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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三章.出奇制勝解難題、逢場作戲惹愁緒
作者:w8312002      更新:2017-12-18 20:36      字数:5700
大明曆‧天啟六年五月廿二日‧順天府王恭廠‧巳時

王恭廠災變前段的難民收容與安撫工作大致上已然完成,廢墟清理的工作正有條不紊地持續進行,隨著一筆筆賑災物資的湧入,阜財坊的重建工作正陸陸續續的展開。

王恭廠便座落於阜財坊上,原本就有不少工部的匠作聚居此處,此番受災,更有不少京中的同僚前來幫忙,一時人聲鼎沸、熱鬧無比,到處都是人才濟濟、群策群力。

不少空地上堆滿了由城外運進來的木材,木匠們忙著拿魯班尺在木頭上丈量,用繩墨在木料上標線,拿斧頭截斷木材,用刨子削平表面,用鑿子鑿出一道道的卯眼,用鋸子鋸出一段段的榫頭,空氣裡彌漫著木屑淡淡的芳芬,交織著叮叮咚咚的旋律。

在一些業已清理完畢的遺址上,房屋的棟樑己被重新立起,大器作※1正忙著用嘹亮的大嗓門,指揮眾人將那些已經裁切處理好的木材,一根根的疊架上去,再用木槌將榫頭與卯眼敲合在一起,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整個過程中沒有動用到一根釘子或螺絲,這神奇的工藝技術,環環相扣的建築結構,更是讓旁觀的吳省身看得讚嘆不已、目眩神迷。

「聽說這『王恭廠賑災委員會』的事兒,是臭小子你想出來的…」就在吳省身目不暇給的呆看時,仍舊是一襲黑袍,黑紗幃帽的徐拂來到他身旁,用嫵媚的嗓音問了一句。

「喲~是徐姊啊…」見是徐拂,吳省身忍不住的調侃道:「今天又拉了幾車過來呀?」

這一連數日,徐拂頻繁進入城中大戶人家,時不時的便拉來一車車的糧食布帛,弄得陰陽怪氣的曹總管整天笑呵呵。徐拂聽吳省身問起,黑紗底下的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也不答話,只是玉手一伸地,比出了三根手指。

「誒~三百車?想不到徐姊這釣…」吳省身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拂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背上,嘴上還大咧咧地說著:「消遣老娘是吧?你這臭小子,有三百車老娘就先拉回家去了,誰跟你這邊賑災!」

徐拂這兩天沒有少跑慈仁寺,要不就是為羅薇號脈推宮,再不就是強灌湯藥補品,幾天相處下來,才發現這個外表成熟嫵媚的女子,私底下竟是一副傻大姊的個性。

「我家小薇呢?怎麼沒跟在你身邊…」徐拂左右看了看,見不著羅薇,口無遮攔地消遣了回去:「鐵定是被你這個沒用的軟飯王給氣跑了!」

一聽到自己在王恭廠這一畝三分田上的鼎鼎大名,吳省身登時啞口無言,沒好氣的指了指大街另一端:「在那兒呢…」

承恩胡同口上,羅薇穿著灰麻布衣,一頭秀麗的青絲挽了起來,藏在褐色頭巾底下,一身標準的農婦裝扮,正蹲在胡同底的井口旁,正忙著將手上的大木桶刷洗乾淨,一旁的羅莉正給她打下手,又是遞刷子,又是舀水的,五月天熱,小丫頭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徐拂看了看羅薇那副賢良淑的模樣,再瞧瞧吳省身看起來就是好吃懶作的德性,忍不住同情地道:「有個那麼精明幹練的娘子…你也真是夠辛苦的了。」

「對呀!對呀!」只見吳省身涕淚縱橫的轉過頭來道:「和薇薇站一起,就是才子也變狗屎了…」

「得了吧你!」徐拂也是被吳省身這扮聳的模樣給逗樂了,又是一掌拍在背上說:「再裝啊!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跟老娘交代清楚…」

「這『王恭廠賑災委員會』的事兒,是不是真你想出來的?」在徐拂大咧咧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胡鬧而已…胡鬧而已…」看著眼前井井有條的樣子,吳省身不無得意。

証實過後的徐拂,瞇著眼睛打量著吳省身道:「還真看不出來你有這個本事…」話甫說完,一把揪住吳省身的耳根子道:「想娶我家的小薇做媳婦兒,還得先過老娘這一關!」

誒誒誒~什麼叫娶你家小薇做媳婦兒?還有你這算那門子的丈母娘路線啊?

