為朋友的關係一直沒對身邊的人動手,不然她怎麼會留權哥這麼一個危險的存在在身邊。

權哥深不可測的實力一直是怡心心裡的疙瘩,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的真面目,不由自主讓她想起一個人,一個自戀又強悍的討厭傢伙。權哥和他其實長的很像,只是因為對方是混血兒,所以很容易忽略這點。

怡心對討厭的人向來過目不忘,因此當她看到權哥的真面目時,她就想起了那個討厭鬼。權哥太完美了,臉,實力,甚至是他背後可能的財力,這些都是引起怡心殺心的原因,但真正的主因卻是,權哥可能知道她的黑槍身分。

這個人,絕對不能留!

手緩緩抬起,一點一點的靠近那白皙的頸子,怡心陰霾的眼中是不可忽略的殺意和黑暗。緩緩收攏手,怡心看著自己的手慢慢貼上這人的皮膚,手收緊想把人勒死——

“怡心。”猛然睜大眼睛,掐脖子的手移到毯子上,做出給權哥蓋好毯子的假象。怡心回頭,一笑:“虎澈。”

門口,虎澈拿著托盤站在那,他看著怡心,問:“妳在幹嘛?”
“看看權哥。”又給權哥拉好毯子把人裏的嚴實,怡心說:“他也受了傷,可不能讓傷口發炎,發燒了會很糟糕,不能著涼。”

“哦。”把托盤放下,虎澈端起一碗蛋花清粥,“妳一進來就跑的不見人影,我還想著要去找妳呢。怡心,你跑哪去了啊?我都找不到。”
“我去找看看有沒有房間。我是女生,可不能一直不洗澡。”看一眼虎澈煮的清粥,怡心很驚訝:“原來你還會煮粥啊。我一直以為你只會燒開水泡泡麵,煮水餃而已。”

看來虎澈喜歡亂煮飯已經不秘密了——

怒,“我也是會煮粥的好嗎!”他有這麼糟糕嗎?!虎澈很無法理解!

“看不出來。”怡心冷冷的打擊,傷的虎澈體無完膚,腦子裡直想:他有這麼糟糕嗎?真有這麼糟嗎!好傷心—

怡心很沒良心的取笑,心裡卻是七上八下,還很吃驚。她的警覺性也是數一數二的,再小的動靜她也有辦法察覺,照理說虎澈進來時她該會知道,但她卻是虎澈出聲才知道他已經進來包廂了!

這是怎麼回事?虎澈的實力什麼時候提升這麼多的?

種種疑惑讓怡心不由更堤防。剛才虎澈進來的時後她正打算下手,怡心在那瞬間很緊張,但又很快冷靜下來。她的位置背對門,權哥的位置剛好和門是死角,虎澈不會看見她在做什麼的。

怡心很冷靜的給虎澈轉移話題,用做菜來打擊虎澈。虎澈一直是個廚房殺手,他能不餓死自己就不錯了,要做飯給他人吃更是不可能。怡心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虎澈和權哥以及青青曾經去她家吃飯過,那時候虎澈自告奮勇說要煎荷包蛋,結果當然是慘不忍睹。

虎澈完全沒有下廚天分,醋和油分不清,甜的可以煮成鹹的,鹹的可以變成辣的,甚至全部味道混一起都行。這就算了,更糟糕的是,他居然不知道煎荷包蛋要先把殼去掉!

怡心那時候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只見虎澈把整顆蛋扔鍋裡,結果當然就是爆了。那聲響大的嚇死人,連權哥都嚇到了。可是虎澈把整顆蛋扔鍋裡爆炸也就算了,火往上冒的時候不是該拿鍋蓋蓋起來嗎?他倒好,居然拿水倒下去,結果油水浮上面,火把她家廚房的一角給燒焦了。

怡心當時瞪著虎澈,很想說:這我家耶——

看著粥裡的蛋花,虎澈也想起這件徹底丟他臉的蠢事,還記得他事後被權哥臭罵一頓,整整一個月都被他鎖在廚房學煮飯,至少要油鹽分的清楚,可以做出簡單料理不會餓死自己的地步。也是在學做飯的過程中,虎澈才知道原來要做荷包蛋要先去殼,難怪他總覺得奇怪,這蛋怎麼和自己平常吃的不一樣咧~

總之這虎澈學飯,做飯都做的驚天動地,那次之後怡心就不敢讓他碰爐灶,還自己想辦法把焦掉的部分重新烤漆,她才不想留汙垢。不過她有拍照下來當作紀念——其實是用來消遣虎澈用的。

虎澈每次看到自己的傑作都想找洞把自己埋了。不過現在不會了,一直被消遣也有淡定的一天,更何況他現在廚藝有進步,不會害人拉肚子。

虎澈也給怡心煮了一碗,拿給她後虎澈就忙自己的了。在廚房翻出乾靜的米和蛋時虎澈很高興,佐伊和權哥現在得吃清淡的實物,不能刺激,這粥剛好。佐伊昏迷不醒,為了能讓他方便進食,虎澈特地把他那碗煮的糊糊的,這樣才不會噎著。

怡心很懷疑連飯都做不好的虎澈煮出來的粥能不能吃,但看著也有模有樣的,吃吃看好了。小心地吃了一口,出乎意料,味道很正常。“虎澈,你居然能做出正常口味!被雷劈了吧!”

“去!滾一邊去!”虎澈惱火,直接趕人了。怡心笑呵呵的,也沒滾。她把粥吃完後起身,說:“我要出去一會,你乖乖待在這別亂跑啊。”
“別說的我好像沒長大似的。”對她的話虎澈很惱火,但還是問:“妳要去哪?”

“找衣服啊。難得這裡沒斷電斷水,我說什麼都要好好洗個澡。”說著她看一眼虎澈,壞笑:“還是說,虎澈也想洗,想要跟大姐姐一起洗嗎?”

“妳還是快滾吧。慢走不送。”虎澈直接無視她了。怡心哈哈笑了幾聲,離開包廂出了酒店,找她的東西去了。虎澈看一眼走遠的人,把門關好後,來到權哥身邊蹲下。

稍稍把毯子拉下露出脖子,虎澈仔細看著白皙的脖子上那淡的跡不可察的印子,眼微瞇。

果然,那不是錯覺。

虎澈很難相信自己看到的,更難以相信怡心竟想殺權哥。如果他晚一步回來,權哥真的要命喪在怡心手裡了。但是,她為甚麼要這麼做?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怡心,妳到底在想什麼?”虎澈擰擰眉,他手捧著碗,用湯匙攪拌,讓粥快些涼下來。待溫度不會燙口後,虎澈把佐伊扶起讓他靠在懷裡,勺起一湯匙餵到他嘴邊,但令虎澈心涼的是,佐伊沒吃。

這下可麻煩了,佐伊嘴巴不張開,東西餵不進去,這樣他的體力會一直消耗的。看著懷裡人蒼白的臉,虎澈抿抿嘴,把粥含到嘴裡。他看看佐伊,很緊張,但也沒辦法了。

低頭吻上佐伊,在唇碰上的瞬間,虎澈的心跳的飛快,有些失神,但他可沒忘了現在的任務。撬開他的嘴,虎澈把嘴裡的粥渡給佐伊,然後緊張地看他的反應,準確來說是看他的脖子。見他有做出吞嚥的動作,虎澈的一顆心總算歸位。

太好了,佐伊還能自己吞東西。

接下來,虎澈用口對口的方式把粥渡給佐伊,見他都有嚥下去,虎澈也放心許多。不過……

佐伊的唇,好軟啊。軟軟的,還有些冰冰的,好想在親下去……

不對!

猛然抬頭,虎澈拍拍自己,又大口呼吸,他在想什麼呢,怎麼可以趁佐伊昏迷的時候輕薄人家!沒想過自己的用詞好像怪怪的,虎澈拍拍自己的臉,輕輕把佐伊放平,拿過毯子給他蓋好。捏捏自己好冷靜。

虎澈沒成年,但也是個男人,他有他身為男人的堅持。不可以再佐伊昏迷的時候亂來,又不是撿屍大隊,他沒那麼色。
要在人家清醒的時候,得到他的同意,這才是好男人嘛~

還記得他老爹在他很小的時候跟他說怎麼把到老媽的事跡。他那位老爹對這很堅持,天天在他耳邊唸:“要追到一個人,首先不可以趁人之危。接吻是情動時自然會做的事,但是超越親吻的事情就不能隨便亂做了。這關係到人家的清白,要做也要得到人家同意,你還負的起責任的時候再做。”

還記得他老爸當時很自豪,自豪的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你老爸我秉持這項原則,苦追你媽多年,現在還不是給我修成正果了。哈哈,虎澈啊,你可要好好學習,沒成年,沒得到人家同意可別給我亂來喔。”

虎澈覺得他老爸有點花癡,自戀,偏偏他說的都是事實。其實虎澈覺得很奇怪,他特重要的事不記得,怎麼就記得他老爸的碎念了?而且還是關於把妹的。不對,他追的不是妹,是美男。

越想越歪,虎澈揮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照顧人。他可是有兩個傷患要照顧的,還有一個怡心要注意。想到怡心,虎澈決定要多觀察。如果她確實想殺權哥,那他,也不會輕放。

摸摸權哥的額頭,虎澈蹙眉,有點發燒。

拿過自己的袋子翻翻,他記得有退燒藥。虎澈翻了會兒才翻到退燒藥,他輕輕搖醒權哥:“權哥,權哥…”
“……嗯?”也許是因為受傷,權哥的反應比平常慢了點。他在虎澈的輕搖下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虎澈擔心的臉。權哥揉揉眼,“怎麼了?”

“權哥,你有點發燒,我這有退燒藥,你起來吃點東西好吃藥。”手放在權哥脖子下,讓他枕在自己臂彎,虎澈藉力把人扶起讓他坐好,拿過桌上已經沒那麼燙嘴的粥給他,“吃點東西吧。”

“…嗯。”沒什麼胃口,但看虎澈挺擔心的,也為了保留體力,權哥還是接過來慢慢吃起。其實虎澈很擔心他沒胃口,現在看他吃東西了,即使速度不慢,吃的也不多,但還是比沒吃的好啊。

在權哥吃東西時,虎澈去廚房燒熱開水,吃藥要喝溫開水,這他懂。

燒開了一鍋水倒進熱水壺,虎澈提著熱水壺回到包廂,手裡還拿著水杯。進去包廂,權哥已經不吃了,正坐在沙發上消食。虎澈把熱水壺放桌上,看看權哥那碗的粥,沒吃完。

身體不舒服,食慾難免會下降。虎澈沒有勉強,只是放到一邊,拿出礦泉水倒在杯子裡,再把熱水壺裡的熱水倒下去。摸摸杯子,嗯,溫度剛好。
“權哥,吃藥吧。出了汗你會好些。”把杯子遞給權哥,虎澈打開藥盒拿出一顆退燒藥,放到權哥手裡。權哥含了口水,把藥放入嘴裡吞下,又喝了一口水。

拿過他手裡的杯子放桌上,虎澈幫著權哥躺下,毯子鬆鬆的蓋在肚子上,發燒的人不能摀著,要散熱。權哥現在昏昏沉沉的,吃了藥躺下,沒一會就睡了。
虎澈在地毯上盤腿坐下,看看左邊的佐伊,看看右邊的權哥,心裡很悶。

原本,佐伊和權哥都很有活力的,現在,兩個都躺下了。他心裡能不悶嗎。
想嘆氣,虎澈忍下了。他揉揉眼,覺得有些沉重。今天發生許多事,到了酒店還一直忙碌到現在,鐵打的人都有累的時候。趴在桌子上,虎澈閉目,小歇會兒。

在這安靜的小空間享受片刻安寧的時候,首都內一處某大樓中,健身房內,一人雙手抱胸貼著耳朵,呼吸均勻地做著仰臥起坐。走廊上,完成任務回來的琥珀來到健身房前,拿出自己的磁卡開門,進去。

“夜。”琥珀進去後隨意一看,很快看到在運動的人,他喊了聲,走過去。

“是小琥珀啊。”夜沒有停下動作,老神在在的作著他的仰臥起坐,還和他打招呼。 琥珀在他旁邊的健身器材上坐下,眉微擰,“夜,你這次真的太亂來了,居然貿然就對上可能是傳奇的傢伙,你能活著回來真是奇蹟。”

看著夜赤裸的,結實的上身,在他的左肩到右腹有一道傷,是他在戰鬥中傷到的。琥珀還記得當他看到夜上身血淋淋的走回來時簡直快被嚇翻了,而這沒神經的傢伙居然還老神在在的和他打招呼,對自己的傷完全不在意。

好在沒傷到要害,他們的醫療也很完美,夜的傷口經過處理包紮,基本也沒事了。不然他怎麼會在這裡悠哉的做運動。

夜聽了他說的話後嘻嘻笑了起來,說:“小琥珀是在擔心我嗎?放心,這點小傷還不會要我的命。更何況我也不吃虧啊,呵呵呵—”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琥珀瞪他一眼,接著嘆息:“夜,你這樣亂來,難道就不怕命沒了?”

“為甚麼要怕呢。小琥珀,那傢伙殺不了我。”做完運動了,夜坐起身,笑道:“這場架,我打得很盡興。這傷,可是我的戰利品啊。他讓我很興奮,很高興,好久沒打的這麼盡興了,哈哈哈—”

“瘋子。”白他一眼,琥珀起身,“罷了,你高興就好,我也不管那麼多。記得去換藥啊。”說完,琥珀轉身就要走,卻被夜叫住。

“小琥珀你真壞,怎麼可以說我是瘋子呢~”起身,夜裸著上身走過去,伸長手臂堵著琥珀的路,把人困在自己和器材之間,低笑:“而且,小琥珀你不是也很擔心我嗎?我可都看在眼裡呢。”

“自戀。”琥珀撇撇嘴,道:“我只是擔心會缺人手。要知道,現在這種時候內部人手可是很缺的。”

夜哦了聲,不在意卻也沒放開他。一手攬上這人的腰,夜靠過去輕咬他的耳朵,藍色的眼瞇起。琥珀皺眉,手抵上他的胸膛想把人推開,“喂,不要亂來,我可不想陪你玩這遊戲。”

“可是我想玩。反正小琥珀也不是第一次了,就陪我玩到底吧。”在琥珀耳邊低語,暗啞的聲音帶著性感,讓琥珀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夜退開,可是仍沒放開他,而是直接扣住他的後腦,低頭吻上,深深地吻了起來。

“唔!”琥珀惱火地抓上他的肩膀想把人推開,奈何夜比他高很多,比他壯,力氣也比他大,他試了幾次都推不開。在加上這人高深的吻技,把他的敏感點逐一攻破,搞的他現在力氣都使不上。

微微睜開眼,琥珀望進的一片冰藍。迷醉地看著夜近在咫尺,因情動而變得更加深邃,有如漩渦般把人吸入無法掙脫的藍眼,琥珀閉上了眼。

舌頭隨他起舞,琥珀沒在反抗,順從著他,讓他帶著自己掉入那無法掙脫的情潮中。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在酒店休息了一晚,虎澈的精神恢復許多,權哥的燒也退了,傷口也沒再出血。怡心昨天很晚才回來,看她一身乾淨的衣服和有些潮濕的頭髮,不用想都知道她去幹嘛。

怡心一回來就睡覺,她也累了。虎澈把最後面的沙發給她睡,他自己睡地板。怡心是女生,他是個男兒,沒有叫女生睡地板的道理。燒退了,權哥第二天就醒了,一醒來,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沖澡。

揉揉額角,虎澈很無力:“權哥,你的傷不能碰到水,你也還沒完全恢復,不能沖澡。”

“不然怎麼辦?我無法忍受身上黏答答的。”吃了退燒藥,出了一身汗,身體的黏黏的。權哥不喜歡這種感覺。虎澈不讓他去洗,權哥也不退讓,最後兩人乾脆坐下好好商量,聊了一會兒最後決定用擦澡的方式。

雖然這樣還是感覺不舒服,但權哥也知道傷口不能碰水,只好答應。他鬆口了,虎澈就不用跟他吵了。權哥是傷患,虎澈自告奮勇的去幫他燒水,還讓權哥先幫他看著佐伊。權哥點頭,坐在原位等他燒水,幫他看著佐伊。

怡心還在睡,權哥也不管她,就盯著佐伊發呆。過了會兒,虎澈回來了,“權哥,我把水放隔壁哦。”

“嗯。”正和他意。

從袋子裡翻出乾淨衣物,權哥起身,虎澈過去扶。權哥沒有拒絕,他腳還有些虛浮。扶著他去隔壁,虎澈留下乾淨的布巾,幫著權哥把T恤脫下就出去了。回到隔壁房間,怡心起來了,佐伊卻仍舊昏迷。眼裡極快閃過黯然,虎澈在空沙發上坐下,眼睛直盯佐伊。

起床的怡心在整理頭髮,她頭髮太長,不整理好很容易打結。她看一眼虎澈,再看一眼沒醒的佐伊,開口:“虎澈。”

“嗯。”

“他,你打算怎麼處理?”怡心問。虎澈想也不想的說:“當然是帶走。”
“怎麼帶?他現在處於昏迷狀態,帶著他只會成為負擔。就算你真的帶走好了,遇到敵人怎麼辦?你有辦法一邊保護他一邊戰鬥嗎?”

“不管妳說什麼,我都一定會帶他走。”十指交叉,虎澈看著昏迷的人,眼裡是心痛。“這一次,我說什麼都不會再讓他離開了。”誰也不能丟下他,誰也不能帶走他。分離的痛苦嚐一次就夠了,他不會,也不想再嘗第二遍。

怡心沉默了。這是她第一次見虎澈對一個人這麼在乎,在乎到不願丟下他,也不讓任何人傷害他的地步。但是……

虎澈,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

怡心在心裡這麼說,這句話,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因為權哥和佐伊受了傷,虎澈想了想,決定在這多留幾天,至少讓兩人的傷勢不在嚴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出發很可能會導致危險,權哥也答應了,怡心是無所謂。既然決定暫時留下來養傷,大家也是讓身體休息。但令虎澈難過的是,在酒店休養的這些天裡,佐伊一次都沒有醒來。

決定出發的日子很快到來,佐伊仍然昏迷不醒。虎澈不會把他留在這裡,權哥尊重他的決定,也沒阻止。他太清楚虎澈內心的痛苦了,所以他不會阻止。怡心知道自己阻止了也沒用,也不說這個。

其實A市出去就是通往首都的路,路上沒有其他城鎮了,去首都的玩家基本都進去了,路上其實也沒多大危險。

佐伊昏著,是虎澈揹著他走的。他也不嫌累,在和夜特訓的時候他的體力已經大幅提升,人也長高不少,揹佐伊不吃力。

權哥得傷已經好大半了,自己走完全沒問題,那悠閒自若的模樣還看不出他其實是傷患呢。

A市到首都只有一條路,其餘的路都被封了。A市到首都有一段距離,也不能使用交通工具,虎澈等人只有徒步前進。這一走,他們走了三天才到。而在他們出發的第二天,佐伊醒了。

看到他醒過來,虎澈很高興,但喜悅之後伴隨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擔憂和心痛。佐伊醒來後,一句話都沒說,總是沒有表情,清冷的眼滿是空洞。不管虎澈怎麼叫他,喊他,始終沒有反應。虎澈很痛苦,很難受。他寧願佐伊把心裡的痛全喊出來,打他也可以,只要能發洩出來。

但如今,佐伊卻行屍走肉,不說話,沒有表情,甚至對自己周遭的事物也毫無所覺。虎澈很痛苦,卻也莫可奈何。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守著他,不讓他再受傷。他會等,等到佐伊恢復的那一天。

權哥對這情況沒多說什麼,也知道嚴重性。他是懷疑過佐伊,但他卻沒想要他變這樣。權哥很清楚佐伊對虎澈的重要性,他不想虎澈受傷,也不想佐伊變成這樣,說實話,權哥很擔心佐伊。佐伊的情況並不樂觀,最主要還是受了刺激。上次和虎澈在見面時他已經精神崩潰,現在要恢復需要一段時間。這時間,也不知道要多久。

令虎澈稍稍感到安慰的是,佐伊會吃東西了。雖然他不會自己去拿食物來吃,但他餵到他嘴邊,佐伊也會自己張口吃了,就是速度慢了點。

休息了一晚後,隔天一早他們再出發,這次佐伊是自己走的,虎澈牽著他,佐伊也任由他牽著自己,沒有反應。虎澈的體溫算高,畢竟是個正值青春的青少年,相較之下,佐伊的體溫就低了許多。

走了兩天的路,虎澈等人終於在第三天下午時分抵達首都。站在外圍仰頭,虎澈有點認不出這是自己常來的首都了。高聳的牆壁,翻都翻不過去,頂端還站著軍人,到處都在守備。看著那唯一可以進去的安檢門,虎澈很想問,他們是啥時候蓋了這麼大的牆壁了?

左右看看,虎澈的臉都黑了一半。太長了,他看不到盡頭。忍不住了,虎澈小聲問權哥:“權哥,他們什麼時候蓋的牆壁?還有,那牆到底延展到什麼地方?”
看負責檢查的警衛一眼,趁著前面還有好些人在等人進去,權哥在虎澈耳邊說:“他們早在很久以前就偷偷在地下建造護欄牆了,為了就是這個時候。這牆壁,從這裡到海岸線剛好圍成一個圓,佔地極廣。”

“多廣?”到海岸線啊,這裡距離海岸線可是很遠的。
看一眼警衛,權哥說:“塞下那些未參賽的民眾還綽綽有餘。”

虎澈聽了眼睛圓睜,忍不住倒抽口氣。權哥說:“別忘了,首都本來就不小,光是進首都就有五條主要幹道,在加上首都靠山,靠海,光城市的空間就大過我們目前到過的城市了。”說著,權哥看他一眼,“虎澈,我記得地理都有教,你有沒有好好學?”

“呃,嘿嘿嘿……”虎澈搔搔頭,不知該作何回應的他只好傻笑。難道要他說上地理課的時候他都在睡覺?得了吧,他還不想被剝皮。

等了好些時候才輪到他們,警衛看他們,道:“要進首都還得遵守規則。記著,只要進去就不許打鬥。動槍動刀的流血在這裡一概禁止,違者就必須被處罰,處罰的方式不一,嚴重點,直接要命。”警衛表情冷淡,聲音也十分冷淡:“都知道了嗎?”

“知道。”點點頭,虎澈聽的很認真呢。警衛看看他們,伸手:“把ScanRrocker給我看看。”

到要進去還得達到可入數字,怡心和權哥把自己的ScanRrocker拿出來交給警衛。警衛打開權哥的ScanRrocker看數字,看了一眼,扣掉數字後還給他。“你可以進去。”

權哥把ScanRrocker收起來,先到前面等他們。警衛接著看怡心的,看到上面的數字,警衛眼微瞇,沒多說什麼,扣掉數字就讓怡心進去了。虎澈把自己的ScanRrocker拿給警衛,接著又從佐伊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他的ScanRrocker。

看警衛開始檢查ScanRrocker,虎澈心裡直打鼓。他得數字絕對沒問題,但佐伊的……

虎澈盯著警衛手裡的東西暗自下決定,如果佐伊進不去,他也會放棄進去的機會陪他的。警衛看完虎澈的了,還給他後就打開佐伊的看起來。這一看,警衛不禁看了像副空殼般行屍走肉的佐伊一眼,嘴巴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扣除數字後把ScanRrocker交到虎澈手上,警衛指只緊閉的門:“你們可以進去了。”

“謝謝。”虎澈很訝異佐伊居然進的去。不過這不是他該想的事情,進去後就該收集情報,他也要找找看那個莫海‧威斯特在不在首都。他可是十二年前事件的關鍵人,虎澈說什麼都要找到他。

進入首都後,門後的繁華在他們意料之中,卻也在意料之外。雖然早就知到首都絕對沒事,卻沒想到裡面竟比外面好上千百倍。逛街的人群,商販什麼的都有,摩托車,汽車在馬路上照開不誤,完全看不出來現在處於戰爭中。

真是天差地遠的兩個世界。

虎澈唯一的感想。

進去後,虎澈他們第一時間就是去飯店。他們要好好洗澡,吃一頓飯,睡一頓好覺。腳直接往飯店走,虎澈牽著佐伊,一雙眼睛看著周圍和平常簡直沒兩樣的景像,不禁想,先前的一切是不是他在作夢。

這種心裡反差很大,不只虎澈,權哥,怡心也是這樣。不只心裡反差,視覺差異也很明顯。頂著怪異感來到飯店,權哥去訂房,也是訂了才知道,凡是參賽者,訂房,吃飯,購物都不需要付錢,只要拿數字來扣。

虎澈還差了點,他殺人的數量只夠他進首都,沒辦法吃飯,訂房,購物。但權哥和怡心就不同了。他們數字足以用來頂他們住宿,吃飯的費用,甚至去購物也成。不知道佐伊的實際數字,虎澈也沒想拿來看,拿來用。那是佐伊的,沒經過他的同意他不會動。

權哥是直接用他的幫自己和虎澈訂房,虎澈要照顧佐伊,肯定是兩人一起。權哥幫虎澈訂的是雙人房,他自己是單人套房。虎澈很不好意思,他的數字不夠,還讓權哥還幫他,訂房所要的數字不低,權哥這一用也所剩無幾了吧。

權哥注意到虎澈抱歉的眼神,他拿下嘴裡咬著的煙,說:“別想太多,我的數字量絕對還夠。”虎澈摸摸鼻,說:“謝謝你,權哥。”
權哥擺手,讓他不用在意。訂好房了,再去房間前,怡心說:“等下去餐廳的時候我請客,別和我客氣啊。”

怡心說的豪爽,權哥和虎澈也不跟她客氣。虎澈說:“好啊,等下全看妳了。”
“等著吧。”怡心對他笑笑,拿過自己的包就往房間走了。權哥和虎澈對看一眼,也走去搭電梯。

他們所待的飯店有十六樓高,住了不少玩家。怡心的房間在九樓,權哥和虎澈在十一樓,而且在隔壁。找到自己的房間,權哥先進去了,虎澈用房卡開了門,牽著佐伊也進去了。

看著套房內的電視機,床鋪,椅子。虎澈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他終於,可以睡到床鋪了!!嗚嗚嗚——

好想哭,超想哭的啊!

讓佐伊在沙發上坐下,虎澈在旁邊激動的一下哭一下笑,活像個瘋子,佐伊居然還在看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看進眼裡,都沒反應。虎澈趴在鋪有柔軟地毯的地上滾來滾去,回想自遊戲開始以來到現在,除了一開始再權哥家的那幾天到現在,他都沒有在床上好好的睡過一覺。現在終於來到首都,他的苦難總算告一段落了!

興奮激動了好一會兒,虎澈稍稍恢復正常。他把自己和佐伊的外套脫下掛在沙發背上,看看自己和佐伊,嗯,都有些髒兮兮的,在加上這裡天趕路,是該洗個熱水澡消除疲憊……

等等,洗澡?!

嘴巴開開,虎澈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之前在酒店的時候,他是有幫佐伊把血汙擦掉,但他可沒看過佐伊的裸體,也沒有擦澡,因為傷口不能碰水。現在佐伊的傷口好了大半,只要注意點還是可以洗澡。但問題是,要怎麼洗?

佐伊現在這個模樣根本沒辦法給自己洗澡,吃飯的時候也是他把食物放到他嘴邊他才吃下去的。現在洗澡要怎麼辦啊?難道要他幫他洗?!

嘴巴更開,虎澈傻了。他完全沒想到啊……

看看坐在沙發沒反應的人,虎澈開始在內心打架。幫他洗,好像也只有這個選項啊。可是,可是—

他害羞。

這不是開玩笑的,虎澈是真的不好意思。如果是更早之前他還不知道自己對佐伊是什麼感覺時,要他和他一起洗是沒問題的。但現在他知道自己喜歡佐伊了,就不好意思和他洗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

所以,怎麼辦呢?

抱頭哀嚎,虎澈癱在地上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虎澈還在哀嚎的時候,怡心已經洗了個舒服得澡,正坐在柔軟的床鋪上敷臉,看電視,愜意的不得了。

她看著電視也注意時間,摸摸臉上的面膜,怡心很慶幸自己事先洗劫化妝品店拿回面膜,不然她都沒時間保養皮膚。轉電影台看看,怡心翹著腿悠哉看了起來,不時地笑出聲。當然,她不知這個時候虎澈有多煎熬。

知道了也無濟於事不是嗎。

在虎澈的隔壁房內,權哥一進去就躺床上,藉由躺著的伸展蘭放鬆身體。這幾天徒步趕路,他也累壞了,腳痠的都不像自己的。仰躺看著天花板,屋外的天已經開始成澄黃色,太陽快下山了。

權哥看著吊燈的陰影變化,看了許久才有動作。稍稍挺起下半身,權哥從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拿出他的皮套,打開,安靜的看了起來。
即使經過打鬥,受傷,他都沒忘了要保護這樣東西。這東西或許對他人來說很普通,但對他來說,卻是回憶,也是珍寶。失去的東西回不來,他也只能睹物思人。

呆呆的看了起來,權哥有些出神,眼底深處滿是思念。手指輕輕滑過那被保護起來的東西,權哥嘴微張,卻沒說話。不知看了多久,門口傳來門鈴聲,權哥回神,他把皮套闔上放在床頭櫃,去開門。

打開門,一看到按鈴的人,權哥蹙眉。

“…虎澈,你是去哪裡把自己變貓臉的?”盯著虎澈通紅的雙頰上有蹭出來的痕跡,權哥不知道這怎麼用的。虎澈揉揉臉上被自己在地毯上蹭出來的紅痕,這是他哀嚎時的傑作。

“權哥,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你可以幫佐伊洗澡嗎?”

“…………”



“哈哈哈哈……”看著電視裡的綜藝節目,怡心笑的合不攏嘴。她已經敷完臉了,擦上保養品正等著他吸收。因為要花上不少時間,怡心索性開電視來消磨時間,天曉得她多久沒看電視了,好多節目都錯過了,現在在看前後都組不起來,太亂了,索性不看。

拿過搖控器換台,怡心轉到卡通,是烏龍派出所。這部動畫給怡心帶來不少笑意,反正也不知道要看什麼,乾脆看這個吧。看看時間,已經四點鐘了,再過一段間就可以吃飯了。

只穿著浴袍的怡心半坐半躺,很舒服地看電視,看到好笑的地方就笑幾聲。感覺自己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她的心情很好,非常好。現在,怡心這裡很舒服,那另一邊呢?

“…真是的。虎澈你這個爛屁孩子,我到底為甚麼要做這種事啊!”坐在浴缸邊緣,權哥手上拿著刷子幫浴缸裡的人刷背,一張臉黑的不行。浴缸裡,泡再泡泡裡的佐伊屈膝,安靜的坐在裡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到底為什麼是權哥給佐伊洗澡而不是虎澈呢?說到底,還是因為虎澈他老爹那幾乎魔音傳腦的‘教育’。說什麼在和對方真正在一起之前不可以跟人家一起洗澡,免的發生小磨擦。虎澈不是個很乖的小孩,還很喜歡跟人家唱反調。但他什麼都喜歡忽視,偏偏就把他老爹的魔音傳腦牢牢記在心裡,還很遵守。

虎澈也知道不能讓其他人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的裸體,偏偏他無法違背老爹的叮嚀,搞的自己頭疼的不得了,進退兩難,最後只好去找他最信任的權哥來幫忙。他也只讓權哥來。

權哥一開始聽到虎澈的理由的時候已經在心裡把他和他老爸臭罵一頓。真是的,那傢伙幹嘛把追老婆那套教給虎澈啊,好的不教盡教些奇怪的!還有這小鬼也是!什麼東西不記偏偏就記得這有的沒的,上課教的東西都沒看他記的這麼清楚。

虎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重要的事不記,偏要記得什麼把妹必備守則,他都覺得自己被老爸害了。虎澈也很唾棄自己,他這什麼腦子啊……

打開蓮蓬頭沖洗佐伊身上的泡沫,權哥臉要多黑就有多黑,在心裡把彌家父子從頭到尾罵過一遍,權哥讓佐伊站起來,徹底把他身上的泡沫全部沖乾淨後,拿過大浴巾把人包起來擦乾,接著給他穿上T恤和短褲。

打開門把人帶出浴室,坐在沙發上等的虎澈起身,看著權哥的黑臉很不好意思。“權哥,謝謝你幫我這忙,對不起麻煩你了…”好可怕,權哥的黑臉好可怕!虎澈被權哥盯的冷汗直流。

權哥為了給佐伊洗這個澡,衣服和褲子都濕了一半,頭髮也有些濕,看上去有些狼狽。看看溼答答的褲子,虎澈小心翼翼地說:“權哥,你要不要也在這洗了?”

“……我回房間洗。”涼颼颼的。虎澈嚥嚥嗓子,心虛的笑笑,然後很孬的去幫他開門,還送他回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虎澈關上門後長長的吐出口氣。好可怕,權哥好可怕啊,美美的臉都被黑臉毀了。抹把臉,虎澈走過去開電視讓佐伊看,雖然他也知道佐伊不會看,但有聲音還是比靜悄悄好。

進浴室洗澡,泡在浴缸裡,虎澈全身筋骨都得到放鬆,可是想到權哥的黑臉還是忍不住抖抖。看來以後都不能惹他生氣了,絕對不行。

而回到房間的權哥把門鎖上後就把身上的濕衣服,濕褲子給脫了。要他穿著溼答答的衣褲太難受了。幾乎赤裸的走進浴室,權哥站在衛浴間打開蓮蓬頭,讓熱水灑在身上。仔細洗著身體,沖洗完後,他來到浴缸要泡澡。在經過鏡子時,權哥停下腳步,轉身面對。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權哥得手指在鏡子上遊走,像是再仔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仔細看著自己的臉,再看看自己的身體,權哥有些茫然。

有的時候,他很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臉,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都很討厭。有時候他還很埋怨生下他的人,埋怨他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副身軀。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進去浴缸,半坐半躺,權哥在熱水的浸泡下放鬆自己。輕輕在身上灑水,權哥慢慢下沉,任由水淹沒自己,徹底躺在浴缸下。權哥的肺活量不錯,待在水底十幾分鐘都沒事。期間,他探出頭換氣,又把自己埋在水底。

不知過去多久,迷濛得眼前,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長的十分俊美,還是個混血兒的男子。他藍色的眼看著水底的人,眼中始終帶著溫暖的柔情。權哥看了他許久,閉上眼。水泡太久,他幻覺了。

一隻手,無聲地探入水中,再權哥發現時,那手臂已經穿過自己的脖子。讓他躺在自己的手臂上,手臂的主人藉力把人從水中拉出。權哥愣愣地看著眼前近乎真實的人,嘴微張,卻說不出一句話。

男子看著權哥輕輕一笑,用自己的袖子擦擦他臉上的水。手指順著他濕透的髮,男子低聲道:“怎麼了?看的都傻了。”

“你……”權哥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個想法很快被他甩掉。腦海有些混亂,權哥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又該說什麼。
男子彷彿看出他的矛盾和想法,他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這。”

權哥沒說話,但眼裡的意思男子卻看懂了。他的手貼上他的臉頰,傾身靠過去和他的額頭相抵,男子輕聲道:“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眼睛微微睜大,男子輕輕一笑,“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你,一直都沒有。你一直在我心裡,就如同我在你心裡從沒離開過一樣。我知道你很痛苦,但,”

藍色的眼裡浮現痛楚,男子啞聲道:“我一生唯一的心願,就是你能好好活著。”

“你能活著,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不管過去多久,這個想法始終不變。”捧著權哥的頭,男子沉聲道:“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你、你…”權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緊緊握著他的手,卻無法阻止他的離開。放開權哥,男子起身,臉上又恢復成一開始的微笑。權哥掙扎起身,伸長手想要捉住他,但男子卻離他越來越遠,怎麼抓都抓不到。

“啊、啊……”掙扎起身,權哥用盡全力大喊:“回來、你回來!”

“回來!”猛地探出頭,權哥大口喘息,睜大的眼愣愣地看著因他過大的動靜而掀起漣漪的水。權哥的呼吸急促,好不容易緩下來,他立刻左右探頭,迫切尋找那個人。

但什麼都沒有。

垂下眼,權哥愣愣的著自己的手,緩緩抱頭。“……原來,只是幻覺啊。”抹把臉,權哥離開浴缸,用浴巾擦乾自己後套上浴袍,打開吹風機吹頭髮,吹乾後出了浴室就往床上倒。

趴在床上,權哥看著落地窗外那太陽已經下山的景色,思緒回到那一天。還記得,那天也是這樣的景色……

想到什麼,權哥拿過搖控器轉新聞台看日期。一看,權哥的手放下來,趴回床上把臉埋起。

“原來,是今天啊。”

不明的低語,飄散在整個房間。床上的人把自己的臉埋在臂彎,看不清神情,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正文 第四十章
虎澈洗完澡坐在地毯上給自己吹頭髮,佐伊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看的虎澈很想嘆氣,也更擔心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佐伊恢復,尤其佐伊是心理上的疾病,要恢復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他該花更多時間。

為了讓佐伊盡早復原,虎澈決定在首都這段時間要多陪他,帶他出去走走曬曬難得的太陽。現在要進入冬天了,陽光可真貴的很,這裡的冬天可是很冷的。
摸摸佐伊的頭髮,乾了。剛才權哥幫他洗完後有給他擦頭髮,佐伊的頭髮不短,但在乾還是很快的。

看看時間,六點鐘了,該吃飯了。換上一身優閒的衣服,虎澈拿過房卡帶佐伊出房間,去吃飯。怡心也整理好了,也是一身悠閒的裝扮。看看自己腳上的布鞋,怡心再考慮要不要去買雙夾腳拖,去哪都穿布鞋很不方便。

虎澈出了房間就按隔壁門鈴,他要和權哥一起去餐廳。按了很久的門鈴都沒人應,虎澈擰擰眉。奇怪,權哥不在房間嗎?怎麼都沒聲音。
想著權哥可能先去餐廳了,虎澈搔搔頭,帶佐伊去搭電梯。

到一樓的自助餐廳,虎澈看到怡心卻沒看到權哥,他奇怪的眨眨眼,問:“怡心,權哥呢?”

“不知道,我沒看到。”很不怕冷的穿著無袖背心,怡心整個就是夏天裝扮。虎澈很無言,她都不冷啊?

怡心根本不在意自己變成焦點,她本來就不怕冷。很自在的撥撥頭髮,怡心說:“我以為權哥會和你們一起下來。他人呢?”
“我還想問啊。”拉開椅子讓佐伊坐下,虎澈在他旁邊坐下:“按門鈴都沒回應,我還以為他先下來了。”

“八成是累慘了,睡著了吧。”怡心不是很在意。權哥不是弱者,她不擔心。
“可能吧。”仔細想想,權哥這段時間確實很累,還受了傷又趕路的。虎澈決定讓權哥好好睡一覺,他們先吃飯,不能讓佐伊餓到。

怡心說了要請客,她也真的請了,還請的很大方。這間飯店的自助餐區是採用吃到飽,東西隨便吃,想吃多少都可以。怡心的點數絕對足夠付他們的費用,她殺了不少人,這些點數就是她換來的。

飽餐一頓,虎澈很滿足,非常滿足。這對一直在外跟人進行撕殺還得不到良好睡眠和食物的玩家來說,這就好比是餓了三天的人突然看到美食,那種瞬間滿足的幸福感。看看身旁的佐伊,虎澈很高興,他剛才餵了佐伊不少食物,他都吃下去了。很好很好。

怡心的心情似乎很好,她吃完後直接去飯店內設置的酒店喝酒轟趴去了,虎澈沒成年,也因為上次的宿醉陰影,他不敢去。怡心知道他沒成年也沒打算找他去,還很過分的趕人回去睡覺,說什麼晚上是大人玩樂的時間,小孩子回房睡覺。虎澈那個氣啊。

他沒成年,但也不是小孩子了好嗎!再說現在的小孩沒成年就再喝酒了,他這算什麼。上次他還灌完竹葉青了呢!

很不爽的帶佐伊回房間,怡心不讓他去,他也不屑去。反正酒對他來說也不是好東西,乾脆回房間看卡通,打遊戲還比較高興。可是……

“……一個人打遊戲,好無聊。淚。”坐在地毯上,手捧遊戲機,虎澈很想哭。這裡怎麼都是雙人遊戲啊,他現在只能一個人打,別刺激人好不好。很無奈的翻電視櫃找遊戲,虎澈找的很久才翻到賽車,有單人模式。雖然這樣很空虛,虎澈還是一個人了起來。

沒辦法,佐伊現在沒法陪他玩,淚噴。

百般無趣得玩賽車,沒什麼負擔的贏過第三回合,虎澈放下遊戲機,回頭看看。權哥不知道現在在做什麼,是還在睡還是醒了?想了想,虎澈覺得還是別去打擾他了,難得有放鬆的時候,該讓他享有自己的空間。

看看時間,快九點了,感覺眼皮有些沉重,虎澈關了遊戲打算去睡覺。
回頭看看沙發上的佐伊,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閉了眼睛,似乎睡了。虎澈微微一愣,接著一笑。也不收遊戲機了,虎澈過去把人抱起,放在床上給他蓋好棉被。看著睡去的人,虎澈撩起他額頭的髮,彎腰在額頭上輕輕一吻。

“晚安,佐伊。”深深一笑。虎澈關了燈,留下小台燈。他在佐伊身邊躺下,抱著他,聞著他特有的輕爽味道,虎澈閉上眼睛,放任睡意侵襲自己,進入睡眠。

這一晚,虎澈睡的放鬆又香甜。和在外頭城市的危險氣氛不同,首都的夜晚十分寧靜,天空也有清晰可見的星星,如果不是親身體會,只怕大家都會以為過去的殺戮都是場夢。首都當真是玩家們唯一可以安心的地方,在這裡,他們可以安心睡覺,玩樂,不用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會沒命。

這樣時刻的擔心所造成的心理壓力可是足以讓人喘不過氣,甚至想自我了斷的。

虎澈徹底放鬆睡去,而隔壁他以為已經睡下的人卻不在房裡,冰冷的床上早就沒了他的溫度,房間裡十分昏暗,完全沒人。而權哥,究竟去了哪裡?
其實他哪也沒去,就是去了飯店裡的酒店喝酒。他直接包了一個包廂,自己在裡面喝悶酒,一喝就灌了不少。

怡心也在酒店,但她是在外面吧檯喝的酒,興致好的時候還進舞池跳舞,玩的不亦樂乎。其實這是怡心的自我調解,在某方面來說,她的心理壓力比虎澈大了許多,大到幾乎快把她逼瘋。為了調解心裡的焦躁,怡心只能用幾乎瘋狂的行徑來屠殺,讓自己處於瘋癲的狀態藉此來紓壓。

現在,她身處首都,緊繃的神經得到放鬆的機會。怡心為了調適自己選擇飲酒玩樂,喝到自己醉,玩到自己累才作罷。回到房間,怡心躺在床上,漂亮的眼裡滿是淚水,臉上也不知何時佈滿淚水,眼淚還有流出的跡象,停都停不住。

“嗚嗚嗚……”壓抑著哭聲,怡心哭的傷心,卻又在笑。她抱著棉被把自己埋在裡頭,邊哭邊笑,“謝謝…謝謝……”她不斷說著這兩個字,也不知道她說這自的原因是什麼,也不知道是對誰說。說不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怡心哭的傷心又高興的時候,包廂裡的權哥也灌完最後一瓶酒。把空酒瓶丟下,權哥靠在沙發上,仰頭。他揉著隱隱發痛的額角,長長地嘆氣。

本來以為,喝了酒心情會好些。誰知,喝了酒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難受了。看來不管喝了多少酒,他有多想釋懷,內心幾乎撕裂他的痛仍是揮之不去,疼痛反而越演越烈,痛的他快無法呼吸。

“…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能忘記?”摀著眼睛,權哥的眉擰的死緊。他很想把一切都丟下,也想忘記。但他卻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權哥你,真是個善良,又堅強的人…’怡心的話在耳邊響起,權哥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跟他說過這句話。

“…不對、不是這樣的。我一點也不善良,一點也不堅強…”放下手,權哥看著昏暗的包廂,彷彿呢喃般地低語:“我不是,一直都不是……”

也許是因為放鬆,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日子太特別,積壓在心裡的壓力和陰影一下子爆發出來,讓人喘不過氣。酒已經全喝光了,權哥起身,微醉的他開門走出包廂,來到大廳的舞池。看一眼在舞池裡熱舞的年輕男女,權哥直接到吧檯前坐下,直接點了烈酒。

昏暗的酒店內,年輕男女在舞池中跳舞,七彩燈光灑在他們身上,更添幾分瘋狂。權哥對那些視若無睹,他安靜的喝悶酒,喝完就在點,最後乾脆要來一整瓶酒,自己倒,自己喝。

喝了第五杯烈酒,權哥的臉頰有些緋紅,眼睛也有點糊。他甩甩頭讓自己清醒,拿過酒瓶給自己倒酒,權哥仰頭喝完,有些酒水溢出,從嘴角延著下巴流到脖子,流進衣服裡。酒水再昏暗的燈光下發著異樣的光,有幾分蠱惑。

舞池的另一邊,同樣是玩家,也是來玩樂的幾名男子在權哥出來時就注意到他了。畢竟在黑漆漆的酒店裡還戴墨鏡的人沒多少,很引人注意。眼尖的幾個人看出權哥長得還不錯。

大家都是年輕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慾望。尤其是在經歷過生死關頭後,那種極需放鬆的慾望就更重。現在好不容易活著進來首都,不管有沒有未來,大家都抱持著玩樂,避免遺憾的想法。

權哥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但他沒有理會。毛頭小子還不需要他上心。喝完酒瓶裡的酒,權哥讓櫃台負責人給他扣點數,搖搖晃晃的離開酒店。
酒店和飯店是一起的,權哥可以直接去搭電梯回房間。而在酒店裡一直注意他的幾個年經人也跟著出酒店,看他在等電梯,他們幾人邪笑,抬腳過去。

只是走沒幾步,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們停下腳,看著進電梯的權哥,懊惱的回頭:“誰啊…”本想看看是誰在破壞他們的好事,誰知入眼的,是一雙冰冷的紫色眼眸。他們看到之後都是一股惡寒往上冒,眼睛的主人冷冷看他們一眼,同樣森冷地開口:“離他遠一點,最好不要在被我看到。”

“是、是…”迫於這人森冷的壓力,他們艱難地點頭,直想快點離開這人的視線。似乎滿意了,那人大手一揮,大發慈悲地放他們走。年輕人們見可以走了,一溜煙的衝個沒影,不敢再出現在他面前。

那人沒有去看落荒而逃的幾人,而是看看電梯的方向,轉身朝樓梯間走。權哥一人搭電梯到十一樓,出電梯搖搖晃晃的往自己房間走。也許是喝太猛了,權哥覺得有點想吐,眼睛也越來越模糊,喝烈酒果然有用,醉不了還是醉了。

摀著嘴,權哥搖搖晃晃的來到門口,掏出房卡開門,腳步不穩的進去。一進去,胃裡翻湧的感覺更甚,權哥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的他直衝廁所,吐了起來。
“嘔—咳咳咳……”把肚子裡的東西幾乎吐出來,權哥沖了馬桶起身,來到洗手台打開水,漱口洗臉。

搖搖晃晃的走到床邊,權哥直接躺上去,眼一閉,意識模糊。

權哥之前早就喝了一打的酒,出包廂後又喝了不少烈酒,現在酒勁上頭,又吐了一番,酒品再好也會醉。趴在床上,權哥直接呼呼大睡,睡得昏天地暗。

隔天

舒服睡了一覺的虎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他醒來的時候佐伊眼睛還閉著,虎澈拿過手錶看時間,10點鐘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虎澈也很驚訝自己居然能睡這麼晚,看來進首都也是有好處的。

佐伊還在睡,虎澈先去洗漱,等他換好衣服出來後,佐伊已經坐在床上了。
“佐伊,你醒啦,睡得好嗎?”自從佐伊整個人安靜下來後,虎澈總會和他說話,即使他不回應也要說。一如既往,佐伊還是不言不語,虎澈很失落,但卻不放棄。他相信佐伊有一天會好的。

給佐伊也整理一番後,兩人走出房間準備去樓下吃東西。剛出來,權哥房間的門也開了。“權哥,早啊。”虎澈和他打招呼。

“…早。”

眨眨眼,虎澈蹙眉:“權哥,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蒼白蒼白的。
揉著額角,權哥有些無力:“…昨天喝了酒,宿醉。”

“啊?”虎澈拉過權哥往電梯走:“那我們快去餐廳吧,請人幫你醒酒。”
“嗯。”權哥由他拉著。他還在宿醉,頭痛。

三人搭電梯來到樓下餐廳。怡心已經先到了,看到他們她揮揮手,等他們過來。

“怡心,妳再喝什麼?”看看她手裡的玻璃杯,虎澈隨口問。
“醒酒湯。”怡心說著拿起來喝了一口,醒酒湯的苦味讓她臉有些變。虎澈一聽,眨眨眼,“怡心,妳也宿醉啦。”

怡心一聽看他,虎澈指指撐著頭的權哥,“他也宿醉。”
“呵,我找到同夥了。”過來人的她又點了一杯醒酒湯,怡心皺著臉喝,頭有點痛。虎澈給自己和佐伊點早餐,也給這兩人點清粥。宿醉嘛,吃輕淡的最好。

醒酒湯來了,權哥抓過來就喝一大口,見識過他的苦味的虎澈一看,只覺得嘴裡的苦味又回來了。他問:“權哥,你不覺得苦嗎?”怡心臉都皺了說。
一口吞下,權哥說:“我習慣了。”說著又大口喝了起來。

“你到底喝醉幾次啊。”虎澈忍不住說。權哥不理他,繼續醒酒,他的頭快裂了。
怡心也很賣力再醒酒,可這味道實在苦的不敢恭維,她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加重味道了。

粥送來了,怡心和權哥悲慘的喝粥,虎澈和佐伊吃著吐司總匯,吃得很開心。看一眼他們兩人蒼白無力的模樣,有過一次經驗的虎澈更高興自己沒去喝酒是對的,那種苦死人的味道嚐一次就夠了。

權哥和怡心都在為醒酒湯的味道和清粥的味道心情複雜。虎澈看看他們陰沉的臉,再看看他們手邊的醒酒湯,低頭看自己的土司總匯。想起那醒酒湯的味道,虎澈頓時覺得五味雜陳。

就在四人,咳,是三人,佐伊不算。就在他們被自己嘴裡複雜的味道搞的心思各異,臉色也不同的時候,首都大門前,一直被他們放在心上的最後友人,青青。她和阿黑終於來到首都。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站在首都的檢查門前,仰頭看著不知何時與世隔絕的首都,青青不禁想哭。

她終於來到首都了!

