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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戲說俠隱風流事、悲唱孤雛子夜歌
作者:w8312002      更新:2017-12-18 20:30      字数:5233
大明曆‧天啟六年五月十五日‧順天府金城坊‧酉時

所謂的「俠客」,指的是一些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這些人習慣使用自身的能力,維護自己心目中的正義,漠視法紀,以武犯禁。這跟很久很久以後,美國好萊塢電影裡常見的「英雄」、「超人」其實十分類似。

俠客的主要工作,就叫「行俠仗義」,也就是之前提到的,使用自身的能力,維護自己心目中的正義,這就跟英雄的工作是「維護正義」是相同的道理。

俠客的分類複雜,數量龐大,族繁不及備載…今天首先為各位介紹其中之一,俗稱「俠隱」的品種…

所謂的俠隱,指的是有一些特殊的俠客,基於某種個人因素或不可告人的理由,刻意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只在暗中從事行俠仗義的工作。

換而言之,俠隱可以說是所有俠客當中,最為辛苦、回報也是最少的那一種,俠隱可能是某個女人的丈夫、某個兒子的母親、某家店舖的掌櫃,某位朝中的大臣…或者是某家報社的攝影師。

依活動範圍區分,俠隱還分為兩大類…

第一類為流浪俠隱,這一個種類的俠隱最為罕見,既是隱瞞身份且又四處流浪,行俠仗義過的事跡當然很快就會被人遺忘,而且這一類的俠隱,又特別容易墮落…

試想,初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毫無眉目的就要行俠仗義談何容易,最快的辨法就是打聽鄰近是否有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夜裡來個劫富濟貧,偶爾寂寞難耐,順便來個偷香竊玉…所以,流浪俠隱最後留下的,往往不是俠名,而是一張藏寶圖,或者是一屁股的風流債…

流浪俠隱當中,能夠堅定不移、貫徹到底,目前唯一知道的,只有那相傳為唐朝名將羅通後人,多年來縱橫綠林、譽滿江湖,一襲青衫、箭術通神,以打劫官銀、懲治貪官污吏為己任,世稱…俠盜王子羅斌漢。

第二類為駐地俠隱,定居在某個都城之中,對抗當地或外來的惡勢力,以為維護地區的詳和安寧為已任,這當中頗負盛名的亦所在多…

好比那江南金陵,便有那出沒於深夜,以黑蝠為記的俠隱,世稱「夜明俠隱‧蝙蝠俠」,坊間盛傳,此人真實身份便是那金陵富商,姓韋名恩,乃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韋一笑」的後人…

又好比吳省身眼前的這桿布幡…它代表的,便是京城之中一位著名的俠隱…

「城隍俠隱‧布衣神相」

「…算命嗎?」是一個略顯清冷的女子嗓音:「準了才收錢的喲…」

誒誒誒~

吳省身驚訝的忘了傷痛,猛的掉過頭來看,那天聽羅薇在講,這城隍俠隱布衣神相,是那天一閣門下弟子入世修行的一個駐點,卻不知道這次派遣來的,竟然會是個女弟子。

這女子身著一襲靛青色的窄袖襦裙,頭載竹笠,臉上掛著一條同色的覆面巾,只露出一雙閃亮的眼睛,手持籤筒正搖個不停,口中清冷的說著:

「履,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

每唸一字,纖手一彈,便有一個候千中籤。

哇!算命的卜這一卦真是太準了…

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瘸子也想蹦上天,這下踩到老虎巴…被咬了吧!活該呀你們,這就是小囉嘍扮老大的下場啊…吳省身捂著胸,臉色鐵青的在心裡對譯著。

另一邊還來了一個氣質高貴的金袍青年,手持一把金扇,金絲絹布的扇面上寫著如意兩個大字;金袍青年對眾人略一欠身,隨即衝入候千群裡面,穿梭於敵陣之間;身形如風吹柳,竟絲毫不與對手沾身,金扇一摺便作短棍,或戳或點,從不與候千們的兵刃相接。