「今天你不說出個辨法來!」徐拂悍然道:「就別想進我家大門!」

誒誒誒~這娶媳婦兒也是進我家大門好嗎?不要隨便就幫別人入贅啊~

「哎喲!大姊你輕點!輕點…」吳省身耳根子吃疼,只好乖乖的任由徐拂將他拉到一旁的樹蔭下,聽徐拂說了起來…

這徐拂的母親吳氏在卅一歲時沒了丈夫,那徐氏家族,貪圖那貞節旌表能免除稅役等諸多好處,竟硬逼著要吳氏偷改生辰,期望廿年後好上報朝庭,獲取這份獎勵※2。

那吳氏心中驚懼不敢從命,竟被那徐家以不事舅姑為由給逐出了家門,母女二人孤苦無依、流落街頭,要不是有歸家院收留,那下場還不知道會有多麼淒涼。

前代歸家院主不僅收留了徐拂母女,更對徐拂傾囊相授,收為入門弟子,臨終之際,還將這歸家院交給了她,還囑咐她,這歸家院一定要繼續辨下去,為這世上不幸的婦女留一條活路…

「師傅還說,要我也別為了這歸家院耽擱了自己的幸福…」徐拂一邊拭去眼角的淚珠,一邊低聲說道:「要是有了理想的人家,或是無心此事,找個人傳下去也就是了…」

「可她老人家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是放心不下…」徐拂梨花帶淚的笑道:「這一來二去的,在我手上也過了這麼多年頭…」

「這些年來,這院裡收留的孤兒寡婦越來越多…」徐拂輕輕歎了口氣道:「院裡幾處莊子和產業的收入,漸漸的有些入不敷出…」

「院裡的姊妹們,都是些婦道人家,平常也會做些針黹活兒自力更生…」徐拂撩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鬢角,看著遠處說道:「不是姊姊自誇,在那江蘇錦繡之鄉裡,我這歸家院的繡品也是排得上名號的…」

「但那幾間織品舖子的收入也是杯水車薪…」徐拂憂心忡忡的說:「也不是沒想過,作些別的生意試試,但大家都不懂那商賈營生之道…連番幾次地蝕了本錢…」

「院裡不少姊妹,不得已…都上了畫舫…」徐拂愁容滿面的說:「再這麼下去…」

吳省身聽徐拂這麼說,心中也是惻然,按徐拂的收法,這歸家院的收入主要有三個來源,一是莊子的地租,幾座織品舖的收入,再來便是那秦淮河畔的畫舫…

「好弟弟…你主意兒多,可得幫姊姊想幾個好辨法…多弄些銀錢出來…」

誒誒誒~妳當我是ATM提款機嗎?密碼難道是好弟弟三個字不成?

歸家院位於吳江盛澤,素有日出萬綢、衣被天下之稱,在當地經營織品舖子,競爭激烈可想而知,這歸家院能在其間經營多年,占有一席之地,刺繡技藝自是不差。

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不外乎是競爭激烈、市場飽和,雖然後世有什麼品牌、時裝秀、精品店的噱頭,不過吳省身可不認為那樣就能玩出什麼花樣,純粹在經營手法上翻新,馬上就會被抄襲。

更何況,在這客商雲集的秦淮河畔,絲綢商賈的口碑才是這時代最好的品牌,那來來往往的香舟畫舫,就是最好的伸展台,溫香暖玉的歌姬偎在懷裡,只消嘴上對某家舖子吹捧個兩句,哪個大老闆還去看那遙不可及的時裝秀?

嗯嗯嗯~也不是遙不可及啦,說穿了…這名模時裝秀,跟歌伎畫舫又有什麼不同?

吳省身不懷好意的想著,不過既然認為織品舖子這條路已經走到底了,吳省身轉而尋思到其它的方向上去…

「如果說…不會做生意就別做了,光占個份,妳覺得行不行…」吳省身想了想,提了這個問題。

「覺得哪種生意好,幹脆就找個剛開不久的,投些錢進去占個份子…」吳省身現在提的,是後世創業投資公司的經營方法,好處是:「這樣只要有個信得過的掌櫃,定期去核對一下帳目,不用費心經營…」

「弟弟說的辨法,也不是沒人這麼做…只不過,要是那舖子總虧錢怎麼辨?」徐拂想了想,問了這麼一句。

吳省身這才省起,後世創業投資公司穩賺不賠的原因,主要在於,只要公司成立一定的年限後,就可以申請股票上市,屆時整個風險就會轉移到買股票的二楞子手上,在還沒有股票市場的明朝,少了這麼一道保險的話…

「這就得看徐姊妳的眼力了…」吳省身嘻嘻哈哈的打了個馬虎眼過去。

啊啊啊~果然還是太天真了!沒有散戶作墊背…這法子跟本行不通!

