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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9-2明月初心
作者:石楠棠      更新:2019-03-27 11:51      字数:5432
  荒泉坐在骞林园子中,神情尽是焦躁,两手来回不停的搓着,搓得他心头都要冒火了,这才见着轸宿慢慢的踱了过来。不待他开口招呼,荒泉立即起身快步走去,忙忙的拖了轸宿到林子,还来不及开口,就见着轸宿翻了个白眼。

  荒泉看着他的神情,顿时有些闷了,「你这么不耐烦,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轸宿瞪着他,「让我猜猜,你八成又是为了雾海的事来的,对吧?」

  「就是雾海,但我没时间同你慢慢说。我可告诉你,这次非同小可,你非得告诉帝君。」荒泉急急说道,「再二日,大人就要亲自到火炎之山接巫老去魔界,亲手交给稷王了。」

  轸宿闻言,剎时沈下了脸,看着荒泉说道,「你方才说,要将巫槐交给稷王?」

  「不只这件,」荒泉拉着轸宿附耳说道,「南荒天妃还到翰青院,找大人。」

  「天妃?南荒的天妃娘娘?」

  轸宿看着荒泉,只见他瞪着眼,满是错愕的。荒泉忍不住低吼,「你以为能有几个南荒天妃娘娘?」

  「他真的去找雾海了?我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

  轸宿喃喃自语的念道,荒泉听着,忍不住问了,「天妃娘娘来过东极?」

  「不错,那日来,虽说我不在旁边,但有听得了。为了要将到太平宫作客的天妃娘娘请过来,还真费了不少功夫,后来还是值日功曹将她请了出来。那日娘娘来找帝君,行色很是匆忙,连山门上的禁卫要通报也不理,就直闯正殿去了。但两人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唯一可确认的,就是娘娘曾说过,她想去见雾海。我听得的时候,以为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谁知还真去了?」

  「帝君怎么不拦着她?」荒泉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上回找你,提过一件事?」

  轸宿睇了他一眼,「记得。怎么?成真啦?」

  看着轸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荒泉顿时呆愣半晌,满脸不可置信的,「你怎么好像不将它当回事?那女孩儿,可是度索山的掌刼女仙啊!你又不是不清楚太平宫是什么样的地方?就算她真的背叛了西王母,可难保太平宫不把这事情全怪罪在咱们东极头上。」

  「要怪就怪呗!横竖都是得打上一场的,有什么可惧的?」轸宿说道,「倒是巫槐的事,比较棘手。雾海真是为了拉拢稷王,连这样的事也做的出来?」

  「那日陪着大人回到火炎之山,我原以为,等他见了巫老,那个念头就会打消了,毕竟是他的亲爹爹,没想到,他还是说了。」荒泉宛若虚脱般的无力坐在石墩上,两眼瞪着茵茵碧草,「轸宿,虽说是为了这天纲义理,也为了六界制衡,但我真没想到,大人真会愿意将巫老交给稷王?他很清楚稷王是什么样的人才是啊?巫老一旦交到稷王手中,必死无疑。」

  轸宿看着仿若失神的荒泉,只得缓缓说道,「六界之中,情非得已,万不得已的事不在少数。你跟着雾海那么久,他的性子向来有话不说,但你可想过,将自己从生死关口求得一生的亲人交给一个刽子手,他岂有不痛的?旁人不了解他尚情有可原,若连我们都不懂他,那可就真是枉费了雾海将你当做兄弟看待了。」

  荒泉听了,仍是瞪着草地,「那,掌劫女仙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轸宿看着荒泉,只听他又说道,「今日,掌劫女仙等于是在我们手上,你也知道的,五界中人,没有一个不恨她的。倘若真要大人交出掌劫女仙,你认为大人可会交出来?或者,他会与五界为敌?」

  轸宿听了,瞬然怔看着荒泉,只见他仍是低首说道,「轸宿,我跟着大人这么多年,对于巫老的事,我一直说服自己,大人是万不得已,为了大局才与稷王妥协,交出自己的父亲。但,自从天妃娘娘告诉大人,掌劫女仙现在在西海,大人知道了,连夜奔至西海。倘若真就如我所说的,五界若真要大人交出掌劫女仙,你想,大人会交出来吗?」

