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者：冰岛小狐仙 更新：2016-04-01 12:18 字数：0
鲁西安去了沉默之森，在本杰明家的领地中，两排棺木的尽头石台上，有一具棺材的盖子打开着。
那是他自己的棺材，那具在撒耶华的地下给养了他两百多年，格雷曾经奉献过血液的棺材。
幽静的领地中，他的脚步声几不可闻，他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棺材前，低头凝视此刻躺在里面的人。
格雷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尽管棺材在源源不断地为他补充血气，可他并没能吸收多少。
鲁西安伸手慢慢拂过他的脸，那张脸现在冷冰冰的，就仿佛所有的热力都已经从这具身体中挥发出去了一样。
“格雷，你这笨蛋，我明明已经有对付他们的方法，你为什么还要冲过来？”轻喃的嗓音中带着责备，可鲁西安此刻的眼神却极尽温柔，他知道格雷听不到，可似乎不说些什么，他无法保持冷静。
“一次又一次，你牺牲自己，但是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格雷，如果这就是爱，那么毫无疑问，我爱着你。”
鲁西安低喃着，俯身轻吻格雷的唇，那柔软的双唇现在也有些僵硬，他用舌尖轻轻舔舐它们，让它们变得湿润，变得柔软。
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生命力，就算是拿他自己的去抵消也可以，但是没有用，格雷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再也不会睁开。
“格雷，我要盖上棺盖了，你有一整晚的时间，你必须醒过来。”直起身，鲁西安最后摸了摸格雷的脸颊，轻轻盖上了棺盖。
领地内幽蓝色的火焰突然熄灭了，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他冷漠的双眸中闪动着潋滟的光。
手指在棺盖上轻轻拂过，他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到领地外的台阶上坐下。
审判之门已经准备好了，可他却不知道格雷是否还能醒过来，如果格雷醒不过来，仪式将无法进行。
都怪他太大意了，如果他能早点察觉到敌人的气息，格雷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想到这里，双手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心中的内疚和自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担忧了一夜，烦躁了一夜，当时间流逝而过，新的一天开始时，鲁西安悬了一夜的心，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领地内仍然没有任何响动，格雷根本就没有醒来。
这时，有人穿越了沉默之森的结界，朝着他的方向迅速飞了过来，几秒种后，乔萨落在了他眼前，看着他说：“小安，仪式都准备好了，审判者们也都就位了。”
鲁西安仍坐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神色看起来很疲惫，脸色也很苍白，一点精神也没有。
乔萨慢慢皱紧了眉，他转头朝本杰明家的领地看了一眼，低声问：“他还没有醒吗？”
鲁西安摇了摇头，抬手撑住了脑袋，喃喃低语：“或许……已经太迟了。”
他的肩膀微微在颤抖，害怕、绝望、恐惧，所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冲上来，几乎湮没了他。
“不会的！”乔萨低吼一声，一把拽起了鲁西安，冲他吼道：“你坐在这里有什么用，去叫醒他啊，叫不醒就用力摇，摇不醒就揍他一顿，总之必须让他醒过来！小安，如果连你都放弃，谁还能把他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
“我……”
“这样可不像你，我所了解的鲁西安•本杰明不是这么懦弱的家伙。”乔萨语速很快，说完这句话，抓着鲁西安的衣襟就拉着他冲入了领地。
幽蓝色的火焰自动燃起，蓝光铺满了视野，乔萨就这样拉着鲁西安一路来到尽头，用力推开了棺盖。
沉重的盖子发出一声闷响，躺在里面的人闭着眼睛，似乎不曾醒来。
“格雷•霍恩斯，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我醒过来！”乔萨一把掐住了格雷的脖子，一边手下用力一边大喊道。
鲁西安被他的动作惊到，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皱眉道：“乔萨，不要胡闹。”
“我哪有胡闹？你一定不舍得动手，所以我来帮你啊。”
“你会掐死他的。”
“不会，我知道分寸。”