想想這一路上遇到的驚險,差點喪命的害怕,青青就想哭。她以為自己撐不到,但最後她還是活著到首都了!看看拿著背包往警衛處走去的阿黑,青青總覺得這路上的驚險都只是惡夢。

警衛看一眼阿黑和青青,也是把進入首都的規則說一遍,說完就要檢查ScanRrocker。看阿黑淡定的拿給警衛檢查,青青眨眨眼,淚水直接流出。

她忘了,她居然忘記進首都要湊足10個人……她一個人都沒有啊!!

嗚嗚嗚,進不去了,她進不去了。青青傷心的直哭,以為就要苦盡甘來結果到頭來只是幻影,如何不想哭啊。警衛對青青的悲劇視若無睹,阿黑看她一眼,轉頭對警衛不知說了什麼,說完收回自己的東西就到門口等。

青青看阿黑都要走了,更想哭了。警衛看她一眼,揮手趕人:“要進去就進去,不進去就閃。”

“咦?”青青眨眨眼,什麼意思?

警衛沒有解釋的打算,看沒人了就進警衛室休息。阿黑看她一眼,說:“不來我就先進去了。”說完還真的走了。青青被他嚇一跳,想也不想的追上去。

“阿黑,我的人數明明沒到,他怎麼就讓我進來了?”青青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黑頭也不回的說:“我用我的人數來抵妳的,妳就能進了。”
“咦?!”青青很驚訝,“還能這樣?”

“遊戲的潛規則。”阿黑簡單的說。他帶青青去找飯店,這幾天都活在被人偷襲的日子,他也累了。青青也知道阿黑的疲累,為了保護她,他是真的很累。主動上前幫他提袋子,阿黑看她一眼,青青抬頭對他一笑,沒說什麼。

阿黑沒有拿回袋子,默認青青想幫忙的心。阿黑ScanRrocker裡的數字很可觀,要提供自己和青青吃穿住不成問題。來到飯店訂好房間,兩人搭電梯來到12樓,找到自己的房間就各自去休息了。

坐在柔軟的床上,青青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摸到柔軟又舒服的床了,回想先前的日子,這苦盡甘來的喜悅佔滿她的心。脫下髒了的制服,青青從書包裡拿出一套乾淨的輕便衣服放在床上,到浴室去清洗了。

想著不知道虎澈他們不是也到首都了,青青決定一會就去找人,不看到他們她不放心。就在青青做好決定時,另一邊,在餐廳的虎澈等人也用完早餐了。怡心和權哥的酒算是醒了,看著他們,虎澈很懷疑他們是不是被苦醒的。

青青不會知道她和阿黑竟意外的和她的好友們投宿到同家飯店,還跟他們擦身而過。

站在大街上,那和平常沒兩樣的街景真的讓虎澈有種先前的生死決鬥都是錯覺的想法。不只他,另外兩位宿醉的友人也有這種複雜想法。頗無力的看了看,虎澈有點煩惱。雖說是要來收集情報的,但是,要去哪收集?

看看這些人,其實有很多都不是玩家,因為非參賽者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他們要收集情報就必須從這些人裡找出一個玩家,最好是老練的那種,這樣才能知到更多。

可惜虎澈沒有火眼金睛,看不出來。不只是他,權哥和怡心都很頭大,只是他們最頭大的還是宿醉問題。真不該喝這麼多酒的。揉太陽穴的某兩人如此想。虎澈沒有嘲笑他們,他也為宿醉的感覺心有餘悸,也不想因為嘲笑而惹‘酒’上身。

在某方面來說最幸福的是佐伊吧。他現在只要把全部精力放在跟自己的對決上,其他的事一概不管。其實佐伊也是有進步的,本來他吃飯還要虎澈用湯匙餵,現在不用了,虎澈只要負責把碗放到他面前,湯匙塞他手裡,沒一會兒他就會自己吃了。

虎澈對此很欣慰。他實在怕極了佐伊毫無反應的模樣,真的很怕。現在看他漸漸恢復了,虎澈非常高興,他都懷念以前可以和他說說話,打打鬧的日子了。

一冷風吹過來,只穿著件薄外套的虎澈被冷回神。搓搓手臂,虎澈想,冬天是真的要來了。看一眼被冷風吹的頭更痛的兩人,虎澈深深覺得收集情報的重責大任全壓在他身上了。搔搔頭,虎澈看到一間異國料理店,他招呼頭痛的兩人一道過去。

沒吹到風,權哥和怡心好了許多。點了杯咖啡來喝,那兩人慢慢喝了起來。虎澈給自己和佐伊點了義大利面和鮮果汁。環顧四周,虎澈邊喝飲料邊觀察。他看人的眼色還是不錯的,那種看起來特別成熟老練的有極大可能是知道一些情報的。

虎澈在暗中觀察人的時候,在他們隔壁桌,有一名男子的義大利麵剛好送來,他拿過叉子捲麵,低頭吃了起來。他穿的衣服袖子是七分袖,吃麵的時候袖子剛好往上縮,露出胳膊。

虎澈掃視周遭,不經意地掃到男子,虎澈愣了一下,瞇眼仔細看。權哥和怡心是背對男子的,所以沒看到。虎澈的位置和他剛好是正對面,他仔細看著男子的手臂,發現手臂上有一條深深的疤。除此之外,男子的手臂上還有大大小小的疤痕,虎澈仔細觀察男子,發現他身上的感覺和平常面對的敵人不同。相較於周遭玩家的吊兒郎當,男子顯得十分成熟。

這種成熟,又和遊戲年齡限制沒有關係,他的感覺就像是歷盡滄桑,身經百戰。

虎澈眼微瞇,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的。想了想,虎澈起身朝他走過去,權哥和怡心看他一眼,本想問他,但頭太痛了只好作罷。男子正大口大口吃義大利麵,發現有人靠近,他抬頭。

“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虎澈問。男子眨眨眼,接著左右看看。虎澈很幸運,因為這個時候真得沒空位,得跟人家擠一桌。男子想他可能是沒位置坐,就答應了。虎澈坐下,盯著男子看,想開口又不知該怎麼說。

男子一口把義大利麵給吃了,抬眼見他似乎有話要說,他把嘴裡的麵給吞了後拿過杯子喝水,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對方發問了,虎澈想了想,決定明說。

“請問,你是這次遊戲的玩家嗎?”虎澈問的很直接,也在看他的反應。對方聽了笑笑,繼續吃義大利麵:“一半一半。”

虎澈瞇眼,“一半一半是什麼意思?”

吃掉最後一口麵,男子擦擦嘴,喝水,道:“再說之前,是不是要先自我介紹表是誠意?”虎澈知道他的意思,點頭,他說:“知道了,這事是我疏忽了。”

挺直腰桿,虎澈正色道:“我叫彌虎澈,請多指教。”
“你姓彌?”男子眨眨眼,摸下巴說:“這姓氏很少見誒。是本名?”
“是本名。”虎澈覺得沒必要撒謊。男子點點頭,咧嘴一笑,“你好,我的名字叫莫爾。真名喔。”

“嗯。”點頭,虎澈眨眨眼,總覺得這名字似乎有哪裡熟悉,是錯覺吧。

“莫爾先生,請問你說一半一半是什麼意思?”虎澈問。

莫爾招來服務生點飲料,道:“我雖是玩家,但卻不是本地參賽者。實際上,我來自其他國家。”

“你的意思是,你是前幾次比賽倖存的玩家?!”虎澈驚訝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有別國參賽者,難道不是限定的?
“差不多了。”看看虎澈吃驚的臉,莫爾挑眉:“怎麼?難道你不知道曾經參與過的玩家是可以到別國繼續參賽的嗎?也是,這算是潛規則,你不知道很正常。”

聽著男子的話,虎澈稍稍嚴肅,問:“能否把你知道的都說給我聽?”
看他一眼,莫爾摸摸下巴似乎在考慮,然後一笑,“要跟你說也行,但你必須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別急,說完我會給你說的。”莫海笑著說:“放心,不是太難的事。”
“哦。”不難的話答應也無妨。虎澈無所謂,他說:“請你說說吧。”
“很有多部份耶,你想聽哪些?”莫爾問。

“先說遊戲是什麼時後開始的吧。”虎澈說。莫爾點頭,道:“這場遊戲是三年前開始的。是誰發起的目前只知道是某間實驗室裡的大佬和專門研發軟體的公司。名稱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最早爆發的是美國,同時爆發的,還有日本。”
“等等!”虎澈捕捉到一個問題,“你說同時爆發?可黑槍不是只有一個嗎?”

“一個?別說笑了,黑槍怎麼可能只有一個。據我所知,黑槍有七個。”莫爾語出驚人,虎澈眼睛睜大,傻了。因為距離很近,怡心和權哥也聽到了。權哥還在揉太陽穴,怡心也在揉,但眼睛卻瞇了起來。

“黑槍有七個,但這三年下來也只剩下五個。不錯的數字啦,這表示遊戲還沒結束不是嗎。”嘿嘿一笑,莫爾說的很無所謂,虎澈聽得很有所謂。黑槍有七個,經過三年剩下五個。換句話說,只要黑槍一天不消失,這場遊戲就會繼續。

“為什麼?”虎澈看著莫爾,說出他一直以來的疑問:“為什麼國家會同意這場毀滅性的遊戲?”

莫爾搔搔頭,“是為了遏止犯罪率吧。”
“什麼?”虎澈不解。

“現在這個時代犯罪率很高,沒有因為刑責加重而減少。這幾年下來,年輕人高傲,反社會,什麼離譜的事都做的出來。現在年輕人是犯罪率最高的族群,只要一根筋不對,他們隨時都會搞出無法彌補的事。”

“這情況不只發生在你們這,其他各國也是一樣的。既然不管怎麼判刑都不怕,那就直接給予震撼教育。直接讓他們體會恐懼,體會死亡,這樣他們才會更珍惜自己與他人的生命。”隻手托腮,莫爾說:“這場遊戲是經過國家首腦決定的,由首腦親自和創辦遊戲者簽訂協議,幫助他們實行這場殺戮遊戲。這場遊戲雖然會導致莫大損失,但首腦們可是一句話就同意了,當然其中少不了好處。只要實行遊戲,不只犯罪率會下降,人口爆增的問題也會化解。”

譏諷一笑,莫爾拿過果汁,“當真可笑。”

“首腦到底都在想什麼,居然就為了這兩個問題就同意了。難道他們都不擔心有什麼後遺症嗎?”虎澈很無法裡解。莫爾拿著吸管攪拌果汁,道:“他們想法本來就匪夷所思,我們也沒必要去理解不是嗎?我們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在遊戲中活下去。只要黑槍一死,遊戲就會結束,一切都會恢復原狀的。”

虎澈無法認同,但也無法反駁。這場遊戲是由國家最高首腦決定的,他們只是小小民眾,根本無力阻止。更何況,這是一旦決定就會立即實行的,他們根本沒有機會。

深吸口氣,虎澈把這些心思壓在心底,他提出另一個問題。
“莫爾先生,你知道黑槍有什麼特點嗎?”虎澈問。

“黑槍是一把神秘的槍。他的外表和普通槍枝沒有區別,要分辯有點困難。”

“那有沒有特徵什麼的?”

“特徵啊。”摸摸下巴,莫爾對虎澈招手,讓他靠過來。虎澈靠過去,莫爾小聲說:“黑槍來無影去無蹤,這點和使用者有關。他的子彈很特殊,他造成的傷口和一般子彈造成的傷不同,被打中非但不會流血,也不會冒煙。總之一般子彈能造成的傷他都不會有。不僅如此,黑槍在攻擊時也不會有槍聲,無聲無息,防不勝防。”

無聲無息…,虎澈輕輕蹙眉,他小聲問:“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有一點,黑槍持有者通常都是背景特殊的人。不是公職軍方家庭,就是孤兒,不然就是遊走黑暗的那一類人。”

“遊走黑暗?”虎澈蹙眉。莫爾對他一笑,“你現在沒必要知道。”

一聽,虎澈在疑惑也只能壓心底。莫爾喝口果汁,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確實沒有要問的了。

莫爾瞇起眼,“既然我幫你解謎了,該你幫我了。”

“要幫你什麼?”虎澈問。莫爾勾勾手,虎澈靠過去,莫爾指指坐在窗邊的年輕女孩,說:“我想請你幫我向那女孩轉達一句話。”

“話?”

“就說妳願不願意跟我約泡。”莫爾說。虎澈眨眨眼,就這樣?
想想很容易,虎澈也答應了。“好。”虎澈也沒想想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就某一方面來說,虎澈很單純,尤其是男女情事上。所以當他聽了莫爾說的話後,他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他不懂,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懂。權哥和怡心一直再聽他們的對話,怡心聽到有關黑槍部分的時候,正低頭揉額頭的她眼裡閃過異光。權哥也在聽,只是因為宿醉他的反應慢了許多。等虎澈都聊完關於黑槍部分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權哥才把些情報消化完。

看虎澈直接走過去,終於反應過來的權哥一聽那句話,他急忙開口要阻止:“等等,虎澈…”

“啪—!!”



坐在飯店餐廳裡,虎澈兩眼無神,手裡拿著啤酒,臉上有個明顯的巴掌印。權哥和怡心直勾勾地看他,再看看他手裡的啤酒和桌上的兩打啤酒,無語。

虎澈很可憐,非常可憐。他只不過是傳話的,他也只是照原話傳,沒想到要稍微改一下,結果就是對方賞了他一巴掌還直罵他變態。這個事件在店裡引起注意,虎澈完全傻了,莫爾是笑到趴在桌上,怡心呆呆的,權哥很頭大,佐伊沒反應。

這件事嚴重傷害了虎澈小小心靈。鬱悶至極的他立馬拋棄不沾酒的原則,直奔商店買了一打啤酒。而佐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平時對什麼都沒反應的他一看到啤酒立馬像打了雞血似的,拿過來就喝,還不帶間斷。虎澈的啤酒被他搶了,他就再買一打,自己喝。

怕佐伊傷到自己,虎澈還先幫他把啤酒都打開,自己才開始喝。現在,他都喝掉兩罐啤酒,佐伊喝掉三罐了,而且他還沒停下的打算。

喝掉第二罐,虎澈直接捏凹酒罐丟一邊,拿過第三罐來喝。隔壁,佐伊很快的喝掉第三罐,第四罐,都進入第五罐了。虎澈無神地喝,怕佐伊喝不夠的他還直接從自己這裡拿一罐給他,有酒佐伊自然是繼續喝,眼睛都不眨的。

怡心看著他們深深有種他們是再拼酒的感覺。只是一個呆滯一個無神,到底誰跟誰比啊。權哥頭痛的不想說話,由著虎澈藉酒消愁,不管他。就在虎澈,佐伊持續喝下去的時候,一道清脆的,帶著喜悅和委屈的呼喚聲響起:

“怡心姐,權哥,虎澈!”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怡心姐,權哥,虎澈!”門口,剛進來餐廳的青青一眼看到了她一直在尋找的友人。看到他們都平安無事,青青很想哭,但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喜悅。怡心看到青青很吃驚,連頭痛都忘了的她起身,不敢置信的喊:“青、青青?”

“怡心姐!”青青撲過去抱著她哭,怡心也抱著她。比青青高的她摸摸她的頭,安慰:“好了,沒事了,到這裡就沒事了。”
“嗯!”青青用力點頭,心裡的大石終於放下的她激動的只知道哭了。怡心由著她哭,也知道她受了很大的驚嚇,這一路可不太平。

虎澈和權哥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也很高興青青沒事,還和他們會合了。不過,是誰帶青青來的?虎澈不認為青青一個人有辦法過來。怡心顯然也想到了,她摸摸青青的頭,輕道:“青青,別哭了,在哭下去臉都要花了。”

“怡心姐,都什麼時候了妳還笑我。”稍稍退開,青青擦擦臉,吸鼻子。怡心呵呵笑了幾聲,拿出面紙抽出一張給她擦眼淚,問:“青青,妳是怎麼過來的?有人帶妳來嗎?還有,妳之前都在哪?我都找不到妳。”

“我一直在南部。”擦擦鼻涕,青青說:“我本來以為來不了這了,是有個好心人帶我來的…”說著,青青四處看看,看到從門口走進來的人後,她指著阿黑說:“他叫阿黑,就是他一路保護我,帶我來這的。”

怡心聽了看像那叫阿黑的男子,虎澈和權哥也看了過去。嗯,長的嚴肅英俊,還穿黑衣服,不知道的會以為是黑社會。虎澈打量一番後,心裡唯一的感想。但他也很高興,也感謝這個叫阿黑的人願意帶青青來首都。

“阿黑,這裡、這裡!”青清朝阿黑揮手,阿黑看到她了。他走過去停下,看著青青給他介紹這她一直抱著的美麗小姐:“阿黑,這是怡心姐,是我的好朋友哦!”

“妳好,我叫阿黑。”基於禮貌,阿黑像怡心打了招呼。怡心微笑,也和他握手,“你好,我叫泉怡心。謝謝你保護青青,讓她平安,我很感激。”

“互相幫忙罷了。”阿黑沒有多說。怡心笑笑,也沒多說什麼。青青沒看出兩人的異樣,他又給阿黑介紹她另兩位友人:“阿黑,這是權哥,他叫虎澈,他們和怡心姐一樣都是我的好朋友。”

“你好。”阿黑對權哥微微頷首,權哥也是頷首,“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彌虎澈,謝謝你帶青青過來。”虎澈很認真的跟阿黑表達謝意,阿黑仍是那句話,和他握手算是認識了。

青青介紹完友人後就一直纏著怡心了。怡心對她來說就像親姐姐,這段時間的驚嚇讓她尋求安慰,對象自然是怡心了。

那兩人在那邊說東說西,阿黑看一眼就不管了,打算找個位置坐下。就在這時,一直仰頭再喝酒的佐伊灌完了手裡酒瓶的酒,頭垂下。阿黑也正好回頭,兩人的視線在動作時四目交接。佐伊清冷的眼令阿黑睜大雙眼,過往那埋藏在心裡深處的那雙眼和這雙清冷的眼重疊,激起他深埋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飛快的拔出槍直指佐伊,同時拔槍的,還有權哥和虎澈。兩人在阿黑拔槍的瞬間起身,掏出槍指著他,眼神冰冷。青青和怡心被他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不只他們,在餐廳內的玩家都被嚇到了。

“阿黑!你在做什麼?!”青青急喊,阿黑不理她,雙眼冷冷地看著即使被他用槍指著,仍沒有表情變化的佐伊。接著他看一眼同樣拿槍指著他的權哥和虎澈,冷光更甚。

權哥墨鏡後的眼冷冷看著阿黑,看著他指著佐伊的槍,也看他另一隻持槍的手,那把槍,指著的是虎澈。虎澈無畏指著他腦袋的槍,他手上的槍同樣穩穩的對著阿黑的腦袋。看一眼佐伊,虎澈開口:“阿黑,你要做什麼?”

“…他,不能留。”阿黑意思不明的說。虎澈蹙眉,權哥擰眉,怡心瞇起眼,青青不明意思,她也不知道阿黑為甚麼要拔槍,也不知道被他指著的是誰。虎澈眼裡閃著寒光,他冷聲道:“他能不能留不是你決定的。”

“留著他,總有一天你會後悔。”阿黑轉眼看像虎澈,道。

“會不會後悔那是我自己的事。”看一眼焦急的青青,虎澈一字一句的說:“阿黑,我感謝你保護青青,但這不代表你可以傷害我重要的人。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傷害青青。但如果你動手了,為了他,我只好對不起青青。”

“虎澈!”青青急的眼淚快掉出來了,她急喊:“阿黑你快住手,把槍收起來,你們都是!”

他們的舉動已經引起警衛的注意,但阿黑三人卻沒有收手的意思,甚至手都按上扳機,準備扣下了。緊張的氣氛凝聚到最高點,眼看就要爆發,這時,一直沒動靜的佐伊極緩慢的眨眼,嘴微張:

“虎澈。”

眼睛睜大,原本緊盯著阿黑的虎澈立馬轉移視線,看像那緩緩抬頭看他的人,“我在哪裡?”

“佐伊!”完全忘記被指著腦袋了,虎澈收回槍在佐伊身邊蹲下,驚喜地看著他:“佐伊,你、你恢復了?你認出我了?!”
佐伊沒說話,只是一直看著他。虎澈也激動的忘記現在的狀況了。在虎澈收回槍的時候,拔槍的人變成怡心,嚇的青青抓緊她的手臂直喊:“怡心姐妳在做什麼,快收回槍,不要這樣!”

“青青,該收回槍的不是我們,是阿黑。”沒有因為青青而有半點動搖,怡心穩當當的指著阿黑,淡淡道。

權哥沒有說話,他看一眼似乎恢復的佐伊,看他緩慢的眨眼,遲鈍的發現現在一觸即發的窘況。“這是怎麼了?”佐伊似乎很茫然,儘管他的表情不變,但感覺就是沒完全清醒。佐伊的視線在阿黑,怡心,青青和權哥身上掃去,最後定在虎澈身上。佐伊扶住頭,問:“虎澈,我怎麼了?”

“佐伊,你都不記得了?”虎澈很擔心他的狀況,沒有因為他的恢復而放鬆。
“記得什麼?”佐伊不解。看佐伊似乎忘記先前所以發生的事了,虎澈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也不知道佐伊忘記的是哪部分的事。

虎澈看了看權哥,擔憂全寫在臉上,權哥看了看後,眼睛轉到阿黑身上,道:“你是不是對佐伊有所誤會?他先前意識不清,現在才清醒過來,有什麼事不妨坐下來說清楚。”

“……”阿黑沒說話,但眼睛卻放在佐伊身上。剛才和他眼神交會的瞬間,他看到了當年本應殺了他,最後卻放過他的黑槍。這個人清冷的眼和他實在太像了,像到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黑槍。

但現在,他又無法確定了。阿黑不認識佐伊,但卻感覺他前後不一樣,那是一種感覺。神智不清前的佐伊和恢復過來的佐伊,兩者感覺不同。前者給人的感覺是冰冷的,孤寂的,彷彿他的生活只環繞著殺戮。後者給人的感覺沒有前者那些,反而少了幾分,更讓人覺得他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空殼。

一個人的感覺竟有這麼大的變化,阿黑對此感到疑惑,也上了心。他看一眼權哥和怡心,慢慢放下手。他收了手,權哥和怡心自然不會針鋒相對。阿黑收了槍,在椅子上坐下。青青看他收手了,心裡鬆了口氣。

怡心從隔壁桌拿過椅子給青青,自己也坐下。權哥也坐下了,虎澈拖過椅子在佐伊身邊坐下,緊張的直盯著他。周遭的玩家見他們沒事了,紛紛鬆了口氣,繼續做自己的事。門口的警衛看他們不鬧事了也離開,回去他的崗位。

大夥人點了飲料來喝,也不說話。青青喝著飲料緊張地看著不說話的幾人,最後她看像緊盯著佐伊看的虎澈。青青眨眨眼,只覺得虎澈對那個長得好看的男生好緊張,虎澈平常不會這樣的。有點好奇,青青首先開口:“虎澈,他是?”

“他是佐伊,是我的朋友兼救命恩人。”虎澈沒說的是,佐伊是他喜歡的人。他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也不想嚇到這人。
青青點點頭,她主動自我介紹:“你好,佐伊。我叫青青,謝謝你救了虎澈。”

佐伊還按著頭,聽了她的話也沒反應,似乎還沒回神。虎澈抱歉地說:“對不起,青青。他出了點事,現在整個人都還不是很清醒。”
“沒關係。”搖搖頭,青青不在意。

由於佐伊還處於茫然狀態,他們剛才鬧的動靜又太大,虎澈決定先帶佐伊回房間。眾人目送他倆離開,青青和怡心在聊天,但這裡公中場合,怎麼聊都不盡興,怡心索性帶青青去她的房間,姐妹倆坐下來好好聊聊這一路上遇到的事。兩男兩女都走光了,只剩下兩個冷面男無言對看。

權哥不說話,阿黑也不說話,整個氣氛冷的要死,連帶周圍都遭殃,冷的僵硬。那些旁觀的玩家都默默喝茶、喝飲料,心裡直嘀咕:【怎麼都不說話呢?什麼都好拜託說一句吧,很僵又很冷好不好,我們很難受啦!】

每個人頭上都是汗,而兩位當事人則是無動於衷。權哥繼續喝他的苦茶,阿黑喝他的咖啡。在兩人拿起杯子同時低頭喝的時候,他們同時抬眼,盯著彼此。圍觀的人發誓,在那兩人四目交接的時候他們有聽到霹靂啪啦的雷聲響。

瞧!那兩人雖然是看著彼此,但卻是不動聲色的互瞪,現場氣氛散發著濃濃的火藥味。大家都在想;他們要不要去避難?

維持低頭喝茶實際上卻是互瞪的動作,權哥和阿黑隔空交戰—用眼神。

【這渾蛋,敢用槍指著虎澈。不管你是不是青青的朋友,我都跟你槓上了!】—權哥。

【這個人明明是青青的朋友,卻保護了可能是黑槍的傢伙。這人不能輕信!】—阿黑。

霹靂啪啦、霹靂啪啦………

不知道樓下的某兩位正在用眼神交戰,虎澈急匆匆的把佐伊帶回房間讓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蹲下來就問:“佐伊、佐伊你真的醒了嗎?知道我是誰嗎?”他很怕這是錯覺。佐伊緩慢的眨一下眼,低頭,他眼眨眨:“你是虎澈。”

“你知道我了!你真的知道我了!太好了、太好了,佐伊你終於認得我了!”虎澈激動的快流淚了。佐伊看他激動的樣子不是很能理解,他揉揉額頭,問:“虎澈,我怎麼了?”

“沒事、沒事。佐伊你只是撞到頭整個人都茫了,沒事的。”虎澈不敢說出他之前崩潰的事,他也不確定佐伊的記憶是斷在哪裡。虎澈不想刺激他,但他也想知道佐伊究竟怎麼了。想了想,虎澈隱晦地問:“那個…佐伊—”

“嗯?”佐伊還在揉額頭。虎澈拉下他的手,起身到他背後給他揉太陽穴,問:“佐伊,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嗎?”

“發生什麼事?”佐伊有點愣,他頓了頓,反問:“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我只是想問你還記不記得頭暈前發生的事。”虎澈說完暗中注意佐伊的表情,一點都不放過。佐伊聽了後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回想,他遲疑地說:“我記得…我們有到東部,路上遇到埋伏,我們和權哥分開了。權哥讓我們到紅色洋樓會合,路上我們有經過游泳池,還遇到敵人。過程…我記不清楚。只知道有兩顆手榴彈掉到泳池爆炸,那時我還在水裡,被炸飛後我撞到東西,然後就不記得了。”

微微蹙眉,虎澈不確定地問:“就這樣?”
“就這樣。”佐伊很肯定。虎澈仔細看他的表情,感覺他不像在說謊。

虎澈沉默了。看佐伊的樣子是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如果真是這樣,他也無法得知佐伊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第一次認識他開始到分開的這段時間,虎澈都沒有發現佐伊有異常狀況,也不知道。佐伊的表現一直很正常,正常到根本不會想到他的過往和精神狀況,直到這次他的崩潰。

虎澈很猶豫該不該問佐伊關於‘爸爸’的事。從那次的事看來他幾乎可以肯定佐伊的精神異常全來自那叫爸爸的人。但那是佐伊的親生父親還是另有他人卻不得而知。虎澈不敢問,他怕佐伊又會失控,那他怎麼辦。

“虎澈。”虎澈正在思考時,佐伊突然喊了聲。虎澈低頭,就見佐伊正好抬頭看他,聽他緩緩道:“虎澈,你沒有把我丟下呢。”

聽到這句話,虎澈眼眶有些酸澀。他勉強笑笑,說:“你怎麼肯定我沒把你丟下?”

“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在身邊。虎澈,我本來以為你會把我留下,結果沒有呢。”佐伊平靜的說。虎澈聽了很鼻酸,差點落淚。

對不起,佐伊。其實我那時把你丟下了。我以為你死了,但你還活著。對不起,如果我在仔細點找,或許你的精神就不會出狀況了。

虎澈很難受,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在心裡一遍遍說著對不起。他蹲在佐伊腳邊,握著他的手,頭靠在他得腿上,低頭,沒說話。
佐伊沒有掙扎,由著虎澈握他的手。他不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也忘了爆炸後虎澈以為他死了,把他留下著這件事。虎澈想,佐伊不記得也許是好事。如果那段時間的記憶是痛苦的,那他寧願佐伊徹底忘記,不要再想起。

“佐伊,佐伊你不可以再離開了。不可以再離開我身邊,不可以。”虎澈的額頭靠在緊握佐伊手的那雙手背上,低低呢喃。佐伊另一隻沒被握住的手輕撫他的背,不是很能理解地問:“我會去哪裡嗎?”

“不會。你哪裡也不會去。”抬頭,虎澈認真地說:“佐伊你什麼地方都不會去,你只會一直陪著我,不管是什麼時候,你和我會永遠在一起。”握緊他的手,“永遠也不分開。”

佐伊平靜的看著認真的虎澈,安靜許久後,他說:“我怎麼覺得你得台詞很像偶像劇男主角再告白的台詞。”

頓住。虎澈悶悶地說:“…我就是再告白啊。”
“嗯?”佐伊不了解。虎澈看他一臉不懂的模樣,索性豁出去,直接說:“對啦,我就是在跟你告白。佐伊我現在要說的話你仔細聽清楚。我,彌虎澈,喜歡你,佐伊。”

佐伊的眼睛微微睜大,虎澈捧住他的臉,認真道:“佐伊,我喜歡你,是真的很喜歡你。從前我不知道那種總是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因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的感覺,會因他而心悸的感覺是什麼。現在,我懂了。原來,那種感覺叫做喜歡。”

“佐伊,以前的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喜歡你,直到你出事,再回到我身邊我才明白過來。別嫌我笨,你可是我的初戀,喜歡的感覺對我來說很陌生的。”虎澈很認真的說。佐伊聽了沒有特別的反應,他安靜了很久,靜的虎澈很不安。

過了許久,佐伊抬手,把手貼在虎澈臉頰上,十分難得的嘆氣。

“佐伊?”沒看過他嘆氣的虎澈緊張了。佐伊摸摸他的臉頰,開口:“虎澈,喜歡我,跟我在一起。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不會!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後悔!”虎澈急了。佐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不要急,緩緩道:“虎澈,你年紀還小,很多事不明白。等你在大點就會知道我的意思。”

咬牙,虎澈直接說:“我已經長大了,有很多事我也知道。況且,後悔不後悔是我的事。佐伊我慎重的告訴你。喜歡你,跟你在一起,我永遠也不會後悔。”

佐伊嘴微張,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虎澈說完後也沒再說什麼,房間裡頓時安靜下來。看著掌中那雙蒼白冰涼的手,虎澈覺得,佐伊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他不只對男人的表白表現的十分冷靜,還和他說這些。難道在很久以前,也有人和他表白過,他也對對方說過同樣的話嗎?

仰頭,虎澈看著佐伊的臉龐,看著他平淡地看著窗外的景色,虎澈心裡有種不安。佐伊,佐伊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你給我的感覺和以前不一樣了?

為什麼?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有不少店家都開了燈,街上的路燈也亮了。餐廳裡,權哥和阿黑還互瞪,瞪的周遭玩家都很無力。

【兩位大哥啊,你們從下午就開始互瞪了,現在都五點了你們還在瞪,動作還不換的。你們不累我們看的都累啊!】周遭玩家心裡唯一的感想。

權哥和阿黑不知道自己變成了焦點,他們只是瞪著對方用眼神交流,說的是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但說真的,能睜著眼睛這麼久還不眨一下的人不少,但能睜著眼睛一下午的人卻渺渺無幾。這兩個絕對是異類。

現在要想他們收眼就只能由他們的友人來阻止了。但現在怡心跟青青在房間裡聊的開懷,不只沒有吃飯的打算,還把他倆忘的一乾二淨。虎澈和佐伊那裡也沒好到哪裡去。自從那場對話後,佐伊就一直看外面,虎澈則盯著他的手發呆,一句話都沒說,那樣子和樓下這兩位有得一拼。

不過他們都不是會折磨人的人。佐伊看到太陽都下山了,外面燈光都亮了起來後,才說出了安靜後的第一句話。

“虎澈。”

“嗯。”

“你要不要聽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

“這是很久以前聽來的一個故事了。”看著黑夜下城市的燈光夜景,佐伊緩緩道:“很久以前,有個孩子。他在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獨自在外生活。他的工作不是很光明,甚至經常威脅生命,但他覺得無所謂。他覺得,那樣的工作或許是適合他的。”

“他獨自在外打拼,遇到許多危險,也做了許多壞事。他做過最壞的事,就是讓一個孩子失去他的家庭。但他覺得,凡事有失必有得,這不過就是他在得到一件禮物的過程中的一個失。”

虎澈仰頭看著佐伊仍舊看著窗外的側臉,安靜的聽他訴說這個故事:“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也失去了一些珍貴的事物。但他不後悔,因為早在他踏上那條路時,他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他藉由這個得失來換取自己往後的寧靜。他退出了那讓他步入黑暗工作,重返社會當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他遇到了一個漂亮女孩,也和她結了婚,生了一個孩子。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在孩子出生後圓滿了。”

低頭,佐伊對虎澈輕輕一笑:“你知道為什麼嗎?”
“是對家庭的渴望。”虎澈看著他,緩緩道:“因為他,很渴望家庭的圓滿。對他來說,有個圓滿的家庭,平安的生活,就是他最大的禮物。”

“是啊,最大的禮物。”再度看著窗外,佐伊收起了笑,緩緩道:“可是這個禮物,最後卻變成令他痛苦的根源。”

虎澈蹙眉。佐伊說:“他的工作是黑暗的,不只威脅自己的生命也威脅他人。他的仇家很多,沒有因為他的淡出而散去。他最後,還是被他曾經的工作狠狠絆了一腳,摔的傷痕累累。”

“他讓一個孩子失去家。他自己最後也失去了這個家。他很難過,很痛苦,即使報了仇,這份痛苦也一直纏著他,無法散去,並隨著歲月增加而越演越烈,讓他痛苦不堪。”頓了頓,佐伊低頭看著虎澈,面無表情地說:“為了不讓自己繼續痛苦,他選擇讓自己消失。消失了,他的痛也會不見,也不會再折磨他,纏著他。你覺得他成功了嗎?”

“…我不知道。”就著外面燈光看著佐伊,虎澈道:“我不知道他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我只知道,有些事,不能輕易放棄。佐伊,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故事呢?”

佐伊看著虎澈,清楚地看到他眼底深處的不安和擔心。他無聲嘆息,“…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罷了。”

“那你可不可以別說了?我不喜歡你說這個故事,也不想在聽了。”握緊他的手,虎澈靠在緊握的手上,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不安地說。
佐伊輕輕摸摸他的頭,弄順他烏黑的髮,“好,我不說了。”

“嗯。”抱住他的腰,虎澈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懷裡,心裡很不安。因為佐伊的異常,也因為這個故事。

這個令他感到心痛的故事。



權哥和阿黑瞪了多久呢?他們瞪到怡心跟青青兩位女士聊到肚子餓,下來吃飯才作罷,那時幾點了?七點半。
她們兩人下來後發現那兩人在互瞪,還不知瞪多久了,都嚇了一跳趕忙去阻止。被阻止,收回視線的兩人第一個動作都是揉眼睛。瞪太久,眼睛酸澀。揉眼睛的不只他們,還有圍觀的眾人。終於解脫了,他們心裡不知有多高興。

另一邊,在房間裡安靜許久的虎澈和佐伊也下來了,他們的肚子也餓了。不去想佐伊說這個故事的用意在哪,虎澈最在乎,最珍惜的是當下。他不會後悔喜歡佐伊,也不會後悔想和他在一起的決定。這個決定即使在未來發生巨變,也不曾改變過。

找到權哥他們,虎澈帶佐伊過去,找個位置坐下。他一來,這桌人的目光全在他倆身上,更準確來說,是佐伊。青青眨著大眼睛看著這位長得很好看的美男,左看右看她都看不出對方哪裡壞,竟被阿黑拿槍指。

阿黑和權哥也在看佐伊,意思不明,也很複雜。他實在不像他們記憶中的那個人,對權哥來說這個感覺更不真實。但如果他不是那個人,又怎會有和他匹敵的實力?權哥覺得他必須在多觀察一下。

阿黑心情很複雜。眼前的這個人長相完全不像他記憶中的那位黑槍,他也沒看過對方的真面目。但這個叫佐伊的人,他的眼神和那位黑槍實在太像,像的他幾乎以為這個佐伊就是黑槍。但他被拿槍指這麼久,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個佐伊,到底是誰?

怡心低頭喝飲料,也在觀察佐伊。第一次看到佐伊就是他和權哥決鬥的時候。儘管那時她沒有看到他們交手的過程,但能和權哥打成這般不相上下,還能讓他負傷的又有幾個。佐伊能做到這樣讓她很吃驚,也不敢大意。

怡心不認識佐伊,第一次見到佐伊他的精神狀況也不好。可以說,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她是第一次和清醒的佐伊見面。清醒前和清醒後感覺完全不同,本就清冷淡漠的眼更加冷漠,雖不至於冷的刺骨,但看久了卻會渾身冰冷,就像一條毒蛇無聲無息侵入體內般。恐懼,悄然上身。

感受到這點,怡心悄悄對他上心,也提防。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叫佐伊的男人,不是個普通人。但對虎澈來說,佐伊就是個普通人。怡心很想對虎澈說,事情有這個簡單嗎。但虎澈現在聽不得一句排擠佐伊,懷疑佐伊的話。

對虎澈來說,佐伊幾乎是他的一切。

怡心看著佐伊和虎澈,心裡說:【虎澈,在你心裡佐伊真的這麼簡單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的不同,你的決定還能像今天這樣堅定嗎?】

六個人,除了佐伊,其餘五人心思各異。青青的想法單純,也沒看出什麼,但對其他人來說就不同了,尤其是虎澈。自從佐伊清醒後,他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現在的佐伊比以前更平淡,更冷漠,話也沒以前多。眼神也有了些許變化。

虎澈說不出佐伊現在的感覺,也很害怕他的變化。但有一點他十分堅信。

他相信佐伊即使變了,也還是佐伊。他仍然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永遠都是。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佐伊清醒了,青青也來會合,還多了個阿黑。他們這個團體是越來越大了。大夥人在首都裡收集情報,購買物資,打算過了幾天就出首都,繼續未完的戰鬥。
現在首都內的玩家有漸漸減少,他們的身體得到休息,情報也收集完後就紛紛離開首都,繼續追殺黑槍的任務。

虎澈等人也決定三天後離開首都,現在都忙著買物資呢。首都當真比從前繁華許多,以前沒有的店現在都光明正大出來了。為了幫助玩家,首都裡居然有三間武器販賣店,而且都是僅限於玩家購買,要買還要給證明的。

不知道是上次不打不相識,還是用互瞪來混熟,權哥和阿黑平合了不少,尤其是知道對方都對武器有相當的研究,他倆討論一番後就一起去購買要用的槍械和手榴彈了。虎澈看著他們的背影,都不知道他倆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怡心和青青跑去服裝店了挑衣服了,虎澈看她們躍躍欲試的模樣心想,果然是女生,就喜歡逛街採購。他和佐伊的任務是去買食物和醫療箱需要的物品。外出打鬥,當然少不了藥品,受了傷在外面可不好處理,當然要自己隨身攜帶急救包。

在購買的途中,虎澈遇到提供他寶貴情報,又害他變成變態的莫爾。莫爾一看他就笑,看來沒忘上次的巴掌事件。虎澈沒好氣地看他,道:“有什麼事?”
“哦,差點忘了。”忍回笑,莫爾拍拍虎澈,說:“上次少跟你說一件事。這場遊戲不是有任務嗎?解決一次任務就可以得到食物和武器。我跟你說,你至少要完成一件任務,這是遊戲潛規則。記得喔。”

“任務難嗎?”虎澈點點頭,問。
“不難,就是怪了些。你要有心理準備。”拍拍他的肩膀,莫爾笑道:“加油啊,虎澈小子。記得完成一件任務哦,掰掰。”揮揮手,莫爾吹著口哨離開了。虎澈目送他離開,佐伊也在看,他問:“虎澈,他是誰?”

“他叫莫爾,是遊戲的老玩家。他給了我不少情報,在說給你聽……”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虎澈把莫爾告訴他的情報說給佐伊聽。聽完後,佐伊也沒多說什麼,只說:“看來這場遊戲不簡單。”

“是啊。”側頭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虎澈喃喃:“還有好多更深的秘密……”

佐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沉默。



大夥人聚集到虎澈的房間,把買來的東西全放在地毯上,大家圍著東西盤腿坐下,開始分配。權哥和阿黑整理槍械,青青和怡心整理衣服,虎澈整理乾糧,佐伊整理藥品。大家分工合作,把東西分成六份,平均分配,在大家都拿到自己那份後就開始整理,看有沒有少掉的。

權哥這次挑選的槍械和手榴彈品質都不錯,當然也花了不少點數。阿黑還買了幾顆照明彈,也買了手電筒,方便夜晚行動。青青和怡心給大家買了不少輕便衣物,當然再買的時候有先問過尺寸,都沒問題。

虎澈乾糧買的比較多,剩下需要料裡的就買的不多。打架的時候哪有時間坐下來煮飯呢是不是。佐伊把買來的藥品分成六等份發給大家隨身攜帶,是攜帶型的急救包。

現場有個醫生就是有這好處,什麼需要什麼不需要一看就知道,都不怕買錯。大家拿到自己那份後就回房間去整理了。佐伊和虎澈坐在地毯上整理背包,明天就要出發了,東西可不能漏掉。

整理好後,虎澈看著那一包鼓鼓的背包,感慨:“平靜的時光總是過的特別快呢。我總覺得進首都像是昨天的事。”
“你說這話有點像老人家。”佐伊說。虎澈看他一眼,哀怨。怎麼可以說他是老人呢。佐伊真壞。

可能是虎澈現在的樣子真的有哀怨意味,佐伊看著看著,突然很輕的笑一下。虎澈看到他笑了,眼睛頓時一亮。很好、很好,看來佐伊現在心情很好,也是真不記得過去那些事了。佐伊不常笑,如果自己真的長的很好笑可以引他發笑的話,虎澈覺得扮扮鬼臉,扭曲一下他的俊臉變醜男也不錯,只要這人會笑就好。

待在首都的最後一天夜晚氣氛還不錯。佐伊和虎澈這晚叫客房服務送飯過來,他們兩人待在房間裡一邊看夜景一邊吃飯,氣氛很平靜,很安寧。他們沒有開燈,夜晚的燈光足以讓他們看清。

看著注視著下方車來人往的街道的佐伊,虎澈有種深深的祈求。他希望可以每一天都這麼寧靜,戰爭,殺戮什麼都離的遠遠的,只要保有這份平靜。也許這樣,佐伊就真的可以永遠待在他身邊了。

知道這些都不可能實現,戰爭會持續到黑槍死亡為止,在那天到來前,他們的未來是未知數。虎澈不知道那天什麼時候到來,他只知道,他和佐伊,都會等到那一天的。

一定。



隔天很快來臨,這天他們準備離開首都。站在安檢門前,警衛看一眼虎澈六人,然後看看佐伊,冒了句:“你恢復了不少嘛。”
“?”佐伊不解。虎澈知道他不記得自己怎麼了,他和警衛說:“他已經完全恢復了,謝謝警衛大哥關心。”警衛聽了看他一眼,沒多說什麼,只道:“出去後會更艱辛。現在比賽已經進入中間部分了,黑槍差不多要現身了,你們可要注意。”

抬眼,警衛冷漠銳利的眼在眾人身上掃過,瞇眼:“一定要注意。”

“好的。”虎澈只當這是警衛的提醒,沒多想,也沒看見怡心眼底一閃而逝的冷光。

和警衛道別,離走前,警衛別有深意的看了他們一眼,也不多說什麼。有些事必須靠他們自己發現才行。

走在殘敗的道路上,虎澈等人緩緩朝A市前進。真沒想到,好不容易才離開A市,現在還得再回去,虎澈心裡是感慨萬千。昨晚大家討論過,大家都沒打算再回南部,決定往沒去過的中部前進。但也因為眾人沒一個去過,所以大家也不了解那邊的情況。

阿黑的意思是,不管知不知道都去一趟,說不定那裡會有什麼線索。虎澈和權哥表示贊同,青青完全是看阿黑的決定,佐伊和怡心沒意見。對他們來說,去哪都一樣。

走了近三天的路程,當虎澈看到A市的影子時,他緊張地暗中看了佐伊一眼,就怕他會想起什麼。誰知佐伊半點反應都沒有,虎澈不確定佐伊有沒有想起來,他決定觀察看看。虎澈看了權哥一眼,權哥也看他,眼裡也表示要多觀察一下佐伊。

怡心在後面看了一眼他倆的小互動,然後再看看佐伊的背影,眼裡不知是什麼意思。

站在進入A市的門口,虎澈瞇起眼,敏銳的感受到這座廢城有了人煙,想來是剛離開首都的那些玩家還留在這沒離開。先前A市一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過了好些天後,這裡又漸漸有人了,想來是令他們想避開的東西已不在這座城市。

但那會是什麼?

這一點,虎澈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不只是他,權哥,怡心也是半點頭緒也無。佐伊這段時間的事都忘光了,看到A市也沒有特別的感覺,先前盤據在A市的血氣也早就散了,所以他一點異樣也沒查覺。

虎澈不想刺激佐伊,也沒再提起。既然這座城市又有了人煙,他們只要注意那些玩家就行了。出了首都,殺戮無所不在。

大家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進入城市,看一眼幾乎是廢墟和圍樓的房子,佐伊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拉拉虎澈的袖子,問:“虎澈,這裡怎麼了?”

“我也不清楚。當初進來的時候這裡就已經是這廢墟樣了。”聳肩,虎澈說:“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哦。”佐伊聽了也沒多說什麼。他不記得中間發生什麼事,沒有想起也無所謂。

也許是這裡太讓人印象深刻,沒有人想在這裡多待。青青不想多待只是因為這裡是廢墟,很可怕。阿黑是怕在這裡遇到敵人會不利。虎澈,權哥,怡心不想在這多待不只是因為佐伊,還有其他原因。對虎澈來說,主因還是佐伊。

沒有多留,大夥人小心地穿過A市,快速離開。

離開城市,他們直接往B市前去。之前騎車還沒什麼問題,現在可不能這樣了,太招搖,也沒好車可以開。好在B市距離A市不算太遠,至少沒首都到A市的遠。

從首都出發自今都沒遇上什麼大危險,反而靜的不像話。虎澈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遊戲開始到進入首都過去好幾個月了,玩家們從一開始的恐懼到瘋狂在到疲累,這些都在進入首都修身養性後得到休息。不只肉體,還有精神上。得到完善的休息後再出發,性質將會和一開始完全不同。能到首都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一旦得到休息,即將面對的,將會是他們更瘋狂的開殺。

看著前往B市的道路滿目瘡痍,他們知道,新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遠方天空冒著黑色濃煙,阿黑拿出他新買的望遠鏡看,說:“有不少人在那打鬥。”青青走過去,說:“我看看。”阿黑把望遠鏡給她,青青拿過來看,果然看到了遠處依稀有影子,看起來正在纏鬥,而且還是八打一。

“八個打一個…這樣行嗎?”青青看的一股惡寒,不敢看了。阿黑拿過來繼續看,“八打一在這種毫無規則性的遊戲裡很常見。況且還是在進入首都之後。”拿下望遠鏡,阿黑看著虎澈等人,說:“難道你們以為警衛說那些話只是在提醒?”

