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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半步成魔·3
作者:妙颂九方01      更新:2018-07-19 09:34      字数:5714
  成林回大院看望爷爷奶奶,到二道门前发现立着绕行标志,小楼住宅区里拓宽车道、改种绿植,于是按提示标牌绕行西门。

  经过陆家小楼时,见陆正纲正忙着招呼人帮着搬家。就算不看陆家雌兽的面子,总归和正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成林觉得怎么也该去打个招呼。就靠边停车,走回到陆家门口。

  后勤处管房的人被伏素秋折腾的,都坐下毛病了。这老太太见天来办公处门前哭闹,又是上吊又喝敌敌畏,还指着某某干部说要去纪委检举他养小老婆,这谁受得了啊?最后实在没辙,有外围居民楼两套三居室,折抵换了陆家的高干小楼面积,然后动请警卫连战士赶紧给帮忙搬家。

  陆正纲照旧迎过来捅拳拍背的招呼,问他:今天回来是神马滴干活?——成林摆手谢过敬烟:“真不抽了,刚掐。今天下班早,回来看看我家老令公和太君。”【令公、太君-年轻人对话的口头语里对(外)祖父母的代称。成林这么讲,也是接着陆正纲的假日本话作答。】

  陆正纲自顾点了烟,甩上Zippo打火机盖,嚓的一声很悦耳:“你还住中关村呢?那房子现在不是都在谢蔚手里吗?”——“对啊,我的户口转回我妈那儿了。现在老太太虽然走了,可那房子也有我的啊。”成林往陆正纲脸上扫了一番,遂即又道:“怎么意思,拿话点我,提醒我该给双成腾地方了,对吧?”

  “你甭多心,没这意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家两口子想怎么过日子都是人家的事,我说不着。”——成林往陆正纲背上横拍一记,笑道:“还是大舅哥懂理!嗳,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啊,就陆大妈平时总跟‘明白姥姥’似的;可泛起脾气来,那叫峰回路转、独辟蹊径。不夸张的说,你们家双成小时候什么时候来例假,周围这几家全都知道;陆大妈每回都拿根竹竿挑着女孩子用的那带子,在大门口这条路上来回溜达,逮谁跟谁晃悠。”

  陆正纲被他臊得满脸通红,只想找现成地缝钻进去;咬牙切齿回身想去捂住成林的嘴,那家伙已经呲着牙坏笑的跳出老远。“林子你这王八蛋,你特么就坏吧你!难怪老祁说你最爱干的事就是往粪坑里扔炸弹。”

  “那行呗,今天的炸弹扔完了,回见了您呐。”在身后一句错着后槽牙的“操你大爷”的骂声里,成林踢着步子往叶家小楼走去,边走边比划着手枪,奸笑回嘴:“我大爷埋在西山了,你去那找吧。完事后替我给老爷子带个好儿,从今往后咱俩也算亲上加亲了。”

  陆正纲在原地动着唇,无声骂一句:马勒戈壁。兀然想起来只顾逗贫嘴,把真正想问的话给忘了。陆双成目前住的地方,与陆家母子的房子只隔着一栋楼。即使没有当面遇见,与陆家较近的故旧交往者也免不了对陆正刚说起。这当然会令伏素秋讶异,以前没房子,小两口不方便搬一起住,现在有房子了,怎么还是各住各的分着过?

  迈进叶家小楼时,保姆迎出来说,封太君早上随老干部处的疗养团去了昆明;老爷子今天要参加个重要座谈,也被专车接走,不过这个时间大约也散会回来了。

  成林应了一声,站在院里琢磨是等爷爷回来说会话再离开,还是改天再来。恰巧与叶长天的司机小侯走个脸对脸。

  小侯是来替首长给老人家送土产的。见到成林就递给一盒录像带: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外出视察当地干部送到土产,首长关照分出一份给你,还有转交给你录像带。——成林拿着录像带翻来覆去看一遍,没有任何标志,举着盒带朝小侯晃晃:“这录的什么呀?要还是以前那种拉皮条的玩意儿,你就拿回去。”

  见成林抬手就要往院门外扔,小侯连忙跟上话:“好像是首长去京外视察的沿途采风,其中有一大段旁听党校思想进修班讨论课和野外活动的。给你翻录了一盒。首长另外还有话,让你抽空回家一趟。”