“咳咳……”一声微弱的咳嗽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正在争执的两人，鲁西安和格雷同时低下头，就看到格雷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乔萨立刻松开了手，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还朝鲁西安眨了眨眼睛。
鲁西安怔怔看着格雷，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应。
格雷在这时做了个深呼吸，抬起手朝他们打招呼说：“早安，不过，不要揍我，我已经清醒了。”
他的声音很虚弱，可脸上却还挂着笑，言语中的幽默让乔萨翻了个白眼，朝他虚晃一拳说：“你这家伙，早就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故意要让我们紧张吗！”
“我能听到你们说话，但是睁不开眼睛嘛。”
“谁相信你，你这混蛋根本就是故意的！”
“乔萨，我好歹是重病患者，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嘛。”
“混蛋，哪个重病患者会像你这么欠扁？”
那边两个人一边玩笑一边争论着，这边鲁西安却始终没有出声，只是目光一瞬不眨地落在格雷的脸上。
格雷醒了，真是太好了。对他来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他会因为一个人睁开眼睛而觉得激动兴奋到不能自己。
乔萨把格雷扶起来，又扶着他跳出了棺材，转头对鲁西安说：“小安，走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嗯。”鲁西安在几秒钟后答了话，他看向格雷，微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在室内幽蓝色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好看，格雷微微睁大了眼睛，愣住了回不过神来。
乔萨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就往外走。
鲁西安很快跟了上来，低声说：“乔萨，还是我来吧。”
“你一夜没睡，还逞什么强？再说了，极夜之地现在随便找个女人恐怕都比他重，我还不至于抱不动他。”乔萨嚣张地勾起嘴角，说完这句话后，直接振开翅膀就朝审判之门的方向飞了过去。
格雷听了他的话后嘴角抽搐，低声想反驳，但被乔萨一个瞪眼就压了回去。
鲁西安没有立刻跟上乔萨，他站在本杰明家领地的入口处，回头朝排列着的棺材看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
审判之门在长老院的后方，那里是极夜之地最为神圣的禁区之一，除了要举行仪式的时候，没有人会进入这片区域。
仪式的术阵已经被开启了，巨大的圆形术阵在地面上发出幽幽的光，石造的拱门共有十扇，连续排列着，组成了审判之门。
九位审判者已经就位，乔萨把格雷带到审判之门的入口前，告诉他等会只要笔直走过拱门就可以，随后才走到自己应该站立的属于审判者的位置。
格雷站在高大的石拱门前，他平和的目光环视向四周。十位审判者他并不全部都认识，但是他能从这些人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有人支持他，有人厌恶他，有人拿淡漠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又抬头看向眼前的石拱门，铅灰色的岩石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已经出现斑驳的痕迹，咒文被直接刻在门柱上，和地面上的术阵一起在发光。
想到这就是即将决定自己生死的仪式，格雷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平静的笑意。
他不想去想结果会怎么样，只是回忆自己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他没有太大的遗憾了。
这样就好，就算死去，他也不会觉得太委屈，唯一的希望，是鲁西安能够好好的，不要因为他的死而太过悲伤。
好在血族之王他们都很好，他们一定会照顾好鲁西安的，异族无尽的寿命使时间变得漫长，但漫长的时间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够淡化伤痛，消除不愉快的回忆。
身后传来轻微的扑动翅膀的声音，格雷开心地转过头，看到鲁西安来了。
鲁西安走过来，停在他面前，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上了他的唇。
格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难以想象以鲁西安的性格居然会作出这么奔放的举动。
有人开始倒抽冷气，接连响起的声音让格雷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怎么办？大家会不会因为嫉妒他而让他去死？
可尽管如此，他没有忘记热情地回应鲁西安，他们忘我地交换着气息和感情，纠缠的唇舌仿佛无法分开般黏在一起。