“什麼意思?”虎澈擰眉。權哥和怡心都皺眉,青青很困惑,佐伊沒表情,安靜的等阿黑說下去。

一看他們這模樣就知道他們是這麼認為的。阿黑直接說:“那些警衛在這場遊戲裡演著推手的角色。很多玩家都覺得黑槍有沒有死都無所謂,只要有人把他殺掉就成,但這只是作夢。那些警衛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的推手,因為他們對黑槍也略知一二,很清楚黑槍會在什麼時候出現。所以,他們只要在玩家出發前做出提醒的假象引起人心裡的混亂,就可以讓戰局迎來新局面。”

“通常黑槍會在玩家們首次進入首都後出現,這是遊戲的潛規則,也是上頭給黑槍的命令。所以這時候將會是戰鬥最混亂,最血腥的時候。因為誰都有可能是黑槍。”阿黑是過來人,太清楚這場遊戲的潛規則。這些還是他拼上性命後才得來的珍貴情報。

但他沒說的是,黑槍,是會殺黑槍的。
黑槍之間不明的惡鬥一直是阿黑想要調查的主因。所以他不斷參加遊戲,找尋黑槍,就是為了弄清楚這個原因。

他也想知道,真正的黑槍是誰。

阿黑沉默地想著,臉色有些陰霾,大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當他是想起過往,心裡難受。

這幾天在首都裡和阿黑混熟後他們都知道,阿黑就是三年前第一次發生戰爭的國家之一。當年最先爆發的是美國和日本,阿黑是日本人,也是直接和黑槍照面的人。他的情報相當寶貴,對遊戲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許多潛規則他都很清楚。

只是阿黑沒有說的是,他不只和黑槍照過面,還在他手裡活下來。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明白那名殺了自己同夥的黑槍為什麼不殺他,反而殺了他的同胞把他從對方手裡救下來。當然阿黑不會真的蠢到以為對方是在救他。依他看,黑槍只不過是順勢殺了和自己一樣的人罷了。

想到那個眼神冰冷的不像是活人的男人,阿黑不知道該出什麼事才能讓一個人有這樣的眼神。那個人的面容那時阿黑沒有看清,但光是這樣的眼神,就足以讓人難以忘卻。

因為前方現在正在打鬥,權哥決定先不前進,留在原地觀察觀察再說。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在前往B市的道路有三條,一條現在正八打一決鬥,另外兩條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們正好卡在中間,走哪邊都不是,不如先觀察情況。

阿黑的看法和權哥一致,虎澈和佐伊沒意見。他們都沒意見,另外兩位女士自然也沒意見。

找個隱密的地方藏起來,阿黑拿著望遠鏡盯著前方直瞧,權哥也差不多。他自己也買了望遠鏡,正拿著看其他地方呢。虎澈和佐伊屈膝坐著,看著權哥聚精會神的觀察,看的很認真,很入迷。

阿黑看的方向是一開始他們原本要走,結果卻發現那裡是八打一的狀態的那條路。看著那八人圍攻一個,但被圍攻的人卻是老神在在完全沒有緊張感。

這種異樣的反差讓阿黑忍不住皺眉。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林麟,二十八歲,男。

林麟是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小孩,他五歲就成了孤兒,在孤兒院待到國中畢業就自己離開,從此失去聯繫。林麟離開孤兒院後就自己到外面用這些年存下來的錢租了間小套房,開始他半工半讀的生活。

林麟生性孤僻,在班上也不是個會主動開口說話的人,這讓他成為班上被孤立的對象。班上同學都知道林麟是個孤兒,聽說還是因為父親懷疑自己的老婆外遇失手把人殺了,自己也自殺。班上的同學知道後都會拿這個來消遣他,藉機壓榨。

“林麟,你看看這則文章。”一名男同學把自己的手機拿給他,林麟看他一眼,接過來看了。一看,他的臉陰沉下去。
“怎麼樣?好看嗎?”男同學嘻嘻笑著,也沒特別壓低音量,大嗓門的譏諷:“這可是我辛苦找來的。怕你思念殺人的父親和外遇的媽媽,我還特地幫你整理好。怎麼樣?很感動吧,不要謝我。”

周圍的人都看著林麟這邊的動靜,不是竊竊私語就是譏笑。林麟看著手機裡被整理過的,關於父母案件的報導,他握手機的手緊的幾乎快把手機捏碎。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總是要朝笑他?難道就因為他的父母都是報導上的主角,他是他們的兒子,他是孤兒嗎?
恨!恨這些沒有經歷過巨變,只會嘲笑,利用,自認為自己是正義的雜碎。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他們什麼都不是,就只是個只會跟父母撒嬌,自以為是的垃圾罷了,都只是世界一角的廢物。

“…好玩嗎?”

“什麼?”男同學一愣。林麟抬起頭,眼神陰暗,又帶著寒意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拿別人的過去來戲弄人,很好玩嗎?”在他的目光中起身,林麟朝他一步一步接近:“因為主角不是你,所以你們嘲笑。因為根本沒經歷過,所以你們自以為是。你說你們了解嗎?不對,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

冷冷的掃視看著自己的同學,林麟把視線放在這擺明嘲笑他的男同學身上,當著他的面,他捏爆了他的手機。

“我的手機!你居然把他弄壞了,你知道他有多貴嗎!”男同學一看自己昂貴的手機一下子就沒了,氣的舉起拳頭揮過去:“你死定了!”

林麟不閃不避,直接接下他這一拳。他頓時因為力道而撞到身後的桌子跌坐在地,嘴角也破了洞。他低著頭,還沒擦掉嘴邊的血,男同學和他的同夥就衝過來朝他身上直踹。

“敢弄壞我手機,你死定了!死定了!今天定要把你打成豬頭!”直踹猛踹,男同學氣紅了眼,腳下都沒個分寸。班上同學也只是冷冷旁觀,看著林麟被打到滿臉瘀青,身上滿是傷痕,還吐了血才阻止。

被阻止了,男同學還是不解氣的想衝上去打人,直到他看到林麟吐了血,昏了過去才罷手。

林麟在睜開眼時,已經身處醫院。

臉上包著紗布,林麟無神地聽著學校老師說醫藥費會由學校出,要他好好休息之類的客套話。林麟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直到老師離開,他也沒說過一句話。

因為傷重,林麟住院大半月,期間他也只到醫院的花園走走看看,然後就待在病房看著窗外發呆。班導師只出現過一次,班上同學一個人都沒來過。林麟不在乎,他們對他本就不是重要的人。

林麟沒有朋友,他也不認為自己需要朋友,沒人來看他他覺得很正常。直到有一天,一名不速之客的到來,改變了他的命運。

“林麟,父母親因婚姻問題起爭執,父親殺了母親後自盡,你從此變成了孤兒。根據當年警方描述,你父親犯案時你全程目睹,你試著阻止,卻無能為力。”

來的人,是一名戴著面具的男子。林麟沒看過對方,但他卻永遠記得對方冰冷的不像活人,甚至是十分特殊的紫色眼瞳。他穿著一身正經的西裝,坐在椅子上翹著腿,十分平靜的描述。

“你五歲那年失去雙親,被送到孤兒院生活到國中畢業。你獨自離開孤兒院,以半工半讀的方式供自己上高中,賺取生活費。你班上的同學看不起你,甚至拿你的過去嘲笑你。你因為生氣弄壞了同學的手機而遭到毆打,被送至醫院。你的班導師只出現過一次,班上同學更是一個都沒來過。”

“林麟,你說,你願意過著這種一輩子被人看不起,任人欺凌的日子嗎?”

林麟聽著他毫無情感的描述,想不透這個人怎麼對他遇到的一切這麼了解。但當他聽到最後一句話後,他睜大了眼,過往委屈都湧上心頭。他咬牙,幾乎是用擠的說出:

“我,不願意。”

“那麼,”那人聽了他的答案後,直接說:“你,願意加入K,成為其下殺手嗎?”

眼睛睜大,林麟無法反應的聽著這人繼續說,“只要你成為K的殺手,培養自己,讓自己成為站在巔峰的人。你的身價將會翻倍,所以看不起你的人都將被你踩在腳下。但條件是,你必須活著離開你的入門試煉。”

“成功,你將會和現在不一樣。失敗,等待你的只有死亡。”瞇起眼,那人道:“如此,你願意嗎?”

“…我,願意!”坐起身,林麟滿是怒火的眼看著眼前的人,沉聲道:“我願意加入K。我要把看不起我的人全踩在腳下,我要爬上巔峰,盡情的嘲笑那些自以為是的垃圾!”

一句我願意,改變了他的一生。那一年,林麟17歲。

站在中間,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好整以暇地看著把他團團包圍的八人。林麟臉上沒有驚慌,沒有被包圍,甚至可能失去生命的恐懼。
再林麟的生命裡充滿驚險刺激,也有數個威脅生命的瞬間。對他來說,沒有比這更真實的了。

包圍他的人有了動作,他們拿出槍又或者是刀,同一時間圍攻上來。林麟沒有動作,但他卻彷彿背後有長眼睛似的。在他的背後,一人揮刀劈來,在即將觸及他頭髮之際,林麟卻像有長眼睛似的彎腰,躲開這一擊並且身一側,抬腿往上一掃,踢飛對方手中小刀。

在他動作時,一人提槍朝他扣下扳機。林麟沒有多餘動作,他的腳剛放下,腳跟立刻在地上一踏,向上一躍,以幾乎不可能的速度跳上半空向後一翻,輕鬆躲過這一槍並落在對方身後,抬腿就是一腳。

林麟毫無負擔地和他們纏鬥,轉眼間,他已經擊敗三人。其間,他都沒有動過手。

從他決定加入K的那一天開始,他的生活就起了巨大的變化。

他不在去上學,相反的,他一整學期都在K訓練殺手的地下訓練場中鍛鍊自己。他答應那個男人後,那個男人和他作下一個約定。那就是他必須在一年內學會K的殺手共同擁有的絕招,離開訓練場。

林麟答應了,他也認真的斷練自己,每天只休息兩小時讓自己恢復。但不得不說K的那套拳真的不簡單,只是一點,就可以讓你的體力和實力產生變化。

躍上半空,以超乎常人的角度躲開掃射的子彈,林麟烏黑的眼微微垂下,看了一眼那些拿著槍想把他殺了的人。看年紀,大概十七,十八歲吧,正值青春。
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他和他們做的事完全不一樣,這就是人生。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有的落魄,有的平靜,有的幸福,也有人是充滿血腥的。

手仍然放在褲兜裡,林麟落地瞬間再度彈起,一腳掃落對方手中的槍,並提膝重擊對方胸口,讓他有片刻窒息。林麟欺身上前,一腳掃過對方的腿腳使他倒地,接著高高躍起,一擊擊碎他的胸腔。

被他用殘酷手法殺害的青年吐了口血就沒了反應。這個兇殘的舉動令其餘四人都不寒而慄。林麟直起身看一眼那四個人,沾有血滴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嘴角帶著沒有任何笑意的微笑。

他幾乎沒日沒夜的訓練自己,犧牲睡眠時間和學習時間,只為了讓自己變強,改變自己。一年後當他以一己之力離開地下訓練場,離開完全沒有樓梯和電梯,只有鐵樑和鐵柱的K的訓練總部,他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離開後他見到那個男人了,因為他通過了訓練,從此刻開始他就是K的殺手。出道接的第一個單,就是殺了當年嘲笑他,毆打他的那五位同學。說來可笑,當他以不同的姿態站在那五位同學面前,看他們被他打的鼻青臉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饒的模樣,他竟沒有一點喜悅。

他怎麼會沒有喜悅呢?看到他們這副落魄的樣子他應該高興的大笑不是嗎?

可是他笑不出來,也感覺不到喜悅。

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名為喜悅的東西早已不再,他也失去了笑。林麟這時恍惚想起,似乎去了孤兒院後,他就沒再笑過了

他最後把那些同學都殺了,完成他的第一個任務。

當他完成後,那個男人再度來到他面前。

“脫胎換骨,得到堅強的武學,成為和別人不一樣的存在。你覺得這就夠了嗎?”

“不。”不夠,他要的不是這個。他想要的,是比現在的地位更高的,那位於頂端的位置。他要成為寶座的其中一人,受人景仰,無人能毀了他,只有他自己能毀了自己。他要成為那最強的五人之一!

“往上吧。靠著你自己的毅力,靠著你的實力,往上爬,爬到你想要的位置。只要站在頂端,就無人能威脅你,只有你能威脅人。無人能殺的了你,殺的了你的,只有你的同胞和你自己。祈求吧,掙扎吧。祈求你有活著爬上頂端的一天,掙扎著讓自己變強,把弱者都踩在腳下。”

因為男人的話和自我信念,林麟不斷接單完成任務。從簡單到困難,從生死瞬間一次次活下來,改變自己,改變自己的心。最終,他將成為那立於頂端的王之一。

那麼,他成功了嗎?

從半空中落下,林麟落在一人肩上,雙膝夾住他的頭一扭,人沒了氣息。從倒下的人身上下來,林麟看著最後一個人,手仍在褲兜裡,表情不變。
最後一名青年很害怕,他沒想到他的隊友竟然就這樣被殺了,還毫無反抗之力。他是怪物,這個人是怪物!

發現林麟朝他靠近,青年害怕的猛開槍:“啊啊啊—!!”

面對他得子彈,林麟非但沒有躲,還正面迎接。只見林麟用一種詭異的速度躲開那些掃射的子彈。在眨眼間,他已經站在青年身後。青年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想回頭,但脖子卻滲出血,嘴角也開始流血。

“為…什麼…?”雙膝跪地,脖子被切一半的青年緩緩倒地。張大的眼中帶著的,仍是不敢置信的驚慌。

直起身,林麟垂眼目送這些葬在他手下的青年,嘴角仍帶著皮笑肉不笑的詭異微笑。

在他成為殺手,完成任務再到那個男人和他說那些話後,他努力了幾年。最終,他成功了。

他成功的成為身價翻倍的殺手,成功站上他想要的位置。

“不甘心嗎?害怕嗎?想知道我是誰嗎?”看著那些沒了氣息的青年,林麟低低一笑,緩緩走到中間:“其實告訴你們也無妨。你們都死了,知道了也沒用不是嗎?不過我可以說,我不是你們要找的黑槍。真可惜,運氣不好呢。”

“說了這麼多,也該自我介紹了。”垂眸,林麟扯著嘴角的皮露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笑的冰冷刺骨。

“我的名字,是林麟。代號,鷲。”彎腰做出行禮的動作,林麟眼中盡是寒氣:“請多指教—哈哈哈哈哈!”

殺人的人笑的冰冷,笑的瘋狂。遠方觀看的人看的卻是寒毛直豎。

阿黑放下望遠鏡,眉宇擰的死緊。

那個人,是誰?他的動作竟可以靈活的不像正常人,還有他的殺人手法。
雖然有點距離,但阿黑還是清楚看到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他的手,他的手一直放在褲子口袋沒拿出來。他靠的是他靈活的身手和腿力。

阿黑沒有想到竟有人單靠雙腿就可以殺了所有人,更難以想像他是怎麼做到的。還有,最後一個人的死法很奇怪。阿黑記得對方一直沒有動手,他繞到青年身後時腿也沒做出踢的動作,但青年的脖子怎麼會有傷?

暗中咬牙,阿黑覺得他們這回遇到不得了的對手了。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虎澈不知道阿黑看到什麼,他的注意力都在佐伊身上。觀察他在離開A市後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如果虎澈有看到引起阿黑注意的那個人,有看到對方施展的功夫,他絕對會大吃一驚。

阿黑想著眼前看到的一切,暗自心驚。他定定神,拿起望遠鏡繼續看,但那個人已經消失。放下望遠鏡,阿黑眉頭擰的死緊。想到對方靈巧的不像話的身手,阿黑不禁想,如果有一天他們遇到上他當對手,他們會有勝算嗎?

權哥,虎澈,怡心和佐伊,他們的實力到哪他並不清楚,也無法藉此判斷情勢。但他必須保護青青,如果有一天遇上他當對手,即使會失去性命,他也會保護她的。

不是沒想過自己為甚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阿黑太清楚自己失去的是什麼。家庭,朋友,愛人。他的一切都被這場無情遊戲毀了,直到見到青青的那天。
第一次看到青青,他錯愕了,也很震驚。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竟會有兩個人長得如此相像,甚至一模一樣。看到青青的那一瞬間,他以為他最愛的人回來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是親眼看著她被這場遊戲奪去性命的。

青青只有十八歲,不可能是她。阿黑這麼想後,心裡的那股激動也漸漸平復。但是…

他果然,無法放下。

越和青青接觸,他就越無法控制自己。這種帶著衝動的心在前往北部城市的路上平復不少。直到在旅館那天,青青因為害怕讓他留下陪她為止。
如果不是信任,有誰會讓一個陌生男子陪著自己?如果不是因為信任,又怎麼會把自己寶貴的生命交給他人守護?

那時候開始阿黑就知道,他是真的在乎青青。不是因為她和所愛長的一模一樣,而是真心的。如果不是這樣,哪怕長的像,他也不會真心的想去保護……

“阿黑。”一跟手指揉上他緊蹙的眉心。阿黑微微一愣,回頭,就見青青不知何時來到身邊,正擔心的看著他。
“阿黑,你在想什麼?想的眉頭皺這麼緊。”揉揉眉心,青青想把那些皺紋揉開,不想他在煩惱。阿黑沉默片刻,拉下她的手:“我沒事。”

“真的?”懷疑。
“真的。”肯定。

“那就好。”青青笑了。她在阿黑身邊坐下,陪他。阿黑安靜的看她一會兒,才拿起望遠鏡安靜察看。

阿黑和青青的小動作全進了怡心的眼。怡心看著他們的身影沒說什麼,眼底深處帶著不同的思緒,還有決定。看了虎澈和佐伊,阿黑和青青,怡心在心裡做下一個決定。



在原地待了一天,待附近都安穩下來,虎澈等人在又再度出發。站在看不出原貌的柏油路上,虎澈看著那八具青年屍體,蹙眉。

好俐落的手法,招招致人死地。是什麼樣的人才會下如此重手。

虎澈看的認真,阿黑也在看。唯一全程觀看的他知道這八人就是那神秘人手下亡魂。遠看的時候不是很真切,現在近看看更清楚了。看一眼胸腔被擊碎的青年,阿黑不知道這得多大力道才能一擊造成。那個人,當真不能小看。

由於他們的樣子實在不怎麼好看,虎澈他們看了幾眼就不敢看了。反觀佐伊卻是瞧的仔細,一點噁心都沒有。虎澈看他這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佐伊是外科醫生,常常要替病人動手術。在難看,在噁心的傷到他面前都跟沒有一樣,淡定了。

不想他聚精會神的看這麼仔細,虎澈還是把佐伊拉走了。佐伊看著離他而去的屍體,還想著要研究他們身上的傷。不過—

回頭看看一臉不舒服的幾人,佐伊還是放棄了。看他們這麼難受,還是算了,免的他們吐。

好不容易進入B市,虎澈揉揉眼,覺得B市跟先前不一樣了。以前的B市雖也被破壞嚴重,但沒A市誇張,還是看得出城市的原有的樣貌。但這次,B市內部的房子幾乎被破壞光,快夷為平地了。勉強完好的只有高樓大廈,建築高,怪不得遠遠看都沒看出來,還以為B市沒變呢。

進入B市後,虎澈等人沒有久留的打算。但我不染紅塵,紅塵自染人。危險總是自己靠過來,從天際拋落的手榴彈驗證了這句話。
那是他們走到市中心發生的,市中心周圍的大廈都算完好。這形成天然的戰地,也帶著危險。虎澈等人這時完全不知道有人埋伏在大樓裡,等他們發現時,已經有五、六顆手榴彈一前一後從天而降。

“小心!”權哥大叫一聲,拉著虎澈和佐伊急後退。怡心拿出槍和手榴彈跳開,同時拋出手榴彈往拋出的方向丟去,轟炸大樓。在怡心轟炸的時候,手榴彈也落地爆炸,激起大片火花和碎石。阿黑護著青青避開手榴彈,但手榴彈接二連三落下,阿黑躲的勉強,不只他,權哥三人和怡心同樣躲的吃力。

像旁跳開,怡心因為爆炸餘波連連後退,為了減緩速度,她的腳後跟直接摩擦地面,就連手也藉由地面摩擦來減緩速度。看一眼自己流血的手,怡心擰眉。

這樣下去不行!這裡的地形對敵人有好處,對他們只有壞處。手榴彈不斷拋下就表示對方還在樓頂,必須解決對方!

怡心一邊閃躲一邊觀察手榴彈的拋出點。當她發現對面大樓八樓陽台上有躲人後,怡心眼裡閃過狠戾。她彎腰疾馳,藉著手榴彈爆炸激起的大片黑煙,怡心竄入大樓內直奔八樓。

大樓裡沒有其他人,怡心無須在隱藏實力。她的母親泉荷玲是K底下殺手。K的功夫母親會,她也會。直奔樓梯間,樓梯部份已經被毀,怡心見此不可行,轉身直奔電梯,憑空拿出黑槍一把毀了電梯門。

收起黑槍,怡心探頭往上看看,沒有電梯的影子。低頭,電梯已經因為繩纜斷裂掉到地下去了。抬頭看一眼電梯樓層間的間隔,怡心毫不猶豫的往上跳,使出比虎澈的更加精湛的輕功,直奔八樓。

喘都不喘一下跳上八樓,怡心站在鐵樑上拿出黑槍打爛電梯門,縱身一跳,跳進八樓樓層。破壞電梯的巨大聲響引起八樓玩家的注意。在這棟大樓的有五個人,分散在這棟大樓的各個地方。這棟大樓是設計成內灣形狀的,這樣的大樓在市中心的圓環道上就有三棟,這是其中一間。

也因為建築特殊的造型,這才給了他們不利的局面。

快步走在走廊上,怡心看一眼因為被聲音引來的玩家,看著他們掏出槍直指她。怡心快步的腳慢慢跑了起來,速度從慢到快。面對子彈她不閃不避,並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在子彈臨身的那一瞬間往上一跳,腳尖在牆壁上一踏跳過去。

怡心速度極快的接近對方,長腿勾住對方的脖子,右手拍過去,直接打斷對方的脖子。半蹲落地,怡心解決第一人後繼續往前,又速度極快的解決第二人,第三人……最後,她雙手沾滿血腥地來到最後一人面前。

那個人同樣是個女子,還是個上班族。她看到一個雙手染血,面容美麗但眼神宛如殺神的女子。這個人,還和她年紀相仿。

直到她死,她都不明白。是要發生怎麼樣的事,才會使一個正值青春的女孩變的如此恐怖。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要發生什麼事,才會使一個人即使雙手沾滿血腥,也不回頭。

這個人,在她即將斷氣之際和她說了一些話。她說:我不會讓妳傷害我的朋友。他們要死,也必須由我來動手。反正只要我一天是黑槍,血腥一天都不會離我遠去。我們互相殘殺,只是遲早的事。

原來,她是黑槍。

女子聽完後只覺得自己的運氣太差,差的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明明黑槍就近在眼前……

解決掉使他們陷入危險的玩家後,怡心沒有返回電梯口,她直接就著打開的窗戶跳出去,趁著爆炸煙霧還沒散去時幾個跳躍,再用一些東西減緩速度,怡心沒有困難的落到地面,朝自己原本的位置奔去。

怡心從小跟著身為K底下殺手的母親學習,論基本功,她比虎澈更精湛,輕功自不在話下。更何況更精深的她也學到了,對她來說要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完全不是難事。

煙霧散去,眾人都灰頭土臉的。阿黑拍掉臉上,頭上的沙,抬頭看看大樓,納悶對方怎麼停手了。

“咳咳咳…”青青咳嗽幾聲,她拍拍臉上和頭上的灰塵,覺得很難受。權哥,虎澈和佐伊全身都是沙,也是拍個不停。總體看來只有怡心還算整潔。她炸到一半就跑上去殺人了,身上的灰自然沒那麼多。

好不容易拍乾淨了,阿黑帶著青青和權哥他們會合。剛才的轟炸把他們都炸分了。虎澈還在拍頭上的灰,他邊拍邊奇怪的說:“怪了,對方一副要殺了我們的樣子,怎麼突然停手了?”

“不知道。”佐伊聳肩。他臉上的灰多,還再甩頭掉灰。

虎澈阻止了他。他們身上的灰多到走一步掉一打灰,拍都拍不乾淨。權哥抬頭看了看,指著對面大樓:“手榴彈是從那裏出來的。”
“過去看看吧。”阿黑拿出槍,上膛。權哥也拿出槍,虎澈和佐伊也是槍不離手,青青不敢拿槍,怡心早就槍在手上了。

六人中有五人拿槍,大夥人往大樓前進。進入大樓內不,他們第一個去的地方是樓梯間,但那裡已經被打出個洞,上不去。樓梯行不通,他們這才往電梯走去。但一看到電梯門,他們都一致擰眉。

“這是怎麼回事?”一直很少說話的佐伊也忍不住問了。因為這電梯門在被毀的太徹底了,中間的大洞可不是尋常攻擊可以造成的。阿黑探頭進去往上看看,出來後他的臉色陰沉,看的虎澈問:“阿黑,你的臉色好差。”

阿黑一把抹掉臉上的灰,陰沉沉地說:“這是黑槍造成的效果。”
“!!”大家都驚悚到,虎澈眼睛睜大,張大嘴巴:“真的假的?”

“真的。”阿黑不會錯認黑槍的攻擊。他說:“黑槍是一把特殊槍枝,他可以殺人也可以用來破壞。如果是手榴彈破壞的,那門的邊緣會有燒焦痕跡。但黑槍不會有這種效果,他即使把門打爛也不會留下痕跡。”

阿黑在說的時候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青青站在權哥後面,權哥對她來說可謂是牛馬大,徹底被擋住。也因此,大家都沒看到青青臉上的鐵青。青青暗自大口呼吸,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黑槍…這是黑槍造成的。也就是說,黑槍是…!

忍不住看像一直站在前面聽阿黑解說的怡心,青青揪住領口的衣服,心裡有不敢置信,也有難過。

怡心姐,為什麼?為什麼妳會是…!

不敢在想下去,也不敢說出來。青青把發現的秘密埋在心底,她覺得自己該找個時間和怡心談談,也許是她誤會了也不一定。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這樣的。

越想越無力,在朋友和黑槍之間,青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用其他方法上去樓上樓層,虎澈六人分成三組行動,分開去察看。阿黑和青青自然一起行動,他們兩人去了二樓,權哥和怡心去四樓,虎澈和佐伊從六樓慢慢走上去。

仔細看過每間辦公室,虎澈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就是桌子凌亂了些。上班族有很多人也在遊戲年齡限制內,都被拖去玩遊戲了。佐伊和虎澈進去其中一間辦公室,看桌上的東西一樣沒少,也不會特別凌亂,但文件什麼的都在,還有字寫到一半的。

拿起來隨意掃過,佐伊放下。都是報表。虎澈拿起一本來看,凌凌亂亂的都是數字,他看不懂。佐伊看到電腦,他走過去按了下螢幕和主機,有開。見電腦能用,佐伊打開網頁,虎澈看他再用電腦,很好奇。

“佐伊,你在幹嘛?”站在佐伊身邊,虎澈看著佐伊在搜索處打上ScanRrocker,擰眉。佐伊按下鍵盤看著搜索出的資料一一出現,他說:“當初在醫院時,我曾在手機上看到ScanRrocker的產品介紹。剛開始我以為又是在推銷新出的遊戲機,誰知沒多久醫院就發生地震,至少當時我是這麼以為。”

“那時候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集中到護理站想弄清楚是什麼事,但新聞都沒報有關地震的消息。那時,我隱約感覺到護理站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但卻什麼都沒看到。直到催眠瓦斯的鐵罐掉到地上,我才驚覺。但,”搖搖頭,“一切都太遲了。”

“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被帶走。我在醒來時已經身處在南部某個城市的廣場。虎澈,我是在那裡遇到你的,我們是被送到同個地方的。”

虎澈點頭,他和佐伊確實是在同座城遇到的。他回想當時的情況,道:“我當時的情況和你差不多。那時我沒去學校,在書店。我也和你一樣突然感覺到震動,也以為是地震,現在看來不是了。”

“我想,那是一個預兆。”看著虎澈,佐伊說:“那極有可能是遊戲開始前的預兆。虎澈,你不覺著這場遊戲充滿疑點嗎?蒙面人一開始說了ScanRrocker也是這場遊戲的必備品,但實際上我們用到的時候卻不多,戰鬥更是不可能,他頂多是幫我們計算人數。”

“虎澈,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實行這場遊戲的真正主因?”

虎澈聽了眼底閃過精光,他瞇起眼,道:“佐伊,你的意思是,他們實行這場遊戲的原因不是為了抑止犯罪率,解決人爆增問題。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而ScanRrocker不過就是他們再利用我們來測試ScanRrocker的功能,根本沒有實戰作用。”捏緊手裡的ScanRrocker,虎澈眼底是憤怒,還有些咬牙切齒。
佐伊拍拍他,眼睛放在螢幕上找尋ScanRrocker的相關訊息,邊找邊說:“我認為,黑槍極有可能是主因之一。”

虎澈看他,佐伊轉頭面對他,道:“虎澈你說過,黑槍有七個,三年下來還剩五個。他們殺黑槍要做什麼?如果黑槍只是單純的破關關鍵,又何必大費周章安排這場大規模的毀滅遊戲。但偏偏黑槍的來頭不簡單,這就讓遊戲帶著不單純的意思。我想,這場遊戲的真正用意和黑槍的來歷都是極大關鍵,也是我們需要去弄清楚的。”

說到這裡,佐伊回頭繼續看著螢幕,來了一句:“我不認為,他們只是單純的想殺‘黑槍’。一定還有什麼令他們迫切想毀掉,卻無法成功的關鍵。”

虎澈聽著佐伊的分析,神情嚴肅。他仔細想著聽來的情報和自己的親身經歷,開口:“也許你說的對。這場遊戲確實存在許多不合理。光是首腦會同意就存在著很多疑問,除了抑止犯罪和人口爆增,一定還有利益問題。”

眼角餘光掃過電腦螢幕,虎澈看過去,指著其中一條連結,“點這個。”
佐伊點開他說的連結,打開,就見一個外國網站。是公司產品的網站,主打的,就是ScanRrocker。

上面都是主打ScanRrocker這款超現實遊戲機,就是可以讓玩家親自進入遊戲世界進行遊戲過程的遊戲機。他不只可以把遊戲裡的虛擬變成真實,現在還變成這場戰爭的必需品。ScanRrocker不只可以用來記錄他們殺人數字,還可以把裡頭唯一的武器用在現實上,甚至掠奪他人的武器。

看到遊戲機介紹再聯想到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確定對方只是藉由戰爭來測試ScanRrocker的實用性,以及功能等,看有沒有缺陷,有缺陷就改良的更好,然後繼續用來測試。

“…果真是喪心病狂啊。”虎澈陰沉沉的冒出一句,佐伊也不說話。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場遊戲動機不單純了,絕對不只聽到的這樣。但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這是虎澈心底的疑問,他隱約覺得,他們的目的是會改變一些人事物的。這讓他感到不安。



阿黑和青青在二樓尋找線索,阿黑在辦公室裡察看,青清則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阿黑說過的話,電梯門是黑槍破壞的,但她只有看見怡心進去大樓,除了她,青青實在想不到別人了。

阿黑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就放下,回頭,就見青青再出神。阿黑看了看,走過去,“青青。”

青青抬頭,阿黑走到她身邊,問:“怎麼了?”
搖頭,“沒,沒什麼。”阿黑聽了看她明顯滿副心事的臉一眼,也沒問。

青青咬住嘴,很猶豫,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怡心可能是黑槍的事。理智上她想她應該要說,但感情上她說不出來。青青覺得她應該弄清楚所有事情再來判斷怡心是不是黑槍,她不想懷疑自己的朋友,更何況怡心對她就向親姐姐一樣,她不想懷疑她。

“阿黑。”青青低喊,阿黑抬眼看去,青青緩緩開口:“阿黑,你是怎麼看出那是黑槍造成的?”阿黑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片刻,道:“黑槍,是把特殊槍械。他不只能造成像彈孔的痕跡,也能做出像爆破的痕跡。”

側頭看著青青,阿黑道:“黑槍是一槍兩用。既能當成普通槍支傷人,也能像炸彈一樣,轟炸任何事物。也許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作用,我目前知道的只有這兩種效果。”

青青聽完沉默了。黑槍既能是一把槍,也能是炸彈。這麼看來,即使黑槍把電梯門破壞成這樣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阿黑看一眼沉默的人,突然說:“電梯的破壞口還很新。”

“什麼意思?青青抬頭,不解。

“黑槍在破壞東西又或者是殺人時,也會留下高溫,這點和槍,炸藥是一樣的。方才我在查看時發現,破壞口還有餘溫,如果已經破壞很久,是不可能留下溫度的。”阿黑淡淡道。

青青聽完他說的話後,雖然極力克制臉上的表情,但心裡已經波濤洶湧。原本,她還對此抱有一線希望,現在這個希望已經被狠狠打散。餘溫,電梯門上的大洞上還有殘留的溫度,這代表什麼?

她親眼所見在加上阿黑的證明,即使青青不信也只能正視,怡心就是黑槍的事實。為什麼?為什麼怡心會是黑槍?如果這件事被阿黑和虎澈他們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做,才能免去隨時會來的內鬥?

看著阿黑又去尋找線索的身影,青青突然好想抱著他,讓他就這樣安靜的陪伴自己。

大夥人搜尋一通都是無果,最後他們聚集到八樓,這一來,阿黑和權哥的臉色都是陰沉陰沉。青青縮在阿黑背後看著從電梯門出來後往前幾步,在那裡的地上躺著一人,脖子被直接掰斷。

阿黑和權哥察看這人,青青和怡心站在那兒看他倆觀察。期間,青青不時地偷偷看一眼怡心,不敢講話。怡心不知道青青已經知道她是黑槍的事實,她知道青青在看她,也沒多想,只當她害怕而已。

虎澈和佐伊沒停在原地,他們又往前走,然後又看到一具屍體。地上那人的樣子不太好看,虎澈是抽氣連連,好可怕。

佐伊眉宇微擰,只覺得這人的運氣實在不好。不用阿黑過來看他們都知道這是出自黑槍之手了。雖然沒有黑槍的特殊彈孔,但以這樣殘忍的手法殺害這些人的,除了黑槍別無他人。更何況這裡只有他們六人和這些攻擊他們的人而已,阿黑可是證實了電梯門的破壞是黑槍所為。

阿黑和權哥察看完就繼續前進,虎澈和佐伊已經走到很裡面的地方了,路上那些看上去就沒有反抗之力的玩家全都趴在地上動也不動,虎澈神經算大條的了,但就算是他看了也忍不住抽氣。佐伊是直接一路看到底,有時候還蹲下來查看,看的虎澈直接就把他拉走。

來到一間辦公室內,虎澈和佐伊先抵達,他倆正蹲在女子跟前,蹙眉看著她身上沒有流血,也沒冒煙的彈孔。如果說先前那幾具玩家屍體說是黑槍所為還純屬猜測,那麼女子身上的彈孔就幾乎可以確定此事真的是黑槍幹的。

虎澈和佐伊看沒多久阿黑他們就來了。阿黑一來也瞪實了這女子確實是黑槍殺的。也因為她被殺了,他們才能逃過一劫。只是,黑槍為什麼要幫他們?他大可裝作沒看到一走了之,這樣殺他的人也會少幾個,很划算不是。

現在謎團實在太多,阿黑想不透黑槍在想什麼,權哥,虎澈和佐伊也想不透,實在沒理由。青青想出來了,她不由自主地去看怡心。她不知道怡心這麼做的理由是不是她想那樣,如果是的話,那是不是表示,怡心其實很重視他們之間的友情?

不行,她一定要找的時間和怡心私下談談。她一定要搞清楚怡心的心態究竟是什麼。

握緊手,青青輕咬住嘴,眼光飄忽。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大夥人又在四週到處找找,傷口還很新,黑槍應該還在附近沒離開。阿黑去找找看有沒有黑槍的蹤影,權哥跟他去,青青也過去了。虎澈和佐伊去其他地方看,剩下怡心自己行動。

她在被他殺害的女子身旁蹲下,看著她死不瞑目還有臉上怎麼也想不透的錯愕表情,怡心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她只好笑在心裡。

怡心一直覺得這場遊戲十分可笑,她自己也是悲哀的可笑,就因為出生背景,他就必須被選為黑槍,一點選擇的權利都沒有。怡心知道一旦出了首都,玩家與黑槍之間的追逐之戰將進入白熱化,想活下來,要嘛她離開,要不就是以一己之力殺遍前來要殺她的人。

對自己的身手怡心向來有信心,她有信心可以贏過前來挑戰的人。但現在—

看一眼好友們走掉的方向,不知為何,怡心突然覺得自己好累,也不知道當她的朋友們知道她是黑槍時,他們會有何反應。

是繼續當朋友,還是彼此爭鋒相對?

握緊手,怡心暗自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她起身朝辦公室的方向走。一進去,她就開始翻找抽屜,看有沒有她要的東西。找了一會兒,怡心終於找到她想要的。把找來的東西塞進包裏,怡心揹好包包走出去,和好友們會合。

大家找了一遍還是沒有黑槍的蹤影,虎澈暗嘆這黑槍的速度真夠快的,來無影去無蹤,抓都抓不到。

“現在決定要去哪?”虎澈問。
“當然是離開這裡去中部。”權哥淡淡道。

“怎麼離開?”佐伊淡淡問。
“是啊,這裡離中部還有好長一段距離,我們怎麼過去?”青青不知道去中部的路,遊戲的潛規則她也不清楚。實在想不出要怎麼在這種險峻的情況下去達目的地。

阿黑看他們一眼,不甚在意,“我知道怎麼去。”

大家都一齊看他。阿黑把包揹好轉身就走:“跟我來。”大家看著他瀟灑(?)的背影,抬腳跟上。怡心在走之前又檢查有無東西落下,確定沒有才跟上。



離開B市,虎澈等人直接搭上前往中部沿海的火車。在這場遊戲中搭乘交通工具是在遊記規則內。蒙面人一開始也說過,城市內部雖然戰火不斷,但火車等交通工具還是可以行駛,因為在運輸工具上,玩家禁止打鬥。絕對的鐵律,誰犯了都必須要有承受的勇氣。

其實虎澈他們並不知道玩家也可以火車到各個城市,這還是阿黑說的。當然,火車不會進入城市內部,他只會停在遠離戰火的地區。中部靠海,火車只會停在海岸,載完所需物資後他又會延著靠海的鐵軌直接進入首都。

剛開始虎澈他們知道可以搭火車的時候還很驚訝,但阿黑什麼都沒說。他沒說,他們也能猜到一些,這肯定是遊戲潛規則嘛。在火車上,虎澈等人得到短暫的休息。當然,再去搭火車前他們有些把自己弄乾淨。不然一身塵土的去搭火車會被翻白眼。

阿黑把他們帶上火車就不管了,自己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掠過的風景發呆。青青因為有心事沒有去找怡心,而是在阿黑身邊的位置坐下。也許她還沒發現,自從遇見阿黑後,她總不自覺得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還會下意識的就跟在他身邊,這種情況即使遇見好友也沒有改變。

虎澈和佐伊,權哥一起挑個位置坐下。火車座椅是面對面的,虎澈,佐伊坐在同一排,權哥坐在他們對面,三人看著風景,心思各異。

怡心上車就自己找個位置坐下了。一坐下,她安靜許久,拿過袋子打開,翻出她剛洗劫的東西。捧著手裡的本子,怡心提筆,斟酌片刻,緩緩動筆。

花了三個小時的時間來到中部的第一座城,石郡。這座城靠海,美景十分漂亮,在加上他面積大,有一面靠山,進首都的三條幹道,石郡就佔據其中一條。可惜現在都封了,只剩下火車可以直接進入,玩家還進首都還得中途下車。

站在石郡海岸線的月台上,虎澈看著海景覺得很不真實,不只他,其他人都有同樣的感覺。不打算在月台多待,阿黑他們要走了,虎澈也要走,但卻覺得少了一個人。回頭,虎澈看到佐伊站在月台邊面向大海,寒風吹打在身上,吹揚起他的外套下擺,也吹亂他的髮。

虎澈看著他的背影許久,只覺得他好遙遠。自從上次佐伊崩潰後,虎澈常有一種佐伊隨時會離開自己錯覺。他不知道這是他想多了還是怎的,就覺得佐伊隨時會離開,就好像這世界沒有什麼能讓他留戀,能讓他停下腳步,讓他成為這真實的當下,而非虛幻的過客。

“佐伊。”開口呼喚,虎澈看著佐伊回頭,看著他看著自己的眼,緩緩道:“我們走吧。”伸出手,虎澈等著佐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靜靜的等他過來,伸出的手不曾收回。

佐伊看著虎澈伸出的手,想起那雙手的溫暖。他知道自己的體溫偏低,也因為這樣,他對虎澈的體溫十分依戀。也許,這份依戀還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但佐伊不想去想,他只想留在當下。

順從自己的心伸出手,還沒碰到就被對方一把握住。佐伊感受著這雙手的溫暖,這份溫暖即使在寒冬也不曾流逝。緩緩抬頭看著始終看著他的虎澈,看他緩緩露出一抹微笑,跟他說:“我們走吧。”

佐伊沒有回答,但他知道虎澈會知道他的意思。虎澈說完後就帶著他往眾人的方像緩緩走去,握著他的手,不曾放開過。即使時間逝去,在久遠的將來,虎澈也不曾放開這雙手。只要佐伊願意,他會一直等,等到他們雙手再度交握的那天。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進入石郡,看到那些完好的建築,不知怎的大家都鬆了口氣。石郡是個好地方,如果連這裡都變成廢墟,那就真的只能跟廢墟為伍了,還必須忍受視覺衝擊,太難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石郡有火車經過,雖然建築還是有遭到破壞,但沒有其他地方嚴重,相比之下,石郡的建築街景十分完整。虎澈看著不禁感慨,果然有大眾運輸工具經過的城市比較幸福,因為有限制不能攻擊火車等運輸工具,石郡是目前最完整的城市,連鐵軌都完好無缺。

離開月台,大夥人離開車站來到大街上,看著昔日繁華如今空無一人的車站街道,虎澈突然覺得好悲涼。

他心裡悲涼,但現實可沒時間讓他悲涼。權哥看看時間,已經不晚了,他們該找個地方休息。由於他們對石郡的情況不了解,在加上石郡現在風平浪靜的,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為免真發生意外,虎澈等人一起行動,去尋找休息的地方。

六人在即將暗去的街道上找了許久,最後找到一家中國餐館。搜了一遍都沒發現人,虎澈六人進入飯館直奔三樓,那裡是員工休息室。進入休息室後大家各自挑個位置坐下休息,阿黑和權哥把包放下就挪到窗邊去待命,注意有無異常情況。

虎澈和佐伊佔到長沙發,他們兩人坐下後就閉目養神,奔波一天他們也累了。怡心和青青分別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坐下後,怡心拿出本子,把腳抬起屈膝,本子放在膝蓋上,拿出筆就開始塗塗寫寫,也不知在幹嘛。

青青暗中觀察怡心,越看越想不透怡心怎麼會是黑槍,這是不是哪裡弄錯了。他們會在石郡待上幾天,青青打算找一天和怡心談談,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對怡心是黑槍的這件事上,青青無法接受,因為這意味著友情的破裂和矛盾。她不想這樣,她想要怡心只是怡心,而不是黑槍。

怡心在本子上塗塗寫寫,並未注意到青青再觀察她。只有再寫到一個地方時,她抬眼不著痕跡的從虎澈身上掃過,虎澈正好抬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四目交接。虎澈看一眼怡心就把頭低下了,怡心安靜的看了虎澈一會兒,頓住的筆繼續動作。

到了晚上,大夥人就著手邊的東西吃一吃,吃完後,虎澈主動要求要站崗,佐伊也幫他,好讓權哥和阿黑休息。虎澈和佐伊白天已經休息過,現在精神正好。權哥確實也累了,他挪到虎澈那邊的沙發坐下,閉眼就睡。阿黑把望遠鏡交給虎澈,然後也到權哥身旁的位置坐下,閉目。

怡心從抵達飯館到現在都拿著紙筆,塗塗寫寫不知在幹嘛。而青青從最初的觀察變成睡覺,她很累,實在忍不住。休息室裡一片昏暗,只餘小燈。厚重的窗簾檔住了燈光,虎澈和佐伊透過縫隙看外面,看的聚精會神的。

停下執筆的手,怡心頭微仰,左右動動。頭低了一天,脖子不舒服。在扭動脖子時,怡心順勢閉目養神,讓眼睛得到休息。動完後,她睜開眼,一眼就看到虎澈和佐伊的背影。怡心安靜的看著他們倆一會兒,更準確來說,是看虎澈。她看了許久才把目光移回自己腿上的紙。

拿起信封紙,怡心看了很久,最後,她把一張張的紙摺起來放入信封,封好。在信封上寫字。寫完後,怡心把這一張張的小信封塞進褲兜裡,把紙筆收起來她閉眼就睡。

佐伊和虎澈坐在窗邊透過小縫隙看外面,看著看著,佐伊抬眼,一眼就看到滿天星辰。看到那些發光的星辰,佐伊有些怔愣。天空高無邊際,那滿天星辰,代表的是每個人的生命。星星消失一顆,表示世上又少了一個人。既然星辰代表生命,那麼他的是哪一顆?他的生命,又會在什麼時候消逝?

佐伊看得出神,沒注意到虎澈何時把視線放到他身上,等他注意到時,回頭,就看進了一雙深邃沉著的眼瞳。

佐伊愣愣看著虎澈臉上不同於他年紀不該有的冷靜沉著,他的臉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安靜的看著佐伊,眼眸深邃,如漩渦般深邃。佐伊是第一次看到虎澈有這樣的表情,也是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不同一往的氣息。說一句實話,虎澈其實長的不差,相反他十分英俊。不去看他的年紀,虎澈也是十分成熟,尤其是當他安靜下來,沉著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他只是個十六歲少年。

嘴微張,佐伊看著虎澈不符合年記的臉龐,突然覺得,也許虎澈也不像表面看到的這樣。真正的虎澈,說不定是個沉穩又心細的人吧。

佐伊在看虎澈,虎澈也同樣在看他。第一次,他從佐伊臉上看到愣愣的,困惑的神情。平常他總是面無表情像面癱患者,但他仍是有表情的。比起面無表情的佐伊,虎澈其實更想看到那個會哭會笑,會發愣,會困惑的佐伊。這樣,才更像一個活著的人不是嗎?

自從佐伊崩潰,在清醒之後,虎澈常常有一種佐伊不是佐伊的錯覺。不是說佐伊換了一個人,而是感覺。現在的佐伊常給他不同的感覺,那種感覺很陌生,看著佐伊也陌生了起來,就像是一具身軀同個靈魂,但這個靈魂卻會變成一個陌生人一樣。

明明都是佐伊,但為甚麼感覺卻像其他人?

虎澈不想深想,也不敢深想。因為他知道,在佐伊還未清醒的那段時間裡,他給他的感覺就已經是其他人了。虎澈不知道為甚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也不想去知道。他害怕。怕知道之後,佐伊真的會消失。

消失的,讓他找不到。

低下頭,佐伊看著虎澈握住他的手。感覺著手心的溫暖,佐伊發現,這雙手在發抖,卻不是因為冷。他的手這麼熱,怎麼會冷。沒有抽出被握住的手,佐伊另一隻手覆上虎澈握著他的手,輕聲開口:“怎麼了?嗯?”

虎澈沒有說話,佐伊也不催促,安安靜靜的,動作不變。也不知道過去多久,虎澈身軀微動,另一隻手覆上佐伊的手,緊緊握住。佐伊沒有動,他安靜的看著虎澈低垂的腦袋,聽他說:“佐伊,你哪裡也不會去對不對?”

微微歪頭,佐伊問:“我會去哪裡?”
“說你哪裡也不會去。”虎澈很執著,也不解釋。

佐伊看了他一會兒,應他要求承諾:“我哪裡也不會去的。”

“真的嗎?”抬頭,虎澈看著佐伊:“真的不會離開?”
“不會。”佐伊不明白虎澈為甚麼要這麼說,也不懂他的不安從何而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引起他的不安,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

許多的許多,他都不解。

佐伊不知道該不該問,但他直覺虎澈不會說。從清醒開始,佐伊總覺得虎澈隱瞞了一些事,但會是什麼?看看虎澈又回頭去盯窗戶,看著他的側臉,佐伊在心裡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正文 第五十章
在石郡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隔天天一亮,權哥和阿黑就外出去收集情報,讓其他人留下。虎澈本也想去,但權哥讓他和佐伊留下陪怡心和青青,總不能留兩個女孩在這,萬一遇到敵人怎麼辦?