  轸宿静默半晌,哑声说道,「我不知道。」

  荒泉听了,不禁扯出苦笑,「我记得,你曾说过,人心是最难臆测,也是无法克制所谓情字的,说真的,我还真不懂。轸宿,今日换做是你,你会交出你喜欢的人吗?」

  「你究竟在鬼扯什么?」轸宿听着,心中烦躁不堪,「这是两码子事!」

  「凭那一点认定是两码子事?」荒泉抬首看着轸宿,「同样的立场,只是人不同罢了。倘若五界要大人交出掌劫女仙,为过去所行之事赎罪,这也是合情合理。」

  「荒泉!你说够了没有?」轸宿听他愈说愈胡涂,忍不住骂道,「枉费你跟着雾海那么久,你真的不了解他!倘若今日,和风是掌劫女仙,你会交出和风吗?」

  荒泉听了,顿时板起脸孔,「和风不是掌劫女仙。她胆小又没本领,做不出那等毁天灭地的本事来。」

  看着他一脸澟然的模样,轸宿备感头疼的,只得低首思索又说道,「荒泉,很多事,你不明白。你……」

  「不明白什么?」

  一阵冷嗓迍入两人耳中,当下吓得两人全怔住了,只得僵直着颈项望着眼前那一身素衣,挑眉看着他们的青玄。看着两人的模样,青玄只是冷眼扫着,「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非得要躲在这园子里?」

  「禀告,帝君。」荒泉心上惶惶的,却仍是硬着头皮说道,「荒泉今日回来,是有一件事想不透,所以才找轸宿商量。」

  「噢?这样吗?」青玄略睇看了轸宿一眼,「那,商量出结果没有?」

  轸宿揖手说道,「帝君,荒泉所说的,是指雾海与稷王之间的合作,稷王要求雾海,要交出巫槐。」

  青玄听了,不禁扯出淡笑,「交出巫槐?看来,稷王对当年那件事,还是耿耿于怀啊?那,雾海怎么回答的?」

  「大人,答应了稷王。过二日,就要去火炎之山。」荒泉喃喃说道。

  「是吗?」青玄仰首看着园里盛绽的梅花,缓缓说道,「真难为他了。」

  闻言,荒泉猛然抬首看着青玄,嗓音干哑的,「帝君,你不想个法子吗?那可是大人的亲生父亲……」

  「我知道。」青玄睇了荒泉一眼,「所以,我才说难为了雾海,不是吗?」

  荒泉哑口无言,看着青玄面上仍如平日一般淡漠,心上顿时似有巨石辗压着,近乎喘不过气。青玄看着他,缓缓说道,「万事总有两难之时,你以为,雾海会比你好过吗?」

  荒泉拧眉看着青玄,只见他目光有着冷淡,有着凌厉,口吻却仍是淡淡的,「会挣扎,会哭喊,并不代表就是心痛难舍。不哭不喊的人,也不代表他就是无情。」

  荒泉怔望着,只见青玄看着轸宿,「既然巫槐即将要去魔界,只怕那日火炎之山必是纷争难免,你就随荒泉回翰青院一趟吧。」

  语落,青玄又缓缓走了。看着那白衣冉冉的身影,荒泉反复思索着方才青玄所说的话,竟是动弹不得。

  轸宿不禁深吸长气,侧首看着一旁已然失神的荒泉,「你还杵着做什么?走了。」

  「轸宿。」荒泉仍原地站着,满脸不解的看着轸宿,「为什么你和帝君,都能够如此这般若无其事?虽说我们与巫槐并不是同和风那般熟识,可也有过几面缘份。就算是为了拉拢稷王,但我认为,若是帝君愿意出面,或许还可保住巫槐一命。」

  轸宿听着,仅是看着他,「你很清楚当年天缇公主是为何而死,巫槐可是最主要的原因。以稷王的个性,连天缇公主都难逃一死,而主因的巫槐又怎可能轻易放过?何况,魔界凭什么得卖天界面子?六道自有六道的法则,过于干涉形同逾矩,这是帝君最为不齿的,要不怎会有度索山这件事?」