直到肺里的空气全部耗尽，他们才喘息着分开，格雷看着鲁西安有些红肿的双唇，轻笑着说：“鲁西安，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一切。”
鲁西安微微扬起了嘴角，他搂住格雷的肩膀，抬起头看着所有审判者说：“我会和他一起走过去，迎接这场审判。”
“哥哥！不可以！”菲尔蒂第一个尖叫起来，脚下一点就想朝他们冲过去。
但是她没办法移动，鲁西安念动了审判仪式开始的咒语，所有的审判者都被术阵限制在了原地。
“鲁西安！你开什么玩笑！”就连洛伊都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鲁西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最后深吸了口气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陪他一起接受审判的结果。”
“鲁西安，这算什么？你们之间爱情的宣言吗？”从头到尾一直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卡特琳娜发出了冷笑。她不明白，自己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狼人？为什么鲁西安会爱上他，却总是看不到自己？
“哥哥，快退下！你真的要丢下整个本杰明家和血族吗？”菲尔蒂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鲁西安没有再回答，他用坚定的神色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卡特琳娜咬紧了唇，垂在身侧的拳微微在颤抖；菲尔蒂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安娜咬住了自己的指甲，不可思议地瞪视着鲁西安。
还有余下的人，每个人都惊诧地看着此刻站在审判之门前的人，甚至连反应都做不出来。
“格雷，我们走吧。”鲁西安紧了紧胳膊，带着格雷往前迈开步子。
“鲁西安，”格雷神色严肃地开了口，没有跟着鲁西安走，“你留下，我自己过去。”
看出他眼中的慌乱，鲁西安附到他耳边低声开口：“相信我，格雷，我们会平安通过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这句话，鲁西安再次拉动格雷，企图把他带进审判之门，但是格雷拼命反抗，他死也不肯迈开步子。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才不是相信就有效的，他不能让鲁西安和他一起走进去，他不能在这里害死鲁西安！
审判之门外，十双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鲁西安有些不耐烦了，就算格雷现在很虚弱，他这样挣扎也是很麻烦的。
抬头朝所有人又看了一眼，看着那一双双瞪大了仿佛见鬼般的眼睛，他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一把抱起格雷，直接就走进了审判之门。
“不要！鲁西安——”格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可走进第一扇拱门后，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连续的拱门制造的阴影在他们头顶不断晃过，拱门下的世界很安静，看不到外面的审判者，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片狭小的区域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的气息而已。
术阵在鲁西安的脚下发出幽暗的红光，术阵上的咒符在缓缓变换着，格雷知道那些咒符最后的走向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重重叹了口气，“鲁西安，你为什么这么倔强？我本来就是苟延残喘，可你不一样啊。”
鲁西安今年刚满一千岁，他是极夜之地最年长的强血，是未来要辅佐血族之王，带领血族发展的重要人物，他怎么可以这样乱来？
他和自己不一样，他还有无尽的生命，还有美好的未来，他怎么可以拿这一切来赌？
鲁西安轻叹了口气，垂眸看了格雷一眼，冷冷答话：“你来招惹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格雷苦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幽幽地说：“确实，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自私。”
“但我喜欢你的自私。”鲁西安凉凉地跟了一句。
格雷的眼睛瞪得老大，诧异地看着他。
十道拱门已经走过了大半，审判之门的尽头就在眼前了，鲁西安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他放下格雷，扶着他往前走。