虎澈一想也對,不能把女孩子單獨留在這,雖然他心裡覺得怡心只能算半個女人。佐伊完全沒意見,他沒意見虎澈自然沒意見,他們兩個就坐在窗邊隨時注意外面,和前一晚一樣。

權哥和阿黑出去了。看著完好的街道,他們真的有種不適應感。殘破的建築看多了,現在看到好的實在很不適應。原本石郡可能也會變成廢墟,但因為他有火車要跑的鐵軌,又是主要道路,所以被特別保護。在這裡只能開槍,不能丟手榴彈。要丟也是丟在空曠地方。動手不能動槍,石郡的建築一個都不能傷到,要開槍動手榴彈只能到空曠的地方,市區一律禁止。

當然,不只石郡,北中南沿海城市只要有主要幹道,都是重點保護地區。一開始虎澈等人還不知道,還是阿黑跟他們說的。不然他們都傻傻的以為石郡只是單純的沒被破壞到而已,根本沒想到這是遊戲潛規則。

這場遊戲的潛規則很多,也很神祕。如果不是阿黑親身體會又在這三年內到許多國家去參賽,他根本不會知道。這些都是阿黑用自己的命換來的珍貴情報,虎澈不疑有他,相信的很乾脆。

直接走小道路,阿黑和權哥在巷道裡穿梭。站在路口處,權哥探頭看看,對阿黑做了手勢,然後走出去。阿黑跟上,和他一同走在小巷內。前進的時候,阿黑心裡想的除了青青外,還有黑槍和佐伊。

黑槍,是必除目標。
佐伊,隱藏太多。

對黑槍,阿黑至少還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佐伊他卻完全不明。不只他,連他身邊最親近的虎澈竟也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這實在很反常。他就算了,虎澈竟也不知,這實在太詭異。

佐伊的身分令阿黑很在意,他也不想平白去懷疑一個人,所以他找上虎澈,問了一些事。但讓他備感意外的是,當他問起佐伊的過去,虎澈竟不知道。原因是佐伊從沒提過,他和他也不是以前就認識,是在大戰開始後才認識的。

其實虎澈對佐伊的過去也很在意,尤其是在親眼見過他崩潰之後。虎澈不知道是怎麼樣的過去使的佐伊精神不穩定。但佐伊是醫生,照理說生活環境應該很好也很正常,但這樣就說不通他崩潰時說的那番話了。

總之佐伊是個謎,在場所有人都對他不了解。阿黑不知道權哥清不清楚,但虎澈和佐伊是先認識的,權哥有可能會知道嗎?怡心和青青絕對不可能知道。在心裡把一些人劃掉,阿黑想了想,決定問問權哥對佐伊的看法。

“權哥。”阿黑開口。權哥回頭,阿黑問:“權哥你,對佐伊是什麼看法?”

權哥墨鏡後的眼睛微瞇,“沒看法。”

“真的?”阿黑上前,神色冷淡地說:“權哥你很保護虎澈,你不可能放任一個危險的人在他身邊。但,我相信有些事你是知道的,你真有可能放心的放一個身分不明的人在虎澈身邊?”

權哥沒說什麼。他拿出煙盒,抽一支菸出來咬在嘴裡。他說:“我是不可能放危險在虎澈身邊。但虎澈很要緊佐伊,為了他,我也只能放任。”墨鏡微微拉低露出眼睛,權哥道:“阿黑,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阿黑沒有立刻回答。他心裡想著佐伊和當年本應殺了他卻沒動手的黑槍,他們兩人的眼神實在太像了,像到他無法不懷疑佐伊。雖然用眼神來懷疑一個人沒有可確性,但有那種眼神的人有多少?阿黑從以前到現在,即使是在參賽,也沒見過有誰有那種冰冷刺骨,感覺不似活人又像空殼,看久了會令恐懼悄然上身的眼神。

這種眼神很難形容,但大概就是這樣。除了當年的黑槍外,佐伊是他第二個見過有這種眼神的人。而且,還是他清醒前。清醒前跟清醒後,佐伊完全不一樣,一個人怎有可能變化如此大。這一點,在加上他一無所知的過去,不得不讓阿黑懷疑。

看看再等他說話的權哥。這幾天相處下來,阿黑對權哥也有些了解。權哥的過去也是沒有人知道,但阿黑不會懷疑他。權哥沒有那種眼神,而且他和虎澈等人也認識多年,在加上他對虎澈的保護,怎麼也不會懷疑他。

想了想,阿黑覺得這些話如果對權哥說,他或許會有別的看法。別看阿黑很老成的模樣,其實他比怡心小兩歲,才二十三,很年輕。

決定了,阿黑看像權哥,道:“其實,佐伊很像我當年遇到的黑槍。”

權哥眉宇微蹙,阿黑上前,“三年前,我第一次被迫參賽,在經歷許多生死關頭後,我找到了目標。但,黑槍比我想像中的強上許多。那個時候我的同伴都死在他手裡,他的眼神我永遠不會忘記,而這個眼神,我在三年後再次看見。對象就是佐伊。”

“黑槍和佐伊,有相同的眼神。這個眼神我在還沒清醒的佐伊身上看到。現在他清醒了,這種感覺仍未消失。或許你會覺得光用眼神相似就懷疑一個人很不理智,但我這三年下來還沒看過有誰有這種眼神。直到我看見佐伊。”

看著權哥,阿黑道:“佐伊,讓我想到當年的黑槍。”

權哥蹙眉。他戴好墨鏡,拿下嘴裡的煙,道:“阿黑,你真的確定?如果佐伊真是當年的黑槍,他沒理由沉住氣這麼久。”

“權哥,佐伊的疑點真的很多。通常一個人被懷疑,照理說應該全力為自己辯解,但佐伊一句辯解的話都沒說,反而任由他人懷疑自己。如果說是他不在意那還說的過去,但如果不是呢?”

權哥聽著蹙眉。阿黑說的話不無道理。但,

“阿黑,你說你見過黑槍,但你怎麼會在他手裡活下?”權哥可不認為黑槍有仁慈到會放過一個想殺他的人。

阿黑聞言沒有立刻回答,他別過頭,走了幾步。阿黑在心裡猶豫該不該說出來,但說了權哥會怎麼做?不說的話,權哥也不會信。這幾天和權哥相處下來,阿黑知道他對佐伊其實也抱有懷疑,只是沒表現出來而已。阿黑知道權哥不會放任危險在虎澈身邊,他一定會自己盯著。

想到這裡,阿黑決定相信一回。在這三年下來他並不信任誰,因為誰都有可能背叛自己。但這次,他決定再相信一次。

做下決定,阿黑轉身面對權哥,開口:“三年前,當我找到黑槍後,他做了一件事。”

“他利用我和我的朋友們引出他一直想要殺掉的對象。當時,我的朋友們都被殺了,只剩下我。我親眼看著黑槍拿槍指著我,我也以為我的命會在此畫下句點。但事實是,黑槍確實開槍了,但殺的卻不是我。而是我背後的人。”

“那個人,才是他真正想殺的目標。那個人,也是黑槍。”伴隨著他的話,權哥墨鏡後的眼睛睜大,阿黑仔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他上前:“這樣你知道了嗎?黑槍,會殺了黑槍。他不殺我,只是因為他的目標不是我。”

“三年來我不斷參賽,就是為了找到當年的黑槍,查清楚黑槍之間的鬥爭。現在,我找到了可能是黑槍的人,那就是佐伊。”看著權哥,阿黑道:“權哥,我相信你對佐伊不可能完全不懷疑。甚至,你對他的過去也有了猜測,甚至,知道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權哥沉默,他把菸折了塞回菸盒裡。他來回踱步,似乎也是在思考。阿黑也不摧他,等他開口。

權哥心裡也很亂,原本他就懷疑佐伊是不是‘他’,這件事即使經過上次的對決他仍無法確定。因為佐伊的變化實在太大,他不知道怎會有人轉變的如此快,因此他無法真正確定佐伊的身分。如今,再加上阿黑的這番話,他心裡頓時更亂。

那個人有可能成為黑槍,任人擺不嗎?他想像不出來。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向來是不受拘束,自由自在,要他成為黑槍受人控制是不可能的。但眼神……

擰眉,阿黑把墨鏡稍稍拉下些,眼睛直接直是阿黑,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懷疑佐伊。但我懷疑他,並不是因為他可能是黑槍,而是他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你認識的人?”阿黑蹙眉。權哥點頭,道:“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十二年前發生了一些事,佐伊很像當年的某人。但,那個人的長相,我沒有見過。”

阿黑眉宇擰的更緊了。權哥看他一眼,說了一句話:“一個人要隱藏自己,無須大動作,只要簡單包裝,你就查不出他的一切。”

阿黑聽著權哥的話蹙眉。剛認識他時阿黑就覺得權哥不是個簡單的人,現在看來他更加確定了。但是,“既然你懷疑佐伊,你又為甚麼放任他留在虎澈身邊?我聽你說的那個人,似乎很危險。”

“不是很危險,是非常危險。”權哥手放褲兜,他說:“他那個人,無須大動作,只要一把槍給他,他就能殺許多人。”說著,權哥看他,“你知道虎澈是孤兒嗎?”

“聽青青說過。”阿黑說。

“那你知道,虎澈是四歲才變成孤兒的嗎?”權哥說,阿黑搖頭。他不懂權哥為什麼要這麼問。權哥安靜一會兒,緩緩道:“虎澈的父母,就是那個人殺的。”

阿黑眼睛睜大,權哥抓抓頭,擰眉道:“十二年前發生一件事,虎澈的父母在那件事中死亡,留下巨額遺產給虎澈。虎澈在孤兒院待了八年就自己買回以前的家,自己生活。但虎澈一直不知道殺了父母的是誰,也沒見過當年殺他父母的那個人的長相,但…”

“你懷疑佐伊就是當年的那個人。”阿黑聽出意思,權哥點頭,道:“我第一次見到佐伊的時候,他的眼神,和那個人一模一樣。他的身手,也和他極為相似。但有太多不確定因素讓我無法確定,我只能注意他。”

“更何況,虎澈現在對他這麼在意,我也不能讓他難過。他從小到大不斷再失去,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喜歡的人,我不能再讓他受打擊了。”

“權哥,你沒有想過告訴虎澈這件事嗎?”阿黑擰眉,道。

“想過,但現在不行。”權權哥很煩躁地抓頭,說:“佐伊的不確定因素太多,虎澈對殺了他父母的仇人也是十分怨恨。如果最後真的確定佐伊就是當年殺了虎澈父母的人,他要怎麼辦?他會很痛苦的。”

權哥說到這裡,阿黑也清楚意思了。虎澈喜歡佐伊,這是連他都看得出來的。但也因為這樣,傷害才會越大。如果佐伊真的是黑槍又或者是權哥口中的那個神秘人,虎澈又要情何以堪?

喜歡的人是殺了自己父母的人,這心情上會很痛苦,很痛苦。



中國飯館三樓,虎澈和佐伊還坐在窗邊注意外面,這兩人很微妙。虎澈坐下來後還會動一動,但佐伊卻是動也不動,一直保持看窗外的姿勢,如果不是他偶爾會動動頭,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是人偶擺設。

怡心一直坐在沙發上隻手托腮,眼睛看著對面沙發和牆壁發呆,似乎很無聊。青青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似乎是真的很無聊,怡心發呆後就坐不住了,她起身,對虎澈說:“虎澈,我出去走走。”

“喔,好。”虎澈是真的不擔心怡心。其實他也很無聊,但為了站崗,他只能留在原地。怡心對他笑笑,開門出去。青青在怡心走出去後就一直盯著門看,看的實在受不了了,她起身開門出去:“虎澈我出去一下。”

“咦?誒、喂!”虎澈沒反應過來青青就跑了。看著緊閉的門,虎澈搔搔頭,不解:“她是怎麼了啊?”佐伊聳肩,看著窗外顯然不關心。

怡心出去後也沒去哪裡,只是轉個彎走進小街去散步。

走在路上,看著周圍的建築,怡心的心情得到一點放鬆。摸摸放在口袋裡的東西,怡心露出一抹輕笑。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就等時機來臨。哼著小曲走在路上,怡心轉個彎,停下腳步。

因為沒有注意,也沒刻意避開,怡心一轉彎就碰上幾個正靠著牆壁休息的男男女女。怡心臉上沒有表情,倒是那幾名男女看到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但一看只有一人,他們又放心,臉上也露出撿到便宜的邪笑。

“嗨,小姐,一個人?”一名留著鬍子的青年站起身,來到怡心身邊,低頭看她。怡心不說話,她淡淡地看他一眼,顯然不把他放在眼裡。一名女子看到他被冷落了,哈哈笑起。

被嘲笑了,青年臉上有明顯的不爽。他在怡心周圍走了一圈,繞到她前面和她面對面,不悅:“喂,女人。跟妳說話是對妳好,別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怡心噗哧一笑,她頭微仰,譏諷道:“誰對誰不識好歹還不知道。奉勸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則,”鳳眼掃視在場幾人一眼,怡心冷笑:“你們誰也沒法活著離開。”

“噗!哈哈哈哈—”那青年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大笑,其他人被怡心的話弄的一愣後也是仰頭大笑。女子對怡心笑著說:“讓我們沒法活著離開?笑死人了,也不想想你只有一個,我們有這麼多人,到底是誰不讓誰活著離開啊。哈哈哈—”

怡心被笑也不惱火,她露出一抹甜笑,“你們可以試試。”

她這一說,其他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鬍子青年,他的臉色是難看的可以,還很憤怒。這很明顯是被小看了。如果對象是男的就算了,但偏偏是個女的。他男人的自尊竟被一個女人踩在腳下,豈有此理!

“妳這女人膽敢瞧不起人,是不想活了吧!”鬍子青年不悅地低吼,其他原本還蹲著的人都紛紛站起,臉上有明顯的憤怒。怡心看一眼包圍她的人,臉上沒有恐懼。她這副無謂的模樣更是令他們怒火中燒,男男女女們磨擦拳腳,準備動手。

面對他們,怡心嘴角緩緩彎起,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猙獰的微笑。

在微笑瞬間,男男女女們眼睛睜大,欲動手,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只知道,眼前一片紅。與此同時,他們只聽:

“呵…”



小跑在街巷內,青青左顧右盼,有些心急。

奇怪,她明明看見怡心往這走的,去哪了?

青青很怕怡心遇上敵人,遇上危險。又很怕她因為黑槍這一身分而傷人。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不希望怡心的雙手再染血。她只想怡心永遠是那個關心她,疼愛她的大姐姐,而不是奪取人命的黑槍。

但是……

聽到打鬥聲,青青尋聲過去,當她轉個彎,入眼的景象讓她深深的希望,這只是夢。

但這只是微小的幻想。

看著眼前的長髮女子在幾人之間穿梭跳躍,此起彼落間,血跡濺起,染紅了眼,也染紅了那蒼白的世界。看著眼前的決鬥,青青第一次知道,原來無須動槍,拳腳也能使人斃命。

第一次她知道,原來心裡那美麗,成熟的女孩也有瘋狂的一面。即使雙手染血,沾上許多人命,也不會停手。

第一次她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沒有如想像中的那麼了解她的朋友。

她不了解虎澈,不了解權哥,更不了解怡心。

為什麼?為甚麼曾經美好的一切,會在遊戲開始後改變?會再發現原來黑槍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後,徹底改變?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青青目睹了怡心殺人的過程及手法。她這才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竟會在自己身邊應驗,原來這句話指的就是這個意思。

青青已經完全無法反應過來了,敵人的血濺到她的腳邊,她的鞋子,但動手的人依然沒有停下。怡心專注在殺敵的快感中。在石郡無法用槍,她也無須用槍,甚至連黑槍都用不著。只要用手腳,她就可解決這裡的人。

一手勾住一人脖子,怡心一掌拍上,打斷他的脖子。接著她一轉身,看也不看,中指食指併攏直接戳瞎欲攻擊她的女孩的眼睛,對方當場痛的大叫。當然,她併沒有痛苦很久,怡心沒有慈悲,也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她直接扭斷對方脖子,讓她帶著不甘解脫。

蹲下身,怡心長腿一掃,使一人往後跌。接著她跳起,用手肘重擊對方胸腔,讓他吐血斷氣。解決最後一人後,怡心脫下這人的外套起身,把手上的血擦乾淨丟掉。

不帶仁慈地看著這些想把她殺掉卻反而送命的年輕男女,怡心低低笑起,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她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哈—”笑,大聲笑,笑到自己高興。怡心覺得這些人很可笑,她自己更可笑。到頭來,她還是走上和泉荷玲一樣的路。殺戮血途,她和母親終究擺脫不了宿命,那染血的宿命。

就在怡心笑的撕心掏肺,不知是在笑他們還是在笑自己的時候,目睹全程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口:

“怡心姐……”

笑聲停止,背對人的怡心眼睛睜大,眼裡帶著錯愕。但很快的,她恢復冷靜。怡心面無表情地回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後方不遠處,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的青青。

她的,朋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青青神情複雜地看著這位她多年來,最好,最好的朋友的人。一個她從不了解,美麗成熟,雙手染血,身為黑槍的朋友。

一個她真的當成是親姐姐的好朋友。

“怡心姐,為什麼?為什麼,”眼眶泛淚,青青終是忍受不了地哭喊起來:“為什麼妳會是黑槍啊?!”

隨著她的話,怡心眼睛睜大,最後,她慢慢閉上眼。

“原來,妳都知道了啊。”一句話,讓青青眼睛睜大,眼淚掉得更兇。怡心這句話間接承認了她是黑槍的事實,也打破了她的夢。

“為什麼?為什麼妳要承認的這麼乾脆?妳為什麼不大聲反駁?妳應該大聲反駁說妳不是黑槍才對啊!”怡心是黑槍的事實讓青青無法接受,更無法接受她就這麼承認,為什麼不替自己辯解。

怡心聞言看她一眼,淡淡道:“為甚麼不承認?為甚麼要反駁?妳說的都是事實,我沒有反駁的必要。”說著她上前一步:“倒是妳,妳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黑槍的?”

吸吸鼻子,青青擦掉臉上的淚,道:“上次在B市受襲,我看到妳往大樓跑了。當時在場的只有我們幾人和攻擊我們的人,除了妳,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怡心點頭,半嘆息地說:“原來是那時候啊。青青妳的眼睛可真銳利,滿天黑煙的居然還看得清楚。”

“不要跟我打啞謎!怡心姐,妳為什麼要當黑槍?妳該知道黑槍在這場遊戲扮演怎麼樣的角色,遊戲是因黑槍而起,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妳到底在想什麼?”青青實在想不透怡心當黑槍的理由。

“黑槍是什麼我比妳更清楚。上頭要我這麼做,我也只有照辦的分,哪需要什麼理由。”怡心說的冷淡,青青聽著怒火卻起來了,她忍不住怒聲道:“什麼叫上頭要妳這麼做妳就照辦?!人生是自己的,總該有選擇的權利。但現在卻為了要殺黑槍而開始這場遊戲,妳知道有多少人在這場遊戲裡喪命了嗎?怡心姐,我沒想到妳竟會如此恐怖。妳有家人,也有朋友,妳該知道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家人,朋友都死在這場遊戲,他們會做何感想!妳…”

“閉嘴!”一聲怒吼打斷了青青。青青愣愣地看著從未發過脾氣的怡心,看著她滿臉怒容走到自己跟前,一步一步的逼她後退,聽她說:“閉嘴,青青。妳根本,不了解我!”

“如果我有選擇的權利,我絕對不會去當什麼破黑槍。但事實是,我一點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就被剝奪人生。妳以為我很想當黑槍嗎?錯了,我一點都不想成為黑槍。”

“青青,妳跟我不一樣。妳有家庭,有愛妳的爸爸媽媽,但我沒有。我沒有爸爸,唯一的媽媽也失去。我已經失去我的家十二年了。妳問我那些死了家人朋友的人的感受是什麼,我告訴妳,我比他們更清楚。”一步一步把青青逼到牆角,怡心一拳打在青青身後的牆上,冷聲道:“青青妳過的太幸福,太單純,根本不了解一個人在社會上打滾,獨自生活的痛苦在哪。因為妳根本沒有失去什麼。”

“妳能想像,自己是媽媽跟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生下的雜種,被媽媽當成空氣,當成擺設是什麼滋味嗎?我告訴妳好了,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明明唯一的親人只有母親,但她卻把妳當空氣,當成擺設在養。明知道她不愛妳,卻依然奢望有一天她能像其他小孩的媽媽一樣,疼自己,愛自己。但沒有。”

“我的媽媽,根本不愛我。”盯著青青愣愣的臉龐,怡心緩緩道:“青青,妳有一個幸福的家。有時候,我很羨慕妳。我也會想,如果我是出生在這樣平凡幸福的家庭,我的人生會不會和現在不一樣。”

扯動嘴角,怡心悲哀地笑了,“青青,妳知道人生最悲哀,最無奈的是什麼嗎?那就是,當妳以為那一直不愛妳的媽媽願意愛妳的時候,快樂,喜悅通通湧上頭達到最高點時卻發現,幸福早已被打碎。因為那願意愛妳的人已經永遠失去。”

“妳的日子過得太好了,不了解這種痛苦,也別裝做一副很了解的樣子。如果妳真的了解,就不會說出這種自以為是的話。”怡心面無表情,青青聽的是眼睛瞪大。

她從不知道怡心的過去,也不知道她竟失去家十二年。相比之下,她的家就真的十分健全。青青是家中獨女,是父母寶貝的掌上明珠。從小開始不論她要什麼,父母總是會滿足她的要求,以至於她無法想像怡心的生活。

第一次見到怡心開始,她就一直是成熟大姐的裝扮。她的衣服,首飾,無論哪個都是有牌子的。她以為,怡心也是家中千金,卻不知,這些都是她自己掙錢買來的。

實際上,怡心確實很有錢。光是她母親賺的就足夠她買下兩棟豪宅了。但怡心是不可能靠那些的,她自己生活,必須自力更生。她不願走和母親相同的路,就必須找其他出路。怡心知道自己無須這麼辛苦,她也很清楚,有些東西是金錢買不來的。

失去的不可能回來,她的未來也早已是一片灰暗。為了不讓自己越來越悲哀,她只有去工作,靠勞累來麻痺自己。

有些事,青青不可能了解。她此刻,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因為怡心說的是事實,她真的不了解失去是什麼滋味,因為她從未嘗過。那,阿黑呢?虎澈還有權哥呢?

越想越覺得自己差勁,青青想道歉,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現在怡心看著她的眼神很冷,面無表情,看上去很陌生。

稍稍退開,怡心面無表情地盯著青青。青青也在看她,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她心裡想了許久,決定開口,但怡心突如其來的動作去嚇的她說不出話。

只見怡心毫無預兆地掐上青青的脖子,面無表情,眼裡更無溫度。青青握緊怡心掐她的雙手,使勁想扯下卻無動於衷。掐脖子的手漸漸縮緊,青青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困難地低喊:“怡…心姐,為什麼?”

“對不起,青青。妳發現了我的秘密,我必須殺了妳。這是黑槍必須遵守的規則,對不起。”怡心沒有感情地說,但眼裡,卻帶著無法訴說的情感。青青拼了命要把手拉下來,但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旁邊小路掃出來。怡心心一驚,立刻放開青青像後一跳,半蹲在地。

看著突然出現,扶著軟倒在地的青青的那個人,怡心瞇起眼,起身。

“佐伊,你怎麼會在這?”冷眼看著佐伊幫青青急救的背影,怡心眼底帶著冷光。佐伊沒有理會怡心,他忙著給青青急救。至於他為甚麼出現的這麼及時,這底從十分多鐘前說起。

時間回到怡心和青青都走出去後的十分鐘,佐伊和虎澈一直在注意外面,沒查覺到青青的異樣,也只當她出去走走。但這一出去就沒回來就有點不對勁了,虎澈抓抓頭,奇道:“奇怪,怡心和青青怎麼還沒回來?”

“不知道。”佐伊看看外面,沒什麼異樣。他想了想,起身:“我出去找他們吧。”

“我去。”虎澈站起來,卻被佐伊按回去。“我去,你在這守著。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佐伊拍拍他,拿過身旁的槍轉身就走。虎澈看著他,對他喊:“要趕快回來喔。”

“好。”給他一個讓他放心的輕笑,佐伊關上門,走出去了。虎澈看著關起來的門,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佐伊出去後也沒去哪,就附近找找而已,他也不知道他們兩人走哪條路,只能撞運氣。佐伊的運氣也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他走進巷子後再接近轉彎處的地方隱約聽到爭吵聲,聲音還頗像青青和怡心的。

佐伊在心裡皺眉。他記得他們兩人感情很好,怎麼會吵架的?佐伊抬腳走過去。有可能是他聽錯了,還是確定一下的好。

這一確認,讓他吃驚一把。青青和怡心確實再吵架,但佐伊沒想到的是怡心竟想殺了青青。佐伊想也不想的跑過去阻止,成功阻止後他立刻扶住軟下去的青青,給她檢查脖子。確定青青的脖子沒有受傷,只是因為缺氧而昏迷後,佐伊放下青青,轉頭面對怡心:

“怡心,妳在做什麼?”

怡心不答反問:“你什麼時候就在的?”

佐伊沒有立刻回答。他頓了頓,說:“有一會兒。”

瞇起眼,怡心說:“所以,你知道了。”非疑問而是肯定,而佐伊的沉默也增加了這個確定性。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了,怡心也不緊張,她說:“既然你都知道了,也該知道我要殺青青的原因。不只她,你我也不會放過。”

閉上眼,佐伊整整外套,“看來是場硬戰了。”睜開眼,佐伊眼底的清冷更甚。看著他的變化,怡心在心裡蹙眉,沒多說什麼,她擺出格鬥姿勢,冷道:“我上了。”

話語方落,怡心立即使出輕功進行高速移動,以肉眼不及的速度來到佐伊後上方,抬腿掃落,直擊佐伊後頸。但佐伊背後彷彿長眼睛似的,竟在攻擊即將打在後頸時向前一跳,躲開攻擊。

怡心攻擊落空,她半蹲在地看著向前翻滾的佐伊,有些意外他竟躲的掉,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另有他因?

佐伊半蹲在地看著同樣蹲著的怡心,兩人在眼神交會間同時動手。佐伊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拳揮去。怡心輕鬆避開,她反手握住佐伊的手把人甩出去,並欺身上前,抬腿踢去。

佐伊被甩出去,他還沒穩住身子便看到怡心的攻擊。他抬起雙臂擋在身側,擋下怡心這力道十足的一腳。擋下的瞬間,佐伊只覺得手臂劇痛,他連退數步停下,放下手臂,冷眼看著怡心。

手臂還隱隱發痛,如果不是還能動,幾乎要以為手臂斷了。佐伊沒想到怡心的實力竟如此強大。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也沒多少機會看到怡心動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怡心動真功夫。

怡心也很意外佐伊居然擋的下。她學習K的功夫,裡裡外外和全身筋骨早已和先前不同。她的力道常人難擋,普通攻擊也無法對她造成大傷害。她的功擊可以對他人造成損傷,擋不住手臂就會斷,即使擋住了,手也會造成骨折等傷害。但佐伊,卻毫髮無傷。

看他還在動動手,伸展筋骨,怡心很確地佐伊毫髮無傷。如果他受傷了,手臂絕對動不了。以前她就覺得佐伊不簡單,現在更覺得他不簡單了。如果佐伊是普通人就絕對擋不了,但他不只擋下還毫髮無傷,這代表什麼?

怡心瞇起眼,心道:【佐伊,你到底是誰?】

佐伊面無表情地看著怡心,在心裡想要如何應對她的攻擊。經過這短暫交手他已經知道,怡心無論是在速度還是力道都高他一等。她的身手不簡單,在所有人中是數一數二的,但相比權哥仍還有不足的地方。佐伊和權哥是正面交過手的,時間雖然不長,也只有一次,佐伊仍是敏銳地發現權哥強悍的地方。

權哥無論身手還是速度都高人一等,之所以說怡心還比不上,是因為權哥比她更強。這一點,和他正面交手的佐伊最清楚。當時在飯店他有擋下權哥的攻擊,雖說勉強,但要抵擋怡心的攻擊該不成問題。問題在,他要如何在怡心的攻擊下減少傷害。

經過方才的一擊,他很清楚怡心的力道有多強悍。

怡心盯著佐伊,緩緩扭動手腕,似乎在做動手前的準備。佐伊也在看他,緩緩動動手。方才的疼痛已經完全消失,佐伊摸摸手臂,沒斷。怡心看他再摸手腕,心裡蹙眉。那一擊,果然沒打斷他的手。

看來必須用更強的力道了。
怡心在心裡想。

佐伊看著他緩緩低身,接著腳一動,俯衝出去。他動作的同時怡心也衝出去,佐伊揮出拳頭,怡心低身躲開並欺身向前,手臂直擊佐伊胸口。佐伊眼微瞇,在即將被打到之際向後跳開,讓她的手只掃到衣服。

攻擊落空,怡心也不惱,她反而迴身向前,在佐伊還未穩住腳跟時向上一跳,一腳由上往下重擊佐伊頭部。這一下佐伊沒完全躲開,被她掃到,頓時因為重力而臉朝下正面倒地。

怡心輕飄飄的落地,冷眼看著趴在地上,臉朝下的佐伊。他的腦袋邊有血跡流出,在地上蜿蜒前進,留下痕跡。怡心看著那刺目的紅,看來攻擊起作用了。佐伊被打這麼一下,就算頭沒爛大概也破了,不然這些血哪來呢。

解決了佐伊,怡心也不管青青了。方才掐她脖子讓她缺氧,只要沒做處理,青青早晚會因養氣不足而斷氣,沒必要再動一次手。

轉身離開,怡心往車站的方向走去,打算離開石郡。但她絕對不會想到,繞到最後,她還是會回來。

另一邊,遲遲等不回佐伊的虎澈也開始感覺不對勁。他眼睛緊盯著窗外,迫切想看到心儀的人的身影,但卻沒有。“奇怪,佐伊怎麼還沒回來?”虎澈扶著窗戶站起來,但胸口突如其來的劇痛卻讓他痛的軟下腳。此時,休息室的門打開了,權哥一進來就看虎澈軟下去,他嚇的衝過去扶住他:“虎澈!”

“虎澈,你怎麼了?”權哥扶著虎澈站起來,阿黑也過來幫著他把虎澈扶到沙發上讓他坐下。權哥彎腰看著虎澈,為他蒼白的臉感到焦急。阿黑看他一直按著胸口,擰眉,心裡也有種奇怪的感覺。

“虎澈,你哪裡痛?”權哥看到他一直按著胸口,也不說話,急得滿頭燒。虎澈腦袋空白,全身感官都集中再發痛的胸口。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突然這麼痛?好不安,感覺好不踏實,佐伊也還沒回來,難道!

“佐伊!”虎澈從沙發上跳起來直衝門口,開門就往外衝。權哥和阿黑被他嚇一跳,來不急說什麼,他們兩人立刻拿著槍追出去。

“虎澈!虎澈你慢點,不要亂跑!”權哥看著前面橫衝直撞,速度不減的人,急得大喊,腳下速度更快了。

“佐伊!佐伊!”虎澈急切的想要找到佐伊。他恨怕佐伊又出事,又離開他。他受不了的,他絕對受不了!

衝進巷子,虎澈橫衝直撞,每次轉彎都是快撞到牆壁,看的權哥是冷汗直流。

不行!必須阻止他,不然他會傷到自己的!

權哥心裡這麼想著,腳下速度也增快。他一個箭步跳上牆壁,腳步輕點,直接翻到虎澈面前把人攔下。阿黑在後面看著權哥使出這種常人不可能會有的身手,心裡皺眉。

而虎澈被攔下時正好轉彎,速度總會減,這給了權哥很好的機會。成功把人攔下了,權哥抓緊虎澈不讓他亂衝:“虎澈!虎澈你冷靜點!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佐伊!權哥你放開,我要去找佐伊!”虎澈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他要找到佐伊,一定要!

後面落後的阿黑也追上來了,他看一眼很激動的兩人,正要說什麼時,眼角入目的‘東西’卻讓他眼睛瞪大。

“青青!”阿黑一吼,想也不想地推開因他這一吼而頓住的兩人,一個箭步跑到前方,在青青身邊蹲下。把人抱在懷裡,阿黑輕搖青青,焦急地喊:“青青,青青妳醒醒!可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不是在飯館待的好好的嗎?!”

虎澈冷靜下來了,權哥放開他和他一同到青青身旁蹲下。虎澈看著臉色蒼白的青青,急道:“我也不知道啊!怡心要去散步,沒多久青青就突然跑出去,就沒回來。我和佐伊覺得很奇怪,佐伊就出來找人……該死!怡心和佐伊去哪了,怎麼不見人?!”

虎澈覺得很混亂,不明白只是出去一下怎麼就全亂了。阿黑焦急地看著昏迷的青青,不知道該怎麼辦。權哥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擰眉。他伸手幫青青檢查脖子,再檢查脈搏,道:“青青只是暈過去,沒事的。”

“好好的怎麼就變這樣了?”阿黑實在不明白,他不過和權哥出去探查而已,怎麼回來就變樣了。權哥眉頭擰的死緊,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他掐青青人中,看她會不會醒。青青也確實醒了,只見她眼睫輕動,緩緩睜開眼。

“青青!”看到她醒了,阿黑又高興又擔心,他問:“青青妳醒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妳怎麼會暈倒在這?”

“青青,佐伊和怡心呢?”虎澈很著急。權哥按住他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看像青青,道:“青青,妳還記得是誰對妳動的手嗎?”

青青愣愣地看著他們,昏迷前的記憶逐漸回籠,她也想起發生什麼事了。一想到這個,青青忍不住落淚。

“阿黑,虎澈,權哥……”

“青青。”阿黑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別哭。青青,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佐伊和怡心呢?”

“怡心……”忍不住低低哭了起來,青青含著淚水,難過地說:“怡心姐…怡心姐她,她就是黑槍……”

阿黑和虎澈睜大雙眼,權哥蹙眉。青青抓著阿黑的袖子,哭道:“怡心姐就是黑槍。阿黑,怎麼辦?我傷害她了,我傷害到了我多年好友。怎麼辦啊,阿黑……”青青哭的傷心,即使怡心想要殺她,她仍放不下這位好友。因為她是真的把怡心當姐姐的,如今卻…

阿黑心情十分複雜,也很混亂。怡心居然就是黑槍,這怎麼可能?!

虎澈愣了,但很快回神,現在的他有比怡心是黑槍這等大事還要重要的大大事!

“青青,佐伊呢?妳有沒有看到他?”虎澈比較關心這個。青青吸吸鼻子,努力回想:“怡心姐想殺殺了我的時候,我記得是佐伊救了我。但我後來昏迷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虎澈一聽更急了。佐伊救了青青就表示他一定和怡心交手了!怡心那傢伙不弱,佐伊和她交手會受傷的!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人!

起身,虎澈轉身就要去找人,但轉身時,眼角餘光入目的卻讓他腳步一頓。虎澈回頭,一眼看到了不遠處那刺目的紅,他腦袋一炸,三步併兩步衝過去。

“虎澈?!”權哥被他嚇一跳,急忙跟過去,卻見他在不遠處蹲下。權哥走過去,當他看到地上那灘血後,他的心沉了下來。

“虎澈……”權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想說什麼卻也不知該怎麼說。這灘血,如果真是佐伊的……

“佐伊…”虎澈看著這灘血,腦袋都快停止運作了。佐伊,這是佐伊的血吧?但,佐伊呢?

身體隱隱顫抖,虎澈快無法冷靜下來了,他起身就要衝,被權哥及時拉住,“虎澈!”

“權哥你放開我!我要去找佐伊!”佐伊一定受傷了,一想到這個,虎澈就無法冷靜。“佐伊一定受傷了,我要找到他!要找到他!”
“虎澈你冷靜點!”低聲一吼,權哥把人轉過來按住他的肩膀,厲聲道:“虎澈你給我冷靜下來,不然,你只會害死佐伊。”

虎澈愣了。權哥深吸口氣,沉聲道:“虎澈,佐伊會沒事的。這灘血或許是佐伊的,但我們並沒看到他,這就表示他還活著。他受了傷不會走遠,我們順著血跡去找一定找的到。但前提是,你必須冷靜下來。”

“虎澈,你做的到嗎?”權哥盯著虎澈,正色道。虎澈看著權哥,漸漸冷靜下來,腦筋也清醒許多。他點頭,“我可以。”

“好孩子。”權哥微微一笑,拍拍他。權哥轉身對阿黑說:“我和虎澈去找佐伊,你帶青青回去。”

阿黑還來不及說話,青青已經喊:“我也去!”

“青青…”權哥不贊成。青青看著他,認真道:“我沒事的,請不要擔心。”權哥沒有說話。阿黑低頭看著青青堅定的臉龐,他閉上眼。

看來,就算最要好的朋友狠狠地傷害了她,她也依然無法放下。青青,到底該說妳善良還是該說妳傻?

睜開眼,阿黑朝權哥輕輕點頭。權哥在心裡嘆息,道:“好吧。”

青青聽了開心地笑了。阿黑扶著她站起來,虎澈說:“我和權哥先去。”說完也不等人家說話就先跑了。權哥沒辦法,只好跟上去。阿黑也不介意,青青受傷,剛醒來,也不宜跑快,他們慢慢跟上就是。

虎澈和權哥先一步去找佐伊,而早幾步離開的怡心站在車站前,冷眼看著這名阻擋她去路的神秘人,額頭淌下冷汗。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站在車站前,怡心看著阻擋她的神秘人,額頭淌下冷汗。她的手臂上有一條口子,正流著血。血滴從手臂上流下,落在腳邊,形成一個小血泊。而站在她前方的人神色冰冷,眼神也不帶一點溫度。他彷彿是個不存在在當下的人,冰冷的可怕。

怡心不動聲色地輕動手臂,還能動,看來方才的一擊並未傷及要害。暗中觀察周圍。車站附近都是平地,就攻擊地理來說對他們倆人都沒有好處,但這是指常人。如果是以兩個高手來說的話,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但也因為這樣,這場決鬥會更加凶險,更甚者,失去生命。

高手對決,情況一定會變的凶險。她手臂上的傷,就是交手中得來的。想方才她還沒來到車站就遇襲,對方竟然還是高手。經過打鬥後,如果她猜的沒錯,對方的身手也來自K。

這下好了,兩個習有K功夫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最壞的結果就是一死一傷。不管哪個都沒好到哪去。怡心的身手不差,但神秘人的功夫卻更上層樓。

現在,是要正面迎擊,還是先避開呢?

怡心還在思考,神秘人已經在活動雙手,準備隨時動手了。怡心見狀,決定還是邊打邊想。剛這麼想,神秘人先有了動作。只見他以肉眼不及的速度一下子竄到怡心跟前,兩人的鼻尖只插一根手指的距離。

“!!”怡心被他的速度嚇到,在對方動手她急忙向後跳開和她拉開距離,但在落地前,神秘人已經攻上來,手中小刀一把揮下。怡心連忙抽出小刀擋下這一擊,但這一下卻讓她手都麻了。

隻手撐地向後一翻,和神秘人拉開距離,怡心換手握刀,原本握刀的右手張開又握起,減緩痠麻的感覺。怡心面無表情,內心卻是擰眉。這傢伙,力氣竟然這麼大,還有他的功夫。除了K的部分,尋找師傅教導的那份更精湛的功夫,竟是如此怪異。

K底下殺手除了要學會通用功夫外,離開訓練場後他們會尋找一位精通功夫的人當指導師傅,學習更精湛的功夫。每位殺手的師傅都不同,學到的功夫也不同。怡心的母親泉荷玲的師父是誰,怡心並不清楚。她的功夫盡得泉荷玲真傳,怡心也沒聽她說起自己的師傅。

這件事對怡心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學到想學的了,源頭是誰不重要不是嗎。但如今看來,師傅是誰還是有差的。功夫上的落差由此就能看出。
一刀擋下神秘人的攻擊,怡心因他的力道而連連後退,但她全身除了手臂上的傷就再無其他。看來要和神秘人戰到不分上下並非困難事。

但久戰下去絕對不利。

怡心抬腿一掃,逼神秘人後退。她冷眼看著神祕人,對方也毫無溫度地看著她,就在雙方又要動手時,火車進站的聲音傳來。怡心心裡一凜,同時和神秘人交手。習武的人身上都會有股氣,這氣是人體本來就有,只是經過習武使氣更加強大。怡心把氣集中於手,一掌朝神秘人拍過去。

神秘人沒有接下,他縱身一躍,在半空中翻身避開這一擊。氣掌擊中後方樹木,在樹身留下掌印。怡心沒有趁勝追擊而是轉身就跑,直奔火車。這時火車已經啟動,怡心奔入月台追著火車跑,在火車即將出月台之際縱身一跳,跳上火車車頂。

趴在車頂上,怡心撐起自己,回頭,神秘人已經不見。想著自己應該把人甩掉了,正要鬆口氣,卻被嚇了一跳。本以為已經甩掉神秘人,但在火車進入山洞後出來,怡心睜大雙眼,回頭,卻見神秘人不知何時站在她背後。

“!!”赫然見到對方出手,怡心心驚的同時也反應極快的阻擋,和神秘人在火車車頂上短兵交接。火車內部不能打鬥,但沒說不能在車頂打鬥。車頂狹小空間有限,他們只能短距離交手,也因此,他們更能知道彼此的差異性。

脖子被他從後扣住,怡心抓緊他的手臂試圖掙脫,但扣住她脖子的手卻越來越緊,他的另一手甚至按上她的頭顱。神秘人的架勢讓怡心毫不懷疑他想把她的脖子扭斷。她豈會讓他稱心如意!

一擊把人頂開,怡心原地施展回旋踢,逼神秘人後退。這時,火車鳴笛聲傳來,怡心轉身,直接和隧道口面對面。怡心速度飛快的放倒自己,躲過被撞爛頭的危險。

趴在車頂上,怡心回頭,隱約可見飄揚的髮絲,想來為了閃躲隧道,神秘人也放倒自己來閃避危險。火車很快出了隧道,一出隧道,怡心原地跳起,看也不看的揮出拳頭。神秘人也是一躍而起,揮出拳頭和怡心硬碰硬。兩個完全不收力道的拳頭甫相撞,指節立刻撕裂流出血絲。

怡心因為劇痛忍不住蹙眉,但神祕人卻是眉都不動一下,彷彿感覺不到疼痛。怡心和神秘人又開始新一輪的交手,兩人戰的不分上下,雙雙負傷。這時,隔壁鐵軌傳來聲響,空蕩蕩的火車從旁邊駛去,怡心看到了,她咬牙擊退神秘人,轉身往前跑做輔助,接著高高跳起,竟直接跳到隔壁火車車頂。

碰的一聲,怡心直接撞在車頂上,快速的翻滾讓她穩不住自己,翻出車頂。在及將掉下去之際,怡心及時抓住車頂邊緣,穩住自己。

“唔…”手臂上的傷因為這一舉動再度撕裂,流出鮮血。怡心忍住疼痛,另一手拍上車頂,使出她鍛鍊出來的輕功,跳上車頂。不去管神秘人有沒有追上來,怡心飛快的往前面車廂跑,接著跳下連結處,打開車門進去。

在火車內是不能打鬥的,怡心也是抓準這點,也為自己取得喘息之機。火車經過隧道後很快就會到站,看著月台的名稱,怡心不禁嘆息。

跑來跑去,最後還是回到石郡。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想笑,怡心也確實笑了,但卻不是像平常那樣笑。這一次,她的笑容很平靜,也帶著一絲得以解脫的輕鬆。

離開月台,怡心直接跑出站,往空曠的地方跑。只要遠離市區,就可以盡情的打一架了。不知跑了許久,怡心終於遠離市區。站在一片廢墟上,這裡的房子都殘破不堪。這裡,就是身處石郡的玩家們的戰場。

後面傳來輕微聲響,怡心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她也知道對方是故意發出聲音的,不然以他的實力看來,是不可能有聲音的。怡心背對他,微微一笑,“你果然追上來了。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甩掉你。”

轉身面對那人,怡心平靜地說:“我知道我今天不可能活著離開,我也沒打算繼續。所以,在你我盡情交戰前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從褲子後面的口袋拿出一樣東西,怡心伸出手,道:“這樣東西就拜託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把這個交給他們的。”輕輕露出一抹笑,怡心笑的輕鬆,笑得開懷。她唇齒微張:

“——”



“佐伊!佐伊你在哪?”虎澈邊跑邊喊,一直找不到人讓他十分焦躁。權哥跟他一路跑到車站,看一眼剛離開的火車,權哥四處尋找。虎澈跑進車站裡面找,卻遍尋不得。他焦急地跑出車站,喊:“佐伊和怡心不在這裡。”

權哥蹙眉,這下線索徹底斷了。他們跟著地上的血跡一路來到車站,當然血不是一路滴過來,真滴過來還得了,一定會失血過多。血跡早就斷了,他們是判斷有可能會往哪個方向才一路尋過來,他們也真的走對了,因為路上有打鬥痕跡。

心想可能又白找了,權哥轉身正要走,眼角卻掃到不遠處的大榕樹。權哥蹙眉,抬腳走過去,看著樹身上那本不該存在的掌印。虎澈轉身正要離開卻發現權哥沒跟上,他回頭,就看到權哥站在榕樹前動也不動。虎澈心裡急,他過去站在權哥身邊,道:“權哥你在幹嘛?我們還要去找人呢。”

“虎澈。”拉住轉身就要走的人,權哥微仰下巴,指指榕樹:“你看看這個。”

哪個?虎澈奇怪地看過去,臉色立刻嚴肅不少。他皺眉看著榕樹上的掌印,看輪廓頗像女孩子的手,但這有可能嗎?虎澈還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把掌印印上去的。虎澈不知道,不代表權哥不知道。他的手指輕輕在掌印上滑過,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虎澈,佐伊可能在附近,我們快去找。”權哥邊說邊回頭,直接走掉。虎澈還沒反應過來,也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就要走,來不及多想的他只能快步跟上:“等我!”

在接到上左彎右拐,虎澈不知道權哥要去哪,只知道他腳步很快,似乎知道目的地在哪。想到這裡虎澈不由精神一振,他有預感快找到佐伊了。
權哥憑直覺前進,虎澈也許感覺不到,但權哥敏銳的觀感感覺到一股打鬥後的肅殺,這種感覺尚未完全消失,伴隨著空氣流動。只要跟著感覺走,他想或許可以找到佐伊和怡心。

走了不知多久,在轉彎後,遠處地面上又出現零星血跡,虎澈一凜,跑過去。

在血滴前蹲下,虎澈仔細察看,還沒乾,看來不遠了。

權哥蹲在他旁邊,同樣在察看。他們互看一眼,眼裡是相同意思。起身快步向前,虎澈心裡的急切快按耐不住了。權哥看著前方虎澈焦急背影,在回頭看一眼地上的血跡,心裡突然有不好的感覺。

又走了一段路,虎澈焦急地左右尋找。在轉個彎後,虎澈抬眼,眼睛睜大。

“佐伊!”看到前方倒了一個人,虎澈一眼認出是他要找的人,當下焦急地奔過去,一把扶起昏迷的人,讓他枕在自己臂彎。

“佐伊!佐伊你醒醒,佐伊!”輕搖懷裡的人,虎澈看著他額頭上的傷口,流了許多血,血都往下流到臉頰了。權哥追上來,蹲下身察看佐伊的傷勢。虎澈焦急地問:“權哥,怎麼樣?”

權哥看看佐伊額頭上的傷,再摸摸他的手臂,眉微擰。拉開他的袖子,權哥和虎澈清楚地看到佐伊手臂上的瘀痕,權哥檢查了一會兒,說:“佐伊沒事,只是因為頭遭到撞擊昏迷而已。手臂上的瘀痕該是為了阻擋攻擊才有的,沒有大礙。”

一聽佐伊只是昏迷,虎澈不由鬆了口氣。緊緊地抱著懷裡的人,虎澈低聲喃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權哥看著虎澈放新的神情,心裡有些複雜。後面,遠遠落後的阿黑和青青終於慢慢跟上,看到佐伊額頭上有血,青青嚇了一跳,喊:“虎澈,佐伊受傷了?!要不要緊?”