  成林对着小侯摇头道:“你是帮传话的,我也不跟你叽歪。帮我转告首长,如果是让我经常回爷爷家,这不用特意嘱咐。如果是说去他那个家,我就别去招人讨厌了。就算我亲妈已经没了,也还是给我留了一个家。告诉芳姨踏踏实实的,我要饭都跪不到她的门前去。”

  成林觉得自己压根不是挑剔,有很多话和谢蔚谈,能一点就透。对旁人则不同,既说不通更说不着。如今爷爷家里更是人来人往,比戏台上文武场面还闹腾。孝服未满百日,就有人在往叶家长辈跟前吹风——叶氏材郎正当年,我家有女初长成,正好攀一攀亲家。

  成林跟爷爷打哈哈似的问:我爸现在就跟杨白劳似的,欠了黄世仁的印子钱,被催着拿喜儿抵债。可我现在热孝未满贸然问聘婚娶,外人不觉着于伦常天理不合,我还怕遭天打雷劈呢。有这好事不如让成栋去,他没事儿啊。——栋栋还是在校生,该以学业为主。再说岁数也还小了点儿。

  成林闻言一拨楞脑袋:“哦,感情我爸是又拿我当探雷杆温度计用啊。那让他都留下自个儿用吧。”说完话,噌的一下跳开老远,免得被老爷子巴掌捎到,其实爷爷的手才举到一半的高度。

  回家途中,成林一直琢磨他爸给他录像带的举动太诡异,不沾边儿啊:按说领导外面视察参观属于公务保密范畴;就算拍到再好看的景致,也不可能把日程影像给局外人看,哪怕是家人。除非,他爸是有意提示录像里有共同关注的人或事,且还要警告关于此人的行为举动···

  既然是提到‘进修班’,那十之八九是成林也知道的课程班级;那么细数起来就只有谢蔚参加的那个党校培训班。可这也不太对啊,谢蔚现在已经回京了,难道那个班里曾经出过什么迹象?

  成林这么想着,脚下加油驶回中关村,上楼回家,打开录像。

  一小段草场风光、官兵联欢座谈后,就转到了一个研修班上课的画面。很快就找到了谢蔚影子,离镜头不远,伏案记笔记,偶尔还帮邻座同学核对听课记录。

  略过半分钟雪花闪烁后,画面变成一片草场。是以轻型飞机航拍的角度开始的,从电视屏幕上难以估量幅员面积,只感觉胡杨林、牲畜群稀疏零落,更衬得草原景色的旷达苍凉。未几,拍摄角度换为地面车载跟拍,马群如狂涛般汹涌冲过,尘土翻腾扑面而至,哪怕是在镜头的角度中,也还有强烈的视觉震撼感。

  继续往下看,果然又在人群往来行进中,看见谢蔚与人并辔慢行交谈的影像。看到此处,成林脸上无意间扬起微笑;平时真是不觉着,现在从电视画面里看着谢蔚与身边身形敦厚的人相比,当真是体型清癯。看来还要加强补养才行。

  再下来的画面就不对了,是一段电影片段,展现的是蒙古抗日战士被日本鬼子的骑兵俘获,宁死不降壮烈牺牲,尸身遭乱马踩踏得支离破碎、鲜血染红溪流的惨烈景象。

  成林正纳罕是不是录像剪辑错了,转眼又变回谢蔚与同班学友在草原高坡上驻马观光,接着又是一段马群奔涌烟尘弥漫···最后画面刻意停留在草地上,大片血迹、被踩踏得变形支离血肉模糊的躯体;抢救医生用担架兜着重伤者的躯骸抬进救护车,重伤的马匹被吊车分别拖上农用车运走···

  成林猛地从坐榻上一跃而起,抬手按了退出键,盒带随后滑出卡槽。他把双手笼罩在口鼻处,开始在电视柜前来回踱着步子。

  许多事或态度都是心照不宣、点到即可的;就像取出这盒录像带,一键按下就很快翻浮于表面上。他豁然明白了他爸让他有空回家的用意,是要当面阐明一番不能为外人道的狠意。

  成林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之前只是处于叶长天对手位置的人对谢蔚动了杀心;那现在则进一步变为连叶长天都在权衡,之于谢蔚其人究竟是杀是留。这就太险恶了!到底是何种缘由兀然凸显,起到了如此强烈的扭转作用呢?