格雷看着前方出口处撒入的光，那些光让他胆战心惊。
鲁西安却迈着坚定的步子，带着他不停地往前走，“格雷，虽然和你相比我并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长老，但是你要相信，没有一个血族会希望我死去。”
格雷因为这句话而张大了嘴巴，他突然明白鲁西安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鲁西安叫他相信他，是因为这个理由？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走过审判之门，也许他必死无疑，但是有鲁西安陪着，审判者却不得不放弃对他的追究。
因为在他们心里，鲁西安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出口的光已经近在眼前了，脚下的术阵也渐渐停下了变化，格雷的心脏在打鼓，只剩最后一步了，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鲁西安转过头，朝他微微笑了笑，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大胆地走出去。
此刻微妙的一小步，对他来说却是人生的一大步，走出审判之门时，格雷觉得月光从未像此刻这般刺眼。
他抬起手挡在眼前，欣慰地深吸了口气。
死亡的气息没有弥漫过来，左臂上的圣痕在脉动，但是之前纠缠着他的灼痛没有再次出现，相反，一种清凉的感觉从手腕向上蔓延开了。
审判之门下的术阵在闪烁了两下后消失了，对审判者的禁制也消失了，菲尔蒂第一个跳下来，扑进了鲁西安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的心脏差点被吓停！就算我昨晚的态度不好你也不能这样啊，太过分了！”
鲁西安抬手抱住了妹妹，微微扬起了唇角，“好了，菲尔蒂，大家都看着你，哭鼻子太丢脸了。”
“我才不管，呜呜，哥哥你太坏了，吓死我了……”
菲尔蒂的抱怨还没说完，卡特琳娜也走了过来，鲁西安转头看向她，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美丽的卡特琳娜无奈地叹了口气，朝格雷看了一眼，不爽地问：“他到底哪一点比我好？”
本以为这样的问题鲁西安根本就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在沉思了一会后认真地答道：“卡特琳娜，他并不比你好，但或许他更适合我。”
卡特琳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了格雷一眼，转身走了。
“喂，卡特琳娜，一起到中心城堡庆祝啊。”乔萨笑着朝要离开的背景喊道，语气中夹杂着戏谑。
卡特琳娜回头瞪他一眼，冷哼着说：“我可是刚刚彻底失恋，乔萨你再刺激我的话我会报复的喔。”
“那还是算了吧，女人的报复可是很可怕的，我消受不起。”眨了眨眼睛，乔萨的表情看起来很欠扁。
卡特琳娜哼哼着飞走了，走之前不忘用哀怨的眼神又看了鲁西安一眼。
鲁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乔萨，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
芬克斯家的巴博萨这时走到格雷身边，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叹息地说：“早知道鲁西安可以接受男人的话，我应该争取一下的。”
一句话让格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边上乔萨和库尔撒已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鲁西安选择了你，不要让他失望。”巴博萨完全无视乔萨和库尔撒的笑声，抬手拍了拍格雷的肩膀，木讷的脸上一派认真。
格雷咳嗽了几声，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这个回答让巴博萨很满意，他点了点头，也转身走了。
“嘿，巴博萨，你也不去庆祝了吗？”
“乔萨，男人的报复也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失恋的男人。”
“噗哈哈哈……”
鲁西安用杀人般的眼神瞪向乔萨，可能的话，他现在真的很想去痛扁这家伙一顿。
“鲁西安哥哥，你没事吧？”早就走到鲁西安身边，但是一直怯怯的没有开口的安娜在这时终于鼓起了勇气。
鲁西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地说：“我没事，安娜，谢谢。”
他知道安娜因为血亲被狼人杀死的事一直反对共生协议，可今天，他却逼着这个孩子去接受一个狼人。
安娜摇了摇头，手指绞着裙摆，低声说：“虽然我很讨厌狼人，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个人并不坏。”