“沒事,只是暈過去而已,無大礙。”虎澈現在沒心情回答,權哥代為回話。青青聽了鬆一口氣,如果佐伊是因為和怡心打鬥而受重傷的話,她會很愧疚的。
阿黑看著昏迷的佐伊,心裡不禁擰眉。

佐伊沒事,虎澈和青青都鬆了口氣,但,“虎澈,怡心姐呢?”青青問。到處都沒看到怡心呢。

“我只找到佐伊。”虎澈也不知道怡心去哪了。權哥起身往前走,去找怡心。青青已經可以自己走了,她讓阿黑和權哥一起去。虎澈扶起佐伊,把人背起,青青幫他。虎澈起身後,他用力托起佐伊,和青青一起跟上去。

權哥和阿黑順著路走下去,看一眼遠方殘缺的房子,阿黑道:“這條街穿過去,就是石郡在這場遊戲的戰場了。”
權哥微微蹙眉,道:“怡心會在那嗎。”
阿黑扭頭看他,“我相信你心裡已有答案。”

權哥沉默,他看著遠處的廢墟,閉上眼。

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深吸口氣,權哥大步向前,阿黑看著他的背影,跟上去。

穿過長長的街道來到石郡真正的戰場,當權哥左彎右拐來到一條街道上後,他閉上了眼。阿黑沉默地站在一旁,權哥頭微仰,眼睛緩緩眨幾下。他上前幾步蹲下,伸手抱起躺在地上的人,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臂彎。

“…我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輕輕摸著懷裡人的頭,權哥眼裡是深深的悲傷和心疼。他抬起手覆上對方微睜的眼,手向下滑,讓他瞑目。權哥閉上眼,低歎:

“怡心……”

抱緊懷裡的人,權哥墨鏡後的眼眶泛紅。想不到,怡心最後還是走上和她母親相同的路。因為被利用,最後喪命。他一直都知道怡心是黑槍,也知道她不甘屈就於此,但最後,她還是離開了。

還是敗在了她不甘屈就的命運。

阿黑在他身旁蹲下,手按上他的肩,無聲安慰。

看著怡心平靜的臉龐,阿黑此刻的心情複雜。他是想找到黑槍,想殺了黑槍,但他卻沒想到黑槍近在眼前,更沒想要和怡心交手。此刻,他只知道,如果青青知道怡心已經走了,她的心裡一定會很難過,很痛苦。

黑槍一旦被發現,只有兩條路走。一者,殺了所有前來殺他的人,離開大戰的國家,這樣他就有機會活下去。相反的,如果失敗了,等待黑槍的只有死亡。

本來,只要青青一直沒說出來,讓怡心撐到離開這裡,她就可以活下去。但青青卻說出來了,還和她面對面。這一下,注定了怡心的未來。可以說,怡心會死,青青有一半責任。

這件事阿黑沒有對任何人說,現在他更不會說。他不想看到青青自責,也不想他們因為這件事而友誼變質。更何況過去的事一說再說也沒意思,怡心已經走了,就另一方面來說,她也算真正解脫了。

阿黑看著怡心,閉上眼,在心中為她默哀。希望這美麗的女孩在下輩子,能有簡單,幸福的未來。也希望她能忘卻這一生中的不快樂,到天堂,當一個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天使。

“怡心姐!”後面,好不容易跟上的虎澈和青青一來就被這沉重的氣氛影響。青青上前幾步,越過阿黑,她看到了權哥懷裡的人,也看到她平靜蒼白的容顏。“怡心姐!”猛地推開權哥,青青一把奪過怡心,抱在懷裡輕搖:

“怡心姐,怡心姐妳怎麼了?快醒醒啊!”

青青不斷搖著懷裡的人,她的眼眶泛紅,卻咬牙忍著不讓淚水掉落。聽著青青一遍遍的呼喚,權哥閉上眼,別過頭。虎澈揹著佐伊愣愣看著,最後他輕輕閉上眼,低著頭。阿黑按上青青的手,青青不理他,繼續搖,嘴裡喊:

“怡心姐你快起來,拜託你快起來好不好,不要嚇我……”嘴裡喊著,淚水緩緩從眼眶滑落,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滴在怡心蒼白的臉頰上。阿黑抓住她的手,道:“青青,不要搖了。怡心她已經…”

“不!怡心姐她只是睡著了!她沒事、她沒事!”甩開阿黑的手,青青哭著吼。她感情上不相信並極力否認,但心裡早已有答案。她知道,怡心已經走了,永遠地離開她了。不去看她蒼白的臉,單看她額頭上致命的彈孔也能清楚。但她不想承認,不想。

“青青,怡心已經死了。妳不要再搖她了,讓她安靜的走,好嗎?”阿黑按住青青的雙手,低聲道。他不想看到青青這樣,也不想要怡心沒辦法安心的走。權哥也按住她的肩膀,緩緩道:“青青,看看怡心。”

青青還在掙扎,聽到權哥的話後她稍稍安靜,哭著低頭看怡心。權哥拍拍她,道:“青青,妳看,怡心現在是不是很平靜?”

抽泣,青青看了一會兒,點頭。

“青青,怡心的一生其實並不快樂,她也不想當黑槍,更不想傷害任何人,只是迫於無奈。現在她雖然離開了我們,但對她來說這何嘗不是好的結果。也許這樣怡心會幸福些,她是好女孩,會到天堂當天使,快快樂樂的。”權哥拍拍青青,讓她好好想想,寬慰她。

青青聽完後沒有說話,她抽泣著,抱起怡心緊緊閉抱著,哭喊:“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的。在當面和怡心姐談開時我就已經知道,她其實並不快樂,更不想當黑槍。但我卻傷害了她。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並沒有像中的了解她。怡心姐,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青青抱著怡心哭的傷心,虎澈心裡也不好受。怡心,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權哥和阿黑沉默,心裡也很難受,權哥更不說話了。虎澈在心裡為怡心默哀,希望她下一世可以如願以償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再被這些不愉快絆住。

側頭,虎澈看著佐伊的髮頂和英挺的鼻子,揹著他的手緊了緊。

佐伊,你一定要永遠待在我我身邊,哪也不要去喔。你離開,我一定活不下去的。

讓自己的頭靠著佐伊,虎澈輕閉上眼,默默無語。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怡心的死對青青打擊很大。青青緊抱著怡心哭,哭得不能自己。阿黑找不到話安慰她,只能沉默地陪著。權哥和虎澈也不說話,畢竟失去的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心情實在很沉重。

阿黑一直保持沉默,也不打擾他們。看著青青,阿黑視線沒轉移,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漸漸發覺不對了。

權哥和虎澈同時看像阿黑,在這時候起身很難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尤其是他緊蹙的眉宇,很不對勁。虎澈走過去,“阿黑,你怎麼了?”權哥也起身,青青也從傷心中暫時抽身,抬頭看阿黑,不解。

“…事情不對勁。”

“什麼事不對勁?”虎澈不懂。
阿黑眉宇緊蹙,道:“按理來說,黑槍死後,遊戲創辦人該會宣布遊戲結束。但…”
“但卻沒有通知。”權哥接下去。

“阿黑,這代表什麼?”虎澈擰眉。
“這代表,遊戲尚未結束。”看向他們,阿黑臉上是凝重,他沉聲道:“這裡,還有黑槍。”

“!!”虎澈等人一聽都睜大眼睛,權哥說:“說清楚!”
阿黑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混亂,他說:“一般來說,黑槍死亡代表遊戲結束,創辦人也會出面宣布。但如果沒有就表示,參賽國家內有兩個黑槍甚至是三個。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沒想到這次居然碰上了。”

“也就是說,現在這裡有除了怡心以外的黑槍,所以才沒宣布遊戲結束。”權哥沉聲道,眉頭緊蹙。
“更糟的是,我們無法確定在這裡有幾個黑槍。”虎澈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著阿黑沉重的臉,他知道這下事情棘手了。

青青咬住嘴不語,心裡既難過又混亂,快要無法思考了。權哥看一眼青青,走過去把人扶起來:“總之,我們現在先回去。回去在討論階下來的方向。”
“嗯。”阿黑表示同意,被扶起來的青青掙扎:“怡心姐…”

“不會忘了她的。”權哥讓她站好,然後蹲下橫抱起怡心。他絕不會讓怡心的屍首暴露郊外。青青看他把怡心抱起來了,心裡鬆了口氣。阿黑摟住她的肩膀轉身準備離開。

虎澈走最後,他看著友人們的背影,用立托起佐伊抬腳準備離開時,背上的人有了反應。

“唔……”

“佐伊!”虎澈眼睛一亮,連忙把人放下來讓他靠著牆,自己蹲在一旁,神色又喜又急。佐伊還沒完全清醒,只覺得頭好痛。忍不住按著頭,佐伊睜開眼,模糊的眼漸漸清晰,出現在眼前的是虎澈神色複雜的臉龐。

眨眨眼,佐伊問:“虎澈,我怎麼了?頭怎麼這麼痛?”摸到濕濕的液體,佐伊手放下,滿手的血。虎澈拿出紙巾給他擦擦,說:“你受傷了,頭破了洞,但無大礙。”

佐伊緩慢點頭,虎澈說沒事,那大概就沒事了吧。前面,注意到後面動靜的權哥等人回頭,就見佐伊已經清醒。他們腳步一致往回走,青青在虎澈身邊蹲下,對佐伊說:“佐伊你終於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覺得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頭痛了點。”佐伊覺得頭破處都麻麻的了。權哥抱著怡心,居高臨下地看著佐伊,他開口:“佐伊,你還記不記得發生什麼事?”
發生什麼事……,佐伊看看虎澈再看看青青,想了想,昏迷前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我記得怡心走出去,青青也跑出去,兩個都沒回來。我讓虎澈留下固守,自己出去找,但我找到他們時,怡心想掐死青青。”

說著,佐伊的視線來到青青的脖子,他道:“青青,脖子可有感覺不適?”
“沒有。那時多虧佐伊救了我,我才沒事。謝謝你,佐伊。”心裡仍在難過,但青青還是說了聲謝。那時是真的多虧佐伊及時出現她才得救,她欠他一份人情。

佐伊點點頭,開口,卻是接下去說:“救下青青後我就和怡心打起來。她很強,雖然丟臉,但我還是被她撂倒了,之後的事我就不記得了。”緩慢地眨眼,佐伊抬頭,“權哥,怡心怎麼了?”他注意到被權哥抱著,一直沒反應的怡心。

權哥沒有說話,青青眼眶泛紅,眼底是深深的難過。阿黑走過去把她扶起來,輕拍,無聲安慰。佐伊不解他們的反應,但連虎澈神情也沉重許多,他多少也猜到了,心情漸漸沉重。

沉默一會兒,佐伊抬頭:“她走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

權哥墨鏡微微下滑,露出眼睛直視佐伊,意諭不明的低聲道:“她很平靜。”
“這樣啊。”佐伊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在虎澈的幫助下起身,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擦擦臉上、額頭上的血跡。佐伊看一眼反方向,慢慢走過去。

“佐伊?”虎澈不知道佐伊要去哪,喊他也沒回應。虎澈正在疑惑時,權哥居然跟上去了,虎澈有些驚訝,他眨眨眼,也跟了上去。
青青看著他們走的方向,拉拉阿黑的袖子,在他低頭時,說:“我們跟去看看。”
“嗯。”她要去,阿黑自然不會拒絕。他也很好奇佐伊要去哪。

佐伊沒有因為有人跟著而停下腳步,他依舊前進,來到一個地方。



白天很快過去,黑夜降臨,給天地帶來無盡的黑暗,也帶來不曾斷過的絕望。也許打從遊戲開始,絕望,早已是生命的一部份。人的一生中有許多選擇,不同的選擇帶你走上不同的路。有些事可以改變,但有些事,即使努力了,即使傷痕累累,也無法改變。

在木棍上綁上報紙淋上汽油,佐伊點火燃燒,接著點燃早已搭好的樹枝床。怡心,就靜靜的躺在上面。火光在沒有任何燈光的夜晚十分醒目,這會招來危險。但此刻,佐伊等人卻不想這個,他們只想送完怡心最後一程。

看著怡心漸漸被火吞噬,權哥緩慢地眨眼,看像前面的佐伊,盯著他的側臉。一開始,他都不知道佐伊要去哪哩,要做什麼。他之所以會跟著他走,只是出於直覺。跟著他走到郊區,當權哥看見佐伊竟彎腰在撿樹枝,還放作一推,他心裡很震驚,也很驚訝。

那一刻,他知道了佐伊的意思。他把怡心交給隨後跟來的虎澈,也加入撿樹枝的行列。撿了多少樹枝,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佐伊是真的和他記憶中的人不一樣。那個人,不會做這麼感性的事。

也許,真是他認錯了也不一定。

虎澈看著怡心在火焰中消失蹤影,眼裡很平靜。他其實為怡心感到高興,因為這樣她就不用在這麼痛苦了。怡心不開心他是知道的,她身上那種有時才會有的孤寂和落寞令他熟悉,因為他也會有這樣的情感。

現在怡心放開手,解脫了。她這一生已了,下輩子一定可以過她想要的人生。虎澈在心裡祈求,為怡心,也為他重要的人。

阿黑沉默地看著,青青早哭成淚人。怡心的死對她打擊很大,也是第一次,她濃烈的感受到這場遊戲的殘酷和無奈。這股憂傷會伴隨她許久,直到遊戲結束,遙遠的未來,她也不曾忘記。

火燒盡,只剩下黑煙和灰。佐伊拿出一個白色的,形狀漂亮的白瓷葫蘆,率先來到燃盡的的木堆前,伸手抓起一把灰放進葫蘆裡。捧著葫蘆轉身,佐伊伸出雙手,把葫蘆交給離他最近的權哥。權哥接過來,走到木堆前,也做和佐伊同樣的動作,然後把葫蘆交給虎澈,阿黑,青青。

青青是最後一個,她哭著把怡心的骨灰裝到葫蘆裡,蓋上蓋子封好,抱在懷裡不撤手。阿黑輕撫她的後背,無聲安慰。天色已經晚了,大家沉默地走回棲身的中國飯館。阿黑摟著青青陪她慢慢走。他知道,青青不會這麼快走出傷痛。活著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痛苦,這種傷痛,阿黑已經嚐遍,直到現在他也不曾忘記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回到飯館,青青看著白瓷葫蘆和怡心的東西流眼淚,一句話都不說。阿黑不會安慰人,只能陪著。權哥受不了沉悶跑出去抽菸了,虎澈和佐伊併排屈膝坐在窗邊當雕像,氣氛十分沉悶。

不知過去多久,青青哭累了睡著了,阿黑讓她躺在沙發上,自己坐在地上閉眼假寐。奔走了一天發生那麼多事,他也累了。權哥和虎澈坐在沙發上一人躺一邊睡覺,佐伊也窩在單人沙發上,閉著眼睛不知睡了沒。

整間休息室漆黑一片,大家都累壞了。今天發生許多事,不管是阿黑還是權哥,精神上和身體都感覺到濃濃的疲憊,不休息他們也撐不下去。虎澈睡的口水直流,今天他在外面奔波一天,實在也累壞了,再加上他一晚都沒睡,現在也撐不了。

夜晚的天空有著零星光點,是一顆顆閃爍的星星。頂樓,一人坐在水塔邊的水泥地上,手裡拿著一壺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他抬頭看看星星,不知是看到什麼還是想到什麼,他猛灌一大口酒,接著低頭,眸光閃爍。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某間大樓的房間內,一人坐在沙發上,看著落地窗外的繁榮景色,手中高腳杯中的紅酒隨著他的動作慢慢轉動。大床上,金髮青年舒服地躺在上面,抱著大抱枕閉眼假寐。而在那人身後不遠處,一名男子手放西裝口袋,冰冷的眼注視著看窗外的人,開口:

“黑槍已死。”

那人沒說話,男子接著道:“但,遊戲還未結束。”
那人低低一笑,一口喝掉杯中的酒。“只要那人不死,這場遊戲就不可能結束。”把杯子放在桌上,那人十指交扣,翹著腿看著窗外,道:“黑槍不管死多少個,你都有辦法再創造,但那人不死,這一切就沒有結束的一天。”

“為了讓這一切盡早結束,請你提勁點,快找到他。”男子冷聲道。就他看來,事情會拖這麼久全是因為這傢伙的懶散。
那人低聲一笑,開口:“這位先生,你的語氣太過強硬,讓我很難服從。”

側過頭,那人紫色的眼眸盯著男子,眼中寒光在黑暗中閃爍。“說一句難聽話,這件事本就是你們自己惹出來的。我不過是答應了那傢伙的邀請才出來的。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想插手這淌渾水。”

男子因他的話而變得神色冰冷,但那人卻不為所動。閉眼假寐的青年微微睜開眼,盯著談話的兩人。

手指在扶手在輕敲,那人很無聊地說:“這場遊戲,一點意思都沒有。”側頭,“不過是一場孩子氣的遊戲。看一群孩子為了生存互相廝殺,既無趣,又幼稚。連暴力美學都被他們搞的像街頭混混,一點藝術都沒有。”

“你想說什麼。”男子的眼神很冷,他的直覺跟他說這傢伙絕對說不出一句好話。果然……“你這人實在很無趣。模仿很好玩嗎?”那人突然冒出這句。

男子瞇起眼,那人低低笑幾聲,聲音聽上去有幾分諷刺。“要玩模仿,也模仿像點。如果愛模仿又沒水準,不如一開始就別這麼搞。你知道現在這場等同於國家內戰的毀滅遊戲在我眼裡有多可笑,不過就是拿我的遊戲當原版,把他搞得更大而已。”

“一點意義都沒有。”

“你!”男子握緊手就要抓狂,那人不緊張,他慢悠悠的給自己倒酒,道:“奉勸你一句。要把他引出來,不能用這種方法。今天不管誰到他面前,都沒有能殺他的本事。他要的是什麼,目的是什麼,你可真是一點也不明白。搞到現在一發不可收拾,與其這樣,當初還不如聽醫生的建議,他可比你更了解那傢伙在想什麼。”

話語方落,一把槍指著他的後腦,那人神色不變,甚至優哉地喝酒,一點也不怕自己的腦袋會開花。男子實在被他說的忍無可惹,冷聲道:“我們做事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你只要負責把那傢伙殺了就夠了,其他事少插嘴!”

那人喝了口酒,放下手,他側過頭,紫色的眼冷冷地看他。

“我說過,我出現在這裡,不是為了你們。這只不過是為了我和他日後精彩的決鬥。再說,要不是你們沒本事,他也用不著把我找出來。”說著,他呵呵笑起,笑的男子神色更冷,手按上扳機就要扣下。

但男子卻睜大了眼,接著瞇起。在他的後面,原本躺在床上的青年不知何時起身,還跑到他後面,手裡拿著形似鐵鞭的繩索,冰冷的藍眼正盯著他。
“夜。”那人轉頭,對青年說:“不可以沒禮貌。”

“哥哥,我才不會沒禮貌呢。夜向來都是人先動手,我才動的呀。”夜笑瞇瞇的,但眼裡卻沒有笑意。
“你啊,還是喜歡調皮搗蛋的。”那人彷彿沒看到男子的僵硬般,神色自若地和夜談笑。男子神色不變,但卻是汗流浹背。他怎麼會忘了這傢伙的身分,他怎麼會興起想要殺他的念頭?這根本是不可以,也不可能的。

這麼多年來,研究所的高層對他都是莫可奈何,更何這人的身分和身手根本不是他頂的住的。還有這小鬼…
看一眼笑瞇瞇的夜,男子只覺得他不簡單。連微不足道的殺氣都能輕易查覺,果然在生死邊緣徘迴的人就這一點棘手,只要有點動靜都能輕易查覺。

他不能在這裡動手,不然他絕對沒法活著離開。

腦子冷靜下來了,男子把槍收起。轉身朝門口走去。“我不管你要如何引出他,上面只要求盡快殺了他,毀了所有資料。”

“這我了解。”那人隨意擺手,拿起高腳杯又開始喝酒。夜看著男子手出去,關好門才放下武器。他跳到那人對面的沙發上。窩在上面,夜懶洋洋地說:“哥哥,你為甚麼要答應淌這渾水呢?這遊戲一點意思都沒有,人沒意思,黑槍更沒意思。”

“是很沒意思。”

眨眨眼,夜問:“那你為甚麼要答應?”

“為什麼?我想或許是因為無聊太久,好不容易有活動筋骨的機會,一時心養就答應了。”那人說的很隨便。夜眨眨眼,他覺得哥哥很高興呢,是因為要除掉的目標剛好合他意嗎?

沒關係,只要哥哥高興,理由是什麼都好。

夜趴在椅子扶手上,他看一眼窗外的夜景,突然想到虎澈。低低一笑,不知道虎澈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變強呢?呵呵,真期待和虎澈的下次見面。

藍色的眼底閃過一道光,夜閉上眼,養精蓄銳。



接下來的幾天裡,大夥人都沉悶的很。尤其是青青,每天抱著怡心的袋子,盯著她的骨灰出神,看的出怡心的死對她打擊非常大。阿黑這幾天都陪著青青都沒出去探察敵情。黑槍已死的消息已經傳遍,但遊戲仍未結束,這對所有玩家都帶著一定衝擊。但黑槍的死總歸讓他們鬆了口氣,這幾天玩家的動向都很鬆解,正適合養精蓄銳。

大家這幾天都窩在飯館內休息,說來石郡當真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城內禁止動刀動槍,比其他地方更安全,這也是權哥和阿黑會選擇在這裡待著的原因。虎澈和佐伊還是會固守,以防有人闖入。但不知道是不是怡心的死還是黑槍竟還有一個的消息太震撼,兩人這幾天都安靜不少,儘管虎澈還是會抓時間和佐伊胡扯,但說話時間明顯少了。

這天,阿黑受不了青青的沉悶,不顧他反對把人抓出去走走。在不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青青就會關在自己的世界出不來,這不是他樂見的。青青無法反抗的被抓出去了,虎澈看著出去的兩人,抓抓頭,想著要不要也把佐伊拉出去走走,但權哥直盯著他看,看的他都不知道該不該動……

“虎澈。”權哥突然開口,虎澈被嚇一跳,“有!”
奇怪的看他一眼,權哥說,“你悶就出去走走吧,我有話和佐伊說。”
佐伊抬眼,權哥面色不變,虎澈看看這兩人,點頭。“哦。”搔搔頭,儘管很好奇權哥要和佐伊說什麼,虎澈還是乖乖出去了。他做不來偷聽的事。

虎澈出去了,佐伊和權哥對視,誰都不說話。過了會兒,權哥開口:“佐伊,你真不知是誰殺了怡心嗎?”權哥突然冒出這句,換作其他人可能會震驚一把,但佐伊卻沒有表情,這不知是天性還是他真的面癱。

佐伊看一眼權哥,道:“不知道。”

權哥墨鏡後的眼睛微瞇。前幾天因為混亂忽略很多事,但這些天隨著思緒安靜下來,他開始發覺不對。怡心的身手來源他是知道的,她的功夫不弱,若非遇到同行,否則是無法輕易殺她的。就權哥看來,參賽玩家絕對不可能。

同行也不可能,他們受組織保護,即使年齡在範圍內也不會參賽。這兩點撇開不說,就只剩佐伊這個可能性了。權哥和佐伊直接在A市交過手,他得實力有多強他太清楚了。但奇怪的是,佐伊對自己的實力卻是不怎麼了解,記憶也不完整。為此,權哥遲遲無法確定他真正的身分。

究竟是醫生的佐伊。
還是遊走黑暗的——

手指在扶手上輕敲,權哥凝眉深思。佐伊的實力不弱,當時又只有他和怡心沒有其他人,很難判斷事情真相。但假如佐伊和怡心真的交手,佐伊絕對不可能會被打敗。

怡心固然強,但對上佐伊她是沒勝算的。這一點,直接和佐伊交過手的權哥再清楚不過。但問題是,佐伊為甚麼要說他被怡心打倒?回想他當時的表情,也不像在說謊,那麼問題是出在哪?

煩煩煩,謎團越來越多,饒是權哥也快無法思考下去。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到底是佐伊有問題,還是其他原因。權哥很確定不會是組織的人,他們不會殺黑槍,那不在任務範圍內。那麼,到底是哪個部分?

權哥安靜下去,佐伊也沒在說話。他想的很簡單,當時只有他和怡心,沒有旁人。怡心的死疑點重重,她和權哥又是朋友,權哥這麼問很正常。

佐伊真的很不會為自己辯解,總是面無表情,被懷疑都不給自己辯解,也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權哥是在阿黑上次和他說之後才發現佐伊這奇怪的毛病。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他被懷疑真的都不否認的,難怪常被誤會。

想到這裡,權哥不禁想起那個人。那個人也是都不說話的。記憶裡,他就算被罵也是安安靜靜,也不給自己否認。這一點他和佐伊很像。權哥忍不住揉額角,很後悔他那時怎就不看看那個人長什麼樣,不然現在就不會如此不確定,連他是不是佐伊都得想老半天了。

佐伊自然不會知道權哥在想什麼,看他再揉額角也只當他頭痛。權哥看到佐伊面無表情的就想嘆氣,他也真的嘆氣了,還很無奈。“唉。”

“?”

就在權哥和佐伊互看的時候,在石郡接近郊外的小巷盡頭,一人貼著牆滑坐在地,頭不自然地垂著,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太陽穴上有個黑洞。那黑洞直接穿到他另一邊的太陽穴,垂在地上的手邊是血泊。

黑色的槍指著他的側腦,冰冷的眼無感情的看著他。他看著這倒楣蛋一眼後轉身,緩緩離開這裡。他手中握著的,不會冒煙的黑槍在一陣光後消失。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權哥和佐伊也沒有在說下去,虎澈回來就看到他倆在大眼瞪小眼。佐伊還是那副表情,權哥也是,但虎澈怎麼覺得他很無奈?錯覺吧。
虎澈回來一會兒,青青和阿黑也回來了。出去走走,青青的氣色好了很多,只是心情沒那麼快恢復而已。阿黑也不想勉強她,只能她帶出去散步散心,讓她自己調適心情。

晚上,阿黑又帶青青出去散步。當然只是在附近繞繞,天黑了又沒燈火,不適合走遠。權哥也出去了,虎澈想他應該是去抽菸了。現在飯館裡只有他和佐伊,兩人獨處不是第一次,但今天似乎特別的—不一樣?

虎澈眨眨眼,不懂哪裡不一樣了,不就是獨處嗎,又不是第一次。

抬頭,就見佐伊正側頭盯著窗外發呆。看著他的側臉,不知怎的虎澈有點心養。不過他不會做什麼事。先不說他到底會不會,佐伊不同意他也不會做逾越的事。但,他怎麼覺得佐伊有心事?儘管他還是那副表情,但他就是覺得他有心事。

說來,自從怡心去世後,大家都變得比以往沉悶。青青整天抱著怡心的遺物,阿黑的心思全放她身上了,權哥是心情不好。那佐伊呢?

佐伊,現在又在想什麼?

似乎注意到關住的視線,佐伊收回視線轉到虎澈身上。虎澈突然被他盯著看,一愣,接著就盯著不放了。

佐伊的眼睛,很黑很亮,彷彿有種把人吸進去的魔力,一旦看著,就很難移開目光。但,佐伊,為甚麼你的眼中總是帶著不明的清冷?明明是個有溫度的,活生生的人,但為甚麼看著你總覺得你並不存在?

明明就近在咫尺,為甚麼感覺這麼遙遠?就好像兩人之間隔了一條無形的縫隙,把兩人越分越遠……

忍不住伸手握住對方冰涼的手,佐伊眨眼,看著虎澈突然握住他的手,盯著他不放,不語。虎澈安靜地看著佐伊,看著他注視自己的眼,握著他冰涼的手,感受著這雙手因他的溫度漸漸變的溫熱。

因他才有的熾熱。

指尖從鎖骨往上移動,溫熱的手掌貼著同樣冰冷的臉頰。虎澈安靜的感受他的冰冷,也感受他因他才有的溫度。他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才能使一個人毫無溫度,但他知道,佐伊不是一個冷酷的人。儘管他冰冷,冷漠,但虎澈知道,佐伊,從來就不是冷酷無情的人。

手指緩緩解開對方衣扣,虎澈看著佐伊深邃清冷的眼,看著他眼中的光,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在孤兒院時,送他紫水晶吊墜的怪人。對方清冷的,彷彿隱藏了許多情緒的眼和佐伊緩緩重疊。這一刻,他覺得佐伊和怪人很像,很像,像到他幾乎要以為佐伊就是他。

但這可能嗎?

那次之後他就沒再見過怪人,想要找他,卻無處尋覓。他一直把他掛在心上不曾忘卻,即使過去多年。好幾次,虎澈都以為他找不到他了,直到佐伊出現。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只覺得這個人長得很好看,感覺很不一樣。後來他拿刀想要傷害他的時候,再佐伊奪下他的刀,他把他壓在身下時,他清楚看到佐伊的眼睛。

那一眼,讓他震驚。

佐伊清冷,彷彿不帶情感的眼讓他過分熟悉,但卻無法確定,只能暗中觀察。原以為想找到怪人只是出於感謝,只是想要問他當年離開前說的那些話,代表什麼意思。直到佐伊出事,他以為失去他時,虎澈才發現,原來自己對怪人這麼在意是因為,對方早在不知不覺間駐進他心間。他對佐伊的喜歡,也許來自這裡。

那麼佐伊,會是怪人嗎?還是說,他只是把和怪人有諸多相似的佐伊當成他的替身?

不對。

虎澈很清楚自己心裡的感覺。他喜歡佐伊,不單單是因為他和怪人很像,而是更深的。一見鍾情?也許吧。早在他第一眼見到佐伊,心裡便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他,想親近他。如果這不是一見鍾情,會是什麼?

虎澈不了解自己的心,卻了解自己的感受。他無法確定自己喜歡的究竟是怪人還是佐伊,但感覺上,他是想要佐伊留在身邊的。矛盾的心理讓虎澈也很矛盾,但想要保護佐伊的心卻不曾改變。這是永遠不變的,即使發生巨變,他也不想要傷害佐伊。

拉開衣襟,虎澈看著佐伊蒼白的身體,還有他右肩上明顯的傷疤,在看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虎澈溫熱的手按上佐伊右肩的疤痕,低聲道:“我以前就想問,你的身上,為什麼有這麼多疤痕?”

佐伊沒有回答,虎澈的指尖在那道明顯的疤痕上來回輕撫,沒有催促,他想等佐伊自己說。然而佐伊卻是一句話都沒說,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虎澈無法知道答案。佐伊的心事向來藏的深,從認識以來,虎澈就沒看穿他過。

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虎澈不知道,既然佐伊不想說,他也不會勉強他。他從來,就不想勉強佐伊任何事。

放開佐伊,虎澈在對面沙發坐下,道:“天黑了。這幾天一直守著想必你也累了,睡一下吧。〝

佐伊坐起來看著虎澈平靜的臉,慢慢把扣子扣上:“你也是。”他可沒忘記虎澈這幾天都和他熬夜的。虎澈笑了,“嗯!”

躺下來,佐伊扭頭,熄滅火燭的虎澈也躺了下來。注意到他的視線,虎澈扭頭,對他一笑:“晚安。”

看著虎澈的笑容,在想到他方才的樣子,佐伊有些沉默。剛才的問題並非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的傷從何而來,有記憶起,這些傷就跟著他了。虎澈的退讓讓他鬆了口氣,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他看著虎澈,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微笑:

“晚安。”

佐伊閉上眼,沒多久就睡了。在他睡了之後,原本睡著的虎澈卻睜開眼。他無聲坐起,在黑暗中看了會兒佐伊,起身,離開休息室。他離開後,佐伊也睜開眼。雖然虎澈沒有發出聲音,出於直覺他還是醒了。

不知道虎澈神神祕秘的要去哪,佐伊想了想,還是拿過外套跟出去。

虎澈也沒去哪,離開飯館後他就朝小路走去。這幾天他們都沒出去收集情報,也沒去收集食物,他們的食物也快見底了,不補不行。阿黑和青青沒心情管這個,權哥心情也不好。他心情也不是太好,但為了大家生計,總得有個人放下難過,外出去找食物。

虎澈沒來過石郡,也不知道這裡哪裡有賣吃的店家。不過不要緊,他可是還記得遊戲任務的。創辦人一開始也說了這場遊戲是有任務的,只要完成任務就可以拿到武器或者食物。莫爾也說了至少要完成一件任務,就拿這個來開刀吧。雖說莫爾說任務怪了點,但只要不難,奇怪也無妨。

莫爾曾經說過任務單通常是在偏僻無人的地方,而且是在深夜。虎澈第一時間就想到石郡戰場,不過那裡有危險性,他必須小心。穿過一條條小道街巷,虎澈終於來到石郡戰場外圍。

看著那些斷岩殘壁,還有遠方不時冒出的火光,虎澈找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靜待時機。看看手錶時間,差五分鐘就午夜十二點了,任務單快來了。沉住氣等這五分鐘,當指針指向十二點時,虎澈眼睛一亮,他看到在黑夜和火光中若隱若現的鐵箱了!

左右看看,沒人。虎澈一個箭步衝出去,直奔距離他最近的鐵箱。鐵箱還沒降下來他就迫不及待的使出夜教他的輕功跳上去,抱住鐵箱落下,接著飛快的跑到安全的地方。在石郡戰場虎澈不敢大意,抱著鐵箱快速遠離戰場進入市區,虎澈很聰明的到最安全的車站,在那裏什麼都不能做,安全的很。

打開鐵箱,虎澈藉著車站的燈光一眼就看到箱子內的各種食物。當然這只是給你看眼饞的。在鐵箱內部表面有一層玻璃,虎澈敲敲,是特殊材質,打不破。眼珠一轉往下看,虎澈看到了密碼按鍵。抓抓腦袋,虎澈苦惱了。要密碼啊,他哪知道密碼是幾號。

“解開任務就能知道密碼了吧。”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虎澈尖叫,回頭,就見佐伊不知何時蹲在他背後!

“佐伊!你什麼時候在的?!”虎澈心悸猶存,心臟差點沒從嘴裡跳出來。佐伊真是的,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你出去後我就起來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經跟著他很久了。

虎澈被他嚇的還沒恢復,等他冷靜下來後就發覺不對了。虎澈的警覺性高,有人跟著他一定察覺的出來。但聽佐伊的意思是他打他出來後就一直跟著,虎澈心裡震驚,他竟沒有發現!

儘管不願意,虎澈還是忍不住懷疑佐伊,懷疑佐伊的實力。他真的只是個喜歡在晨間時和大媽們打拳的外科醫生嗎?

見虎澈盯著自己看,佐伊沒往別處想。他指指鐵箱上貼著的紙條,說:“不看嗎?”

“啊?哦、哦。”虎澈回神,他一把拿過紙條,打開,接著擰眉。佐伊看他這表情,也湊過去看,“怎麼了?”虎澈把紙條拿給佐伊看,當佐伊看到紙條上面的字時,他原本就很面癱的臉頓時更像雕像了。

“這個,怎麼辦?”看看佐伊更像雕像的臉,虎澈自己也快變雕像了。莫爾大叔說的沒錯,這任務確實很奇怪!什麼叫跟身邊的人接吻30秒?去他的30秒!他處男啊,沒經驗的啊!

虎澈完全沒有跟人接吻的經驗,喜歡人也是第一次。他才剛了解什麼叫喜歡現在就要去接吻,這什麼順序?

虎澈是完全沒了主意,他沒經驗,沒法。扭頭去看佐伊,卻見他面無表情的活像雕像,虎澈眨眨眼,心裡突然有個想法。

嘴角揚起弧度,虎澈露出壞笑。趁佐伊沒反應的時候他湊過去,戳戳他的肩讓他回神。佐伊扭頭,面上立刻蒙上一層陰影,嘴巴也被柔軟的東西貼上。意識到這是什麼,佐伊想也沒想的一巴掌甩過去。

“好痛!”無辜挨了一掌,虎澈摀著被打的臉退開,怪叫:“佐伊你幹嘛啦!”

“我才想問你要幹嘛。”面無表情地瞪他一眼,佐伊道:“沒事貼過來幹嘛,還親我。嘴巴不是用來做這個的。”

“啊?”虎澈不解,他反問:“那嘴巴是用來幹嘛的?”不就是吃飯喝水接吻用的嗎?

“嘴巴是吃飯用的!”佐伊一本正經的回答,還很認真。虎澈呆呆地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什麼,他怪叫:“佐伊你該不會沒和人接吻過吧?!”他也沒有。
瞪他一眼,佐伊說:“接吻幹嘛?那很噁心又沒衛生,嘴巴是用來吃飯不是用來親的。”佐伊無法理解用嘴巴親來親去算個什麼意思。

虎澈聽了嘴巴開更開了,“你太不懂什麼叫情趣了吧!”

佐伊沒說話,用眼神回答:不懂!

看他這樣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虎澈搔搔頭,道:“那任務怎麼辦?要拿到食物就必須解這任務啊。”不然他拿這個要幹嘛。
佐伊沒說話,也很苦惱。虎澈看看他再看看那一箱食物,眼珠轉轉,道:“要不這樣好了。佐伊你稍微忍耐一下,30秒,30秒就好了!”

“這…”不喜歡嘴唇上的感覺的佐伊為難了,他不想要。虎澈雙手合十拜託:“好嘛,你就忍一下,30秒很快的,眼一閉就過了。”

看著虎澈誠懇的表情在想到他們的食物確實不夠,他不能因為自己自私就放棄這箱食物。左想右想,佐伊勉強同意:“好吧。”虎澈眼睛一亮,佐伊給了但書:“我先說喔,我可能會忍不住打人。”純屬潛意識反應。

“沒事沒事。”虎澈擺手。他靠過去,說:“我親了喔。”

“……嗯。”佐伊拼命忍住自己想打人的衝動,眼閉上:“來吧。”虎澈看著佐伊閉上眼睛,即使緊張臉上還是沒表情,這模樣讓他想笑。嘴角真的露出笑的弧度,虎澈很聰明的沒笑出聲,準會被打嘛。靠過去,虎澈眼瞳幽暗,他閉上眼,唇貼上佐伊略顯冰涼的唇,按上去。

“唔!”唇上的感覺讓佐伊下意識的就要揮拳,被虎澈早一步按住。佐伊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虎澈閉上的眼。兩人的距離很近,近的連彼此呼吸都能清楚感覺到。佐伊第一次和虎澈靠這麼近,也是第一次知道,虎澈的睫毛其實挺濃挺翹的。

被按住的手感覺到的是一雙沒有自己手大的,屬於少年的手。佐伊意識到,不管虎澈在成熟,他終究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一個孩子。也許是自己的內心太過軟弱,也許是他總被虎澈不符合年紀的成熟帶過,也許,是他太依戀虎澈的溫暖。不自覺的,就把他當成和自己一樣年紀的人。

一個男人,而非少年。

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虎澈見警報解除,也放開佐伊。

幸好幸好,佐伊終於放鬆,該是忍住了,他不用擔心被打了。其實佐伊的力氣很大,這點虎澈還比不上。睜開眼瞄一眼手錶,嗯,30秒到了,可以放開了。再不放開,佐伊真的會忍不住,他不想挨打。

向後退開,虎澈開口:“30秒到了,佐伊,你…!”

突然被壓倒,虎澈駭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刺激人的事讓佐伊哪根筋不對,看他陰沉沉的表情,虎澈緊張地嚥口水。他半撐起自己,問:“佐伊,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故作輕鬆地問,其實心裡緊張的要命。

佐伊沒有說話,他壓低身體朝虎澈靠過去,在他耳邊冒了一句:“你接吻技巧真差。”

轟!

虎澈傻了。這、這句話是佐伊會說的嗎?他不是不喜歡嗎怎麼還說這個?!
看看佐伊沒表情的臉,虎澈忍不住把手貼到他額頭:“奇怪,沒發燒啊。佐伊,你哪不舒服?”肯定是病了。

“我沒病。”虎澈的想法全寫在臉上,佐伊拉下他的手,道:“只是覺得你技術很差罷了。”

“切!”虎澈撇撇嘴,“沒辦法,誰讓我沒經驗。”不小心把自己秘密爆出來的某人。虎澈沉浸在鬱悶中,技術差又不是他的錯。他也沒辦法啊,拜他老爸的洗腦所賜,他到現在還很純情。

鬱悶的虎澈沒注意到佐伊清冷的眼變的更加幽暗。佐伊一手撐在他腦袋邊,另一手,卻撩起身下人的髮絲。這一動作讓虎澈回神,一看到佐伊的眼神,他頓時說不出話。手指輕輕從他的臉頰上滑下,佐伊嘴微張似乎想說什麼,虎澈很緊張地屏住呼吸,心跳有些快。

佐伊也不在多說話,他慢慢低下頭,在虎澈的緊張中靠近,然而就在這時——

“啪!”的一聲,虎澈和佐伊的腦袋同時挨了一掌,突如其來的一擊打破了兩人間的曖昧。這一掌也使的他倆因為慣性,額頭敲在一起發出“叩”的脆響。按著額頭,虎澈抬頭,怪叫:“權哥你幹嘛啦!很痛耶!”他今天怎麼一直受傷。

“我才想說你們要幹嘛。孤男寡男的待在車站,還靠的這麼近是要做什麼壞事。”權哥沒好氣地說,還伸手把虎澈拎起來,眼睛瞪著也起身站好的佐伊。虎澈揉著額頭道:“哪有什麼壞事可做。只是解任務啦。”什麼孤男寡男,權哥的形容真奇怪。

權哥沒有多說,他眼睛瞄一眼地上的鐵箱,走過去把箱子蓋好提起就走。“回去了。”

“哎?那密碼怎麼辦?”虎澈可沒忘記。權哥頭也不回的說:“解了任務自然就解鎖了。回去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哦。”權哥好像很不高興。虎澈摸摸鼻,乖乖跟上。佐伊把有些亂掉的頭髮撥整齊,抬腳跟上。

在回去的路上,虎澈有些無聊的跟著權哥走,那模樣看上去分明不記得先前發生的曖昧事蹟。佐伊跟在後面也沒多說什麼,他目光清冷,沒有多餘情緒,也無法看清他在想什麼。

回到飯館,阿黑和青青已經回來。阿黑不知從哪洗劫回棉被等物品,還洗劫了一個床墊,就放在牆邊讓青青躺著好好休息。青青這幾天也很累,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阿黑也是想到這點才去洗劫這些東西,讓她可以好好睡一覺。

當然,床墊只拿回一個,棉被可一條都沒少。現在冬天了,不能開玩笑。權哥簡單和阿黑說明他們拿到解開任務的獎勵,然後拿過一條棉被就自己挑個位置躺著睡了。

這幾天他們還有從其他地方把長沙發搬過來,所以現在大家都是有沙發可以躺的。佐伊隨便挑一個躺下就睡,虎澈不知道是精力旺盛還是怎的,抱著棉被一副不想睡的模樣。他這架勢佐伊沒見過,權哥可是見過的,他這模樣要不讓他睡,大家也別想睡了。

“虎澈你在幹嘛,快睡覺啦。”權哥坐起來,瞪他。
虎澈抓抓頭,為難:“可我睡不著啊。”他夜貓子。

“不管。你現在給我過來躺著,眼一閉很快就會睡著了。”直接把人抓過來,權哥按著他硬讓他躺下。權哥躺的沙發是雙沙發,很大,可以躺兩個人。虎澈無法反抗的被他壓制,只好乖乖躺下蓋好棉被。

知道他有踢被子的習慣,權哥直接把他捲在棉被下,這樣不管他怎麼踢都踢不掉了。“你這小子,就是經常熬夜才長不高!”
“權哥,請不要戳我痛處。”虎澈心很痛,身高是他的痛,不要這樣提醒。

“不想被戳痛就快改掉夜貓子的壞習慣。”權哥沒好氣的說。他們兩人的互動完全落入隔壁沙發的佐伊眼裡。看著虎澈不想睡覺的模樣,佐伊不禁想,這人果然是小孩子。也是,16歲嘛,能大到哪去。

權哥去關燈,躺下來閉眼就睡。在黑暗中,虎澈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真睡不著。眼珠一轉,虎澈看像隔壁的佐伊,見他眼睛閉著,想來是睡著了。重新躺正,虎澈看著天花板,原本睜得大大的已經慢慢有點沉重,睡意終於來了,虎澈來不及高興,就睡著了。

在他睡著後,原本閉著眼睛的佐伊睜開眼,眸中思緒不明。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這一覺大家都得到好的休息,虎澈都睡的嘴巴開開,只差流口水。要不是權哥把他困在他跟沙發背之間,虎澈絕對會翻到沙發下面去。虎澈睡相不好,很會翻,這一點有在他家過夜過的權哥知道。他沒跟虎澈說過他曾經被他一拳打中臉過。

虎澈當然不會知道自己睡相有多差,他一睡覺就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哪會知道自己幹過什麼。佐伊很早就醒了,他的生理時鐘在五點很準時的叫他起床。佐伊醫生當久了,已經習慣早起,當他醒來時,大家都還沒睡醒。頭一轉,佐伊越過平躺的權哥一眼看到了虎澈的睡相。嗯,嘴巴很開喔。

佐伊看了幾眼虎澈,又躺回去閉目養神。而表面平靜睡著的權哥,此刻卻不甚安穩。他做了一個不是太好的夢。夢裡,到處都是黑暗,沒有任何光芒,他就這樣置身在黑暗中,怎麼也離不開。

在黑暗中前進,權哥擰眉看著周圍,“該死,這到底是哪裡,繞都繞不出去。”權哥實在覺得這夢有點詭異,詭異到他都不知這是夢還是現實。理智告訴他是夢,但置身其中的他卻難擺脫。

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走了多久,權哥只覺得時間過去好久,久的都快麻痺了。終於,他看到前面有道光。權哥眼微瞇,小跑過去。越接近,光越耀眼,同時也看到模糊的人影。

等權哥靠近後看清楚人影是誰,他眼睛睜大。在光芒下的人影是一個女人。一個樣貌美麗但銳利的膺眼卻透露著殘酷的女人。看著那女人,權哥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停止流動,身體發涼。

女人也看到了他。她轉身和他面對面,血紅的唇微張,“為甚麼,要背叛我們?”在權哥震驚的目光中踏出一步,女人冰冷的眼冷冷瞪著權哥,一字一句森冷開口:“我們,不是家人嗎?”

“不…”權哥在女人森冷的目光中後退一步,肩膀卻碰到肉牆。權哥驚恐轉身,入眼的是和女人長像相似,目光同樣冰冷的男人。男人比權哥高出半顆頭,他垂眸冷冷盯著權哥,“家族的叛徒。因為你,家族,事業全都毀了。都是你,都是你!”

“不!不是這樣的!”忍不住後退,權哥無法忍受的揮動雙臂。他努力穩住心神讓自己冷靜下來,幾聲急促的喘息後,權哥睜開眼,眼中是恢復如出的淡漠。但他究竟有沒有完全恢復卻不得而知。

一把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權哥眼睛轉動。男人和女人都消失不見,現在的他又是獨自一人待在黑暗中,但為甚麼他會在夢到他們?
無法理解。權哥轉身,卻見不遠處站了一個人。

那人有著一頭燦爛的金髮,紅色的連帽衣服,黑色窄管褲和紅色皮靴。他背對權哥看不清樣貌,放在身側的雙手卻是白皙的近乎蒼白。權哥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忍不住上前,伸出手想要觸碰。眼眶有些模糊,權哥看著這熟悉的背影,咬牙。

“是你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權哥走進少年身後。對,少年。這個背影的主人只是個年僅15歲的少年,是比虎澈還要小的孩子。他是權哥心裡的一個牽掛,重要到,僅看背影就能認出。

似乎聽到了權哥的呼喚,似乎知道他來到自己身後。少年身形微動,然後他慢慢側頭,回過頭來看權哥。當權哥看到少年時,他幾乎控制不住眼眶的熱辣。“是你,真的是你。”伸出雙手,權哥一把抱住少年,啞道:“我想你,我好想你。一直以來都得不到你的消息,我很擔心,真的很擔心。”

被他緊緊抱著的少年沒有回應,權哥似乎也習慣了他的沉默。抱了好一陣子,權哥放開他,仔細看著少年。燦爛的金髮和額前挑染的紅毛,白皙略顯稚嫩的臉龐,還有那雙眼睛。

沒有變,少年幾乎就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但過去那麼多年,他又怎麼會沒有一點變化?

想要仔細看看少年,少年卻突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權哥衝上去要拉住他,誰知手揮過去卻什麼也沒有。“不!不要走!冬清,弟弟,回來!快回來!”在黑暗中奔馳,權哥急切的想找回少年,但眼前卻突然冒出一個中年婦人的臉孔。出現的實在太突然,連向來膽大的權哥也被狠狠的嚇了一跳,尤其是在看清婦人的樣貌後。

婦人緊緊抓著權哥的胳膊,怒喊:“你這不孝子!背叛家族背叛你的親人,你毀了所有一切,毀了我和你爸爸辛苦建立的一切!你怎麼可以這樣?孽子,早知道你會給我敗家甚至毀了家族,當初我就不該留你!”

“不是這樣的!我並不想這麼做,真的!”不由自主地解釋,權哥急切的想讓婦人知道自己絕對沒有不孝,但婦人卻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被大火吞噬的房子,以及在房子內痛苦哀號的一對夫婦。

“不…不—!”眼前的一幕喚回久遠的記憶,權哥要衝過去,胳膊卻被握住。接著,權哥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

“那是他們的報應。”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訴說著冰冷無情的事實。

“那是他們在貪婪,慾望,絕情後得到的報應。也是你的報應。如果不是你引來這麼一個人,家族不會毀去,他們不會自焚。你,也是罪人。”

“…為甚麼?”聽出這是誰的聲音,權哥忍著愧疚和怒火,咬牙擠出聲音:“為甚麼你可以說的這麼無情。好像事不關己,他們可是你的!”