  「你的意思,任何人说情都无用?」荒泉颇感泄气的。

  「不仅无用,以帝君的身份,他也不屑为之。」轸宿问道,「那日你陪同雾海去了火炎之山,想必也是见到巫槐了吧?」

  「是见到了,那一晚,刑天也在场。」荒泉说道,「我从未见过刑天如此愤怒。这也怪不得他,连我至今也无法理解大人所思所想,即便我一直告诉自己,他是有苦衷的,是万不得已,是为了顾全大局,但心里就是有个疙瘩过不去。」

  「你的过不去,不是因为巫槐,而是掌劫女仙吧?」轸宿冷眼看着他,「虽说雾海答应了稷王的条件,但你也该清楚,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同样是东极的弟子,知道雾海身世的,除了帝君之外,也仅有我们二人,就连飞帘也搞不清楚雾海的来历,更别说是天界其他众神了。倘若连你都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还有谁可明白他的?何况巫槐身为医史,更是南国中备受敬重的长者,刑天是个性急躁暴烈之人,如今更是贵为南国唯一的领袖,听了这样的消息,岂有不怒的?但依我想,若这二天巫槐与刑天长谈后,或许刑天就可了解雾海的苦心了。」

  荒泉听着,默然不语,轸宿又睇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还是不服气?方才听你的话意,意思是要雾海交出掌劫女仙,好让五界私下公审?」

  荒泉侧过首,低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让我猜猜。你是想,一个是亲生爹爹,一个是重逢初识不久的女仙,孰轻孰重?」轸宿轻扯唇畔,「你可想过,交出巫槐是稷王开出来的条件,而掌劫女仙不回度索山,是她自己甘愿冒着堕入地狱道,也要助雾海一臂之力的,二者立场截然不同。再说了,雾海有何立场交出掌劫女仙予以五界公审?稷王想要巫槐,咱们早已心知肚明,昔日有南王护着,他自然不敢动手。后来虽说南国灭了,可那火炎之山也算得上是中皇管得上一管的地盘,又有西王母的势力,他更不会自讨没趣。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好让人自动把巫槐送到面前来,试想想,稷王怎可能轻易放过?」

  荒泉听了,纵使心中不服,却也无话可答。见他面上神色略微和缓,轸宿又问了,「巫槐可说了什么?」

  荒泉抬首,看着轸宿缓缓说道,「巫槐说,就权当他是去找雾海的娘亲去了。」

  「这样吗?」轸宿淡然一笑,「我们自以为的不值,不公,也许仅仅只是我们以为,可巫槐不见得如此想,我们都不是巫槐,怎么知道巫槐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这数千年过去了,自天缇公主死后,巫槐始终孤寡一人,未曾再与任何女子有过瓜葛,可见他与天缇公主情感甚笃。或许,若不是因为当年雾海年纪尚幼,巫槐也可能随着公主去了也未可知。」

  「即便如此,你就由此断定巫槐必是如雾海所说的,死得其所?」荒泉说道,「就算巫槐是为了所谓天纲义理自愿前往,但也终究不能抺灭雾海双手奉上巫槐的事实。」

  语落,荒泉闷着头走出园子,轸宿见了,也只得跟了上去,却彼此未曾再说一言半句。待回到翰青院,只见一室清冷,而雾海正横卧在卧榻上假寐,香炉子正焚着香丸子,盈得满室清洌香气。似是听见了那轻微步音,雾海微微睁了眼,睇看着行入内堂的轸宿与荒泉。

  看着轸宿,他懒懒问道,「你怎么来了?」

  「难道我不该来?」轸宿一笑,「听荒泉说了,巫槐二日后就要回魔界了,我岂有不来之理?」

  闻言,雾海支额睇着荒泉,半晌都不言语,那眸光盛着深不可测的幽暗,看得荒泉紧抿着唇不敢言语。轸宿略睇着两人神色,心领神会,遂又说道,「怎么没见到和风?她向来爱凑热闹的,今晚反不见人影?」