她说着，朝正被乔萨他们包围着的格雷看了一眼，又说：“鲁西安哥哥，如果哪天他让你不高兴的话，我那里有专门对付狼人的毒药。”
安娜说着这句话，抬起的头上反射出一片漆黑的逆光，鲁西安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他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菲尔蒂在这时停下了哭泣，她抽了抽鼻子，放开鲁西安的脖子说：“哥哥，我和安娜还要去参加泰勒家的聚餐，就不去中心城堡了。”
鲁西安点了点头，伸手替她拭去残留的泪痕，淡淡地说：“嗯，你们去吧。”
菲尔蒂拉起安娜的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朝格雷看了一眼，问鲁西安：“哥哥，你好像比以前温柔了，是因为这个人吗？”
虽然还残留着些许的敌意，但是鲁西安欣慰地发现菲尔蒂在提起格雷的时候至少不是用厌恶的口吻反复强调他是个狼人了。
他转头朝格雷看了一眼，那家伙正在接受乔萨他们的“拳头庆贺”，明明被打得很惨，可却还是满脸笑意。
知道自己应该快点过去救他，鲁西安很快回答了菲尔蒂的问题：“嗯，他改变了我很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接受他还差不多。”菲尔蒂扁着嘴说完，朝鲁西安吐了吐舌，拉着安娜走了。
鲁西安觉得很欣慰，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格雷身边，拉住了乔萨又一次落下的拳头，“乔萨，够了。”
“喂，小安，拳头庆贺可是我们的传统，每个死里逃生的人都要接受的。”乔萨显然还没打够，一脸戏谑。
库尔撒也在边上凉凉地说：“没错，要接受一百拳才能算庆贺结束，我们现在才打了八十拳啊。”
跟着起哄的洛伊也咧着嘴角，兴奋地说：“对啊，鲁西安，要知道你的壮举可是把我们都吓得半死，拳头打在格雷身上才有真实感，可以压惊嘛。”
在他边上，还有个什么事都跟着洛伊的雪莉在，也拿一脸兴奋的神色看着鲁西安。
鲁西安的头上冒出了无数黑线，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混蛋？
一直抱着脑袋的格雷这时候却笑着说：“没关系，让他们打吧，这样我才有还活着的真实感。”
格雷显然也兴奋过了头，这么无厘头的话也说出来了，这话一落，乔萨立刻挣开了鲁西安的手，愉悦地开打去了。
那边笑闹成了一团，鲁西安无可奈何，只能退到唯一维持着冷静的卡米拉身边。
卡米拉没有跟着瞎胡闹，事实上，他对这种事情一向没什么兴趣，但他转头看着鲁西安好奇地问：“你就那么确定他们都会支持你？”
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只要有一个人不能接受这样的威胁，他们可能就会死在审判之门里。
鲁西安耸了耸肩，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他确实有很大的把握，但是要说完全确定，那是骗人的。
但是他愿意赌一赌，赌一赌他和格雷的命运到底是不是应该纠缠在一起。
得到这样的答案，卡米拉无奈地叹了口气，鲁西安这家伙，还真是会让人大吃一惊。
等那群人闹够之后，他们回了中心城堡，洛伊昨晚就叫卡米拉准备了很丰盛的食物，就等着今天大家一起大吃一顿。
看到满满一桌子菜肴，格雷的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要知道，他昏迷了大半天，可是什么都没吃过。
“鲁西安，格雷，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吃到兴头上，洛伊笑着问了一句。
格雷嘴里塞了满满的食物，没法答话，就拿下巴朝鲁西安努了努，似乎是想说他都听鲁西安的。
鲁西安的面前依旧只放了一只玻璃高脚杯，高脚杯里的血正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他想了想说：“我们不会在极夜之地长住。”
“哎？为什么？格雷不是已经被大家接受了吗？”乔萨第一个发出了疑问。
“那毕竟只是由十个人决定的仪式，并不能代表整个血族。”
“可是……”
“没关系的，我会定期回来处理长老院的事务，再说，格雷也需要回极雾之林。”
鲁西安说到这里，转头朝格雷看了一眼，格雷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说：“嗯，我也觉得，我们住在外面比较好。”
“可是混血说不定还在找你们，难免会有危险。”
洛伊沉吟着皱起了眉，之前在诺维斯发生的事他已经听鲁西安说了，混血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对鲁西安他们来说就是一大隐患。
对于这件事，鲁西安耸了耸肩说：“格雷已经痊愈，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之前来找他们麻烦的混血并不强，而他也相信，真正像托尔和格雷这样集合了两族强血的后代不会很多。
库尔撒咬着苹果派开了口：“也许我们可以好好查一下，有哪些血族在外面留下了混血的后代。”