“我就要他們痛苦。”平淡的打斷權哥的話,在他耳邊那略顯蒼白的唇一開一闔,冷冷地說:“是他們對不起我,是他們捨棄了我。這是他們的報應,看著他們痛不欲生,就是我的目的。”

“你這傢伙!”忍無可忍,權哥猛然側頭,入眼的卻是冰冷刺骨的紫眸。權哥愣住,眼睛無法從這奇異的紫色眼眸上離開,只能看著眼睛的主人伸出手,冰冷的手貼在臉頰上,感受他的冰冷。

“罪惡終將毀滅。受人陷害,奪去所有,就是他們對自己所做所為付出的最大代價。而你,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不知哪來的風吹拂過來,吹起權哥的髮絲,也吹亂了對方的金髮。

而在他掐住權哥脖子的瞬間,權哥睜開了眼。

猛然坐起,過大的動靜引來佐伊注意,他跟著起身,擰眉看著權哥。權哥沒有注意到佐伊,他大口大口喘息,臉上,身上都是冷汗,再看不見的地方,心隱隱顫抖。

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太好,佐伊出聲:“權哥,你還好嗎?”臉色蒼白蒼白的,佐伊看權哥這樣,想他可能是作夢了。權哥聽到聲音側頭,一看是佐伊,他抹掉臉上的汗,低聲道:“我沒事。”

沒事,有可能嗎?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沒夢到他們了?

一直以來他極力迴避過去,但時候到了,這些過去終究會在回到腦海中,提醒你過去發生的一切。不管是一開始出現的那兩名男女,還是最後的那對夫婦,他深身將他們埋在心裡,不願回想,是因為愧疚,也是因為怨恨。

而少年……

眉宇輕蹙。那名少年,他也同樣許久沒想起了,如今在夢到他,卻是因為——

拿出手機看一眼日期,12月8日。閉上眼,權哥手撐著額角,在心裡歎息。原來今天是…難怪他會夢到他們。撇開那對男女和夫婦,權哥更在意少年。他是他心裡的牽掛,從20年前他失蹤起,權哥就沒忘記過他。

側頭看著睡的四腳朝天的虎澈,權哥沒戴墨鏡的臉上帶著憂傷和心痛。他把虎澈踢到腳邊的被子拉起來蓋到他肚子上,心裡想,如果他還活著,現在不知會是什麼樣子。是一樣冷冰冰的一句話都不說,還是會變得開朗。他想是前者。從小到大不管他使出怎樣的渾身解數想使他笑,讓他開口,對方就是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表情。

冷冰冰的。

回頭看看一直看著他的佐伊,權哥想,和他相比,佐伊好了許多。至少他會說話,偶爾會笑,皺皺眉。但少年,卻沒有這些反應。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也是20年前的事了。

巨變的20年。

“佐伊。”權哥突然開口,原本就一直看著他的佐伊眨下眼,聽他說:“佐伊,如果有個人不哭不笑還不說話,會是怎樣的情形?”佐伊是醫生,各方面的了解都比他多。本來權哥沒打算問的,但一想到夢裡的少年,就不由自主地問了。

佐伊看他一眼,道:“不哭不笑,是長年,還是短期?如果是短期,那有可能是短暫的自閉,若是長期則要看情況,有些是天性使然。但不說話,是啞巴,還是?”

“不是啞巴。”權哥給了答案。佐伊聽了沉默,他安靜的看著自己的手,抬眼,給了答覆。“一般來說,不哭不笑,可以解釋成自閉或者是天性。但不哭不笑,又不說話,如果不是聾啞或顏面神經失調,就是心理問題。”

“心理問題?”權哥蹙眉。佐伊點頭,他說:“一個孩子若是生長環境不佳,很容易造成心理問題。這一方面是家庭造成,一方面是心理創傷。我不了解你的過去和家庭,無法給出明確的答案。我現在用假設來比喻。”

“這一般有三種情況。第一種,假設這個孩子是出生在單親家庭,就單親家庭來說生活負擔大,有許多單親家長無法忍受壓力拿孩子出氣,這很容易造成孩子心理上的缺陷,會自閉,也有可能是你說的這種情況。”佐伊雖然是外科醫生,但也讀過心理學。即使不是專業,也可以給出答案。

“第二種,棄嬰。一般都是安置在孤兒院。小孩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被捨棄的,有可能會突發向上改變自己,也有可能怨天尤人,這都會造成心理問題。如果被領養,換了環境生活,心裡上也會有不安。如果領養家長疼愛小孩那到還好,最怕的就是孤立小孩或是利用他,這就極有可能造成你說的那種情況。”

“前兩者都不是。”權哥說。

佐伊看一眼神色有些冷權哥,道:“那麼就有可能是第三種情況。這個孩子也許是出生在環境極好的家庭,但父母卻視他可有可無,甚至利用他做一些事,有可能是為了利益又或是別的。這造成孩子對外界一切的排斥,這包括家人,朋友。孩子為了保護自己而封閉自己,不哭不笑,代表他的天性和疏遠,明明不是啞巴卻一句話都不說,是保護自己,也是對自己的封閉。拒絕家人,拒絕朋友,不相信任何人。”

佐伊說到第三點時,權哥眼角跡不可察地抽了一下。佐伊一直盯著權哥,有沒有注意到不得而知,他只說:“這些都是從真實案例來加以推算,離現實還有些差距。我對你的過去不了解,也只能從你說的症狀和過去案例來進行假設。”

權哥沉默片刻,緩緩點頭:“…謝謝。”
“無須言謝,我只是以醫生的立場為你解答而已。”

“那,權哥說的人是誰?”旁邊突然響起一道慵懶沙啞的聲音。佐伊和權哥同時看過去,就見虎澈不知何時醒了,正抱著被子,一手撐頭地聽他們說話。不過眼睛半瞇著,顯然沒睡飽。

“虎澈你什麼時候醒的?”權哥很驚訝,卻也沉默。原來他在意這件事在意到連虎澈什麼時候醒的都不知道。

“在你問佐伊不哭不笑又不說話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虎澈打哈欠。他這句話也讓他們知道,他什麼都聽到了。權哥拍拍他,道:“抱歉,吵醒你了。”
“沒事,我也沒法睡太晚。不過,”坐起身,虎澈頂著一頭亂髮,半瞇著眼睛困惑地問:“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不哭又不笑,不是啞巴還不說話?”他想像不出。不哭不笑基本是面癱了吧?

權哥沒有回答,只說了句:“沒什麼。”
虎澈眨眨眼看他,突然冒出一句:“是對權哥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權哥驚訝地看他,佐伊也看過去。虎澈把頭髮稍稍撥整齊,道:“我啊,對權哥也是一知半解。權哥你太神祕,我對你的過去根本不了解。不過我想以權哥你對那個不哭不笑的人的理解來看,我想他是你的家人吧?”

聽到家人這句話,權哥有些動搖。他聲音略啞地道:“你怎麼知道是家人?”
“憑我的第六感。”說話還不忘甩帥一下。虎澈指指自己的腦袋,說:“我的感覺有時很準的。權哥你在提到他時帶著的是對家人的關愛和心疼,而不是男女間的情愛。我想權哥你說的該是家人無誤。”不要問他是怎麼感覺出來的,他只是憑直覺。

權哥沒有說話。虎澈看看他,問:“他是你的弟弟嗎?”感覺是弟弟。
權哥不答,他把手放在虎澈頭頂,說了一句話:“當年的他,比現在的你還小。”
“他怎麼了?”隱約感覺這是不好的回憶。虎澈拉下權哥的手,權哥看看他,起身:“快起床吧。”

看著權哥開門出去,虎澈和佐伊坐在沙發上目送他離開。看著緊閉的門,虎澈道:“權哥的回憶既神祕,又沉重呢。”
“嗯。”佐伊認同。虎澈扭頭,道:“權哥好端端的怎麼會問你這個?我看他對那個人的描述,很了解,卻又不懂他為甚麼會不哭不笑的。如果他真是權哥的弟弟,不知道也很怪啊。”

“也許是權哥的家庭太複雜了。”佐伊掀開被子,道:“權哥的年紀我想應該比你我都大。隨著科技越來越發達,很多事情也會跟著改變。就好比家庭。舉個例子吧,二十年前,又或者十二年前,在這些年代裡隨著科技越來越發達,利益上的好處也更豐厚。在那個年代有很多有錢人家為了佔一席之地而出賣自己的家人,或把兒子,女兒當成利益交換的條件。總之,那個年代很亂就是。”

“我不知道權哥的年紀,只能大致推算。畢竟在個案報告上,有精神方面疾病的有大多數都是那個時期。”佐伊說的認真,虎澈聽的仔細,但他不懂。“佐伊,精神方面的疾病怎麼會都集中在那時候?”

“在現今社會上,被選中的人和被淘汰的人是成正比的。時代不斷在進步,科技為了跟上時代總會有選擇和淘汰。在一個新時代來臨實有很多人面臨問題,那是一種混亂。犯罪,利益又或者是政治,都會造成社會問題。”

“其實也不只有這幾年,這種混亂的情況在很久以前就有。不管是低層社會還是高層社會,他們都有自己的無奈。但這些無奈,利益,往往都會造成精神上的問題。低層社會就不必說了,高層社會的有錢人家為了在某項計劃或者是實驗上分一杯羹,就會賣出自己得孩子或者下屬。虎澈你沒出社會不知道,但這種案例我看太多了。”

拿過洗臉的物品,佐伊起身:“精神創傷,是很難醫治的。”
“所以權哥說的那個人就極有可能是這樣?”虎澈也起來了,但他聽了佐伊的解釋還是無法理解。再說是有誰會為了利益而出賣自己的孩子,他無法想像。

佐伊知道他不懂,也沒打算讓他知道太多。大人的世界太複雜,虎澈還是學生,不要太早接觸的好。

虎澈看佐伊不理他逕自走出去,拿過洗臉的物品也跟上去:“你還沒告訴我啊—”聲音漸漸遠去。在休息室角落的阿黑在他們離開後才睜眼。他看一眼睡的很熟,沒有醒來跡象的青青,又躺回去。


久未更新,來一發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在中國飯館定居了不算短的時間,但神奇的是居然都沒有其他玩家找上門來,這讓虎澈感到稀奇。但稀奇之後是凝重。在這種時候風平浪靜,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虎澈知道這只是短暫的,怕就怕在暴風雨來臨時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權哥和阿黑也對此凝重,他們清楚事情的嚴重性。被動的等待的人來是不明智的選擇,但要他們主動也無法。首先他們無法確定有無玩家盯上他們,敵暗我明,在局勢弄清前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但是,他們不去找麻煩,麻煩卻自己纏身,造成了現在混亂的局勢。

“咳咳咳咳!”摀著嘴狂咳嗽,虎澈被煙嗆的難受,不只他,佐伊也是同樣。阿黑摀著嘴跑去找青青,青青縮在角落一手摀著鼻子一手緊抱著怡心留下來的袋子,被煙嗆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青青!”阿黑衝過去把人拉過來,佐伊和虎澈則是去撞門,企圖把門撞開。

事情為甚麼會演變成這樣,得從十分鐘前說起。

十分鐘前,當他們全部起床,正坐在房間裡就著日後動向進行討論時,外面正發生一件他們不知道的事。有幾個人早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盯上他們。這段時間發生許多事,因為失去怡心,他們心裡難受了好一陣子。他們不單是失去了一個朋友,也失去了絕佳戰友。

怡心的實力是他們都知道的。怡心很強,真的很強,他們所有人之中撇開青青不說,真的能戰勝她的沒幾個。即使不說他們,所有玩家真的和她面對面也沒多少人能傷她分毫。但現在怡心已死,他們等於失去一個強力戰力。

在這支六人小隊中,權哥的實力無庸置疑,阿黑也不差,怡心更不用說。虎澈經過夜的親自教導,實力也是呈直線上升,佐伊實力不明,青青則完全不行。現在沒了怡心,他們損失了部分戰力。以權哥來說,真遇上危險,他使出全力絕對有辦法保住他們所有人,更何況還有一個阿黑。

但問題就在這裡。敵人在暗,他們卻是暴露在光明下,尤其這幾天因為怡心的死他們都沒人有心去外頭探查,保護飯館,這才給了敵方玩家機會。

石郡不可能永遠安全下去,一有機會他們還是得離開。但就在他們討論到接下來要往哪去的時候,一瓶鐵罐毫無預兆的打破玻璃,掉入室內。

虎澈等人都被這突然的東西嚇了一跳,權哥和阿黑很快起身,鐵罐不會無緣無故撞進來,有敵人!

“快離開這裡!”權哥大喝一聲,虎澈速度很快的跑到門口要開門,但卻怎麼也打不開。

“權哥,門打不開!”

“什麼?!”權哥皺眉。佐伊奔過去,和虎澈一起握住門把使勁的轉,卻怎麼也打不開門。

“門卡死了。”放開門把,佐伊對權哥沉聲道:“對方快了我們一步。”

權哥眼睛睜大,接著蹙眉。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佐伊聲音落下,被拋入的鐵罐突然開始竄出濃煙,速度很快,休息室內很快就被濃煙籠罩。

“咳咳…咳咳咳!”虎澈摀著鼻子,不斷咳嗽,這煙嗆的他難受!

“青青!”阿黑衝到角落拉過青青。青青在他懷裡不斷咳嗽,也很難受。然而事情尚未結束,在濃煙從鐵罐竄出時,又一聲刺耳的玻璃破碎聲,接著是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權哥離的近,他清楚看到又一個鐵罐被丟進來,他也清楚看到,他們被包圍了。

“可惡!咳咳咳…”虎澈不死心的努力開門,佐伊拉開他,接著後退幾步,衝過去撞門。佐伊被煙嗆的眼睛都瞇起來,很面癱的臉很陰沉,眉頭也少見的緊緊皺著。

虎澈跟著佐伊一起撞門,但不知對方是怎麼做的,這門竟卡的死緊,怎麼撞都撞不開。佐伊平靜的表面下很著急,再不把撞開出去,他們都會被煙嗆死的!
低頭看著摀著嘴難受的直咳嗽的虎澈,佐伊咬牙,他後退幾步,衝過去大力撞門。

虎澈被煙嗆的開始頭暈,青青也快不行了。阿黑也很難受,但他不能倒下。權哥衝過去把鐵罐撿起來,朝窗口就丟,但這樣卻無法阻絕濃煙。只要門不開,他們就只能被悶在密閉空間。

虎澈站不住腳了,他腳一軟就要跪下。

“虎澈!”佐伊衝過去把人抱著,他拿過布給虎澈遮著口鼻,想盡辦法阻止濃煙繼續入侵他的肺。阿黑被煙嗆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權哥把鐵罐丟出去後,他走到離門有幾步遠的距離,對佐伊說:“快退開。”

佐伊抱起虎澈往後退。現在只剩下他和權哥還清醒,其他人都昏昏沉沉的。權哥和佐伊正面對決過,他也不迴避,直接拿出一條和夜相似的,形似鐵條又似長鞭的鐵繩索,朝門一揮,那扇怎麼也打不開的門立刻就像在切豆腐似的被劈成兩半。

“快出去!”權哥隨便收起鐵繩索,拿過大夥的東西就往外衝。門沒了,空氣的流通讓阿黑眼睛沒那麼模糊了。他抱起青青就往門外跑,佐伊拿過他們虎澈的包,把虎澈打橫抱起衝出去。

飛快的跑下樓,還沒跑出樓梯間,一隻腳毫無預兆的踢出來,權哥擰眉,速度敏捷的向上一跳,在對方還沒收回腳時一把踩住他的腳,接著就彷彿沒體重般,權哥輕盈的跳起,一記迴旋踢重擊對方。

對方倒地,權哥這才看清對方是個年約三十的男子。但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權哥打前鋒,從跑出樓梯間再衝出飯館,權哥已經解決了四、五個人了。阿黑和佐伊手裡抱著人剛在後面。佐伊對權哥敏捷快速,又詭譎的手法不感稀奇,但阿黑在後面卻看的心驚。

這種速度飛快,敏捷輕盈的就像是沒體重,出手時快狠準,完全沒給對方反應時間,又或者是在玩弄對方的身法,都讓他想起當初在B市,無意間看到那身手同樣詭譎得男子的畫面。

那次看到他不用雙手就輕鬆解決所有人後,阿黑就沒忘記過。這時的他也沒想到,他才剛想到他而已,最後竟正面遇上了!

衝出飯館,權哥帶著他們一路往郊區的石郡戰場前去。為甚麼不直接搭火車離開呢?很明顯的,對方的目標是他們,人是有多少他們也不知道。與其這樣被一路追趕,不如趁機一網打盡,一次把威脅處理掉!

對方也許也是這麼想的。石郡市區不能動手,那就把人引出來。這樣既省事,打起架來又痛快。

一路奔到石郡戰場,一踏入,緊追在後的敵人就忍不住了。他首先奔上前,抽出小刀對著權哥就是一擊。權哥早有所準備,他腰向後一彎,躲過這一擊,接著他提膝一頂,撞在對方小腹把人撞開。

拉開距離,這才看清彼此。

佐伊把虎澈放在遠處的大樹下,阿黑也把青青放在那裡。他對佐伊說:“你替他們治療一下,我去幫權哥。”
佐伊重重點頭,開始幫兩人檢查,治療。

另一邊,阿黑和權哥獨自站在最前頭把後面的佐伊三人擋住。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大約有十幾人的大團體。為首的是一名三十歲的男子。在他身後,有很多年輕男女,各個磨拳擦掌。

面對大陣仗,權哥沒再怕的。在險峻的場面他都見過了,這算什麼!

阿黑也是冷面以對。原來是有這麼多人,所以才能慢慢算計啊。可惜,他們這次做錯了。權哥不允許有人傷了虎澈,阿黑不准有人傷害青青,他們這一下是踩到他們的底線了。至於佐伊—

佐伊檢查完虎澈和青青後,也起身來到權哥身邊,眼睛冷的可怕,原本就很面癱的臉更面癱了。看來,佐伊和權哥的底線是一樣的。為首的男子看一眼三人隊伍,只覺得他們是螳臂擋車,一點威脅都沒有。殊不知,他們早已犯下可怕的錯誤。

男子一聲令下,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就此展開。男子首先對上權哥,阿黑則是隨便對付朝他衝上來的幾人。而佐伊則是解決想要往虎澈兩人方像過去的玩家。這次的事情徹底惹惱他們,阿黑下手沒分寸,直接就是要命。權哥更不用說,他靈活地和男子過招,間或解決想要偷襲的人,一出手,只有一個下場。

佐伊神色淡漠的站在原地,井然有序地解決所有想闖過去的人。平時佐伊根本沒在動手,除卻權哥,阿黑和虎澈根本沒見他動過手。這一次,佐伊為了保護虎澈,動手了。

只見佐伊一一擋下想要闖過去的玩家,他不是一拳把人打昏,就是把人丟出去或踢飛。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防守的滴水不漏,他甚至連腳步都沒移動過。那些玩家都覺得佐伊的功夫很怪,明明是很簡單的揮拳,踢腳,但他們卻怎麼也過不去,人還一個一個被打倒。

阿黑在解決完一人後無意間看到佐伊動手,這一看,他有些震驚。

沒想到,佐伊平常不動手,這次動手看起來也像小孩子打架,沒有技巧可言。但不可思議的是,佐伊竟然可以防手的滴水不漏。這和權哥詭譎的身手又有幾分相似。阿黑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還記得權哥詭譎的身手,也記得當日在B市,只用雙腳就解決一般學生的青年,他的身手。現在再看到佐伊的手法,他只覺得有幾分相似,但又有些不同,似乎有一定程度上的連結。

皺皺眉,阿黑默默把這些記下。專心對付眼前敵人。

權哥專心對付眼前的男子,不擔心佐伊。他可是和佐伊實際面對面對決的,他實力到哪他心裡有數,那些年輕男女不是他的對手。一拳打在男子腹部,權哥速度很快的打退男子,墨鏡後的眼冰冷。

男子後退幾步看著權哥,眼神同樣冰冷,還有不易察覺的吃驚。看一眼自己原本十幾人的隊伍被打到只剩幾人,男子承認他做出錯誤判斷。但事情尚未結束,就在權哥準備和男子再開始新一輪打鬥時,後方卻傳來騷動。

“啊啊!”
“呃啊!”

一聲聲慘叫從後方傳來,權哥看過去,蹙眉。佐伊停下動作看過去,面無表情。阿黑也停下動作看去,但當他看到引起騷動的源頭時,雙眼瞬間瞪大。

在後方,年輕男女如看怪物般地狠狠瞪著這名闖入戰場的不速之客。一人倒下,然後,一雙純黑色的帆布鞋緩緩踏入這片戰場。來人低著頭,但從身形看來是個青年。他穿著簡單的長袖T恤,時髦的破破窄管褲,和一雙高筒帆布鞋。

他雙手放在褲子口袋,在有人衝上前欲攻擊他時,青年就跳起來,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但攻擊他的人就這麼倒下,脖頸扭曲。阿黑睜大眼睛看著這名闖進來的青年,全身血液冰涼,腦袋快停止運作了。

這個人,他怎麼會到這裡?!

眼前的人是誰?他就是阿黑在B市目睹的那位不用雙手,只用雙腳殺人的青年。

林麟。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在B市殺了八名少年後,林麟並未離開B市。他再B市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所以當虎澈等人進入B市後,就引起他的注意。但也僅只注意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沒有想對他動手,林麟就絕不會出手。但你若是動了,他可不會客氣。

那八名青少年,就是最好例子。

林麟本與他們只是擦身而過,誰知後來虎澈等人在B市遇襲,被手榴彈打的無法分身。那時林麟就在對面大樓。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辦公椅上,腳邊是死不瞑目的玩家。

早在虎澈等人進入B市引起注意時,林麟就知道他們當中有那麼幾個人不簡單。在他們遭到襲擊,怡心衝出濃煙直奔大樓內後,林麟就更確定了。那個女人,不簡單。

林麟是個貨真價實的高手,要隱藏自己太容易,以至於怡心完全沒有發現她當時在大樓內的屠殺全部落入他的眼中。看著怡心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身手,林麟一眼看出她功夫源自於哪。這讓林麟不禁冷笑。

“原來,黑槍是個女人。但更沒想到的是,她竟也會K的功夫。呵呵,看來我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啊。”隻手托腮,林麟眼微瞇,嘴角帶笑,但眼裡卻沒有暖意。

林麟看著怡心殺光所有攻擊他們的人,看著她從八樓高的窗外跳下,使出和自己相同的輕功輕鬆落地。林麟看著怡心和虎澈他們會合,又一起進入大樓,他低低一笑,起身離開。

這場遊戲,很無趣。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實力能與之匹敵,單方面的殺人也很無聊。林麟並非遊戲參賽者。他之所以會出現,一方面是任務,一方面是無聊。就他看來,這場遊戲不過就是一群毛屁孩子為了生存打架,沒有質量可言。但如今看來,也不完全如此。

“看來這場遊戲,還是有好玩的地方。”

離開B市,林麟並未離開北部,他比虎澈等人更晚到中部城市,石郡。只是因為他在北部的任務尚未完成,待他完成任務,再次見到紫眼男人,他指派的唯一任務,就是到石郡,和那名叫權哥的墨鏡男打一架。

任務內容很奇怪,但林麟沒有問。對他來說,殺手接單,完成任務是很平常的事。不管內容有多奇怪,他都不會理會。他只要,和那個叫權哥的人盡情的打一架就夠了。

搭著火車來到石郡,林麟一出來就看到他的目標正被一群人追趕,往石郡戰場過去。看一眼他們離開的方向,林麟順手殺了速度不快還落單的年輕少年少女,散步著走過去,他的手,仍然放在口袋。

一腳踏入戰場,權哥和男子正要動手,但是—

權哥敏銳地感覺到這名青年不簡單,而且他的目標,似乎是自己。

林麟一出現在戰場,現場本就緊張的氣氛更是達到臨界點,不只權哥停下動作,阿黑和佐伊也停了下來。而那些為了殺了這名入侵者的年輕男女都反被林麟解決掉。男子冷眼看著這名突然闖入的青年,還不等林麟動作,他就先衝上去了。

看到他衝出去,權哥本沒反應,但當他看到林麟嘴角的冷笑時,他立刻大喊:“不要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也不見林麟有何動作,只是往前走而已。但男子的脖頸卻併出血花,滿臉不敢置信的不甘倒下。在他倒下後,原本聽令於他的,還活著的少年少女紛紛大叫,奔跑著跑離戰場。

林麟對此沒有反應,他仍然往前,一步一步往權哥靠近,然後在距離他有二十來步的距離停下。

林麟的瀏海很長,幾乎遮住雙眼。權哥無法看到他的眼睛,同樣無法看穿他。阿黑來到權哥身邊,眼睛死瞪著林麟,低聲道:“權哥,小心這人。”

蹙眉,權哥道:“你知道他?”在權哥說話時,佐伊也來到他旁邊,聽阿黑說:“知道。我曾無意間看到他一口氣殺了八個人。他動手時,就像現在這樣雙手放在口袋,他的雙手沒有殺過人,他是用腳殺了那八個人。”

說著,阿黑說:“還記得在B市看到的那八名學生嗎?”

權哥再聽阿黑述說的時候,墨鏡後的眼就越來越沉。當他提及在B市看到的那八名學生,權哥立刻側頭看他,明瞭了他的意思。佐伊還記得在B市看到的那八具屍體,一開始他還想是怎麼造成的,但看過林麟動手,又聽阿黑這麼說,不用多想也知道意思了。

林麟不知道他們在嘀咕什麼,也不想管。他下巴微仰,開口:“你就是權哥?”他正對權哥,意思很明顯。權哥眼神冰冷,上前一步:“我是。”

“那,”林麟被瀏海遮住的眼微瞇,他嘴角微彎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我們打一架吧。”

“打架?”權哥一愣,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佐伊和阿黑也是一愣,怎麼會有人專程來找人打架?

“來吧。不要保留,使出你的全力,痛快的和我打一場吧。”林麟嘴上這麼說,他卻是站著不動,甚至手都還放在口袋沒拿出來。

權哥看他雖然沒有動作,但渾身氣勢透露著這場架非打不可。既然躲不過,權哥也接受。他對佐伊說:“你們退到後面,不要離開樹下。”

“你確定?”佐伊看出眼前的人很強,權哥也很強,但他有點擔心。阿黑看著權哥的眼神也帶著這個意思。權哥拍拍他們,道:“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們保護好虎澈和青青就是。記住,千萬別離開樹下。”

佐伊看了他一會兒,點頭。阿黑也是認真地看著他,慢慢點頭:“嗯。”

和佐伊小跑到樹下,為防萬一,佐伊和阿黑把虎澈和青青抱起來放到樹後,不讓他們直接面對面。在虎澈身旁蹲下,佐伊一邊注意虎澈一邊注意權哥那邊的動向。阿黑看看青青,問:“佐伊,青青沒事吧?”

“沒事。只是吸入太多煙,昏迷罷了。”佐伊把青青的情況告訴阿黑。阿黑一聽她只是昏迷,心裡鬆了口氣。

在兩人說話間,權哥和林麟有了動作。但在動手前,權哥卻冒出一句:“你是誰?”

林麟微微歪頭,道:“是想知道名字嗎?那就叫我鷲吧。”林麟說的無所謂。權哥微微蹙眉。鷲,一聽就知道是代號。但行有行規,真實姓名絕對不能說出。在黑暗中游走,這是基本的,有代號是很正常的。

寒暄完了,權哥側身,膝蓋彎曲,一手抬起,一手則握成拳放置身前,一身的武鬥架勢。反觀林麟,即使面對權哥這樣的高手,他仍是把手放在口袋,甚至連點動作都沒有。

權哥看著他,道:“不把手拿出來嗎?”
“不用了。”林麟緩緩道:“把手拿出來,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你。”
“好狂妄的口氣。”權哥神色冷淡。現在的他可不會因為挑釁而生氣。林麟的狂妄再他看來只是再增加自己氣勢,有沒有本事要等動手才知道。

墨鏡微微下滑露出半點眼睛,權哥閉上眼,在睜開時,氣勢完全不同。現在的權哥全身上下透著無聲無息的殺氣,直接穿透人心,讓恐懼深植在心。殺氣一出,方圓百里內都透著冰冷的肅殺。第一次感受到權哥強烈的殺氣和鬥氣,阿黑神色大變,被他壓的有些透不過氣。

真恐怖,他從來不知道權哥竟有這麼強的氣勢。這不是一般殺人者會有的殺氣,而是真正高手才會有的,冰冷,內敏卻又銳利的殺氣。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夠震懾敵人。

恐懼如毒蛇般,侵蝕內心。

在權哥強大的氣場下有兩個人不受影響。當阿黑注意到佐伊竟不受權哥殺氣影響時,他震驚了。而不受影響的,同時還有林麟。

權哥是在生死邊緣打滾過的。他的一身功夫和氣勢都和虎澈,阿黑不同。但這樣的氣勢林麟也有。別忘了,他也是在生死邊緣打滾的人,要頂住權哥的氣勢不成問題。

風呼嘯而過,吹落樹葉。而在樹葉落地瞬間,兩人也有了動作。

只見權哥和林麟同時竄出,如離矢之箭,再眨眼間,兩人的距離已經只有一步距離。一拳擊出,權哥首先瞄準的就是林麟的腹部。但林麟也不簡單,再權哥揮拳瞬間,他腳步一踏竟向上一跳,翻過全哥,在落地之時一腳掃去。

權哥反應很快,他在林麟一腳踢出時快速轉身,用手臂擋下林麟這看似簡單,實則力灌千斤的一腳。擋住攻擊的手臂也些發麻,權哥心裡驚訝於林麟的力氣竟這麼大,難怪他不用用手,用腳就可以殺人。

權哥把驚訝完美的隱藏在他淡漠的表情下,林麟也同樣驚訝權哥竟擋的下他的攻擊,手還沒斷。林麟沒把他的驚訝表現在臉上,他一直面無表情,眼睛被瀏海遮住,權哥也看不透他。

林麟身手靈巧,實力也不弱,眨眼間和權哥過招數十下也沒敗陣。實際和他對決,權哥完全知道他為甚麼單用雙腳就可殺了那八名學生,因為他實在太靈巧了,輕盈的彷彿沒體重,再跳起,落下甚至是閃避攻擊,都像是在跳一場舞。詭譎而難滲透。

權哥對此沒表現甚麼,他不論是攻擊還是防守都毫無破綻,林麟也是久攻不下。遠處的大樹下,佐伊和阿黑看著兩人對決,眼睛都不眨一下。佐伊面無表情,似乎對權哥的身手不感意外,但第一次看他動手的阿黑卻是吃驚不已。

權哥的身手很奇怪,也很詭異。他從來沒看過這種既能防守同時又能攻擊的拳掌法。權哥防守的滴水不漏,攻擊也是快狠準,實在很難想像這能同時進行。轉眼看向佐伊,阿黑心情很複雜。佐伊竟能不受影響,對權哥的實力也不驚訝,就好像是實際和他打過,又像了解他的身手似的。

林麟同樣令他吃驚不已。在當初無意間看到他在殺八名學生時他就知道,這個人很強。但現在近距離一看,阿黑才知道用強這個字眼還不足以形容。他和權哥,都絕對是屬一屬二的高手。

權哥和林麟戰的不相上下,在半空中,權哥一拳打出,林麟抬腳掃去。一拳一腳在半空中交會,誰都沒佔到便宜。從半空中落下,兩人飛快的拉開距離,彼此對望。

冷眼看著林麟,和他打了這麼久卻連喘都沒喘一下的權哥,眼裡是冷凝。沒想到,眼前的青年是這麼年輕,但實力卻不是普通的強。這在組織裡可是很少見的。能再這麼年輕時就有這無人能敵的實力就表示,這個人是真的不簡單。

直起身,權哥瞇起眼。看來不使出全力也不行了。不把手拿出來是吧,那他就逼到你拿出來為止。

權哥決定使出真本事了,他就不信林麟還能只用雙腳。他在強,在他眼裡也只是個功夫不到家的毛頭小子。摸上右手腕,權哥在阿黑驚訝得目光下拿出一條形似鐵條又想長鞭的鐵繩索。把繩索從手腕抽出來,權哥一鞭子甩在一旁,削鐵如泥的繩索立刻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跡。

阿黑是第一次看到權哥的武器,對他隨便一抽就能打出痕跡感到很震驚。反觀佐伊卻是一臉平靜。在中國飯館裡,門被卡死時他就看到權哥拿出這條繩索一鞭子把門劈成兩半,而且…

摸上右肩,佐伊清冷的眼裡是不名的冷光。

權哥的武器攻擊範圍很廣,破壞力也很驚人。林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武器,對他的破壞力同樣感到吃驚。只聽碰轟一聲巨響,地面上被劈出一條裂痕,林麟在半空中向後一翻落地,眼睛微微睜大地看著地上那道差點把自己劈成兩半的裂痕,心跳有些快。

他眼睛定在一身氣勢和先前完全不同的權哥身上,心裡十分訝異。林麟的感官敏銳,所以當權哥拿出繩索時,他就立刻感覺對權哥的氣不同了。這是一種更深沉內敏的殺意,完全無法判斷他的意圖。

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真正的高手,林麟沒由來地感到興奮。終於啊,十二年了,他終於遇到可以拿出實力一拼的高手了!

因為興奮,林麟嘴角露出一抹略顯扭曲的微笑,他的雙手仍放在口袋,但他膝蓋卻彎曲了。他注意到了,權哥的繩索雖是大範圍攻擊,看似無死角,但其實真正的死角是權哥!

只要靠近他,繩索威力再強都沒用了!

看穿這一點,林麟在膝蓋彎後,如離矢之箭竄出,毫無預兆的欺近權哥身邊。權哥皺眉,他一鞭子甩出,卻被林麟敏捷地躲掉。林麟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在權哥甩出鞭子無法反應時欺近他身,提膝重擊!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林麟速度很快,他的輕功練的爐火純青,要高速移動根本不成問題。林麟抓緊權哥揮出繩索的空檔欺近他身,提膝重擊。這本該是一擊必中的攻擊,然而林麟卻睜大眼睛,看著那握住自己膝蓋的手,沒有想到竟會被擋下。

權哥冷冷盯著眼前的青年,握住他膝蓋的手用力,打算捏碎他的膝蓋骨。意識到他的企圖,林麟另一腳在地上一踏,借力跳起,一腳朝權哥頸側掃去。為了阻擋攻擊,權哥不得不放開他的膝蓋,用手肘擋下這一擊。

林麟只注意眼前,卻沒注意到權哥早在他動手時就甩動繩索,讓繩索朝林麟抽過來。當林麟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時已經太遲,他一轉身就看道繩索朝他抽過來,情及之下,林麟拿出一直放在口袋的左手,一把抓住繩索!

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林麟的手及時抓住了可能把自己劈成兩半的繩索,但他的手卻也被劃傷,甚至整個左手腕被纏住。睜大的眼睛瞪著纏住手腕的繩索,他回頭去看神色淡漠的權哥,露出一抹不知是難以置信還是興奮的笑顏。

“原來你的目的是這個。”就為了逼他拿出手?

權哥冷笑,“你說呢?”

手上毫無預警的用力,權哥甩出繩索,而手腕被纏住的林麟因為拉力而被跟著甩出去,被權哥甩到空中,接著重重甩到地面,發出聲響。這強烈的撞擊讓林麟吐了血,眼睛都模糊了。

林麟被這一下撞的痛極,眉頭都皺在一起。但攻擊尚未結束。權哥拉著繩索把林麟拖過來,再度把他甩起,重重摔到地面。權哥毫無預警又粗暴的攻擊讓林麟無法及時反應,只能單方面被打。當林麟再度被從空中甩到地面時,他雙目緊閉,顯然痛到極點。

權哥沒有因此而放開他,他再度拖過林麟高高甩起,直接往自己的方向把人甩過來,手中小刀刺過去。但就在林麟即將被小刀抹過脖頸時,本應昏迷的林麟卻睜開了眼。再來到權哥面前,他的小刀刺出時林麟轉了個方向,抬腿一掃,踢飛權哥手裡的小刀。

在踢飛小刀後,林麟腳一踏,使出輕功飛快的往後退拉開距離,也不管自己手腕還被纏著。林麟被纏住的左手直接扯過繩索,把權哥朝自己的方向扯過來。
“!”沒想到他被摔這麼多下還能站得直挺挺的,權哥心裡感到意外。眼看林麟把自己扯過去還一拳揮出,權哥速度極快的擋下他這一拳,在擋下的同時他甚至放開握著繩索的手,一拳揮下。

他的拳頭同樣被林麟擋下。兩人暗中較勁誰也不讓誰,阿黑在後面看的是緊張要命,佐伊面無表情得完全看不出來他再想什麼。

權哥和林麟兩人僵持不下,他們同時低頭看一眼握住彼此的手,接著同時用力,把彼此頂開,同時向後一跳拉開距離。跳開時,權哥順勢拿回自己的繩索,林麟也解開了手腕上被纏著的繩索。他向後跳開,站直身軀。看一眼對面的權哥,林麟摸上被綁住的手腕揉揉,有點刺痛,該是被勒出傷了。

放下手,林麟被頭髮遮住的眼睛冷冷地注視權哥,有著不易察覺得喜悅。一開始,他不懂紫眼男人派他來找權哥打架是為了什麼,理由也不重要了。他現在很高興,紫眼男人派他過來打一架果然是正確的,他好久沒遇到可以把他壓著打的對手了。

“我很高興。”林麟突然冒出這句,權哥擰眉,聽他說:“能遇上可以盡情打一架的對手難得。你很強,真的很強。所以我打得很高興。”

“怪人。”權哥嘴上這麼說,心裡也是對他刮目相看。現在很少有人可以和他打的不相上下,眼前的青年年紀輕輕就有這等實力,K這幾年又變得更強,也更危險了。

看來即使有心要削弱K的人力和實力,K的老大也有辦法補齊戰力。根本是缺一個補一個,缺十個補十個。怎麼都無法減少人數。

林麟是組織的強力戰將之一,如果能殺了他,那麼老大身邊也會少一個人。一個實力強悍的殺手要培養不易,尤其是年紀輕輕就有足以和傳奇一戰的實力的年輕人更是不多。K在強,要培養一個有林麟這等實力的戰將還是需要時間。只要在這段時間削弱K的實力,一定可以讓他們手忙腳亂一段時間。

心思百轉,權哥一旦下定決心就很難改變。現在他已經在心裡做下一個決定,這個決定讓他的眼神變的更冷,殺氣也更濃厚卻也更內敏。他的變化全被林麟看進眼裡,雖不明白他怎麼會起這些變化,但只要能盡情的打一架,林麟就很高興了。

權哥不打算用繩索。他把繩索纏回手腕上,抽出藏在靴子裡的小刀。看一眼他手裡的小刀,林麟沒多說什麼。這個叫權哥的人很厲害,真正的高手不管拿什麼武器都是無敵的,哪怕只是一把小刀。

林麟這回不打算把手放回口袋了,他就這樣赤手空拳的上。林麟動了,權哥也不會等待,兩人不閃不避的正面對決,戰的水深火熱,阿黑看的冷汗直流,佐伊看的更像一座雕像了。

在他們看到專注時,虎澈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他一有動靜,一直在注意他的佐伊立刻扭頭,扶著他就問:“虎澈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

“我沒事。倒是現在是什麼情形……”虎澈說著回頭,一回頭就嚇了一跳。

“佐伊,阿黑,這是怎麼回事?”指著正和一個青年打的互不相讓的權哥,虎澈有點反應不過來。佐伊的視線又回到權哥那裡的大亂鬥了,邊看邊說:“我在跟你解釋…”

接下來的時間裡,佐伊一邊看著權哥和林麟的決鬥一邊把目前局勢告訴虎澈,虎澈是聽得目瞪口呆,看他們兩人竄上竄下的決鬥也看得目瞪口呆,好恐怖。

虎澈看的是嘴巴開開。他原本就知道權哥很強,但實際看到才知道他有多強!這根本就不是他比得上的程度!虎澈沒看過權哥和佐伊的那場決鬥,這次是他第一次看到權哥動手。看著權哥和他相同的武功路數,虎澈更確定當年權哥教他的功夫就是K的基本功。而和權哥戰鬥的青年的武功走向也和他們如出一轍,所以青年和夜一樣,都是K的人。

虎澈學到的只有基本功,他也不是K的人員。所以當他看到權哥的武功路數突然起了莫大變化,變的更強,更狠,也更內斂的詭譎功夫時,他駭了一跳。

此時權哥不論是掌法還是拳法都變得極為詭異,攻防合為一體,毫無破綻。虎澈看的心驚,阿黑看的卻是吃驚。他怎麼覺得權哥此時打出的功夫感覺,和他方才看到佐伊打架的方式,感覺有幾分相似。

看一眼從戰鬥開始到現在表情都無一絲變化的佐伊,阿黑默默把這些記在心裡。另一邊,和權哥打的不相上下的林麟心裡十分驚訝他這中途使出的,攻防一體的詭異拳法,他沒看過這種的。

驚訝過後,林麟在心裡低笑。

他真的沒有接錯單呢。既然權哥已經使出真本事,他以平常心上陣就是。

權哥已經使出真本領,林麟卻沒有使出更精湛的拳法。他仍然用K的基本通用功在和權哥對打,但顯然是行不通的。但林麟不知是不願使出還是不能使用,不管怎麼被逼,甚至逼到性命都堪憂,他還是沒有使用。

既然他不使用,權哥也不管他,直接取他性命!

一掌朝林麟擊去,林麟側身一避,正要向後跳開,卻反被權哥扣住咽喉。林麟心一驚,抬手就要隔擋開來。但他的舉動彷彿都被權哥猜到,不但咽喉被扣住,連手也被壓制住。

眼珠子往旁一轉,林麟動動手腕,在垂眸看一眼權哥右手不知何時拿出來的繩索,繩索握柄再權哥手裡,繩所的部分卻緊緊把他的雙手綑綁在後。雖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林麟可不緊張,他甚至露出冷笑。

權哥扣住了林麟的咽喉,繩索也困住了他的雙手,換句話說,林麟現在只剩腳可以用。但權哥可不是省油的燈,林麟再靈活,權哥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本來打算直接捏碎林麟的咽喉,但一看到他露出的冷笑,權哥腦子嗡嗡作響。這個笑容,這冷冷的笑容和他好像……

石郡空曠的戰場吹起冷風,吹拂在大家身上,吹亂了衣服也吹亂的頭髮。林麟一直遮著眼睛的頭髮也被吹亂,露出了他的眼睛整張臉。林麟因為缺氧而雙目緊閉,但當權哥看到林麟的長相時,他墨鏡後的眼睛立刻睜大,透著錯愕,震驚和不敢置信。

眼前的臉,白皙又帶著未完全褪去的稚嫩,和夢中少年的臉重疊。一模一樣,完全找不到一點瑕疵。

扣住咽喉的手不自覺的放鬆一些,呼吸有些順暢了,林麟微微睜開眼,當那抹奇異的紫色映入眼簾,權哥幾乎不會呼吸了。

熟悉的臉龐,紫眼睛,除了記憶中的金髮,眼前的青年,幾乎就是‘他’……

不對!這青年一定就是他,一定是他,是他!

放開了扣林麟咽喉的手,權哥的手垂下,呆呆站在那兒,腦中一片混亂。權哥和林麟是背對虎澈等人的。當虎澈看出權哥的反應怪怪時,他和佐伊互看一眼,一致過去。阿黑也想過去,但他得先去揹青青才行。

來到權哥身旁,虎澈奇怪的問:“權哥你怎麼了?”說著他眼睛去看林麟。當他看到林麟異於常人,奇異又彷彿有把人吸進去的魔力般的紫色眼瞳時,虎澈不會說話了,佐伊則看的皺眉。

“紫、紫色眼睛?這是天生的,還是隱形眼鏡?”虎澈完全呆了。阿黑背著青青從後面跟上來,當他看到林麟紫色的眼瞳時,他也呆住了。

權哥呆呆地注視著林麟,喉頭動動,聲音微顫地開口:“不是隱形眼鏡…”

手緩緩抬起,手指輕輕摸過白皙的臉頰,摸上紫色的眼睛,權哥眼睛酸澀,聲音微啞地輕聲道:“紫色的眼睛,刻骨銘心。這輩子,我絕不會放記。”權哥說完讓虎澈三人都聽不懂的話後,他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摘下墨鏡,然後在林麟不明的目光中低喊:

“冬清……”
正文 第六十章
“冬清…?”權哥試探地低喊一聲,虎澈,佐伊和阿黑都同時看他,不明他的意思。他們怎麼覺得權哥好像認識他?
林麟沒有說話,紫色的眼眸裡透著不解。他垂眸,看出權哥現在很鬆解的他突然揮出一拳,逼迫權哥後退。權哥雖然著急但也不可能不顧虎澈的安全,在林麟揮拳的當下他馬上後退,連同虎澈三人。

林麟的雙手都被順勢鬆開,他向後一跳和他們拉開距離,站直。扭動手腕,林麟再度被頭髮遮住的眼睛微瞇。權哥綁的很緊呢,他的手都麻了。握拳在鬆開,確定手沒有被傷到,林麟正要說什麼,卻見遠方大樓有東西再閃。林麟瞇眼,心裡低低笑著。

撤退的暗號啊,紫眼男人還是老樣子,老用這種方式讓他知道什麼時候該撤退,什麼時候該動手。看一眼突然摘下墨鏡又一臉焦急的權哥,林麟有點不盡興。時間太短,他都還沒發揮實力和權哥切磋呢。罷了,對上他的機會多的是,下次遇到他再好好打一架吧。嗯,最好不是有任務的時候,這樣他才有時間。

林麟轉身就要走,權哥見他轉身就走,急忙追上去。林麟發現權哥跟著他,他眼一瞇,加快速度奔跑起來。他一加速,權哥也是加快腳步追上去。不管這名自稱鷲的青年是不是‘他’,都不能讓他走掉!

虎澈三人看到權哥突然追上去都嚇了一跳,阿黑揹著青青不能跑,佐伊和虎澈就拔腿追過去。看著和自己速度一樣快還絲毫不減的佐伊,認識他這麼久,虎澈第一次知道原來他體力這麼好,徹底打破他印象中弱不禁風的醫生形象。

前方,權哥對林麟窮追不捨,林麟回頭看一眼,再看看前方。過了這片平原就是石郡市內,不能動武,但也不能讓權哥追上來。身為K手下殺手的守則之一,就是絕對不能透露本部位置以及,委託人位置。

林麟現在是要回去交差,可不能讓權哥看見交託他任務的重要人士,必須在城裡甩了他。

看一眼進入市區後的第一間房屋,林麟直接閃入錯綜複雜的小巷,權哥緊追跟上,佐伊和虎澈落下一段距離,追進小巷轉個彎就跟丟了。看著交叉的道路,虎澈頭痛了,他第一次知道石郡的路原來這麼複雜。

跟丟了,佐伊似乎不在意。他抬頭看了又看,扭頭跟虎澈說:“我們直接從上面追吧。”
“上面?”虎澈抬頭,看著離自己有點遠的屋頂,很高喔。看著佐伊,虎澈問:“上的去嗎?”他是有夜教他的輕功啦,就算不到家也上的去,但佐伊就……

佐伊看他一眼,突然伸手攔過他的腰,身體微蹲,接著在虎澈震驚的目光中向上一跳,竟輕而易舉的上了屋頂!