「弟弟的說法也是不錯,值得想想…」徐拂滿懷期盼地看著吳省身問:「還有沒有想到什麼別的?」

看著徐拂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樣,吳省身不禁左右為難,痛苦掙扎良久後,才長歎了一口氣道:「我還知道一個東西…叫香水…」

噢~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來到明朝後,吳省身每天都在想掙錢的法子,終於好不容易的,讓他找到了一個…

吳省身接著把香水的用途與徐拂解說了一番,聽得這個傻大姊不亦樂乎,喜上眉梢,這樣的東西在那六朝金粉、秦淮河畔推出,一定會熱烈轟動、供不應求。

「了不起!真有你的…」徐拂聽完,高興地直拍吳省身肩膀,滿臉激賞的讚道:「我家小薇果然有眼光!」

其實中國宋朝起,便有採集花卉,蒸取花露水為用的方法;唯一差別在於,這時的人都是直接就拿來使用,沒有將精油與水分離的手續,自然也就沒有後面加酒精稀釋與調香的步驟。

於是吳省身接著又將精油、香水製作調配的過程,與徐拂簡單的說了一遍,聽得徐拂目瞪口呆。

「就…這樣?」徐拂怔怔的問:「把油和水分開…就這麼簡單?」

「嗯~我知道的就這些…」吳省身攤開手無奈的說:「其它的都得自己去嚐試…」

「這樣就夠了…」徐拂不可思議的看著吳省身問:「不過話說回來…你這臭小子怎麼會懂的那麼多?」

「家裡以前有株玉蘭花,有時賣不完…」吳省身有些不好意思,小聲地回道:「爺爺就會拿來做成精油…」

「原來是這樣!」徐拂若有所悟,雙手一拍掌道:「怪不得你會說你辣手摧花習慣了…」

…不過這臭小子,隨口便將這價值連城的方子給?了出來,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那…你把這些祖傳秘方告訴了我…」徐拂有點受寵若驚、扭捏不安的問:「你說…想要姊姊如何報答你?」

唔…賺了錢分我一點?先借個幾百萬來花花?

想到自己即將為了一百文錢被送進詔獄,吳省身打算厚著臉皮開口先借點錢來傍身。

「去幫忙三個人…把愛傳出去!」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誒誒誒~不要隨便替人下決定啊!

吳省身掉過頭來,缺了兩根門牙的小男童笑呵呵的站在身後…

「柳隱你!」吳省身被這麼一打岔,借錢的話反倒不好意思開口,心裡恨的牙癢癢的,恨不得直接搯死柳隱,靈機一動突然想到…

哼哼~看我不賣了你!

「柳隱…」吳省身賊兮兮地笑著問:「什麼時候來的啊?」

「講到香水的時候吧…」柳隱雙手枕在腦後,毫無機心地誇道:「胖哥哥真了不起,連那種東西都知道…」

「是啊!是啊…」吳省身盯著柳隱,瞇著眼睛問道:「所以…你都聽到了?」

「嗯嗯…」柳隱點點頭,不解地問道:「怎麼了嗎?」

「此乃我家祖傳秘方,除至親家人,例不外傳…」吳省身陰惻惻地說道:「既然被你知道了,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殺人滅口了!」

…除至親家人,例不外傳,這個臭小子,莫非要的是…我?

吳省身說完,徐拂呆若木雞,柳隱更是一臉驚愕,愣了一下轉身要逃,卻是被吳省身一把撈住衣領給提了起來…

「胖哥哥饒命…」柳隱討好賣乖的討饒道:「我剛剛…什麼都沒聽見…」

「來不及了…」吳省身滿面猙獰,似笑非笑地道:「哼哼…事到如今…想我饒你一命的話…」

拎著柳隱回過身來,吳省身對徐拂略一欠身道:「徐姊…小弟有一個不情之請…」

…不行!不行的!我們的年紀差太多了!

「你…你…你想要什麼!」失神中的徐拂被吳省身一驚,手足無措地慌聲道:「我…我不是隨…隨便的女人,你…你休想…要我答應!」

哼~想得美!奪走了我的寶貝,就得把這個燙手山芋一併收下來!

