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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谈心
作者:龙苍旻      更新:2019-02-13 16:06      字数:5162
  在厨房盛饭的宸靳恩太憋屈,一个大男人活到29岁,怎么就怂成这样,那五个孽子再厉害再黑心,现在不是没出现兆头呢嘛,只要自己不惹着他们,应该不会再出……问题吧?

  ‘爸,想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不知何时,孟皓霖已经站在他身边,锐利的眸子盯着宸靳恩茫然又带着沉思的眼睛。

  ‘啊!!’宸靳恩受惊吓不小,想是一回事儿,真遇到几个孽子,前世的种种突然像过电影似的就发生在眼前,不由得偷偷咽咽口水,‘那个……没想……想什么……’总不能说我这个养父怕你们,饶了我吧,能送走你们嘛?

  孟皓霖现在的个头与宸靳恩站在一起,同高,只不过宸靳恩偏向于稍微精壮一些,而孟皓霖是少年,身子骨英挺修长,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活跃,反而很是沉稳,精明,又露出温和。

  宸靳恩眨眨眼,疑惑的悄悄打量大孽子,是自己前世真的眼盲,还是忙的顾不上照顾他们,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五个孽子已经长得人模人样,歪的心都是黑的?

  想起前世的自己,宸靳恩微微皱眉,自己的确是没做到养父的责任,领养了五个孩子却没时间照顾他们,每天都是忙着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在不知不觉中,他根本不知道在五个孩子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会有枪?怎么就那么的开枪时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还带着笑?虽说是前世,可对于宸靳恩来说只是几天的问题,光是想一想后背都凉飕飕的,心跟着一起发寒发冷。

  ‘爸,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有事?’孟皓霖又关心的问了一句,顺势接过盛满饭的碗,转身向餐厅走去,宸靳恩沉默的跟在后面。

  直到三人吃了一会儿饭,宸靳恩才犹犹豫豫的开口:

  ‘那个……小霖……是不是我平时工作太忙,对你们关心太少了……’要不然,怎么就变得那么令人惊悚,宸靳恩无法忘记自己被枪杀的那一瞬间,大孽子那俊美的脸上浮现的随意又毫不在意的笑容。

  孟皓霖咽下一口饭,奇怪的扫一眼正难得严肃看他的养父,这次回来,他发现养父变化很大,以前哪怕是自己回来,养父也是工作忙的脚不沾地,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每次他想和养父说说话聊聊天,表达一下父子之间的亲昵,养父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收养了他们是被逼的!

  ‘怎么这么问?’

  宸靳恩暂时放下对大孽子的恐惧,难得的开始反思自己:

  ‘不知道,也许……是我真的对你们关心太少……既然收养了你们,我就有责任对你们好,也许,是我把目标放错了地方,以为赚多了钱让你们生活无忧,便不会再回到以前的生活,让你们有钱可以想上自己想的大学,将来有份好的前程,可是……’怎么就歪了呢?

  孟皓霖微微动容,这些话他是第一次听养父说,养父很强大,一个人养六个孩子,还能把生活过得幸福安康,这样的生活本来就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如今有了,他却不知足,想要从养父身上得到更多。

  比如,养父的关注,让养父的眼睛里只有他;让养父看到自己的进步,看到自己的努力,然而,一次次被养父推开,他的心也逐渐冷了下来,如今听到养父突然间的剖白,孟皓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宛雨更是惊讶万分,在她的印象中,五岁就被养父领回来当成公主一般宠爱,别的孩子有的,她有;别的孩子没有的,她有;她说想学钢琴,养父就给买了一架回来;她说想出去旅游,养父给她准备好所有东西,就怕她饿着渴着……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逝,养父越来越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之间的沟通也越来越薄弱,有时候宛雨都会想,养父是不是不喜欢她了?不想留她做女儿了?

  如今听到养父这般说,宛雨红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一下扑到养父怀里,差悬惊得宸靳恩扔了自己的碗。

  妈妈呀!大孽子还在看着呢,这可不是他主动的!

  放下碗,宸靳恩克制住抖颤的手,拍了拍养女的肩膀,扶正她,叹息一声:

  ‘爸爸的小公主是怎么了?你大哥在旁边看着呢,不怕被笑话!’宸靳恩打趣,眼角余光瞥见大孽子没有生气,更没有冰冷,脸上反而带着温和,顿时让他悬的高高的心落了下来,终于安稳了!

  宛雨害羞的擦干眼泪,撒娇般的抱住宸靳恩的胳膊,娇嗔的道:

  ‘爸爸,你好像,好像很久都没和我们这样说过话了,每天你都好忙,好忙,我知道爸爸很辛苦,可是,我好想和爸爸像以前那样,在一起说说笑笑……’

  听得养女这般说,宸靳恩一愣,扫一眼依然温和含笑望着他的孟皓霖,宸靳恩心里也酸酸的涩涩的,不知道重生一次补偿回以前亏欠他们的,还来不来的及?