看著突然好像離自己很近的天空,虎澈傻了。他震驚地看著佐伊,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會這招輕功的,而且竟然如此熟練,如此輕鬆,簡直和夜不相上下了!
這下虎澈是真的懷疑佐伊的身分了。他真的是個單純的醫生嗎?總覺得自從他上次崩潰在醒來後,變的好多,也和先前不一樣了,也更神秘。

佐伊沒看到虎澈震驚的眼神和不易察覺的懷疑,他輕鬆地半摟半抱著虎澈在高低不一的屋頂上上上下下跳來跳去,一點氣短的跡象都沒有。相反,他呼吸均勻,完全不受影響。虎澈壓下心驚,決定找權哥後問問他當時找到佐伊時是怎樣的情形。他記得佐伊和權哥似乎有打起來。

佐伊和虎澈已經跑屋頂了,林麟和權哥還在巷子裡鑽。看一眼緊追在後的權哥,林麟心裡皺眉。沒想到權哥速度這麼快,甩都甩不掉。看來不正面迎敵,是甩不掉這人了。

看一眼前方有鐵窗的房子,林麟在轉彎後,一腳踢翻牆邊的垃圾箱。別小看他的腿力,K底下殺手,沒有一個人是弱者,踢翻一個垃圾箱是輕而易舉。

權哥剛轉彎就看到垃圾箱迎面而來,他縱身一跳,在半空中一翻躲開被垃圾掩埋的命運。權哥抬頭,看到林麟已經趁這會兒功夫跳上屋頂了,他趕緊追上去,幾個跳躍躍上屋頂。

上面,早一步在屋頂上圍堵的佐伊和虎澈一看到林麟跳上來,兩人立刻快攻上去。林麟一上來就看到有兩個人在堵他,微微一愣,接著眼神閃過鋒芒,在他們一腳掃過來時彎腰躲過。

林麟彎腰避開的同時抬腿一掃,虎澈被迫退開,但佐伊卻藉此欺近。只見他反手抓住林麟的手臂把人拖過來,使出兇悍的過肩摔。還不是普通的過肩摔,佐伊在把人摔出去的同時也把他的手反扭,捏住他的手腕使他動彈不得。

佐伊制住他的手,虎澈撲過來壓制他的雙腿,讓他走不了。林麟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暗自動動被壓制的雙手,準備伺機而動。然而佐伊早一步看穿他的意圖,再林麟動作前,一把刀抵在他腰腹。

“如果你想受傷,就動吧。”佐伊淡淡道。虎澈看他的表情再聽他的話。嗯,現在的佐伊有符合實景的感覺。
林麟在心裡皺眉,也不知是不是佐伊的話起了功效,林麟確實沒有動。他只是被派來打架的,弄的一身傷就已經夠吃虧,肚子再開個洞豈不虧死。

後面被耽擱的權哥追上來了,他一眼就看到被佐伊和虎澈壓制在地的林麟,權哥小跑過去,在林麟面前蹲下。讓佐伊和虎澈放開他,權哥把林麟扶起來。林麟瞪著手腕上的手,一把甩開。

“你幹嘛跟著我?”林麟說出自己的疑惑。想找碴,又不像。
“你不認得我了?”權哥反問。

“你在說什麼?”林麟蹙眉。今天是他們兩人第一次見面,何來認不認得一說。
“你叫什麼名字?”權哥也蹙眉,顯然也是想不通。
林麟不答反說:“殺手守則,真實姓名不得說出。”

怎麼問都問不出。不管權哥說什麼,林麟總是四兩撥千斤的把話題帶開,讓權哥什麼也問不出來。佐伊對此沒有說一句話,虎澈聽著到覺得眼前的青年不簡單,和夜一樣,想套話還套不出的。

握緊林麟的手不讓他走。林麟瞪著手腕上的手,倒也沒甩開,反而難得認真一回,問了權哥一個問題。“你到底想說什麼?”

權哥沒說話,他眉頭擰的死緊,他想,除了那個方法,八成也沒其他可以確認身分的方法了吧。問林麟,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精的很,沒那麼容易露出馬腳。

“冒犯了。”說時遲,那時快。權哥話都沒說完就伸手朝林麟衣服抓去。這下林麟可掙扎了。他早就在伺機而動,雖不明權哥的舉動是什麼意思,但這倒也給他動手的機會。

一把甩開權哥的手,林麟提膝一撞,逼權哥退開。掙脫後,林麟轉身就跑,但佐伊快他一步攔下他。這回,他不只壓制他的雙手,而是整個人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徹底把人壓下去。

拍拍被他壓在下面的林麟,佐伊淡淡道:“乖一點。”回頭,佐伊道:“你不是要抓他?快過來。”

權哥很驚訝佐伊竟會幫忙,速度還很快。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權哥走過去在佐伊身旁蹲下,虎澈也走過去,看一眼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林麟,虎澈蹲下,幫忙壓制。

“你真的很會玩脫逃耶。”這是虎澈的感想,心裡也覺得他真的很厲害。能從權哥這樣的高手手裡N次開溜,真的不簡單。當然,佐伊也很不簡單,居然有辦法抓住他。

權哥示意佐伊壓制他的腿腳,佐伊往後挪挪,直接坐在他腿上,用全身重樣壓制他。林麟一直暗中使力要掙脫,但他卻愕然發現,他竟無法掙脫。這下他也知道佐伊不簡單了,他能抓住他絕對不是巧合。這男人不只能抓住他,連這看似簡單的一坐也是。看似簡單,實則重如千斤。這個男人,不是普通人。

佐伊壓制腿還抓住他的手,虎澈又按住他的肩膀,林麟是真的動不了了。權哥也沒有要幹嘛,只是掀起他衣服下擺,看看他的後腰。當林麟後腰露出來時,權哥眼睛睜大,快不會呼吸了。

在林麟光滑白皙的後背上,後腰在往下一點點接近褲腰的地方,有個顏色極淡的小胎記。是很特別的形狀,像月亮。佐伊看到了,虎澈也看到了。看著那個小月亮,虎澈覺得有點眼熟,錯覺吧。

權哥睜大眼睛死瞪著那個月亮胎記,他一眨眼後,猛然看像林麟。那目光差點沒把虎澈嚇死。權哥眼神有點詭異,虎澈有點心怕怕的。林麟還在掙扎,權哥讓虎澈和佐伊放開他,然後不等他動作就把人扶起來,激動地喊:“果然沒錯。是你,真的是你!”

林麟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被權哥一把抱住,整個人都愣了。佐伊和虎澈看著權哥,也有點驚訝。

“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權哥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他終於找到尋找二十多年的人。

撩開林麟額前的瀏海露出他的眼睛和臉龐,權哥的臉上是明顯的喜悅。他深深一笑,接著又低低歎息,他道:“尋找了二十幾年,終於在今天找到了你。”

“冬清。”

冬清,聽到這個名字,林麟感覺很陌生,但卻又隱隱的熟悉。而且,不知怎的,在聽到這個名字後,他的頭竟隱隱發痛。

忍不住抬手按住頭,林麟眉頭蹙的死緊,權哥看到他這個樣子,急忙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額頭上沁出冷汗,林麟抬頭看著眼前人臉上明顯的擔憂,有道模糊的影子和權哥重疊。明明很平常,卻又帶著熟悉感的擔憂話語和語氣,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人會這樣,用擔心的表情問他哪不舒服,哪裡痛。

“唔!”頭越來越痛,林麟不明白這種痛楚從何而來,極力想擺脫,卻怎麼也擺脫不了。看林麟似乎很痛苦,權哥著急了,佐伊過來幫他看了一下,發現林麟現在情緒很不穩定,頭也痛的快裂了。

他手上沒有止痛藥和鎮定劑,但不讓林麟冷靜下來也不行。於是佐伊選了一個最快的方法—直接把人敲暈。

“佐伊?”權哥接住被打暈的人,不解。

佐伊讓權哥把人背起來,道:“他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似乎有點問題。去醫院,我幫他看看。”

看著佐伊沒表情的臉,權哥意識到危險性,立刻二話不說揹起林麟,和佐伊,虎澈一同跳下屋頂,找醫院去。而遠遠落後還在下面追的阿黑也和跳下來的權哥照面,青青也醒了。當他們看到權哥,佐伊和虎澈從天而降,青青差點沒嚇死,阿黑看的擰眉。當他看到權哥背上的人是誰後,眉宇擰的更緊了。

權哥也看到他們了,但他現在沒時間解釋,只得匆匆道:“去醫院!”

看出權哥很緊張,阿黑也沒心思去想發生什麼事了,他記得在探查石郡的時候有發現醫院,阿黑趕緊帶著他們去石郡最大的醫院,一刻都不耽擱。

飛快衝到醫院,裡面無可避免的躲著敵方玩家。權哥本來不想理他們,醫院這麼大,各自在自己的地方待著就是。但他們這麼大軍團的跑來阻攔是怎麼回事?沒看到他再趕時間嗎?!真是的!

沒時間跟他們玩,權哥把林麟交給佐伊後就自己動手,統一把人全打暈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權哥超快速的動作,虎澈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佐伊很淡定的揹著林麟去找自己要的東西,阿黑看的面無表情,青青看的嘴巴開開。

認識權哥這麼久,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權哥這麼火爆……

帶著林麟來到診斷腦部的房間,他要給林麟用電腦斷層檢查一下。剛才看到林麟一直按著頭的時候他就懷疑,林麟的頭是不是受過傷。權哥在確認他後腰的胎記後就準確叫出他的名字,林麟卻露出疑惑的神情,甚至開始頭痛。佐伊一看這情況,果斷帶他來掃電腦斷層,只要結果出來,一切真相大白。

所幸電腦的電沒被切掉,佐伊熟練的操作機器,給林麟掃描。虎澈在一旁打下手,權哥和阿黑解決人後也趕來了,青青站在一邊好奇地看著這本該是敵人的人。揉揉頭,青青覺得她昏迷後醒來,好像什麼都變了。

掃好後,佐伊在等數據出來,權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地問:“他怎麼樣?”
“權哥,你和他是真的認識吧?”佐伊突然這麼問。權哥點頭,佐伊說:“那你知道他曾發生過什麼事嗎?我懷疑他有腦部創傷。”

“腦部創傷?”

點頭,佐伊說:“他雖然表現的不多,但單從他的反應來推測,我想他的頭部可能受過嚴重創傷。但這一切只是猜測,得等報告出來。”

權哥一聽,開口正要說什麼時,醫院的電突然跳掉,正在傳送的數據一下子全沒了。權哥,和佐伊擰眉,虎澈,阿黑和青青同時一愣,接著同時開門衝出去。權哥和佐伊互看一眼,也走出去。

“電被切斷了。”阿黑找到總開關看了看,無奈的放下手。

“難道還有人?”虎澈只能想到這點。但醫院裡的玩家都被權哥敲暈了,難道!

“有人混進來了。”佐伊冒出這句。另一個意思是,有人不想讓他們知道林麟的狀況。

擰眉,權哥上前,道:“青青,虎澈,你們留在這裡幫我看著冬清。佐伊,阿黑,我們去找。”

“嗯!”虎澈用力點頭。佐伊赤手空拳的跟權哥走了,阿黑則拿著槍和刀。虎澈看著他走遠了,才和青青退回診斷室。
看著躺在診斷室床上的林麟,虎澈看著看著突然覺得,他和權哥長得有點像啊。想到之前權哥問佐伊的那些,虎澈想,權哥說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眼前這位被他喚作冬清的青年。

出去查探的佐伊,權哥,阿黑三人各自在走廊分開,前往尋找可能的入侵者。而在診斷室內等待的虎澈此刻還不知道,他要面對的,將是多麼可怕的敵人。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佐伊,阿黑,權哥三人各自分開查看。這家醫院有五層樓,他們所處第三樓,佐伊往樓上去,權哥往樓下,阿黑則是到醫院後棟大樓。
走到四樓,佐伊查了一圈也沒看到可疑人物,也沒看到躲在醫院的玩家。看來權哥打暈的那些全都是躲在醫院的玩家了。

那麼,是誰混進來?

看著病房內完全沒被動過的擺設,佐伊直覺,混進來的人不簡單。他的目的更不單純。

想到林麟,佐伊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他擰眉,甩甩頭,讓自己不要多想。

樓下,來到二樓的權哥巡視完後直接到一樓,看醫院配置圖。再找到總電源是在哪後,權哥繞到醫院後方,找到電原房。當他看到被削斷的電線時,權哥更加確定,有人混進來了。

會在哪?

權哥拿出墨鏡帶回,開始巡視,找尋可能的入侵者。

而在醫院後棟的阿黑此刻正在巡視一樓,和佐伊,權哥一樣,什麼可疑的人都沒看見。這讓阿黑不禁皺眉。但醫院裡的玩家都權哥打暈了,這是他確認過的,有遺漏也不可能,在看過權哥動手後沒人有那膽子。到底是誰?

查過病房後,阿黑轉身離開,沒注意到窗簾後,一道依稀的人影無聲無息站在那兒。當阿黑發覺不對快速轉身時,對方也以眨眼不及的速度竄過來!

佐伊找到五樓,還是一個人都沒發現,他不禁開始還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離開了。而正在一樓正準備往回走的權哥也有此想法。但當他們正為這件事想不透時,三樓某間房間卻突然傳來轟然巨響。

“!!”

佐伊和權哥同時瞪大眼睛,聲音是從三樓傳來,還帶著劇烈震動。在五樓的佐伊感覺很明顯,一樓的權哥看到了天花板掉下的灰。他們兩人一愣後,同時一喝:“糟!”

“虎澈!”佐伊快速的衝到樓梯間,往三樓奔去。

“虎澈!青青!”權哥衝到樓梯間,三步併作兩步跳上去,直奔虎澈所在的診斷室。

而此刻的診斷室內一片狼藉,煙霧迷漫。虎澈攔腰摟著青青單膝跪地,蹲在角落。鮮血從他的手上流到地上,留下刺目的顏色。虎澈低低喘息,雙眼怒瞪著房間的某個地方,肩膀上的傷口血流如注。

“呼呼呼…”大口喘息,虎澈穩住自己的呼吸,放開青青,察看她有無受傷。青青完全嚇傻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本該昏迷的人怎麼會突然醒過來,還突然動手。她更沒想到對方一出手就毀了大半房間,就連虎澈也被他所傷!

深呼吸壓下肩膀撕裂的痛苦,虎澈粗聲道:“青青,妳有沒有受傷?”
“沒有。倒是你!”按著虎澈肩膀上的傷口,青青努力想幫他止血:“你受了重傷,必須盡快止血!”虎澈的臉色很蒼白!

“止血的事先放一邊,專心對付他吧。”虎澈看著對面在煙霧中漸漸現身的人。那個面無表情,紫色眼眸透著不明怨恨,在煙霧中漸漸現身的人。那個人,就是突然醒來的林麟!

看著他手裡的鐵製鞭子,虎澈額頭上沁出冷汗,是因為傷口疼痛,也是因為心驚。

好可怕的鞭子,好可怕的速度,好可怕的破壞力。林麟的鞭子,速度和破壞力都刷新了虎澈心目中,夜破壞力功力的所有指數。林麟的鞭子和夜的鞭子有極大的相似,但顯然,林麟的破壞力更強。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夜沒有在虎澈面前發威過的關係。

但不管是哪個,現在的局勢就讓虎澈夠頭痛的了。林麟醒來後威力大增,和先前與權哥交手時完全不同,難道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

方才林麟突然醒來,二話不說的就開始攻擊。要不是虎澈反應夠快,帶著青青及時閃避攻擊,只怕現在青青要變成兩半了。但虎澈的速度顯然不夠快,他救了青青但肩膀卻被打傷。

當鞭子抽在肩膀上時,虎澈只感覺到被撕裂的痛。這一下他確定了一件事,林麟的鞭子和夜的鞭子有相同效果,能殺人,也能救人。但顯然林麟是想殺人啊。

推開青青,虎澈隨便拿出一條布就往肩膀上裏,綁緊。深吸口氣,虎澈起身,道:“青青,等下我會擋住他,妳趁機往外跑,去找權哥。”
“不行!”青青一聽急了,她緊握著虎澈的手臂,道:“你受傷了,我不能把你丟下!”她不想在失去朋友,不想!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青青,妳離開我才能沒有顧忌。妳留在這裡只會礙手礙腳,與其這樣不如去找權哥,他來了,事情會好辦些。”一把推開青青,虎澈喝道:“快去!”

青青手足無措,但虎澈說的對。她留下來只會讓虎澈綁手綁腳,這樣只會受更重的傷。擦掉眼淚,青青往門口跑:“虎澈你撐著,我一定會找到權哥!”

青青離開了,林麟沒有對青青發動攻擊,現在的他目標只有虎澈。收攏鞭子,林麟冷眼看著臉色發白的虎澈。虎澈低喘著,肩膀的傷隱隱發痛,雖然有拿布裏著,但光是地上那攤血就夠讓他吃不消的了。

林麟站在桌子上,他看一眼隨時戒備的虎澈,眼一瞇,手上的鞭子毫無預兆的抽出去。虎澈早有準備,在他一邊子抽過來時及時臥趴在地,免去被削頭的危機。但林麟的鞭子不容小看,他雖然沒打到虎澈,卻抽在牆壁上。那條破壞力驚人鞭子不只穿透牆壁,還順勢把整面牆都劈開了!

磚瓦應聲崩裂,虎澈剛好在下面,他一邊護著頭一邊使出懶驢打滾,防備的躲開打在身上的石頭。起身看著煙霧散去後,清楚看到的隔壁房間,虎澈一抹頭上冷和,心裡想著該如何應對林麟恐怖的戰鬥力。

林麟收回鞭子後又是一鞭子抽出,虎澈立刻使出輕功以極快的速度避開。他衝向窗戶一把衝破玻璃跳到外面,診斷室空間太小,出口幾乎被堵住,他只能從外面突破。

跳出窗外,對面有棵大樹。虎澈一把跳到樹上,接著借力一跳,撞破二樓病房的窗戶,跳到裡面。在虎澈跳出窗,跳到二樓時,林麟也跟出著跳窗追上去。只見他落在大樹上,一鞭子甩出。

說時遲,那時快。在虎澈跳入病房時,林麟同時一鞭子甩出,一舉破壞連同虎澈所在的兩間病房的窗戶,就差兩步的距離,虎澈就要受到波及了!

“唔!”被噴飛,虎澈及時穩住自己向前一翻,半蹲落地。肩膀的傷口因為這舉動再度裂開,血再次流出。緊按著肩膀,虎澈回頭,就見林麟輕巧地從對面大樹上跳進病房,擁有紫色眼瞳,又背光的他更顯詭譎。

虎澈面對他,謹慎地往後退。他退一步,林麟就前進一步。退到門口,虎澈猛然往旁一閃,林麟毫無預兆抽出的鞭子打在門上,把兩扇門都打飛了。趁他收回鞭子,虎澈轉身就跑出病房,林麟立刻追上。

衝到二樓的護理站,虎澈縱身一躍,翻過沙發往另一個走道跑。而在他要衝進走道時,林麟一鞭子甩過來,虎澈及時彎腰避開,鞭子纏在柱子上,林麟一收鞭,柱子立刻斷三節,應聲倒地發出轟然巨響,醫院免不了又是一陣震動。

這些震動驚醒了被打暈得玩家們。他們一醒來,就看到一人飛快從眼前掠過,可不等他們爬起來要看清,一條鐵製銀鞭無聲無息地抽過來,結束了那些玩家的生命。

林麟踏過染血的走道,看也不看地上倒臥的男男女女,他現在的目標只有虎澈。

在林麟追殺虎澈時,窗外的大樹上,一人瞇起寶藍色的眼睛,嘴角輕笑:“唉呀唉呀,果然失控了。哥哥說的當真沒錯呢,難怪要我跟著他。”

風吹過,吹起那人燦爛的金髮。他伸手壓住亂飛的頭髮,低笑:“小虎澈,我們又見面了呢。嘻嘻嘻嘻—”

在醫院後棟大樓,一人在地上用雙手爬行,在他爬過的地方,地上有著顯眼的血跡。

“咳咳!”阿黑忍不住咳嗽,但一咳嗽,他胸前那道猙獰的傷就痛得他快無法呼吸。沒辦法,阿黑暫時停下來,趴在地上粗聲喘氣。回頭看看,阿黑想起了在病房發生的事。

在他巡完病房準備離開時,他直覺地查覺到後面有人。阿黑飛快的轉過身去,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鞭子。吃力的翻身仰躺,阿黑看著胸前那道從左肩延伸到右腹的傷口,暗自慶幸。

幸好對方一鞭子抽過來時他有用槍擋一下,不然現在的他絕不會躺在這裡。可惜了那把衝鋒槍。

想到對方的樣子和他手裡的鞭子,阿黑無法避免的想起權哥。對方的鞭子,和權哥的很像。而且,那個人很強!

前棟再度傳來轟然巨響,劇烈震動也影響了後棟大樓,煙灰都從天花板上落下。想到青青,阿黑咬牙翻過身,吃力地在地上爬行,想要回到前棟。他傷的太重,根本站不起來。

而聽到震動同時往三樓衝的權哥和佐伊在被毀去大半的診療室前會合,一見對方,兩人很有默契的往裡看,但卻沒看到虎澈和青青。

“虎澈呢?”佐伊問。權哥搖頭:“我也不知道……”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這回是在二樓,佐伊和權哥顯感覺到腳下的震動,同時,還有什麼崩毀的聲音。

青青正好在走廊上如無頭蒼蠅般亂跑,她急著要去找權哥,但卻怎麼也找不到。來到三樓護理站,青青正要到另一條走廊去找人,腳下卻突然一陣震動,接著開始崩裂。

“呀——!!”青青沒躲過,跟著崩裂的地板就要往下掉。就在一線之間,一條鞭子突然甩出,纏住青青的手腕。以為自己就要掉下去的青青一愣,抬頭,眼眶泛淚。

“權哥……”青青哭了,哭得很慘。

“青青!”及時救下青青的權哥和佐伊合力把青青拉上來。青青一上來就抓著權哥哭喊:“權哥!快去救虎澈,他受傷了,流了很多血……”

“!!”權哥臉色一變,佐伊臉色則更加陰沉。權哥很急,但他必須把事情弄清楚。他安撫青青,道:“青青,發生什麼事了?”

青青啜泣,斷斷續續道,“那個人,權哥帶來的那個人突然醒了,醒來後他突然攻擊我們。虎澈為了保護我,受、受傷了……嗚嗚嗚…”

青青雖然說的不完整,但也八九不離十了。佐伊臉色陰沉,他看著地上的大洞,無須多想也能知道虎澈在哪裡。等不及權哥反應,佐伊丟下一句:“我去找虎澈。”後,就著大洞直接跳下去。

“佐伊!”權哥來不及阻止佐伊,而此時他也想起還少一個人。他急忙問青青:“阿黑有沒有回來?”
“嗚,沒有,我沒有看到他。”青青說著,突然眼睛睜大,淚掉的更兇了。“權、權哥,阿黑該不會?!”

“別亂想!”安撫青青,權哥起身,到:“我去找阿黑。青青,我先帶妳去安全的地方。

“不,我也去!”青青起身,堅決地說。權哥看著這和他年紀有差的小朋友,他突然發現,青青雖然膽小,卻不曾放棄任何人。哪怕是曾經想殺她的怡心,也不曾放棄。

“…好,我們一起去找他。”權哥的話讓青青露出笑容。權哥對她一笑,然後帶著她直接往通往後棟的走廊奔去。

而被林麟追著跑的虎澈此刻是傷痕累累。林麟的攻擊太強,可進攻也可遠功。虎澈不是沒嘗試過近距離打鬥,奈何林麟的功夫高他太多,加上他手裡的鞭子竟然還可以當近距離打鬥的武器,虎澈的攻擊全被他擋了下來。

又一次,他再次嚐到力量差距太大是什麼滋味。第一次,他敗在夜的手裡。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虎澈不可能活下來。在他學習到K的武術後,就在他以為自己終於變強時,他才知道,原來他和林麟的差距竟是如此地大。

大到他無能為力。大到,如此接近死亡。

被鞭子纏住手腕,虎澈被林麟甩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上,虎澈咳出血花後,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不支倒地。在他倒下的瞬間,趕上來的佐伊看到了眼前一幕。他看到了此刻佔滿他心頭,讓他擔心到快無法呼吸的人,傷痕累累,臉色發白,如斷線的傀儡般倒地,佐伊眼睛睜大,腦海裡有什麼崩斷了。

腦袋空白地來到虎澈身邊,佐伊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虎澈抱到懷裡的。當他看到虎澈肩膀上,血都浸濕裏著傷口的布時,刺目的紅刺激著佐伊的大腦。

林麟冷眼看著出現的佐伊,沒有動。他就安安靜靜的看著佐伊抱起虎澈。看著他像座石雕,一點動作都沒有。看著他輕柔地把虎澈放下。看著他,慢慢看像自己。

那是一雙,宛如死神般孤寂,空洞的眼。

林麟看著佐伊慢慢起身,看著他扭動手腕,突然毫無預警縱身一跳,飛快的朝自己掠來。

入眼的,將不再是空洞的眼。

而是——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在寧靜無聲的醫院裡十分刺耳,權哥和青青在走道上奔馳,飛快的奔往後棟。距離震動首次發生已經過去好些時候,照阿黑的機靈來說,感覺到震動他一定會飛快的往回跑,和他們會合。

但直到權哥和佐伊衝回診斷室再找到青青並救回她已經過去一段時間,阿黑卻沒有出現。權哥敏銳地感覺到阿黑出事了,這也是青青急於找到阿黑的原因。

繞過一個又一個走廊,權哥和青青急得滿頭大汗。後棟只有三層樓,三樓,二樓都找過了,沒人。權哥和青青直奔一樓,在轉過兩個走道後,他們看到了被破壞的病房和滿地血跡。

“啊!”青青嚇的快暈過去了。權哥臉色凝重,他蹲下察看地上的血跡,雖不明顯,但還有一絲餘溫。權哥起身,道:“阿黑可能在前面,我們快去!”

“嗯!”青青嚇的臉都發白了。她用力點頭,跟著權哥往前跑。她很擔心、也很害怕。她擔心阿黑出事,也擔心他像怡心一樣離開她。如果阿黑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會受不了,真的會承受不住。

尋著血跡找去,權哥和青青再穿過一條走道,轉角的地方發現吃立爬行的阿黑。

“阿黑!”青青尖叫,飛快的衝過去。

“青青?”眼睛開始模糊的阿黑以為自己開始產生幻覺。青青不是在診斷室嗎?怎麼可能在這。

這個想法,在一雙溫熱的伸過來後完全消失。阿黑睜大雙眼,看著一滴滴淚水落在臉上,緊抱他的人,手收的很緊。臉上,早以淚流滿面。

“嗚,阿黑、阿黑,我好擔心你,嗚嗚……”緊緊抱著還在流血的人,青青是真的怕了。再找到阿黑後,她更怕了。看著阿黑身上猙獰的傷,青青想幫他止血,卻不知該從何下手,著急了。

“阿黑,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嗚嗚,怎麼辦,血止不住……”青青不敢太用力壓阿黑的傷口,但血止不住,青青的雙手早已染紅,阿黑的臉色越來越白。

“咳…”比起傷口,阿黑更在意一件事。

“青青,妳、妳怎麼會在這?”

“嗚,阿黑你先不要說話。”青青見阿黑臉色越來越蒼白,焦急地喊:“權哥,怎麼辦?阿黑的血止不住……”

阿黑模糊的眼睛看過去,只見權哥在他身邊另一側蹲下,中指十指併龍,突然在他肩膀兩處各戳一下。不明白他做了什麼,但血似乎漸漸不流了。青青睜大眼睛看著,聽權哥說:“我點了他的止血穴,暫時不會有事。但,”

低頭看著阿黑,權哥臉上是深深的凝重。

“阿黑,發生了什麼事?你遇到誰了?”阿黑身上的傷口讓權哥想到一個人。在他認知裡,病房那種幾乎破壞的毀滅力,還有這種傷口,除了他能造成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可以。

現在,他深深懷疑那個人是不是也來到這家醫院。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咳咳咳…”不適地咳嗽幾聲,阿黑深呼吸,吐氣。待緩過來後,他慢慢道:“在病房,我遇到……”

隨著阿黑敘述的話語,權哥眼睛越睜越大——



“轟隆”一聲巨響,連帶醫院也激起震動。二樓,一場近乎毀滅的戰鬥在佐伊找到虎澈後展開。

赤手空拳,佐伊毫無畏懼的正面迎戰林麟。看著眼前氣勢全變的人,林麟的反應只有一個,殺。

一鞭子甩出,林麟準備把人劈成半卻不想,鞭子直接被徒手抓住。

佐伊直接伸手抓住鐵鞭,捏緊,血瞬間流出。不管手掌的傷口,佐伊捏緊鞭子往自己掌中一纏,使力,直接把人扯過來。林麟被佐伊的怪力拉的站不住腳,直接被扯過去。再林麟飛過來時,佐伊揮出拳頭,直擊林麟面龐。

林麟瞳孔一縮,同樣揮出拳頭,和佐伊的拳頭正面對上。

“碰”的一聲,兩人拳對拳打在一起,指節併裂,血絲溢出。林麟紫色的眼睛睜大,明明在看著佐伊,卻又好似不對焦,又像是處在茫然中。但佐伊可不管這個。只見他反手握住林麟的拳頭,握緊,可怕的骨頭撕裂聲傳來,刺激著兩人的耳膜。

佐伊的眼睛被頭髮遮著。當他露出那冰冷刺骨,宛如地獄殺神般恐怖,空洞的眼瞳時,林麟眼睛睜大,只能看著自己離他越來越遠。腹部傳來劇烈疼痛,這時林麟才知道,不是佐伊在後退。後退的人,是他。

林麟的身體無法控制的往後飛出,直直撞上牆壁。

“砰轟”一聲巨響,在醫院裡極其刺耳。和病房相隔的牆壁被撞出大洞,激起大片煙霧和碎石。那片牆甚至因為支撐不住而應聲倒他,又是一連串的巨響。

在濃煙的另一邊,一人保持著揮拳的動作站在原地。他的拳頭上冒著詭異的白煙,併裂的指節不斷落下血滴,在腳邊漸漸形成一個小血泊。佐伊低垂著頭,身不動。頭,緩緩抬起。

烏黑,空洞,有如殺神的冰冷眼睛,冷冷注視著前方倒塌的磚瓦中,不動的人。抬腳,緩緩前進。

磚瓦堆中,林麟仰躺在上動也不動。他的身體因為撞擊又多出許多新傷口,但對此,他只是動動手,緩緩撐起自己,看著朝他走來的人。慢慢撐著自己站起來,林麟眼睛不離佐伊,佐伊同樣盯著他看。

手慢慢摸向後腰,當佐伊抬起手時,他的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把刀。

那是一把小刀。

慢走的速度越來越快,佐伊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林麟竄去。早在注意他的林麟見狀甩出鐵鞭,一邊鞭抽打在佐伊身上。看著朝他打來的鞭子,佐伊反手握刀,一刀刀擋下林麟的攻擊。接著,他高高跳起,雙手握刀朝林麟頭顱刺下。

發現他的攻擊,林麟一甩鞭,收回鞭子。他雙手握住鞭子,在佐伊一刀刺下時纏住他的刀擋住攻擊,但,

睜大雙眼,林麟看著被他的鞭子纏住的刀,然後眼珠一轉,看像自己流血的肩膀。一把透著寒光的刀刃,刺入他的肩膀。而這把刀,還被他的鞭子纏著。

明明是把小刀,竟還能刺中他的肩膀。林麟眼睛睜得大大的,很快,他知道了原因。

原來那是一把,可以變長的刀。

小刀,只是他的假象。

佐伊冷冷盯著麟林,突然提膝一撞,林麟因為撞擊往後倒下,佐伊順勢往前傾,刀子因為這一下刺的更深了。肩膀撕裂的疼痛讓林麟稍稍恢復理智,他抬眼瞪著佐伊,雙腳在他胸口一踢,把人踢開。

被踢飛的佐伊在半空中向後一翻,落地。他握著長刀起身,冷眼看著同樣站起來的林麟。在他一甩鞭子後,新一輪戰鬥再次展開。



飛快的奔跑在走廊上,權哥臉色凝重的飛快奔馳。後面,阿黑在青青的幫助下起身,緩慢地跟在後面,臉上也是凝重。

時間回到五分鐘前。當阿黑說出攻擊他的人的特徵後,權哥臉色越來越差。在阿黑說完後,權哥想也不想的就衝回前棟。阿黑和青青被他的速度嚇一跳,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青青急忙扶著阿黑跟上去。

權哥飛快的衝過轉角,往佐伊可能的所在地衝。

金頭髮,藍眼睛,黑色西裝以及和他如出一轍的,具有強悍攻擊力的鐵鞭。

這些特徵無一不讓權哥想起虎澈曾經說過的,那教他武功的人。

在阿黑說出他的裝扮雖不是女裝,但頭上的黑緞帶和愛麗絲有幾分相似後,權哥幾乎確定,那個人就是夜!

該死!怎麼連夜都跑出來了!

無法想像夜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權哥此刻只想到虎澈和林麟的安全。夜很強,虎澈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即使佐伊在場,身分無法確定的他也很難知道他對上夜有沒有勝算。如果佐伊只是佐伊,那是絕對沒勝算的。但如果佐伊是那個人,勝負就會被反轉。但不管是哪個,他都要趕在夜找上他們之前先攔住他!

轉個彎,權哥奔跑在通往前棟的長廊上。當他看到前方走廊盡頭掠過一道身影時,權哥眼睛閃過銳利精光,他彎腰衝刺,無聲前進。

前方,夜從診斷室的窗戶跳進來,看著一片狼藉的診斷室,夜呵呵一笑,離開。從長廊前經過,夜沒有注意到權哥。他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他也只要為這個目的行動就夠了。

來到大廳,夜看著地上的大窟窿搖頭,失笑:“唉呀呀,破壞的可真徹底。我以為我的破壞已經夠糟的了,沒想還有人比我更糟。”呵呵低笑,夜彎腰準備跳下去,但在動作時,他卻突然眼瞇起眼,飛快的向後跳開。

再夜跳開的瞬間,一道強烈的攻擊從他方才站的地方掠過,留下長長的,深深的痕跡。也因為這道攻擊太強悍,本就十分脆弱的地板又開始四分五裂往下掉,造成更大的窟窿。

吹聲口哨,夜直起身,藍色的眼準確的看像煙霧另一邊,那手持長鞭的人。

看到他,夜呵呵笑起:“我們‘又’見面了,墨鏡哥。”

“…夜。”墨鏡後的眼睛冷冷瞪著夜,權哥的臉色冷的可怕。

“唉呀呀,不要這麼兇嘛。我們許久未見,難得遇上了還要冷臉相向,墨鏡哥你真不夠意思。”面對權哥的冷臉,夜一點恐懼都沒有,還笑呵呵的直接踩在他底線上,笑裡藏刀的撩撥。

“我想想,墨鏡哥最在意的莫過於虎澈嘛。你擋在這裡,難道是怕我去殺了他嗎?討厭,墨鏡哥你想太多了。”捲著自己的金髮,夜笑瞇瞇的說:“不過,如果小虎澈阻攔我,哈,我也是有可能失手殺他的。”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拿出鐵鞭,權哥阻擋在前不讓夜跳下去二樓。夜看著他這架勢,也拿出了極其相似的鐵鞭。瞇起如寶石般的藍眼,夜緩緩道:“真要阻攔啊。墨鏡哥,離開黑暗太久,你似乎忘記同行的規矩了。阻攔任務成功,我是可以殺你的。”

“有本事,就來吧。”一甩長鞭,權哥擺出戰鬥架勢,一副就是不會讓你過的樣子。

夜低低笑著,雙手握著鐵鞭,眼底閃過狠戾。



“碰”的一聲巨響,林麟再度被打飛,撞再柱子上。趴在地上,林麟傷痕累累,他的手臂,雙腿,還有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最嚴重的,在肩膀和右腹。而與他交手的佐伊,除了手指的傷以外,幾乎毫髮無傷。

佐伊和林麟戰況激烈,整個二樓除了虎澈待的地方,沒一處完好。二樓被毀了大半,護理站,病房,走廊,一踏糊塗。

佐伊除了身上髒亂了些外沒有受多餘的傷,手中原本以長刀姿態刺入林麟肩頭的刀不知何時變成小刀,沾滿鮮血,正一滴滴落下,在佐伊腳邊形成血泊。佐伊握刀的手也沾滿血跡,但即使林麟被他打的傷痕累累,佐伊的眼仍然冰冷。

還不夠。

他的傷,他的血,都還不夠。

磚瓦中,趴在地上的林麟緩緩起身,他晃了晃,穩住腳跟,剛抬頭,就見一人已經欺近自己。林麟一愣,接著一陣天旋地轉,眨眼間,他已經被佐伊壓在身下。睜大紫色眼瞳,林麟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不言不語。

佐伊坐在林麟肚子上用自己的重量壓制他。握刀手抬起,猛然揮下。林麟睜大的眼睛不眨,眼珠一轉,看像自己臉頰邊的冷鋒。佐伊放開刀柄,抬起手,緊握成拳,一拳重打在林麟身上。

碰碰碰的悶響,佐伊一拳一拳的打在林麟身上,即使見血也不收手。即使血滴濺到臉上,也不停手。

倒在遠處昏迷的虎澈手指微動,緊閉的眼緩緩睜開。

“唔…”虎澈悶哼,他按著肩膀的傷慢慢起身,在坐直身軀後,他吐了口氣。

“好痛……”想想自己多久沒受這麼重的傷,好像還是第一次遇到佐伊那會兒的事。虎澈只覺得自己這傷受的夠委屈,夠莫名其妙的。那個人醒來幹嘛要突然攻擊人啊,真是。

按著肩膀好一會兒,虎澈後知後覺得發現,血好像不流了。眨眨眼,虎澈脫下一邊的外套,掀開衣服看看。血真的不流了,看樣子他暫時沒事了,但失血過多還是讓他有些暈。

看著傷口好一會兒,虎澈才想到林麟。怪了,那傢伙去哪了?

虎澈想著,抬頭,卻愣了。

錯愕地看著幾乎全毀的二樓,虎澈瞪的眼珠都快凸出了。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他昏迷明明還沒有,怎麼醒來後全變樣了?這些都是那傢伙搞的?啊!地上還有血,顏色還很新,肯定不是他的。

眼睛在四周來回掃視,沒人。虎澈扶著牆壁站起來,挪動腳步緩緩向前,要去找林麟。當虎澈走過走廊,轉彎時,一人的背影映入眼簾。

佐伊?

認出那人是佐伊,虎澈慢慢靠過去,正要喊他卻愕然發現,佐伊竟把林麟壓在身下打,而林麟早已遍體鱗傷!

想喊,卻喊不出聲。是眼前的畫面太過震撼。佐伊竟然能把林麟那個戰鬥力超強的怪物壓在身下打,還把他弄的一身是傷。在聯想到二樓的殘破光景,虎澈很難不想到,這也許是佐伊和林麟幹的。

完全想不到佐伊竟有一面倒的實力,林麟這樣子一看就是被打得毫無抗之力。他,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佐伊嗎?

這一刻,虎澈迷惘了。

落下最後一拳,佐伊收回手,冷眼看著下方沒了反應的人。林麟身上臉上都是傷,眼睛也閉了起來。但沒多久,他慢慢睜開了眼。甫睜開眼,林麟的眼睛就和佐伊的眼神對上,佐伊冷眼看著林麟,伸出手。

林麟看著佐伊的手朝自己伸過來,就像要觸摸臉頰。但林麟很清楚,這個人是絕不會這麼做的,他麼目標,是他臉頰旁的刀。果不其然,佐伊握上刀柄,一動,刀拔起來了。

雙手握刀高舉過頭,佐伊睜大眼睛,冷血注視著同樣眼睛睜大的林麟,一刀刺下!

“佐伊!”注意到他的動作,虎澈忘記自己受傷,想也不想的衝過去從後抱住佐伊,把他的手緊緊握住。

“佐伊,不可以!你不能殺他!”死死握住握刀的手,虎澈急的要命,也因為這劇烈動作,肩膀上的傷口再度裂開。只注意著要搶下佐伊的刀,不讓他做出傷自己也傷害他的人事,虎澈沒注意到佐伊早在他衝過來時就停下動作,睜大的雙眼閃過怔愣。

搶下他手裡的刀丟出去,虎澈鬆了口氣。他往後稍稍退開,看著突然安靜下來,慢慢轉過身的佐伊。

“佐伊,你…!”話都沒說完,虎澈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愣了。

佐伊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很緊,緊的虎澈都覺得有點痛了。但他沒有出聲,安安靜靜的待再佐伊懷裡,任他抱著。感覺到抱著他的人隱隱顫抖,虎澈眨眨眼,開口:“佐伊,你…在害怕?”

“……”佐伊沒有說話。他把自己埋在虎澈的肩窩,被頭髮遮住的眼睛帶著不明的光,但有一點很明顯。看到虎澈沒事,還醒了過來,佐伊鬆了口氣,打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佐伊不說話,虎澈也不催促。他乖乖的讓佐伊抱著,久到林麟都撐著自己坐起來了。抱著虎澈許久,在清楚感覺到懷裡的溫度後,佐伊漸漸冷靜下來,也放開他。看著佐伊一如既往的臉,虎澈摸摸他的臉頰,問:“怎麼了?”

“……沒事。”

虎澈歪頭,佐伊的樣子不像沒事啊。即使他的表情還是老樣子……

注意到林麟站了起來,虎澈睜大眼睛,驚叫:“佐伊!”

說時遲,那時快。在虎澈叫出聲的同時林麟也一鞭子揮下來。佐伊速度極快的轉身,被虎澈丟出去的刀轉眼又在他的手裡。佐伊舉刀一掃,擋下了林麟的攻擊,他冷眼瞪著他,對虎澈說:“虎澈,你往後退開。”

“你小心點。”知道自己幫不上忙,虎撤退到後面看著佐伊和林麟僵持在當下。看著,他的眉皺了起來。

佐伊和林麟暗中較勁,佐伊的刀被林麟的鞭子纏著,他眼一瞇,刀反手握住一轉,刀掙脫了鞭子。佐伊一腳踢在林麟腹部把人踹飛,他看著林麟往後飛,甩出鞭子纏住完好的柱子減緩自己的速度,看著他落在地上,看著他彎著腰,慢慢站直。

在林麟要站直身體時,一件事情發生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林麟慢慢從地上爬起,身體都還沒站直,卻發生了一件讓佐伊眼睛暗沉,虎澈睜大眼睛的事。

只見林麟突然毫無警的吐血,而且還是黑血!

“黑色的血…他中毒了?!”虎澈武俠小說看的多,一看是黑色的血,馬上就想到中毒。佐伊沒有說話,但卻是眉宇蹙起。

林麟似乎對自己為甚麼吐血感到茫然,他一抹嘴邊的血,但卻是越流越多,諸多黑血從他嘴裡流出,無法控制。不僅如此,林麟感覺到身體彷彿被撕裂的疼痛,不是身體的傷,而是體內被撕裂的痛楚!

“啊…!”鞭子掉在腳邊,林麟睜大眼睛看著自己染滿黑血的雙手,痛的忍無可忍,放聲大叫:“啊啊啊啊!!”

虎澈被他的樣子嚇到,想要幫他止血卻被佐伊拉住。

“佐伊?”虎澈不解地看他。佐伊擰緊眉宇,只說了句:“別靠近。”

“啊啊啊—!!”林麟叫的悽慘,吐的血也越來越多,整個人看上去更慘了。

“啊———”林麟發出淒厲的長嘯,這聲音彷彿傳到樓上,正在和權哥纏鬥的夜的耳裡。一鞭子打在自己和權哥之間,逼權哥退開的同時也後退和他拉開距離。夜臉上沒有笑容,反而是罕見的凝重。

剛才,他似乎聽到林麟的叫聲……

抬眼盯著權哥,夜甩著鞭子,想著一會兒要怎麼甩掉權哥,趕緊到樓下去和林麟會合。剛這麼想,夜就看到某個地方出現某樣東西。看到那樣東西,夜眼睛睜大,低喊了聲:“糟!”

權哥遠遠就看到夜的臉色微變,剛在想是怎麼回事時,卻見夜突然高高跳起,一鞭子抽在自己原本站的地方。地板被夜破壞力十足的鞭子一抽,立刻像切豆腐似的四分五裂。夜毫不猶豫的跳下自己打出來的窟窿,直奔二樓。

權哥皺眉,緊追而上。

跳下二樓,夜立刻去尋找林麟的所在位置。現在,整個二樓都可以聽到林麟的慘叫聲,一聽這聲音,夜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這一刻,他也明白為甚麼每次林麟出任務,哥哥都會讓他暗中跟著他的原因了。

拿出一個紅色針筒,夜眼神暗沉。

這,就是原因。

回想起出發前,紫眼男人交給他的針筒。夜看著針筒,不解。

“哥哥,這是?”

“這是裝有我血液的針筒,你隨身戴在身上。只要林麟一有狀況,立刻給他注射,並火速將人帶回,一刻都不要耽擱。”

“是。”

思緒回籠,夜收起針筒,快速前往林麟位置所在。剛才被權哥拖住腳步,其實他早該把林麟帶走。可惡,他竟然因為私欲而耽誤了任務,要不是哥哥給他暗號,真不知道事情會變怎麼樣。

哥哥無論如何都不能出面,他要盡快找到林麟!

火速衝過走廊轉彎,遠遠的,夜就看到了殘破的二樓。想自己離林麟所在該是不遠了,夜加快速度。但就在他衝到大廳,正要往另一個走廊過去時,權哥突然從上面的大窟窿跳下來,在半空中還等不及落地就一鞭子甩過去,阻擋夜的去路。

“嘖!”急忙向後跳開,夜氣極地甩出鞭子,和權哥的鐵鞭纏在一起,暗中較勁。

“墨鏡哥,我沒時間陪你玩,最好快收手。”夜冷眼相對,心裡急的要命。該死!

“我說過絕不會讓你過去。”權哥不退讓,繼續和他較勁。

“你!”夜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但一聲突如其來的淒厲慘叫卻讓夜把想罵人的話全吞回肚裡。

權哥也被這聲音弄的一愣,待聽清楚後,他馬上認出這是誰的聲音。

“冬清!”權哥驚叫。夜咬牙,手中鞭子方向一轉,立刻抽出被纏住鞭子,拔腿往聲音的方向跑。

“你不能過去!”權哥還想把人擋下。夜忍無可忍的吼他一句:“權哥!如果你還想要他活著就別阻攔我。否則,你就等著替他收屍!”

權哥被他吼的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慢慢想!”夜不想管他了,拔腿就往林麟的方向奔過去。直到夜都跑沒影了,權哥還愣在原地。夜的話,是什麼意思?

想到什麼,權哥快無法呼吸了。



“啊啊啊啊!!!”林麟抱著頭仰頭慘叫,他的嘴角,雙手和衣服上都沾滿黑色鮮血,但林麟還在痛苦大叫,叫的虎澈很不知所措。

“佐伊,怎麼辦啊?難道真不管他?”虎澈無法理解佐伊為甚麼不讓他過去。佐伊還是不說話,虎澈用力拉他袖子,喊:“佐伊!”

佐伊眼睛仍然盯著林麟,聽到虎澈的喊聲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一會兒後才說:“看他的周圍。”

周圍?

虎澈不解的看過去,當他看清楚林麟腳邊變成什麼樣子後,虎澈臉色大變。

“佐伊,那是怎麼回事?!那、那些磚頭怎麼都融了一半?!”

是的。林麟腳邊的磚頭和牆壁碎石都沾到了他的黑血。那些沾了黑血的磚頭碎石竟都開始慢慢溶解,就好像林麟的黑血都是劇毒。

佐伊沒有回答虎澈,只是皺著沒看著林麟痛苦慘叫。

林麟很痛苦,非常痛苦,全身彷彿有把火在燒,燒的他生不如死。但林麟的痛苦並未持續太久,在他又發出一聲慘叫後,一隻手毫無預警的從後面伸出來,一把抓住林麟的後領把人往後拎。

一個針頭突然扎進林麟的頸側,及時趕來的夜急忙給他注射血清。血清進入林麟體內後,林麟睜大的雙眼慢慢闔上,人也漸漸安靜下來,彷彿沉睡般在無動作。夜一把接住往後倒的林麟,重重的吐一口氣,徹底鬆口氣。

“終於趕上了……”夜難得滿頭大汗的,他一抹額頭的汗,低頭看看林麟的傷勢。發現他傷的挺重的,夜給他點指血穴,把人扛到肩上。

“夜!”正要離開卻聽到喊聲,夜回頭,然後笑了。

“小虎澈呀,好久不見~”

“夜。”虎澈正色看著夜,他方才的舉動全落在他的眼裡。虎澈上前,道:“夜,你不能把他帶走。”

挑眉,夜笑著說:“為甚麼不能?小虎澈,他是我這次的任務。所以,我不能聽你的。”說著,夜看向另一個方向,低笑:“墨鏡哥,你想出答案了嗎?”

一聽夜這麼說,佐伊和虎澈同時轉頭,看像走廊上,趕過來的權哥。匆匆趕來的權哥一眼就看到被夜扛在在肩上的林麟,他急喊:“冬清!”

“冬清嗎?真是好聽的名字。但,”嘻嘻一笑,夜嘻皮笑臉的說:“他究竟是小冬清呢,還是小林麟呢?”

“夜!”權哥低吼。夜收起笑容,帶著連虎澈都沒見過的冷漠,淡淡道:“他為甚麼會變成這樣,你很清楚,也該負一半的責任。除非你想逃避。墨鏡哥,當一個逃避者可是很卑鄙的。”

“你什麼意思…!”權哥剛要吼人,卻因為他的話而想到一件事。權哥墨鏡後的眼睛睜大。

“你好好想清楚。”夜丟下這句話就帶著林麟從窗戶跳出去,那速度快的虎澈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

愣愣看著被打開的窗戶,感覺到肩膀的刺痛,虎澈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傷。失血過多在加上傷口劇烈發痛,虎澈有點站不住腳,晃了晃就要往後倒。

“虎澈!”一直在注意他的佐伊及時把人扶著,權哥也看到了,急忙跑過來。“虎澈!”


“……我沒事。”眼冒金星。虎澈甩甩頭,虛弱地問:“權哥,青青呢?”

“她沒事,正和阿黑在一起。阿黑也受了傷。”

“哦……”一聽青青沒事,虎澈放鬆了,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虎澈!”佐伊低喊,權哥也是急的要命。佐伊看了看四周,抓住權哥的手就問:“這裡還有哪裡是好的?”