只見金扇來回穿梭,宛若縷縷金絲,絲絲乘隙而入,每一下都精確的落在候千的眉心中間,一面還稱許的對朱由檢說:「王弟許久不見,這拳腳上的功夫倒是長進不少!」

朱由檢聽見聲音微微一僵,冷哼一聲也不答話,只是那原本中規中矩的拳路開始顯得有些急躁,有時是腳沒有跟上拳頭,有時又是拳頭沒有跟上腳,好好的一路拳法,反而打的七零八落的。

算命的竹籤變成要命的暗器四處飛射,那布衣神相纖指輕彈,在候千群中慢步徐行,走到吳省身跟前時,手中籤筒業已告罄,玉手一探便拔起那插入地中的布幡,嘴上清清冷冷的唸著:

「偶來松樹下…」玉腕一扭長桿一轉,隨著詩句便即耍了起來,長桿上的布幡在她手上變成了獵獵飛舞的大旗,在她身邊盤旋迴繞…

「高枕石頭眠…」白帛邊緣化為銳利的剃刀,劃過候千們帶起一蓬蓬的紅雲,布幡所過之處恰似風捲殘雲,不消片刻,廟前廣場上的候千竟已倒得一乾二淨…

「山中無曆日…」布衣神相將那招式一收,長桿往地上一頓,揚起一股波動,以長桿為圓心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寒盡不知年!」清冷的聲音同時也在空盪盪的廣場上,悠揚的傳了開來。

餘下幾個仍自苦鬥不休的候千感受到這股波動,齊齊往布衣神相身上望來,臉上神色驚疑不定,忽聽遠處一聲號角響起,候千們便如同潮水一般,毫不猶豫的沿來時的路線退了回去,一下子走的乾乾淨淨,只留下滿地的屍體。

那邊朱由檢一行還嫌打得不過癮,正打算要追上去,卻被布衣神相的一句話給拉了回來:「王爺…貴友傷勢頗重,若不趕緊救治,只怕…」

嗚嗚嗚…終於有人想起我了…

「誒~吳大哥…你怎麼變成這樣?」朱由檢見狀,一臉慌張的跑了過來,伸手便要攙吳省身起來。

「輕點!輕點!」吳省身呲牙咧嘴,一臉抽搐的說:「想說練了四五天,正好拿他們來試試手,哪知…」

圍過來的歸奇顧怪一聽,登時笑的直不起腰來,扶著吳省身的朱由檢也忍不住,雙肩不停的抖動,就連一旁的布衣神相聞言,都忍不住嗤的輕笑了一聲。

城隍廟口上陸陸續續的,有一兩個候千從昏死狀態中甦醒過來,環顧一下四周後,壓低了身子,偷偷摸摸,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溜走;到最後,只剩十來個傷勢太重動彈不得,或已經回天乏術的,被孤零零的留在廣場上。

一旁的布衣神相見手上的布幡已經被鮮血浸透,無奈的輕歎一聲,動手將布幡自長桿上解下,隨手一拋,布帛輕飄蓋在候千們的屍首上,被染紅的麻布上仍舊清晰可見的布衣神算‧鐵口直斷八個大字,看起來格外淒涼。

隨車的護衛們最後在牆角的溝渠裡,找到了以柳隱為首的那群幼童,多半身上帶傷,個個鼻青臉腫,幾個年紀小一點的還嗚嗚咽咽的哭著,鬧得三大五粗的護衛有點不知所措。朱由檢見了,將吳省身攙扶到廟門前的石階上坐著,和歸奇顧怪上前去幫忙安撫。

曹總管則是從馬車上將羅莉領了過來,還一併從車上提了個藥箱過來,羅莉一面駕輕就熟的給吳省上藥裹傷,一面數落個不停:

「也不看看自己每天耍賴偷懶的樣子…」羅莉手腳俐落地包紮著,一邊紅著眼眶說:「…還敢笨笨的衝上去!笨死了!笨死了…」

「哎喲!好疼…好疼…」見小丫頭碎碎唸個不停,吳省身計上心頭。

「那裡?那裡?」羅莉頓時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的問。

「這裡…」見小丫頭慌亂的樣子,吳省身反倒不好意,指指自己的心口說:「被妳這樣說,我的心好痛…」

羅莉聽了,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手上使勁一勒,將裹傷的布條綁緊,氣呼呼的說:「痛死你算了!」