  反复斟酌后,成林给雷霆打电话说,想跟他爸碰个面。雷霆以满含着笑意的音色说了时间地点:目前首长已经服过药休息了,实在不好叫醒。明日午后、京郊某军属射击场,叶总要去那里试用几样新式随身护卫装备。那个时段刚好没有外人,尽可以直接去那里会面。

  次日按时赶到射击场,雷霆笑意款款的把成林引进射击场。边走边向成林致意解释昨晚的情况:他绝非有意挡驾。叶总近日睡眠很不好,当时见他好容易睡稳了,实在不忍心叫醒,还请世子谅解。——成林闻言也不点破,只说:“不碍的,我理解。我从小对这类‘见自己亲爹要预约’的做派,就像是看见习惯性流产一样,早习惯了。”

  款步走进楼道,方接近射击区时,射击场的双扇门突然打开,一个军绿色中山装的人撞门出来,一路狂奔扑出大门。随后门中传出叶长天的声音:“让小侯去送李主任回办公处。”门岗卫兵之一抬手敬礼应声,转身起步小跑着也出了大门,余下的卫兵遂回手将门扇闭合

  即使仅看见半张脸,成林也还是认出逃跑之人是李长材,心间不免讶异。被引到在观摩厅落座后,他问向前布置茶饮的雷霆:“刚才那人是李长材,他来这儿,该不会是钻到这来拉皮条的吧?”

  雷霆闻言摆手否认,忍俊道:“看你想哪去了。最近时日里,老李和上级部门某位同志闹得很不愉快,把副帅都惊动了。叶总今天是受总长之托出面做调解的。冲这般高规格的调解,力争使矛盾双方间虽不能结玉帛之谊,也不至于再起干戈之争。”继而又指隔壁,“你没看那边吗,连换弹夹的勤务人员都不留,我都躲出来了。”

  成林依提示张望一下,确如所言,隔壁射击区内算叶长天在内只有两人;回想起雷霆昨天言及首长睡眠不好,不免冷笑道:“哈!他那么目下无尘的人,竟然会揽下这么骚干零碎的破事儿,还得保证把两方面都抹平整,是挺糟心的,要能睡得好觉才怪呢。难为他想出这么刁钻的地点做斡旋工作,谁还敢不依啊,再被试枪走火给崩了。”雷霆听了哈哈一笑,也不附和。

  叶长天站在靶位上,与一位身着制式常服的人说着什么;那人立在叶长天对面,抬手扶着消音耳麦,刚好全部背向着观摩区这边。

  叶长天平端手枪,枪枪连发后,扩音器里响起报靶声音:十发子弹,八发十环,两发九环。叶长天摘下耳麦,嘴角勾着笑意,对背向之人摇摇头,看唇动姿态显然是在谦虚表示:自己的成绩明显退步。以这样的平举射击成绩难怪刚才李长材会跑,这等百步穿杨的准性,真要瞪眼说瞎话“试枪走火”的话,他能跑得过枪子儿?

  制式常服的背影不是谢蔚,成林也不问其姓字名谁,这基本上是文革年代成长的宦门子弟们特有的家庭教养。不需要刻意问访客的名字职务,因为随着自我主体家庭的前程机缘改变,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会重新出现在未来某个紧要关口,充当着各种出乎意料的角色:有临渊绝望之际的救命索,有落井求救时当头砸下的灌顶石,有风雪兼程中的暖心炭,更有春风着锦后突然穿胸而出的凉薄刀锋。官场中没有因果往复、天良伦理,只有被横流欲望刷浸得无比油滑的阶梯基石。

  看雷霆脖子上挂着耳麦,成林调侃问他:“你没打两枪解解手痒?”——雷霆赧然的笑道:“叶总跟前,我哪敢班门弄斧。你也听见报靶了,这还是不算满意的成绩呢,就能把我甩出一条长安街还有富余了。嗳,你不过去试试新(器械),估计你复员之后摸枪的机会也不多吧?”说着他递上消音耳麦。

  隔壁,叶长天已从传送匣里拾起弹夹重新换好。那位着制式常服的人也随着交谈转过身形,从相貌气度上猜其年龄约在四十岁以下,身形高直、容貌飒然俊逸。挺括的制式服装衬托着本来眉目精致,更显得英挺超凡。乍看此人觉得面貌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成林听谢蔚跟他闲聊过‘相由心生’,且比较信服谢蔚的论点,心术不正的人多少都会挂相的。能有如此端正相貌的人,怎么会与李长材这等鼠辈计较见识呢?