  ‘是爸爸不对,爸爸太看重工作了,以后不会了,以后爸爸会天天回家,陪着你们,呵呵呵,你们到时候别嫌弃爸爸唠叨才是。’

  宸靳恩试着抽回被养女搂紧的胳膊,可不动声色的努力半天都没效果,这可怎么办?这要是被三孽子遇见就麻烦了。

  刚想到这里,玄关的门被推开,老三年舒简和老五宋亦谪的声音同时响起:

  ‘大哥,你回来了嘛?’

  卧槽卧槽卧槽!老三回来了!!

  宸靳恩瞬间蒙懵逼,猛的抽出胳膊,僵硬着身子坐在那里,万般祈祷老三眼瞎没看到。

  对于养父的动作,孟皓霖稍微疑惑一下也没深想原因为何,便扭头看向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向这边走来的两个少年:

  ‘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和朋友出去玩吗?’

  老五宋亦谪扫一眼正临危襟坐一本正经的养父,挑挑眉,那双近乎妖冶到好似能勾人魂的眼睛落在宸靳恩身上,一屁股坐在孟皓霖身边:

  ‘不想去,没意思!大哥,今天真是稀奇,爸爸也在家啊?不加班吗?’

  放在桌子底下的手颤了一下,宸靳恩不看五孽子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拉开和养女之间的距离,这时孟皓霖含笑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爸爸身体不舒服,这几天请假了!’

  宋亦谪咽下本想说出来的难听的话,不觉微微皱眉:‘难得看见爸爸生病在家,不过,昨晚爸爸你去哪里了?’

  三孽子抓起盘子里的一块红烧排骨塞进嘴里,含糊的嘟囔:

  ‘生什么病,我看啊,肯定又是在公司加班了吧?’

  宸靳恩掀掀嘴角,很想一巴掌拍翻三孽子和五孽子,好好的一个气氛都被他们俩给破坏掉了,再酝酿的话哪儿还有情绪。

  ‘你们……吃饭了吗?’憋了半天,宸靳恩本想怒怼几句,狠狠刺刺这两个孽子,可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一圈变成了这样。

  宋亦谪和年舒简难掩惊讶,宋亦谪更是夸张直接跨过餐桌,抬手盖在宸靳恩的额头上:

  ‘爸,你发烧了?脑子烧糊涂了?还知道关心我们?’

  宸靳恩猛的攥紧拳头,薄厚适中的嘴唇抿的死紧,被宋亦谪的话捅的心尖都发疼,知道自己再留下来必定会失态,猛的站起,挥开盖在额头上的手,抬脚离开。

  心里不知道什么情绪,难过,酸涩,失望,落寞……种种情绪在他身体里翻江倒海般的折腾。

  前世自己这么拼命的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衣食无忧,可最终得到什么?

  也许,是,是自己忽略了他们,可那也是没办法的……

  要想一家七口人生活无忧,他不该努力工作赚钱吗?他做错了吗?

  宸靳恩坐在自己卧室里的阳台上,嘴里叼着烟,二十九岁的大男人红了眼眶却无处诉说心中的憋屈。

  自己当初怎么就心软了,怜悯了这几个孽子,如果不领养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嗤笑一声,宸靳恩深吸口烟,抬头望着闪烁星光的夜幕,他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长到十岁,孤儿院倒闭,小小年纪的他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谁都不知道他的日子过得有多艰辛有多困难,可就是这样的日子也没逼垮他,他依然上了大学,炒股票赚到第一桶金,在别的同学醉生梦死谈恋爱贪玩的时候,他一口馒头一口咸菜盯着股票市场,几天几夜不合眼,只为了赚钱。

  为什么会收养宛雨?为什么会收养那五个孽子?还不是看到他们五个孩子打架斗殴,被关进劳教所时那种似狼孤傲绝望的眼神,动了恻隐之心。

  他也是从孤儿走来的,知道那种滋味,被人抛弃,被人鄙视,被人嘲笑,种种的无意间的恶性足能摧垮那五个孩子的自尊!

  他从未想过要回报,也为想过自己年老时会怎么样,他只想着多赚些钱让这几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过些幸福的日子,可,怎么就那么难呢!!

  指间夹着烟,宸靳恩狠狠抹了一把眼角:

  ‘干你妈的,宸靳恩,矫情什么,不就是被人误会,不被理解嘛,有什么过不去的,过去那么难都挺过来了,还差这一次么……’再吸口烟,眼里的泪水还是滑落出来,顺着脸颊落进了嘴里,咸咸的,苦涩的,味道不好,却让他恨不得再捶自己胸口一下。

  然而,宸靳恩还来不及收回眼里的水雾,卧室门就被推开,孟皓霖,宋亦谪和年舒简三人走了进来。

  看见好似哭过的宸靳恩,三人均是一愣,在他们印象中,养父是很强大的,那宽厚的肩膀总是能给他们遮风挡雨,从未见他掉过泪,而如今,嘴里叼着烟,红着眼眶的男人,意外的让他们心中一痛。

  ‘爸,对不起,我混蛋,不该说那样的话!’宋亦谪几步来到宸靳恩面前,蹲下来,忍住想给养父擦去眼泪的举动。

  孟皓霖神色复杂难辨,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应该是给他送来的。

  年舒简有些不知所措,以往巧如舌簧的嘴此刻就像上了绷条怎么都张不开,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年舒简求助的看向孟皓霖。

  其实宸靳恩的性子是爽朗的,最受不得这样的气氛,伤心落泪过后剩下的就是难堪,落泪被孩子们看见多丢人,他养父的尊严放哪里!