說完別過頭去再不搭理吳省身,看見幼童們仍在輕泣,想起今天來的目地,連忙拿出懷裡的小白鼠糕點湊了上去。

幼童們看是熟識的小姊姊,又見著了一生中從沒見過的可愛糕點,紛紛止住了啼泣,一個個領了隻小白鼠,也學吳省身那樣,坐到廟前的台階上,捧著掌心裡的小寶貝,煩惱著要怎麼咬下去…

柳隱坐到吳省身旁邊,吞吞吐吐的說:「胖…胖哥哥…我欠你一次!」

「我姓吳…要叫吳大哥!而且是兩次!你該不會忘了那一百文吧?」吳省身見柳隱鼻青臉腫的樣子,從曹總管給的藥箱裡找了個藥膏遞了過去:「搽搽吧!身上有沒有怎麼樣?」

「沒事…」柳隱接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搽了起來,還不忘反駁的說:「一百文是一百文,怎麼還…我自己知道,可是這次…」

「對了…這次是怎麼回事?」吳省身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頓,到現在還不知道原因。

「城裡不少大戶人家,趁這次機會出來買童僕…」柳隱鬱鬱的說:「有些你不賣,他們還是硬要買…有時還會打人!」

「紅色衣服的最兇…」柳隱神色激動的說:「他們這次連賣身文契都帶來了!說是不賣…不如就活活打死算了!要不是胖哥哥你趕來…」

「我姓吳…要叫吳大哥!要我說幾次啊?都不聽人家說話的嗎!」吳省身不高興的說,身後卻傳來朱由檢幽幽的聲音道:「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小朱!你…」吳省身話沒說完,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別過頭問柳隱:「那你打算怎麼辨?」

「不知道…大家聚在這裡,都是在等爹娘來尋…」柳隱黯然的說:「會留到現在的…」

多半…變成孤兒了吧…

折騰了大半天,時近黃昏,夕陽落在城隍廟的樓宇上,投下巨大的陰影;吳省身坐在台階上,看著那陰影底下…有遠處倒地不起的候千們、有捧著小小的煩惱,傷著腦筋的幼童們、還有正在努力扮演好大哥哥大姊姊,逗小孩子們開心的羅莉一行…

再想到不久後的將來…吳省身不禁心中感歎,這賊老天,真是不讓人活了啊…

「吳大哥…我…我欠你一次!」柳隱突然一個屈膝下跪,沈痛的說:「小子願為奴僕,以報吳大哥救命之恩…」

誒誒誒~別這麼快就認輸了啊!

朱由檢見了,也是一臉不忍的別開頭去…

以朱由檢的身份地位,偌大的一座王府,真要收留這些幼童,倒也不是什麼難題;只不過如此一來,也就和賣身給其它大戶人家沒什麼兩樣,終生為人奴僕,難以出人頭地。

這樣的結果,從來就不是吳省身和柳隱想要的,而柳隱此刻的舉動,也代表著,他已經服輸,決定從此屈服於賊老天的安排,不再試圖反抗命運…

吳省身輕歎一聲,伸手扶起柳隱,故作姿態的說:「既然柳隱你這說…」

叩一聲的賞了柳隱一個爆粟,吳省身才笑嘻嘻的道:「那我就告訴你,我才不要咧…」

「我可對喪家之犬沒有興趣…」吳省身賊兮兮的說:「要是你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說不定我還有點興趣…」

「我!我…」柳隱手摀著頭,淚汪汪的像是還想說些什麼,卻讓吳省身揮揮手打斷了。

唔…得想個法子讓他振作起來…有了!