「小弟知道,這個要求…會讓姊姊很為難…」吳省身好聲好氣地央求道:「但這是小弟唯一的要求,還望姊姊看在那些孤兒的分上,成全小弟的心願…」

…這個可惡的臭小子!竟然…竟然拿院裡那些孩兒們的生計來要脅於我?

徐拂又羞又怒的天人交戰了半天,渾身發顫的嬌軀才慢慢的平息下來,幽幽地長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我…我答應你就是了…」說完臉色黯然,哀痛的閉上了眼睛…

吳省身這幾天裡,沒少為城隍廟前的這群孤兒費心思量,天下大亂在即,要是能送他們到江南的歸家院去,路途雖然是遠了一點,但恐怕是最好的選擇。

「多謝徐姊成全…」吳省身聞言大喜過望,恭恭敬敬的說:「小弟先代替這些孩子們謝過徐姊了…」

說完還賞了柳隱一個暴粟,惡聲說道:「還不謝過徐姊!」

「我才不…」柳隱摀著頭,眼眶含淚的還想抗辯…

「嗯?」吳省身低下身子,眼神凌厲的看著柳隱,手指一下一下地戳在柳隱胸口上道:「你還欠我一百文…對吧!又偷聽了我家祖傳秘方…對吧!」

「若不想我殺你滅口…哼哼…」吳省身站起身來,冷冷地說道:「最好還是乖乖聽話!要不然…」

柳隱眼中悲喜交織、神色複雜,呆呆的看了吳省身一會兒,才摀著臉抽抽咽咽的假哭道:「嗚嗚嗚…要被賣掉了…」

嘿嘿嘿…算你聰明!識相一點讓我賣個好價錢…

「等等!」徐拂黑紗下的面孔,神色瞬息萬變的問吳省身:「你剛說的孩子是?」

「還有一些,等會兒放粥的時候應該就會全到了…」吳省身望著大街的另一頭,漫不經心地說。

「那你的不情之請是?」徐拂用嫵媚的聲音,壓低了嗓子問吳省身。

「有勞姊姊收留這些孩子…」吳省身回過身來正對徐拂,抱拳拱手,一揖到底地說:「日後為他們找戶好人家收養也就是了…」

「你!」徐拂倏地抬起玉腕,一個大耳括子就要賞給吳省身…

…啊啊啊~原來…是我自己會錯意了…是我會錯意了…我會錯意了…會錯意了…

巨大的聲音在徐拂的腦中迴響,徐拂面紅耳赤的清醒了過來,一隻皓腕硬生生的止在半空中,良久才慢慢收了回來,咬緊銀牙平靜無波的說:

「弟弟請起,姊姊定不負弟弟所託…」徐拂背過身子,淡淡的吩咐道:「姊姊先去安排一下,等會兒放完粥,就有勞弟弟將那些孩子,領這到我車上…」口中說著,腳下蓮步輕移,悄悄的走遠了…

吳省身懵懵懂懂地直起身子來,對徐拂突然疏遠的態度百思不解,納悶的歪著著自忖,是不是又在那裡得罪了這個傻大姊?

倒是一旁的柳隱目光閃爍,心裡不曉得在想些什麼,嘴一咧憨憨地笑了起來…


胡同那頭,羅薇將手上最後一個木桶洗淨,倒扣在石階上風乾,等著待會兒施粥時取用;甩掉手上的水珠,在衣擺下角揩乾。收拾完工作的羅薇,看了吳省身那方向一眼,也不過去,逕自坐在石階上,手托著腮,怔怔的發起呆來;羅莉見她這個樣,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併肩坐下托著腮,還時不時的長歎一口氣。

「幾時放粥…」是徐拂有氣無力的聲音。

「午時…」是羅薇心不在焉的回答。

徐拂若有所思的看了羅薇一眼,輕輕歎了口氣,也是併肩坐了下來,手托著腮,一齊怔怔的發起呆來…

承恩胡同口上,三個女子的身影,因為同一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思,不約而同的…

「唉~~~」

【茶餘飯後】

羅莉(茶):「紅拂姊…我家夫君說…」

徐拂(驚):「他說什麼!他說什麼!」

羅莉(茶):「我家夫君說…」

徐拂(慌):「他!我!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羅莉(歎):「我明白了…」

【說文解字】

※1 大器作:主要是修蓋房子、立木架和製造工具類的木匠,與之相對的是小器作,是以製造小巧精緻、附有雕飾花紋的木器為主要工作的木匠。

※2 貞節旌表年齡限定:卅歲以前喪夫,守節至五十歲,卅一歲對蘿莉控的古代人而言,已經過了賞味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