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我妈问我和季成修怎么样了，我告诉她季家那边的情况，她若有所思的皱皱眉。接下来的日子我想了很多，从前，现在，还有那遥不可及的未来。

  夜里总是会想起心里的那个人，想起那天在医院他落寞的神情和颤抖的身躯。洗澡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上的印记已经渐渐变淡，那天晚上他强硬的态度让我记忆深刻。

  他的身体，气息，声音…心底有什么东西不可抑制的翻涌上来，看到放在床头的乳白色卫衣，回忆起他执意要让我带回来的样子。抱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我靠在床边坐在地板上，用手安慰着自己。看到那些喷洒出来的液体弄脏地板，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又一次想他想成这个样子。

  换了个姿势躺到床上，无法克制自己的手指挤进那个地方，闭上眼，还是有冰凉的液体从眼眶里滑出来。

  忽然门被人推开，是季成修！

  我仿佛看到自己惊讶呆滞的表情，等我缓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脱掉衣服，身体与我交合。告诉我外婆的病已经好了，我难以置信，这一切多么不真实。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我发现自己身上依旧盖着那件衣服，完全没有人进来的迹象，果然是梦。

  我忽然很想杀了自己，连梦里都是……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变得这般无可救药了。

  年假还没过完，季成修打来电话，说想见面。我有些欣喜，告诉他去附近的公园。

  我看见他的时候人坐在长椅上，穿着灰色大衣，低着头，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间。看见我走到跟前，他站起来，神色凝重。

  “阿言，外婆她…”他没有说完，泫然欲泣。

  “怎么样？”我急切的问。

  “她去世了…”季成修已经泣不成声，抓着我的手臂，依旧低着头，我呆住。

  我搂住他的背，收紧了手臂，说不出话，只有紧紧抱住面前这个人。

  抽泣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外婆她临走的时候，说…说希望我…结婚，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他看着我，泪水不断掉落。

  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呵，我早该料到的。

  “好。”我抿着嘴，哽咽。

  什么也不想再说，我转身准备离开。手被人紧紧抓住，脑袋又被按在我枕过不知多少个夜晚的胸口。

  “我不要你走！”他的声音颤抖着。

  我挣扎，使劲所有力气推拒。

  “我不走难道看着你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我伸直手臂抵在他胸口。

  “不！不是…我…”他垂下眼，声音越来越低。

  “你该娶妻生子的。这是你外婆的遗愿，你不能违背。”我垂下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静。

  “我明白，可是…可是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到！你别走！我不准你走！不准走…”他的表情越来越崩溃。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今天我走，你以后别再来找我，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我转身，态度决绝。

  “阿言！阿言！”我硬生生扯开被他抓住的手，头也不回。

  不记得他在背后喊了多久我的名字，跑过来纠缠了多久，在我家门前等了多久，只记得我转身的时候天空很灰，公园光秃秃的树上栖息着几只乌鸦。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接过他的电话，为了避免他再来找我，我告诉妈有事提前回了上海。收拾一切，搬离那个都是回忆的地方。我换了号码，删除所有社交软件。看到手机相册里那张在车站被人偷拍还保存下来的照片，我抿着嘴，吸了一口气，按下删除。那件乳白色的卫衣在还没回上海之前，我就把它扔在了家门口的垃圾桶里。

  我妈很不理解，问我这衣服还能穿怎么扔了。

  “碍眼。”我只说了两个字。

  我搬的很远，至少我这么觉得，远得快到了这个城市的另一边。直接打电话辞了工作，免得他再来找我。辞职的时候老板以为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急到这个程度。

  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平淡，有时还是会想起从前。但我知道，过了这么久，一切都已经变了，我与那个人只是陌路。

  我做的很彻底，和季成修没有任何联系已经很久了。我妈打电话来的时候偶而会问起他，我都只是含糊的敷衍过去。忽然觉得，我已经可以告诉我爸，我和季成修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