吳省身想起很久很久以後聽過的一個故事,閉上眼睛仔細回憶,這個方法,必需要是個相信人性善良的人才可以達成,如果是柳隱的話,想到那天在王恭廠上發生的事情…

嗯!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可以…

「這樣吧!你不是說欠我一次嗎?」吳省身睜開眼睛,兩眼發光、精打細算的說:「那你可得要三倍的還給我!」

「誒!」柳隱一臉驚訝,就連旁觀的朱由檢聽了,也忍不住氣忿的說:「雖說受人點滴,湧泉以報,但是…但是…那有人這麼挾恩圖報的!」

「誒誒誒~聽我說!聽我說…」吳省身一把拉著兩個人蹲了下來,隨手拿起一塊尖石,在地上刻畫了起來…

吳省身在地上畫出一個圓圈,對著柳隱說:「像這樣…這個是你!」然後又畫出三條分岔線說:「你要去幫助三個人…必需是那種很重要、很急迫的幫助,可不是扶老太太過馬路那一種…」吳省身說的一時興起,也顧不得那老太太和馬路是不是這個時代的用語…

吳省身接著又在地上畫出三個圓圈,對著柳隱說:「這三個是你幫助過的人!」然後在每個圓圈上各畫出三條分岔線說:「你再要求你幫助過這些人,做和你一樣的事情…」

吳省身捏著手上的尖石,飛快的在每個圓圈下畫出三條分岔線,在每個線的尾端上各畫出一個圓圈,尖石在地上畫過,發出唰唰的聲音,吳省身嘴上也不停的說著:「像這樣…每個人都去幫助三個人…三個…三個…再三個…」

吳省身終於停手,此刻展現在柳隱和朱由檢面前的,是一個由無數小圓圈疊起來的巨大三角形…

吳省身抬起頭來,微喘的對柳隱說:「就像這樣…所以…我要你三倍的還給我!行不行?」

「如果是這樣…別說是三倍!」柳隱神采飛揚,再沒有剛才那灰心喪志的模樣。

見柳隱重振精神,吳省身笑著揉揉他的頭說:「儘力而為就好…」

一旁的朱由檢看夠了,也抬起頭來,興奮的問:「這…這叫什麼?」

「把愛傳出去…」吳省身報上了一個,他在蘇煙雨口中聽過的電影片名。

「把愛傳出去…把愛傳出去?」柳隱滿臉脹的通紅,兩眼發光的問:「胖哥哥…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誒誒誒~總不能說我是抄襲的吧?

看著柳隱閃閃發亮的眼睛,想到發生在這孩子身上的一切,吳省身忍不住又揉著柳隱的頭,給出一個他在那個故事裡聽到,最令他心醉,也最令他心碎的一句話:

「因為…日子總是不好過…」

「指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1…」一個斯文輕柔的聲音響起:「好方法、好見識…怪不得能讓我這高傲的王弟如此紆尊降貴,不知先生大名是…」

那氣質高貴的金袍青年不知幾時來到吳省身的背後,城隍俠隱布衣神相也在一塊,兩人盯著吳省身,眼中滿是讚歎。

那金袍青年氣質高貴,談吐優雅,態度上看起來也不倨傲,但不曉得為什麼,朱由檢一見著他來便縮在吳省身背後,顯然是極不待見,又不知在顧忌什麼,竟沒有拂袖而去。

吳省身見狀微窘,幫忙擋著,抱拳拱手道:「小弟吳省身,口天吳,吾日三省吾身的省身,未敢請教…」

金袍青年也是抱拳拱手道:「在下『如意候‧朱由樺』…見過吳先生。」

誒?小朱你不是皇帝唯一的弟弟嗎?

「這是我堂兄…」心有靈犀般的,身後朱由檢小聲地說:「是我叔父…福祿無雙朱大天王的第三個兒子…」

誒~~~福祿無雙朱大天王?這是什麼鳥名字啊!

【茶餘飯後】

朱由檢(茶):「柳隱!其實…我是信王,名字叫朱由檢…」

柳隱(迷惑):「姓王,名朱由檢?是!我明白了…王大哥!」

朱由檢(怒):「我姓朱,名由檢,是信王府的那個信王!!!」

柳隱(恭敬):「哦~~~我明白了!王大哥!」

朱由檢(泣):「…又一個不聽人話的!」

【說文解字】

※1 指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出自莊子一書,指同脂,就是蠟燭,整句話的意思是:單一支蠟燭總有燒完的那天,但火光卻能永遠的傳承下去,不會有窮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