  叶长天随后也看到了成林,明确向他招手,示意其转到射击区去。

  待两下距离凑近,叶长天亲自做引荐道:“容我给屹方贤弟介绍,这是犬子叶成林。成林啊,这位是军秘书处的梅屹方同志。我猜你也觉得如是俊才人士很眼熟,没错儿,真就不是外人,他是你梅阿姨的弟弟,小竞的亲舅舅。”

  成林走上前与梅屹方握了手,寒暄笑道:“哦,您好,您好。难怪我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呢。梅阿姨搬走有段时间了,就没往她那儿想。”

  梅屹方也听出成林话里的意思,面带笑容握手还礼:“我一直都在南方军区工作,今年刚调过来。这些年来真是多亏诸位邻居,帮我照料长姐和两个外甥,还要多谢你们呢。”

  叶长天分外亲和向梅屹方臂弯处轻拍一下,半真半假的嗔笑他说话见外:“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前后这几家都是一起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竞竞和成林他们这群孩子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相互照应地理所应当的。”

  梅屹方向叶长天回以微笑,笑得坦然温良,然而其灼灼目光之中分明是刀光剑影:“长天书记这番话说的通达入理。如果老李能学到长天书记一半就好了。当初,长姐以一己柔弱扛起保护一家老小的重担,其中诸多忍辱负重,实在不堪回首。如今自当由我接下这份抚弱护幼的责任。家父故去前,我曾在父亲跟前向长姐承诺,只要李长材这方面不再造衅,我们也不愿重翻旧账。况且竞竞参军后,姐姐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她自顾尚且不暇,也没有精力与旧恶再做无谓纠缠。

  希望长材同志尽快端正态度,让大家都能重新回归正常生活秩序中。即使不念夫妻一场,终究还育有一子;而今夫妻即便是缘尽,也没必要就此结仇。至于两个孩子,想来是长材同志未免思虑复杂,李家血脉终究是李家的,血脉亲情改变不了;至于养育之情,梅家人更不会刻意抹煞。”

  叶长天当然能听出话里藏刀,但他恍如未觉,向着梅屹方鼓了两下手掌以示对其赞赏:“屹方贤弟如此诚恳,令为兄甚是感佩。长材同志爱惜孩子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其实大可以换个软化些的态度,都是为党为军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更该懂得方式方法。贤弟安心,回去之后我们还会进一步监督长材同志的言行。”

  此前,成林也听大院邻居们有头没尾地念叨过李长材闹离婚的事;有趣的是这回堪比众口一词:牡丹花终于从牲口圈里移栽出来了。

  家长离婚后,两个儿子无论是亲是后,都是经亲手呵护仔细养大的,转眼一个没剩都跟着母亲走了。李长材当然不能甘心,就一直上蹿下跳的折腾。今天摆着副大公无私的嘴脸,要让李竞去青藏高原地区接受锻炼;明天又换上个苦大仇深的祥林嫂模样,述说被蛇蝎美女祸害的苦楚···

  今年梅屹方调进京工作,正赶上梅珊因心疼长子被迫参军搁置学业而一病不起。梅屹方从小外甥李树杰口中获悉了所有情况,盛怒之下直接就敲了军委首长的门。看似动静大了,惊动了老领导们;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小舅子教训混账姐夫,不足为怪的事,却也不该摆上台面。

  所谓水大漫不过船,四总部能量再大也是隶属于军委。李长材鼓捣一番蝇营狗苟,引起了首长反感。很快就有相关领导提醒总字部领导出面干涉,务必将闹剧消灭在总字大院门内。于是叶长天主动出面约梅屹方出来‘郊游’,希望就此将这件影响上下层级关系和谐的事情圆满化解。

  又稍加寒暄几分钟后,梅屹方闪动目光瞟了电子钟的时间,称还有事先行告辞,且大方地和成林交换了联系方式。看梅屹方的意思显然是对成林很有好感,于是相约改日再行小坐对饮。雷霆应首长示意,满面含笑的代为送客。(警卫小侯已经被安排去送李长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