  蹭的站起来,急忙转身背对着三个少年,狠狠吸一口烟,这才哑着嗓子说话:

  ‘你们进来干嘛?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我没事,出去吧!’

  宋亦谪猛的窜上去从后面抱住宸靳恩的腰,他是缺了哪根神经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如果不是养父,他还摸不准在哪里混呢,也许,被人打死,也许吸了毒品,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如今,上着学,吃穿不愁,养父从未亏待过他们,尤其是在金钱方面,知道他们有自尊心从不会主动开口要钱,所以,无论每天多忙都会偷偷的往他们书包里塞钱,这种悄无声息又体贴的行为难道不是爱吗?他还要求什么?还想要什么?

  ‘爸爸,对不起,是小谪不懂事,你别生气别难过好不好?’

  自己偷偷伤心难过就算了,还被孽子们看到,这脸往哪放,宸靳恩别扭的挣扎了两下,见无法挣脱开宋亦谪,无奈的掐断指间香烟,费力的转身想要推开,却不成想宋亦谪抱得更紧了些。

  ‘那个……小谪,我没生气,真的……你们是我儿子,我疼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真生气,就算是生气,我也是生自己的气,以后,我会尽量多抽出时间陪你们……’

  ‘是我这个做爸爸的忽略了你们,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以后,我会多多关心你们……’总要弄明白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枪?暗中到底是在干什么?

  孟皓霖端着牛奶上前,温和的俊脸上掀起暖心的笑容,把牛奶递到养父面前,拍拍宋亦谪:

  ‘你先松开,让爸把牛奶喝了!’

  宋亦谪松开,宸靳恩受宠若惊的接过牛奶,心中感动的心尖都要跳出来,呵呵,这算不算进步呢?

  怎么说,前世好像大孽子没给他端过牛奶呢!

  一口气喝光牛奶,宸靳恩打了个浅嗝,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角:

  ‘小霖热的牛奶就是好喝,呵呵呵……’宸靳恩开始傻笑。

  ‘爸,明儿个我给你热牛奶!’年舒简上前,扒拉开还想要往养父怀里蹭的宋亦谪,‘爸,以后你少加班吧,我们已经长大了,可以一边念书一边兼职,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哎呦我靠!三孽子变乖变好了!宸靳恩感动的热泪盈眶:

  ‘爸还年轻,不碍事的,往后我会注意的,尽量晚上早点回来,周六日不加班,陪你们,说起来,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出去玩了,今年过年咱们出去滑雪泡温泉,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只要和爸在一起,去哪里都行!’宋亦谪适时表现几句,那妖冶的似能勾人魂魄的眼睛都泛着甜甜的笑意,看得宸靳恩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很快就移开视线,再好看也是男孩子,也是自己儿砸!可惜了……

  孟皓霖没怎么说话,只是拉着宸靳恩回到卧室,按着他坐在床上,把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开口:

  ‘爸,你还没说,昨晚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回家?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么?’

  怎么还没绕过这茬啊!

  不过,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他便直率的开口:

  ‘昨晚和朋友一起吃饭,喝了些酒,晕晕乎乎的就去朋友家住了,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爸的朋友关系很好?’孟皓霖垂下眼帘,轻声问。

  ‘啊??’宸靳恩懵了一下,随后才明白大儿子问的是什么意思,笑笑,‘他是爸爸的大学校友,认识快九年了……’想起两人一起走过的时间和经历,想起欧子浩创业时遇到困难后找他喝酒聊天的模样,不由笑道,‘他叫欧子浩,是爸爸的铁哥们,关系非常好,以前爸爸没领养你们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喝酒的,后来他忙,我也忙,再加上心里也惦记着你们,和他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爸爸,是不是因为我们让你的生活圈变窄了?’十五岁的少年再聪明,再厉害,遇到好不容易能给他们温暖的人,哪怕是已经在身边,还是忍不住担忧的问,怕这个给予他们温暖的人会毫不留恋的丢弃他们,只因为,他们太碍事碍眼!

  宸靳恩瞪大眼睛,非常奇怪宋亦谪怎么问出这样的话,再次感叹和深究自己,是不是前世的自己真的太失责了,就连孩子们潜意识里的不安都没察觉到,把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重活一次,他要努力改变自己,努力改变五个儿砸!

  ‘臭小子,说什么呢?什么生活圈变窄了,比起那些酒肉朋友,生意场上的朋友,爸爸我……呵呵,还是觉得,和儿子们生活在一起比较踏实,比较安心,至少,你们不会算计我!’顶多你们会开枪打死我,为了保住小命,此刻,宸靳恩就好象开了闸的洪水,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那种刚重生归来后的疏离和排斥感渐渐的在笑声中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