  「帝君派你来的?」雾海答非所问的,「看来,为了巫槐这件事,荒泉可也算得上尽心尽力了?」

  见他如此开门见山的直白,轸宿不觉干笑着,「你明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再说了,也怪不得荒泉。虽说向来都是和风在传递消息的,但好歹他同巫槐也有几面缘份,心上不舒坦也难免。」

  听得这些话,雾海缓缓说道,「我何曾说了什么?我也明白荒泉必会去东极找你或帝君的。」

  「大人……」

  荒泉方开了口,轸宿随即说道,「好了,荒泉,你先回房歇着吧!折腾了这么久,你该歇息了。」

  荒泉看着轸宿,只见轸宿打着眼神,只得揖手说道,「荒泉先告退了。」

  雾海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荒泉行出堂外,才又抬眼看着轸宿,「帝君知道了,可说了些什么?」

  轸宿轻叹,笑得有些勉强,「帝君只说道,难为你了。」

  雾海紧抿着唇,直视着轸宿不语。轸宿轻轻一笑,「雾海,打从你一进东极,就是我陪着你的,就如同你下至五界,也是荒泉陪同你一般。有什么话不可说的?」

  「我知道。」雾海说道,「对于交出巫槐这件事,荒泉十分不谅解,这点我无可反驳。但对于冬雪的事,他无权过问。」

  「冬雪?」轸宿一笑,再不多言。

  雾海一笑,淡然说道,「荒泉想什么,说了什么,我心里明白。但要我交出冬雪,不可能。」

  闻言,轸宿欸了一声,大刺刺的往一旁的榻上坐着,「虽说掌劫女仙将鸣鸿刀交给你,表面上是离开了度索山。但我们都知道,现下的太平宫可说什么都不知情,西王母还在等她回去复命。眼看这期限都要到了,那个时候,可不是将这五界翻了两翻就可算数的。」

  「我知道。」雾海回道,「你还想再说什么?」

  轸宿微瞇了眼,看着眼前的雾海,竟是有些不解了。就算将巫槐交给了稷王,但这协议未成,可那度索山派兵之日已是迫在眉睫,他怎还能如此淡然闲定的宛若无事?`

  「你去见过掌劫女仙了,是吧?」轸宿说道,「受了那一掌,想必她是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修为尽失,就当是场劫数,还了九洲众生。」雾海说道,「待将巫槐与立春之祭这两件事情处理好,想必这八荒九洲就会闹上一阵子了。」

  「飞帘那儿,你可知现下状况如何?」轸宿说道,「算了算日子,若你自魔界回到轩辕,那立春之祭也得预备了,若是姝雁仍不愿主祭,只怕不成事。」

  「我知道。」雾海一笑,「但依我所想,想必这立春之祭必然会遂了中皇心愿,也或许,能够让那大卜女官一吐怨气。」

  让姝雁一吐怨气?轸宿拧眉看着雾海,「什么意思?」

  雾海睇了轸宿一眼,「与其用问的,你何不留到立春之祭,亲自瞧瞧,会更有趣些?」

  望着雾海的神情,轸宿有些毛骨悚然,却又是好奇心起,忍不住咽了咽唾沬,「你就不能说得明白些?」

  雾海叹了一声,低声说道,「想想吧,自轩辕统治了这方土地以来,钦天宫从未亲自主持过一场祭典,好不容易的,今年因掌劫女仙之故,明砚阁第一女官非得逼出钦天宫大卜亲自主祭,这可是件大事。」

  轸宿听了,点了点首,「是没错,可这主祭一事,与姝雁向来心愿悖逆,她能主祭可算得上是破天荒了,又怎可能会一吐怨气?」

  「所以,你就暂留这轩辕之地,权当参与这难得一次的钦天宫主祭大典,我想,这轩辕城里,必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雾海说道,「相信我,那大卜女官沉默了那么长的时间,这立春之祭,会相当有看头。」

  轸宿看着雾海,一股凉意自心底窜升直达脑际,他缓缓问道,「你究竟下了什么指令给飞帘?」

  「不用我下指令,飞帘自己就会去做了,我也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雾海轻笑,「我只是要荒泉说了,立春之祭,势在必行,但这场祭典,姝雁想怎么做,就由着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