“後棟大樓還是完好的。”

“快過去,我幫虎澈和阿黑治傷!”佐伊說著打橫抱起虎澈,權哥沖他用力點頭,急忙帶路。



太陽西下,一天又要過去,石郡又將進入危險的夜晚。在石郡最大醫院裡,後棟的某間病房內,權哥坐在窗戶邊的病床上久久不語,青青把自己縮在角落,臉埋在臂彎裡,衣服上沾滿阿黑的血。

這是一間六人病房,在靠窗的最後兩扇床,佐伊正在裡頭衛虎澈和阿黑處理傷口,放在病床之間的屏風為他們遮掩。

屏風旁,虎澈雙目緊閉地沉睡,他的麻醉藥還沒過,才會一臉平靜。虎澈的肩膀裂了,佐伊給他縫了好幾針,再幫他仔細包紮,在加上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好不容易處理完,天也要黑了。

阿黑的傷勢最嚴重,也最複雜。佐伊先幫他做完基本處裡後先料理虎澈的傷,在全新專注幫阿黑處理傷口。等佐伊從屏風後出來,早已是晚上的事了。看到他出來,一直縮著的青青跳了起來,衝過去就問:“阿黑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現在正睡著。”即使忙碌大半天,佐伊臉上還是沒有多餘表情。青青一聽鬆了口氣,喃喃低語:“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虎澈怎麼樣了?”權哥也站起來,繞到屏風後去看一下,見虎澈和阿黑都在沉睡,心裡也終於放鬆。佐伊拍拍他,道:“虎澈沒事。但他們兩人失血過多,傷好了得補補。”

“這都不是大問題。”

佐伊沒有多說話。他沉默會兒,問了件他有點在意的事。

“權哥。”

“嗯?”

“那個金髮青年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佐伊這麼問,接著他就看到權哥的手一頓,接著握拳。權哥看著虎澈沒有說話,佐伊問完後也看著虎澈,沒管權哥回不回答。

青青守在阿黑身邊。看著他蒼白,難得虛弱的樣子,青青一手握緊他的手,另一手,則摀著發痛的胸口。

這是因他而起的心痛。

輕輕閉上眼,青青雙手握著阿黑放在床邊的手,在心裡祈求阿黑平安無事,希望他,永遠不要離開自己。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在首都某個大樓裡,夜站在一間房間前,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看著裡面躺著的人。發出嗶嗶聲響的醫療儀器,和儀器連結的密密麻麻的輸液管在被子下延伸而出,為床上的保住性命。

肩膀被拍了下,夜回頭,就見紫眼男人不知什麼時候來了。紫眼男人拍拍夜的肩膀讓他不要自責,然後和他一起看著病房裡,雪白病床上的人。

燦爛的金髮柔軟的批散在雪白床上,有著濃密眼睫的眼此刻緊緊閉著,青年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臉上的氧氣罩是在為他穩住呼吸,也是在保住他的命。在白色棉被下,密密麻麻的輸液管集中在他的心臟和肺,肝等重要臟器部位,一旁好幾台的醫療儀器上出現密密麻麻的數字,隨時注意他的身體狀況。

看著那個人,夜突然開口:“對不起。”

紫眼男人側頭,夜沒有看他,而是看著病床上的人,低聲道:“是我為了私欲耽誤了時間,才會害他傷的這麼重。對不起,哥哥,這一切都是我得責任。”

“不。”紫眼男人開口,緩緩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疏忽了。”

夜扭頭看去,紫眼男人看著病房中昏迷不醒的人,低歎:“二十年了。在這二十年裡,他昏迷了漫長歲月,受體內病毒的侵蝕痛苦不堪。我小看了病毒,即使用我的血清製作解藥幫他解毒,仍無法完全解清。五年前,他突然醒來,什麼事情都不記得,體內病毒似乎也完全清除,那時我鬆了口氣。豈知那只是假象。”

夜安靜的聽紫眼男人說著,聽著他話裡濃濃的自責,夜沉默會兒,道:“經過這件事後,我突然明白哥哥為什麼要在他每次出任務時,都讓我跟著的原因了。”擰眉,夜沉聲道:“因為他體內的毒,是顆不定時炸彈。”

“五年前他醒來後,病毒並未爆發,這才給了我們毒已經完全清除的假象。要不是哥哥你不放心,讓我隨身攜帶血清,這次他怕是要遭逢不測了。”

紫眼男人慢慢眨下眼,緩緩道:“他體內的病毒,是在實驗失敗後,異變的病毒。他不具有傳染力,卻會侵蝕宿主的身體。看似平常,一旦毒發,體內就會有如一把烈火再燒,痛苦不堪。病毒會侵蝕體內臟器,將之毀去,最後毀去的,就是心臟。”

“如果我不是這場實驗唯一的成功者,只怕連我都要面臨這樣的死地。我的血可以解毒,但如果不在最短時間內幫他解毒,病毒就會吸收我的血清變的更強。”

“所以哥哥才會每年都研發不同的解毒藥劑,原來就是這個原因。”夜終於明白紫眼男人長年以來在做的事了。

紫眼男人點頭,道:“病毒會每相隔兩年毒發一次,這是值得慶倖的地方。現在我已經找出可以一次消滅他體內病毒的方法,只待研發。夜,接下來你不要再出任務了,好好顧著他,當我的助手幫我的忙。”

“是。”重重點頭,夜臉上在無嘻皮笑臉,而是罕見的認真。紫眼男人拍拍他,又看了一眼房間裡的人,紫眼男人轉身離開。

看著離開的人好一會兒,夜走到門口,轉開門把進去。看著沒有多餘物品,只有床,椅子,和一堆醫療儀器。蒼白的人,連病房,也只能與蒼白在一起。只有……

在椅子上坐下,夜看著那人和自己相同的,燦爛的金髮,伸手撩起一縷頭髮,指頭輕輕摸著。藍色的眼安靜地看著床上昏睡的人,視線從他的臉來到脖子,在到他輕輕起伏的胸膛。輕輕握住他露在被子外,插著管子的手,夜低下頭,在他的手背上印下輕輕的吻。

“…你的手好冰,是因為失血過多嗎?對不起,因為我,耽誤了你治療的時間。如果不是我戀戰,你本可以免去痛苦的,對不起。”對著床上的人喃喃自語,也不管他聽不聽的到,夜低低訴說,因為自責,也因為心底對這人的情。

想到什麼,夜的眼底閃過怨恨及憤怒。輕撫那人的臉頰,夜雙手握住他的手,如發誓般,細細低語:“…不要害怕。從前,他們會傷害你,現在,他們再也傷不到你,因為我會保護你。”

“不要害怕,我永遠不會放棄你。哥哥他,也絕對不會放棄你。等著,我們一定會救你,一定!”

“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即使是他也不行!”起身,夜彎腰,在那人額頭印下一吻,深深地看著他一會兒後,夜離開病房。

病房安靜的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般,只有在當下的人才知道,那呢喃的細語。安靜的病房內只有嗶嗶嗶的細微聲響,在無其他聲音。

在夜離開後,走廊的轉角,琥珀安靜的看著夜離開的身影,眼底是不明思緒。



“這次絕對虧大了。”睡了整整一天後,虎澈精神挺好的醒來。看著自己被包紮的肩膀,在看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虎澈感慨的冒了一句。

“還虧大了,你差點就死了!”權哥毫不猶豫的罵人,虎澈縮縮肩膀,無奈。青青照顧著還在昏迷的阿黑,很抱歉的說:“虎澈,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受這麼重的傷……”

“哎。”擺擺手,虎澈道:“說這什麼話,我們是好朋友,妳又是女孩子,遇到危險我當然要保護妳。倒是妳,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微微一笑,又輕輕嘆息。青青把乾淨的毛巾放入床邊櫃子上,放著的那盆熱水裡,擰乾,輕輕擦是阿黑額頭上的汗珠。放下毛巾,青青低聲道:“阿黑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大家安靜下來,虎澈低頭看著自受傷以來便一直發高燒,昏迷不醒的阿黑,無法自信的說出:他不會有事。

現在不比從前,遊戲開始以後,各大醫院都沒了醫療人員,受了重傷,生病,都只能看自己。目前只有首都有完善的醫療,但他們怎麼也無法把阿黑搬到首都。現在,只能期盼他趕快退燒,早點恢復意識。這一切,只能看阿黑本身的求生意志。

然而在沉默中,打虎澈醒來就一直沒說話的佐伊開口了。他鏗鏘有力的給了一句話:“他不會有事。”

聲音,帶著一往的淡漠,臉上,仍沒有多餘的表情。就連眼神,也是冷冰冰。

但他的話卻如定心丸般,讓青青的心定了下來。讓她相信,阿黑,不會有事。

虎澈看著佐伊,心裡感到高興。佐伊從來不說空話,說阿黑沒事,他就不會有事。更何況他可是在場唯一一個醫生呢,不信他信誰。

注意到虎澈的視線,佐伊看他一眼就把頭轉了。虎澈一愣,接著是心虛。看佐伊這樣子,擺明是在生氣嘛。但他又不是故意的,林麟暴走,他總要想辦法把他擋著嘛,只是沒想到會把自己弄得這麼慘,還惹的佐伊發火、

其實虎澈心裡再暗爽。佐伊會生氣不理他就表示他心裡其實很在意自己。能被喜歡的人在意誰不高興,虎澈可是高興到每想一次就會忍不住傻笑。但現在不是傻笑的時候,必須和佐伊好好談談。

青青澈夜未眠的照顧阿黑,看她眼底明顯青了一塊,權哥把她趕去睡覺,阿黑他來顧。自己確實很累了,而且這時候她不能倒下,倒下了誰來照顧阿黑,而且還會給大家添麻煩。想想,青青答應了,她在虎澈原本躺的病床上躺下,眼睛閉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青青睡著了,權哥專心照顧阿黑,佐伊看一眼虎澈,起身走出病房。虎澈看他離開,過了會兒,虎澈快步跟上。

走出病房,虎澈左右看看,不確定佐伊是走哪邊。不過他名字裡有個佐,佐通左,他走左邊吧。

腳步毫不猶豫的往左邊方向小跑,虎澈相信佐伊一定在這個方向。其實他很久以前就想問了,佐伊的姓氏是什麼,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說自己叫佐伊。但想想其實這不重要,不管佐伊姓什麼,他永遠都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這個想法,即使未來發生巨變,也不曾改變。

一路小跑道走廊盡頭,虎澈直接就往左邊轉彎。在走到盡頭前,他會一直往左彎。剛轉個彎,虎澈迎面撞上一堵肉牆,強烈的撞擊讓他站不住腳,一個踉蹌就往後摔。一隻手伸出攔腰抱住要往後倒的人,把人往懷裡帶。虎澈撞得眼冒金星,他揉著撞疼的鼻子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

“佐伊…”看著依然面無表情的人,看著仍然是淡漠的雙眼。即使這人表現冰冷,就像這世界的過客,但在這當下,佐伊是確實存在的吧。如果不存在,那麼他身上的溫度,又如何能燙到他的內心。

腰上的手臂是如此健壯,有力。耳邊砰砰砰的心跳聲,是如此清晰。聽著佐伊規律清楚的心跳聲,虎澈沒由來的感到心安。心跳不會騙人,佐伊的心跳是如此有力,身體是這麼的溫暖,這些都是佐伊存在的證明。那麼,他為甚麼總給人他彷彿是這世界的過客般,蒼白,無蹤。

虎澈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該怎麼問。直覺告訴他,佐伊不會回答。說不定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兩人看著彼此,時間彷彿過去許久,但實際上,不過一兩分鐘。比虎澈高出很多的佐伊低頭看著懷裡人,抬手輕撥他的頭髮,低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因為你的名字裡有佐。”對他露出笑顏,虎澈道:“我想著你的名字往左邊的方向跑,總會找到你的。瞧,這不是找到了。”

佐伊緩慢的眨眼,撥頭髮的手輕輕摸上懷中人的臉頰。指尖從他高挺的鼻樑滑到那張露出笑顏的唇。佐伊在虎澈慢慢收起笑臉後,極輕地緩聲道:“…傻瓜。”

“如果有一天你找錯了方向,我並不在左邊,你要怎麼辦?”

“不會找錯方向的。”握住佐伊略微冰涼的手,虎澈微笑,“不管你在哪裡,我相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聽著這段話,看著虎澈不曾變過的笑顏,心裡有道暖流滑過,直到心底。佐伊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只知道,他失去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了。又有多久,沒感受到這樣的感情了。

有時佐伊總會想,如果沒有遇到虎澈,沒有他對感情的堅定,也許他會讓自己的心冷一輩子,直到心死的那天。

唇齒輕啟,佐伊雙手捧著虎澈的臉,啞聲道:“你真的,很傻呢……”

挑眉,虎澈笑道:“這是在讚美我嗎?我接受了。”

嘴角輕動,仰起微小的弧度。佐伊在虎澈的額頭上彈一下,在那人痛的呲牙裂嘴時,道:“…傻子。”

“別老說我傻啊,萬一我真變傻瓜怎麼辦?”揉著額頭,虎澈撇撇嘴。

“你的傻瓜病只有我能治好。”佐伊來了這麼一句。虎澈一愣,深深一笑,他道:“那你可別忘了來幫我治傻瓜病。”

向來淡漠的眼閃過不明顯的笑意,佐伊道:“不會忘的。”

不會忘的。

這句話,佐伊不曾忘記。然而世事變化無常,誰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佐伊不知道,虎澈不知道。兩人更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站在敵對的立場看著彼此。

心情,無法言喻的複雜。

在黑夜中,四處燃著火光,在殘缺的牆壁上照映了兩個人的身影。兩道影子,蒼白無力,一如影子的主人。四周到處都是殘岩斷壁,火光不滅,一如未曾結束的戰火。

站在廢墟中,佐伊背對火光看著前方的人。背對著火光的佐伊隱在大片陰影裡,看不清樣貌,也看不清他此刻是怎樣的神情。是怎樣,複雜的心情。

在他的對面,站在石塊堆上的虎澈同樣看著佐伊。面對佐伊總會帶著笑臉的虎澈此刻冷的讓人陌生,就連眼神,也不再有佐伊熟悉的溫暖。

冰冷刺骨。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輕閉雙眼。

一切的源頭,從此開始。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虎澈和阿黑受傷後,為了避免傷口感染或是傷口裂開,佐伊等人決定留在醫院。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裡,青青擔起照顧兩人得責任,佐伊和權哥輪流外出找尋物資。也不知他們是怎麼找的,每次回來總是滿載而歸。

虎澈原本也想去,佐伊強制他留下,權哥也盯著他。被兩個人這樣監視,虎澈在皮也只能乖乖聽話。其實他也沒受什麼傷,最嚴重的也只在肩膀,還沒第一次受傷的重。想他那時受的傷也和阿黑一樣,但沒幾天不就四處跑了。

虎澈也曾跟佐伊提過這件事,誰知佐伊直接駁回,還再三叮嚀他要待在醫院別亂跑。難得看他這樣認真,虎澈只好摸摸鼻,不再談這件事。同時他也發現,相較於第一次見面,現在的佐伊可比那時還關心他了,看來他再佐伊心裡也不是完全沒有嘛。

又過去幾天,虎澈肩膀的傷算是好的七八分,可以拆線了。照理說,肩膀的撕裂傷一定要傷口全癒合才能拆線。也不知是虎澈身體的恢復力太好還是怎的,他的傷口現在已經癒合,可以拆線。但為了預防萬一,還是不能做太激烈的事。所以,虎澈的限制從病房延伸到可以在醫院裡活動,但還是不能出去。

為此虎澈很鬱悶。

撇開虎澈的鬱悶不說,值得高興的事莫過於阿黑終於清醒。阿黑的燒總算退了,人也醒了過來,雖然時間不長,但青青總算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權哥和佐伊也鬆了口氣。

阿黑還太虛弱,醒來吃點東西後就又睡了。佐伊對此沒多說什麼,阿黑醒了是好事,多睡覺可以讓他的身體休息,有利於傷口復原。阿黑的傷太深,又失血過多,要想恢復到從前恐怕得一段時間。

佐伊和權哥找回來的食物夠他們吃幾天,但為了給虎澈和阿黑養身體,佐伊又出去了。補身體的食物和藥材他最清楚,權哥沒和他爭,留下來保護其他人。站在窗邊看著佐伊又出去了,虎澈手癢,也好想出去走走。正再擦拭小刀權哥看他一眼,淡淡道:“想都別想。”

這一句話徹底刺破虎澈的妄想。聳拉著肩,虎澈垂頭喪氣的走出病房:“我去走走。”想當然,也只能在醫院走。

權哥沒攔著他。虎澈雖然愛和人唱反調,但聽話的時候還是挺乖的,權哥不擔心。

在虎澈散步時,外出的佐伊穿梭在石俊街巷,行走自如,完全沒有不熟的情況。也不知是最近找東西找到混熟了還是怎的,佐伊很清楚什麼東西要去哪裡找,腳步都不停頓。

來到中藥行,中藥行的門都鎖的好好的,佐伊也不知是用什麼方式在不破壞門的情況下進到裡面。看了看那些中藥材,佐伊直接拿了補血,補身體的藥材,拿過紙包一包就走。

在走之前,佐伊還進到廚房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調味料和食材。找了一會兒後,佐伊拿走鹽等一些基本調味料,還有一些沒過期的食材。全部放到隨身攜帶的包裡後,佐伊無聲地離開中藥行。

離開中藥行後,佐伊在十字街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往左邊的街道走去。

石郡是座古早味濃厚的城市,他有一條街道專門賣些古早味的食品,也有傳統市集,包括養雞場。在養雞場的那些雞不知怎的過的非常好,飼料也很充足,完全不受戰爭的影響。原因是什麼佐伊心裡有數。

直接抓過一隻雞打暈,佐伊把他關到籠子裡拿了就走,完全不管主人。揹著一個包,手裡提著籠子,佐伊看上去是滿載而歸,但似乎是嫌他們煮飯的那口鍋太小,佐伊又去洗劫了一個可以拿來燉雞的大鍋。

這下他們是真的什麼東西都有了。

眼看沒有什麼需要的了,佐伊打道回府。



在醫院裡,虎澈百般無聊的閒晃。這家醫院很大,也有庭院,但每天走也會膩。從解禁以來虎澈已經在醫院裡晃了不只一兩回,晃到他都知道哪是哪了。可不管他怎麼說,佐伊和權哥就是不讓他出去。

“唉。”忍不住嘆氣,虎澈穿過走廊來到庭院,在椅子上坐下。抬頭看著在大冬天裡難得出現的陽光,虎澈瞇著眼睛,渾身慵懶。啊,這種不冷也不熱的天氣真是睡覺的好時候,饒是他這個沒有午睡習慣的人都忍不住想睡一覺了。

看了看周圍,虎澈放棄了直接在這躺下的想法。

醫院不比他們曾經待的飯館。這家醫院很大,他們雖然占據了後棟的病房,但不表是醫院裡沒有其他玩家。大刺刺的在這邊躺下呼呼大睡不就等於跟那些玩家說:我在睡覺可以隨時來殺我喔。

得了,他才不傻。

拍拍自己讓腦袋清醒,虎澈起身往裡走,沒注意到在走廊角落的柱子後,一人正冷冷盯著他。

先找到廁所解決內急,虎澈打著哈欠往樓梯的方向走,準備回病房窩在床上睡一覺。想想自己以前都不會這樣的,看來流太多血,傷的重對他的身體有損,他果然變虛弱了啊。

走在走廊上,虎澈漫不經心的找樓梯,正當他來到前棟一樓的大廳時,虎澈敏銳感覺到一股殺氣,還不等他轉身,一把槍抵在他的後腦。

“別動。”

虎澈保持著手放在外套口袋,漫不經心的姿勢,只有眼睛慢慢往後瞄,用眼角餘光看把槍對著他的人。

深吸口氣在吐出,虎澈平靜地問:“你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那人沒有放下手裡的槍,似乎也對虎澈的冷靜不意外,他說:“很久了。”聽著這句話,虎澈在心裡一笑,他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的目的?”

“還能有什麼目的。”那人舉著槍的手十分的穩,他緩緩道:“我觀察你們很久了。從中國飯館開始。”聽著他的話,虎澈心裡十分驚訝。他這句話的意思表示從他們踏入石郡沒多久就被盯上了,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卻不得而知。但那人的下一句話,讓虎澈大致推出時間。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黑槍,是個女人,已經死了。”那人這麼說,虎澈聽著不禁想,他既然知道怡心就是黑槍,那他應該知道是誰殺了怡心。在那人的目光下側頭,虎澈問:“你知道是誰殺了她嗎?”

出乎意料,也似乎在意料之內,看到那人搖頭,虎澈竟不感意外。

“我不知道是誰殺了她。但,你們之中有人不簡單。”那人稍稍後退,不讓槍直接抵在虎澈頭上,但仍是瞄準他。清冷的眼直視虎澈,那人道:“那個人,包括你。”

虎澈挑眉,然後在那人接下來說的話中,慢慢睜大雙眼。

“我看到你動手了。遊戲一開始就說只要黑槍一死,遊戲就會結束。但黑槍死了遊氣卻沒有結束就表示,黑槍還有一個。你,就是那個黑槍。”那人平靜的說完這句話,雙眼不離虎澈,他看出虎澈十分吃驚。

本來以為虎澈會想盡辦法掩飾,誰知他卻慢慢笑了。撩開額前的頭髮,虎澈無奈的笑了,“被你發現了。”

皺眉,那人不解地看著他:“為甚麼不反駁?為甚麼要承認的這麼乾脆?”

“為甚麼要反駁?為甚麼不承認?”攤開手,虎澈聳肩:“你說的都是事實,我沒有反駁的理由。”

轉過身,虎澈正面面對那人,緩緩道:“既然你見過前一個黑槍了,也應該知道,見到黑槍後,不是你殺了黑槍,就是黑槍殺了你。”

“我明白。”放下槍,那人緩緩道:“我清楚這項規則,所以我會和你決鬥,是生是死,無所謂。”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平靜的說出這種話,虎澈不禁問:“怎麼會無所謂,難道你不想活著?”

淡淡一笑,那人道:“生死,早在我失去他的那天就不再重要。這場遊戲一開始就沒有道理可言,也沒有公平性。既然他已不在我身邊,一個人孤單獨活也沒有意思不是嗎。”

看著那人淡然的模樣,虎澈突然覺得他和佐伊很像。不是說長相,而是感覺。因為失去,所以什麼都不重要了。那佐伊呢?他也是因為失去,所以才這麼淡然,對什麼都不在乎。不去管明天會怎麼樣,不去管自己會遇到什麼,宛如一個過客,當著一個不在當下的人。

拿過一把刀,那人淡淡一笑,道:“動手吧。”

虎澈看著他沉默會兒,慢慢拿出一把符合他此刻身分的槍。“…好。”

一句話,為此刻的命運畫下句點。虎澈敬佩這個人對生死的超脫,也為心裡那點連他都不是很明白的悲涼。這場決鬥,虎澈沒有手下留情,公平對決,是他對這人的尊敬。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打鬥也告一段落。看著靠牆而坐,低著頭的人,虎澈沒有說話,也不多說什麼。他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的。這人輸了,雖然輸了,但尊嚴仍在。對於這人在勝負上的心態,虎澈自認輸了。他比不上這人對勝負,對生死的淡然。即使他在打鬥上贏了他,但他心裡十分清楚,其實是他輸了。

好奇怪,意識到自己輸了後,虎澈沒有想像中的氣惱,反而十分淡然。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執著於勝負並無濟於事。真正強大的人不是什麼都高人一等,而是他的心。

他的心態,才是真正的強大。

掌中出現微光,一把通體全黑的槍出現在手中。虎澈瞄準那人的心臟,沒有多說什麼,他輕閉雙眼,扣下扳機。

無聲的槍響,告知一道生命的消逝。但那人死的無悔,甚至是高興的。死去的人是解脫,活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這場遊戲一開始就沒有公平可言。每個人都在失去,每個人都生不如死,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一個故事的落幕,等於另一個故事的開端。

睜開眼,虎澈看著沒了聲息的人,他收起黑槍,把手放到外套口袋,彎腰,對這人表達自己對大的敬意。

不知道自己彎腰鞠躬多久,虎澈心裡各種滋味百轉,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會落得像怡心這樣的下場。想起當初看到怡心時,她的表情也一如這人淡然的心態,平靜,淡然,不畏懼生死。也許怡心也和這人一樣,早不在乎生死。

直起身又看了這人好一會兒,虎澈轉過身,抬腳往樓梯口走去,腳步沉重的上樓。

虎澈離開後,在走道附近的柱子後,佐伊慢慢走出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慢慢閉起那雙淡漠的眼。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虎澈慢悠悠的來到三樓,才剛走在通往後棟的走廊而已,虎澈就聽到噠噠噠的腳步聲,急促中又帶著沉穩,是權哥。

果不其然,虎澈抬頭就看到權哥走過來,面無表情的臉有些緊繃。虎澈衝他招手,權哥走過去,抓著他就問:“虎澈,你有沒有事?”
眨眨眼,虎澈道:“沒事呀。怎麼了?”

見他沒事,權哥放開他,“我感覺到有人在打鬥。有人進入醫院了。”

“啊?!”虎澈很驚訝,他說:“可我走了一圈都沒看到人。權哥,是不是你搞錯了?”

“不是錯覺。我確定有人進來了。”把人往後棟的方向推,權哥說:“我現在去看看,你回病房陪青青。”

“喔,好。”點點頭,虎澈道:“權哥你小心點。”

“嗯。”沒再多說,權哥大步離開。虎澈看著權哥的背影消失這才轉身往後棟走,心裡在想什麼不得而知。

權哥先到樓上全部尋一遍後才到樓下,這段時間裡他一個人都沒發現,這很不尋常。權哥皺皺眉,不管對方是誰他都要小心,絕對不能大意!
也許是夜出現的那次給了權哥警惕,這也讓權哥意識到,這幾年過的太安逸,讓他的直覺和警覺性都下降了,這可不是好事。這段時間裡,權哥沒事就會讓自己心靜下來,彷彿老僧入定般,重新鍛鍊自己的心性。

一個高手,不能只要變強後就鬆懈,這是最致命的。在厲害的人總有一天也會被反咬一口,這不是不可能的。權哥這些年來也是時時刻刻不斷的斷練自己,但少了以前得血腥,他的心似乎也變的安逸了,這雖然不壞,但也沒多大好處。

和夜交手後權哥敏銳發現,夜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變的更強,也變得更內敏,更冰冷。夜的變化讓權哥毫不懷疑他為甚麼能坐在那位置上多年還不被拉下來。夜完全有佔據那位置的資格。

想到還有幾個人也是多年來都在那頂端的位置上從未動搖過,權哥深吸口氣,算是知道為什麼K的實力始終不減的原因了。

來到一樓,權哥先去後面巡視,才到前面大廳。一到大廳,他就看到佐伊揹著包,手提著一個籠子背對他而站,似乎再看什麼。權哥走過去,“佐伊。”

佐伊回頭,權哥問:“你在看什麼?”來到佐伊身邊,權哥低頭,臉色立刻變了。

“黑槍。”看著這靠牆坐躺的男子許久的佐伊淡淡吐出兩個字。權哥也看出來了,但有一點卻非常奇怪,他居然都沒發現有人混進來,直到打鬥時散發的殺氣驚動了他。但整家醫院都快被他翻過來了還是沒找到半個可疑人士,這很不尋常。

權哥也把這情況說了,佐伊聽了沒多說什麼,只說:“這人不簡單。”說完就沒了下文。

習慣了佐伊的惜字如金,權哥也不再多說什麼。看著男子胸口不明顯的彈孔,權哥也只能想,這次的黑槍不簡單。不然他還能怎麼想。

和佐伊一起回到病房,待在病房陪伴青青的虎澈一看到佐伊手裡抓的雞,驚喊:“佐伊,你打哪抓來雞的?”很壯耶。

“養雞場。”佐伊淡淡的說,他把手裡的籠子放下,被敲暈的雞也醒來了,正在籠子裡撲騰。佐伊把袋子裡的中藥包都拿出來,倒在他洗劫回來的鍋裡,倒水。然後佐伊把籠子裡凶巴巴的雞抓出來,帶出病房似乎是想找個地方把他解決了。

虎澈抓抓頭,不解:“佐伊到底是從哪帶回這些東西的?”青青聳肩,她拿過毛巾在熱水裡洗洗,擰乾給阿黑擦臉。虎澈看著青青的舉動,突然道:“青青妳挺賢慧的,對阿黑好的沒話說,以後給他當老婆吧。”

青青聽了臉滿臉通紅,但卻沒有罵虎澈,也沒否認。紅著臉給阿黑擦臉,心裡慶倖幸好阿黑在睡覺,沒聽見。不然她還不窘迫死。

青青的默認讓虎澈張大嘴巴。他隨便說說的啊………



手裡拎著一隻剝了羽毛,完全跟世界說掰掰的雞,佐伊沒有立刻回病房,而是站在走廊上,心裡想著他看到的那一切。

虎澈…原來第二個黑槍是虎澈。一個團隊裡有兩個黑槍,這到底是好還是壞?現在,佐伊只感覺到濃濃的悲哀。青青把怡心當親姐姐,當她知道怡心是黑槍時,她心裡是不是也這麼複雜?

想到虎澈,佐伊心裡陣陣抽痛,為什麼痛,痛在哪哩,只有他知道。對自己和虎澈的關係,佐伊說不清楚,但他知道在他心裡虎澈是重要的。但是,

看著自己的手,佐伊慢慢握起,閉上眼。

他不知道,他和虎澈,有沒有未來。

無聲歎息,佐伊收起心思回到病房,把雞丟到鍋裡,開火,用小火慢慢燉。

看著佐伊熟練的動作,虎澈眨眨眼。“佐伊,原來你還會燉補品。”
“我是單身漢,什麼都要自己來。如果連煮飯都不會那我豈不是會餓死。”
“可以買外餐呀。”虎澈自己就是這樣,三餐都吃外面。

看他一眼,佐伊道:“天天吃外面還不膩死。”虎澈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也是啊,三餐都買外面,不膩也會膩翻。

燉補品是件大工程,佐伊這鍋補品燉了兩三個小時,燉的虎澈都快忍不住了。好香,好餓。

知道虎澈在餓肚子,佐伊用另外一個鍋煮了麵,每人捧一碗吃的香。

又過去一小時,燉好的補品終於完成,阿黑也從昏睡中醒來。佐伊給阿黑盛了的大碗,還有雞腿,意思不言而喻。青青接過碗,餵給阿黑。阿黑喝下一口湯,握住青青的手,道:“我自己來吧,妳也去喝。”

“我餵你。”青青沒有動作,也沒把碗給阿黑的意思。阿黑看著這有時脾氣很倔的人,抿抿嘴,張口喝下青青餵來的湯。

佐伊給虎澈和權哥都盛了一碗,然後看青青那邊的動作,斟酌著時間給青青盛了一碗放著。這樣一會喝就不會燙口了。

大冬天是補身體最好的時候,夏天喝補藥絕對會上火。喝著熱騰騰的湯和雞翅,虎澈別提有多滿足了,就是權哥喝完一碗後也忍不在再喝一碗。佐伊一邊喝湯一邊看著虎澈。已經習慣這人有時盯著他發呆的虎澈一點都不在意,也沒看出佐伊在想什麼。

吃完補藥,把那隻可憐的雞吃的一滴不剩,大家都是實實在在的飽餐一頓。佐伊把鍋拿去洗了,邊洗邊發呆。雖然他的表情萬年不變。

洗完鍋後,佐伊站在洗手台前動也不動,心裡還在想那件事。想了很久很久,佐伊決定先觀察,如果虎澈真真正正是黑槍,那他……

淡漠的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想通了一些事後佐伊也不發呆了,提著鍋走回去。

進到病房,先和他打招呼的是虎澈。看著虎澈對他露出的,始終如一的笑容,佐伊承認,他十分眷戀這樣的笑容。純粹,無雜質又帶著點天真。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是屬於他的笑容。

但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那時,佐伊很希望這一切只是他的幻覺。他和虎澈,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很清楚虎澈對他的感情,他對他也不是完全一點感情都沒有。如果無情,他又怎會如此煩惱。如果無情,他又怎麼會在看到虎澈不斷殺去那些得知他是黑槍的人時,心陣陣抽痛。

身體的痛比不上心裡。佐伊慢慢睜開眼,看著此刻與他敵對的人,心情複雜也很痛。

在看到虎澈不斷殺了那些人後他做下一個決定。

如果黑槍一定要和發現他的人決鬥,殺人,或被殺。那麼這個角色,就由他來吧。

另一邊,和他面對面的虎澈雖然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心裡卻十分付複雜。他是黑槍,這個秘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被佐伊知道,會被他最在意的人知道。心裡的苦澀很苦,苦的嘴裡都跟著苦了。

黑槍,黑槍,這場遊戲的源頭就在這兩個字裡。虎澈不是沒有恨過,痛恨為甚麼那些人要讓他當黑槍,現在他好不容易遇到喜歡的人,垂手可得的幸福在以為要得到時被狠狠打碎。他能怨誰?

佐伊,佐伊…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呢?你的心裡有沒有我的位置?哪怕只有一點……

虎澈很想問,但他說不出口。這個問題,還是埋藏在心裡的好。這樣他就不會夢碎,心碎了。

深呼吸,虎澈壓下心底所有負面的感覺,緩緩開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你殺了那名男子的那天。”佐伊的回答很簡單,意思也十分明瞭。虎澈苦笑。這就是什麼都知道了嘛。佐伊看著虎澈臉上的苦笑,心裡也是苦苦的,苦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黑槍的規矩他和虎澈都很清楚。黑槍是一定要和知道他身分的人對決的,佐伊不想要虎澈在殺了無辜,弄髒自己的手,所以他自己來了。但到了真的要動手的時候,他猶豫了。

虎澈似乎看到了他的猶豫,又好像沒有。他拿出放在外套口袋的雙手,伸出一條手臂,掌中明顯的白光閃過,接著,黑槍清清楚楚的出現在虎澈手裡。握緊手中黑槍,虎澈深吸口氣,道:

“動手吧。”

動手吧。

這三個字,在出口的瞬間徹底改寫兩人的命運。未來在想起來,也只能是世道無奈。虎澈不是沒有難受過,他很心痛,也很猶豫。他不想和佐伊動手,但規矩上和黑槍的限制卻逼他不得不這麼做。

看著對面臉上沒有多餘表情的人,虎澈很想問:

如果時間倒轉,他們,還會不會走上這條路?

這個問題也是佐伊此唯一的想法。他們自問,又像是在問彼此,答案,

無解。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動手吧。”

聽著這三個字,佐伊腦袋嗡嗡作響,他極緩慢的閉上眼,睜開看著虎澈,原本淡漠中帶著一絲痛苦的眼此刻已平靜無波,一如他深埋的心,讓人碰不到,也摸不透。

拿出和林麟對打時拿的小刀,佐伊微微彎著身子,在無二話的他沉默地竄出,和虎澈開始了令兩人都覺得極為難受的決鬥。

面對佐伊的攻勢,虎澈只是眨眼,手中黑槍朝佐伊開了數槍,每槍都被佐伊躲開。林麟那次加上這次,虎澈是第二次看到佐伊動手。只是他沒想到第二次看到他動手竟是這樣的場面。第一次近距離看佐伊展現實力,虎澈在痛心之餘也有了驚訝。

佐伊的實力,比他想像中高出許多。和林麟那次又有了不同。

佐伊沒有留情,他相信虎澈也不希望他手下留情。佐伊其實是了解虎澈的,他確實不希望這人放水。虎澈想要堂堂正正的和佐伊打一架,只是這一架,只有一人能活。

直接用黑槍擋下佐伊的攻擊,兩人的距離不過一步,卻又十分遙遠。佐伊看進了虎澈眼裡,虎澈同樣看進他的眼中。此刻,虎澈不再是佐伊心裡那個可以令他留戀的孩子,而是敵人。

他在虎澈眼裡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暗中較勁的兩人似乎是要把對方狠狠記在心裡,他們看著彼此許久才把對方頂開。佐伊後退幾步,再度舉刀攻上。這一次,虎澈不再等佐伊靠近,他自己衝上前,在和佐伊距離拉近之際一擊揮下。

微微睜大雙眼,佐伊彈到半空中,他向後一翻在不遠處落下,恢復平靜的眼看著虎澈手裡的那把通體全黑的長棍。虎澈揮舞長棍,倚立在後。他平靜的,甚至帶著冷漠地看著佐伊,緩緩開口:“對黑槍,你似乎有許多疑惑。”

佐伊站起來,不承認也不否認。

虎澈下巴微仰,垂下了眼似乎是在想什麼,過了會兒他再次抬眼看像佐伊,道:“反正是最後了,我就把關於黑槍的事告訴你吧。”

佐伊的眼角跡不可察地微抽,卻沒說什麼。

“黑槍計畫,是在六年前開始的,那一年,我十歲。”緩緩開口,虎澈訴說當年往事。明明說的是和自己有關的事,虎澈卻表現的漫不經心。

“黑槍是把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武器,目前並沒有公開過。六年前,位於美國的一家神秘的研究機構推動這項實驗,他們找尋世界各地的孤兒,一步一步進行實驗。黑槍的實驗過程很艱辛,那不是病毒,也不是藥劑,而是由各項電子,儀器,甚至是我們說不出的諸多器材製作而成。而黑槍能否成功最大關鍵不只是實驗體的心智毅力,還有身體的承受力。”

說到這裡,虎澈低低笑著,道:“這項實驗一開始就失敗了,那些孤兒無法承受黑槍帶來的傷害和痛苦。無法承受,就只有死亡。那些孤兒沒有一個活著離開實驗室。科學家們也覺得此事棘手,透過實驗,他們也漸漸了解黑槍是否能成功的關鍵。所以他們找上了另一種人。”

佐伊聽著雖沒有太多表情,眉宇卻是輕蹙。虎澈似乎沒打算提問題,他自顧自地說下去:“在這世上有一種人,有他們想要的堅定意志,還有身體的承受能力。”

“這是一種遺傳,也是身體潛在本能。科學家們找上出生在軍人家庭,因為戰爭因素失去家庭的軍人遺孤,以及專門在黑暗中遊走,失去生命留下孩子的‘黑暗人士’們的孩子,將他們齊聚一堂。”

淡淡一笑,虎澈緩緩道:“我就是其中之一。”說著他低聲嘆息,“想到怡心,在聯想到那些人的目標,不難想出怡心也是其中之一。”

“你早就知道怡心是黑槍了?”佐伊說出了他心底的疑問。誰知虎澈搖頭,道:“不。黑槍實驗是被分開的,我知道有其他人,卻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活下來成功成為黑槍的有幾個人。當我知道怡心也是黑槍後我也十分驚訝。”

佐伊皺眉不語,虎澈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把話題繞回黑槍上。

“黑槍的實驗過程痛苦又艱辛,但為了活下來,我忍了。”握緊手,似乎又感受到當時撕裂般的痛苦,虎澈皺皺眉,道:“這項實驗實行了三年。這三年裡我時時刻刻承受著足以讓我想自殺的痛苦。但我不甘心,不甘心淪為棋子,我拼了命忍下來,讓自己在實驗中活下來,成為黑槍。”

“離開研究室回到這裡,我以為事情會就此結束,但我錯了。事情並未完全結束。成為黑槍,只是為這場遊戲舖路,這場遊戲,才是真正的重點。”

佐伊聽的擰眉,卻沒有說話。虎澈說完後輕輕一笑,也沒再多說什麼。他手中的長棍在虎澈說話時不時地閃過雷光,佐伊注意到了,卻沒有問。倒是虎澈發現了,自己說:“好奇為甚麼會發出雷光嗎?好奇他為甚麼會從一把普通的槍變化成長棍嗎?別急,就讓我告訴你吧。”

說是要告訴他,但虎澈卻發動攻擊。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佐伊只能及時擋下可能殺了自己的攻擊。握緊長棍和佐伊較勁,虎澈緩緩道:“黑槍超越現代的科技,他和使用者腦頻率綁定,依使用者想法隨意變換。至於換成什麼,每把黑槍都不一樣,連我都不了解。”

說話間,虎澈已經把佐伊頂開。過大的力道使佐伊連連後退,虎澈緊接著欺近,不給佐伊站穩腳跟的機會,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也不知道佐伊是感覺不到疼痛還是忍耐力夠強,被打了一拳他竟半點表情變化都沒有。虎澈默默把這些記在心裡,一棍子揮去,直擊佐伊要害。

佐伊根本沒站穩,又接了虎澈死裡打的一擊,整個人頓時更站不住腳,往後飛出。打飛佐伊,虎澈並沒有因此收手,他知道光這樣還不能要了佐伊的命。果不及然,佐伊被打飛後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竟能再眨眼間變換自己的姿勢,穩當當的落地。

“說黑槍確實存在,實際上他也不算存在。他的存在就猶如ScanRrocker中的武器。用一句話形容最恰當,幻象中的真實。”攻擊成功,虎澈握著手中由黑槍所化的長棍,居高臨下看著半蹲在地的人,眼神淡漠。


幻象中的真實……

佐伊平靜的從地上站起,頭一撇,吐出一口血沫。看著佐伊沒有表情的眼,虎澈握著長棍的手捏的死緊,隱隱顫抖。佐伊平靜地看著虎澈,慢慢道:“虎澈,你想殺了我嗎?”

眼角不易查覺地抽一下,虎澈沉默片刻,緩緩道:“是。”伴隨回答的,是佐伊睜大的雙眼。

虎澈說著身軀微彎,以極快的速度竄出。早在注意他的佐伊立刻朝他前進,沒有避開,反手握刀擋下他的攻擊。由黑槍幻化的長棍擦著小刀,摩擦出陣陣火花,長棍發出陣陣雷光。佐伊注意到了,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也不知虎澈做了什麼,雷光彷彿有生命般纏住佐伊,使他全身麻痺。

佐伊擰眉,虎澈冷冷看他一眼,長棍駐地,一腳踹在佐伊腹部,把他踢飛。佐伊因為攻擊被打飛,纏在身上的雷電也藉此離開。掙脫了束縛,身上的麻痺感卻還未退去。也不知是佐伊的身體太強壯還是怎的,本該動彈不得的他竟伸出了握刀的手,用力插入身下還在掠過的地板,藉此減緩速度,同時向後一翻,半蹲在地。

虎澈面無表情,但心裡十分吃驚,佐伊竟能這麼快恢復知覺完全出乎他意料。這也證實了一件虎澈一直想知道的事。從佐伊和權哥第一次見面開始,權哥就一直對他抱持懷疑,甚至是戒備的。虎澈一直不明原因,權哥也不多說,他只能一直觀察他們兩人間的互動來查出權哥的戒備是為什麼。

但相處時間太短,直到佐伊出事為止,他都沒看出來權哥是為了什麼才對佐伊如此防備。後來到了A市,權哥那裏發生大動靜。當他看到佐伊和權哥面對面時,他很激動,也很感激老天讓他回到自己身邊。但後來隨著時間過去,激動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他開始發現疑點。

權哥的實力他是知道的,能和他打成這樣甚至讓他受傷的人並不多。但佐伊,在他記憶裡沒有任何戰鬥能力的佐伊竟能再和權哥交手後活下來,還傷了他,這徹底顛覆了虎澈對他的印象。

緊接著佐伊精神異常,權哥對他和佐伊打鬥這件事也是隻字不提。虎澈無從得知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後來阿黑出現,當他把槍對準佐伊時,原本因他精神異常而煩惱不已的他,再次因為阿黑的舉動而起疑心。

權哥,阿黑,兩個不認識的人竟都同時對佐伊起了戒心,這太不尋常。儘管他們兩人沒再對佐伊抱有敵心,這件事卻讓虎澈牢牢記在心裡。

本來,他已經快忘記這件事了。在石郡的這段時間太過平靜,靜到他幾乎快忘了這件事。直到怡心黑槍的身分曝光,青青出事為止。

他對怡心雖說沒有百分之百了解,但百分之九十卻是有的。他很清楚怡心對待敵人的狠勁,只要是威脅到她生命的人,她都會毫不留情的將之抹去。佐伊和她交手後竟然只得輕傷,以虎澈對怡心的認知來說完全說不過去。

虎澈知道自己大腦思考沒那麼快,更何況那時大家都沉浸在失去怡心的傷感中,更是不會想到這件事。但隨著接下來佐伊漸漸展現他的實力,這個疑惑也伴隨而來。

在經歷過佐伊和林麟的決鬥後,這個疑或更值達到最高點。

瞇起眼看著對面半蹲在地,面色不變的人,虎澈捏緊手中長棍,雷電隨著他的腦波忽大忽小。

佐伊,你到底是誰?你真的只是我認識的那個醫生嗎?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也越來越不了解你到底是誰。

想到接到的命令,虎澈無法抑制的深深蹙眉。

一開始,黑槍接到的命令統一都是,殺了所以發現你身分的人。

現在,這項指令依然存在,卻多了一條。

殺死佐伊。

為什麼?為什麼給出這樣的命令?虎澈的直覺告訴他,只有他接到這樣匪夷所思的指令,難道上頭知道佐伊?!

想到黑槍和腦識綁定後會有的症狀,虎澈臉色陰沉,也不意外對方為什麼會知道佐伊了。

上頭的命令無法違背,即使虎澈不願也無法反抗。即使他不這麼做,也會有其他人來執行這項任務。與其讓佐伊死在其他人手裡,不如由他……

深深地閉上眼,虎澈把所有悲哀壓在身體最角落。再睜開眼時,他已不再是佐伊熟悉的那個人。

手中長棍幻化成刀,虎澈腳尖一動,高高躍起,雙手握刀朝下,直擊佐伊頭顱。

身體的麻痺漸漸退去,終於能動的佐伊甫抬頭,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見到的,就是虎澈冰冷刺骨的眼以及,冰冷得刀鋒。

在刀即將刺入頭顱的瞬間,佐伊眼睛睜大——



黃昏之時,橙紅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響起的號角,象徵著苦難結束,象徵著解脫,也象徵著一段故事的結束。活著的人,享受喜悅,心卻在也回不到從前。死去的人,永遠解脫,不再受恐懼驅使。

在火堆廢墟中,一人緩緩站了起來。過長的頭髮完全遮住他的雙眼,他的嘴角沒有任何變化,僅露出的半張臉也沒有情緒起伏。被頭髮遮掩的眼看了會兒那些刺目的火光,慢慢垂下,看了一會兒倒在血泊中的人,他轉過身,慢慢離開。

黑夜降臨,所有事情在戰爭爆發的瞬間變了。不管是人,還是世界。
就連他,也變了。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就在雙手染血,人性沉淪的那刻。

然後,連自己都毀去。
正文 尾聲
在一處研究室內,一人看著大螢幕上,年輕男女因為遊戲解脫,順利活下而大聲歡呼,又哭又笑,場面十分壯觀。但相比玩家們劫後餘生的喜悅,那人臉上卻沒有高興的神情,有的只有沉重和擔憂。

  後面,一名男子打開門進入,看著對他的進入沒有任何反應,背對他的人,冷聲道:“又被他走掉了。黑槍又少了一個,看來必須製造更多的黑槍,如此才能提升殺了他的機率。”

  不知是男子的哪句話引起那人得注意,他不再盯著大螢幕,轉身著男子,他很冷,很淡的說出一句:“還不收手嗎?”

  男子看他一眼,給出答案:“他不死,就不可能收手。”

  聽到這句話,那人轉過頭不再看他。過了許久,他緩緩道:“你根本,不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了解又如何,不了解又如何。醫生,請你看清自己的立場。那人一天不死,黑槍的祕密就多一天曝光的危險。秘密一旦曝光,你,我,甚是整個研究室都不可能逃過責難,上頭不會放過我們。為了大家著想,早一天把這件事處理,早一天沒事。”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看著螢幕上那些年輕人臉上的淚水和他們徹底失去的天真,那人咬牙道:“難道這件事,必須得用這麼殘忍的是來解決嗎?你看清楚,他們只是孩子,他們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

  “請你搞清楚,把事情變成這般無法收拾的,是那傢伙,還有你,醫生。”男子似乎感覺不到那人內心的折磨和痛苦,一字一句冷聲道:“當年是你把他帶進來,也是你讓他成為黑槍。事情會演變到這般田地,你要負最大的責任。”

  說完,男子轉身朝門口走去,邊走邊說:“接下來我們會開會,選定下一個遊戲地點。”

  男子離開房間,一時間又只剩下那人。昏暗的房間唯一的光線就是大螢幕,不甚強烈的光照在那人的身影上,拉出長長的影子。許久之後,那人低聲嘆息。

  “你真的真的,不了解他呢。”

  想到當年兩人的對話,那人歎息歎的更嚴重了。

  “你後悔嗎?”他這麼問他。

  他冷淡地看著自己,說出一句話:“不後悔。”

  “哪怕毀了你自己也不後悔?”他又說了一句。

  但那人卻沒有回答。

  “希望你真的不會後悔。”

  歎息的話語飄盪在整個房間,又很快消失,如歎息般,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