“嗯，好吧，不过鲁西安，我还是希望你们住的离极夜之地近一点。你也知道，自从你回来之后，某些人就越来越懒了，我真担心你走之后极夜之地的事务会变得彻底混乱。”洛伊话中有话地说着，一边朝鲁西安眨了眨眼睛。
鲁西安隐隐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洛伊。
边上，乔萨和库尔撒同时哼哼着把头扭向了一边，一点都没有要表示他们会努力工作的意思。
那是他自己的棺材，那具在撒耶华的地下给养了他两百多年，格雷曾经奉献过血液的棺材。
幽静的领地中，他的脚步声几不可闻，他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棺材前，低头凝视此刻躺在里面的人。
格雷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尽管棺材在源源不断地为他补充血气，可他并没能吸收多少。
鲁西安伸手慢慢拂过他的脸，那张脸现在冷冰冰的，就仿佛所有的热力都已经从这具身体中挥发出去了一样。
“格雷，你这笨蛋，我明明已经有对付他们的方法，你为什么还要冲过来？”轻喃的嗓音中带着责备，可鲁西安此刻的眼神却极尽温柔，他知道格雷听不到，可似乎不说些什么，他无法保持冷静。
“一次又一次，你牺牲自己，但是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格雷，如果这就是爱，那么毫无疑问，我爱着你。”
鲁西安低喃着，俯身轻吻格雷的唇，那柔软的双唇现在也有些僵硬，他用舌尖轻轻舔舐它们，让它们变得湿润，变得柔软。
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生命力，就算是拿他自己的去抵消也可以，但是没有用，格雷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再也不会睁开。
“格雷，我要盖上棺盖了，你有一整晚的时间，你必须醒过来。”直起身，鲁西安最后摸了摸格雷的脸颊，轻轻盖上了棺盖。
领地内幽蓝色的火焰突然熄灭了，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他冷漠的双眸中闪动着潋滟的光。
手指在棺盖上轻轻拂过，他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到领地外的台阶上坐下。
审判之门已经准备好了，可他却不知道格雷是否还能醒过来，如果格雷醒不过来，仪式将无法进行。
都怪他太大意了，如果他能早点察觉到敌人的气息，格雷就不会变成这样了。想到这里，双手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心中的内疚和自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这样担忧了一夜，烦躁了一夜，当时间流逝而过，新的一天开始时，鲁西安悬了一夜的心，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领地内仍然没有任何响动，格雷根本就没有醒来。
这时，有人穿越了沉默之森的结界，朝着他的方向迅速飞了过来，几秒种后，乔萨落在了他眼前，看着他说：“小安，仪式都准备好了，审判者们也都就位了。”
鲁西安仍坐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神色看起来很疲惫，脸色也很苍白，一点精神也没有。
乔萨慢慢皱紧了眉，他转头朝本杰明家的领地看了一眼，低声问：“他还没有醒吗？”
鲁西安摇了摇头，抬手撑住了脑袋，喃喃低语：“或许……已经太迟了。”
他的肩膀微微在颤抖，害怕、绝望、恐惧，所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冲上来，几乎湮没了他。
“不会的！”乔萨低吼一声，一把拽起了鲁西安，冲他吼道：“你坐在这里有什么用，去叫醒他啊，叫不醒就用力摇，摇不醒就揍他一顿，总之必须让他醒过来！小安，如果连你都放弃，谁还能把他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
“我……”
“这样可不像你，我所了解的鲁西安•本杰明不是这么懦弱的家伙。”乔萨语速很快，说完这句话，抓着鲁西安的衣襟就拉着他冲入了领地。
幽蓝色的火焰自动燃起，蓝光铺满了视野，乔萨就这样拉着鲁西安一路来到尽头，用力推开了棺盖。
沉重的盖子发出一声闷响，躺在里面的人闭着眼睛，似乎不曾醒来。
“格雷•霍恩斯，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给我醒过来！”乔萨一把掐住了格雷的脖子，一边手下用力一边大喊道。
鲁西安被他的动作惊到，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皱眉道：“乔萨，不要胡闹。”
“我哪有胡闹？你一定不舍得动手，所以我来帮你啊。”
“你会掐死他的。”
“不会，我知道分寸。”
“咳咳……”一声微弱的咳嗽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正在争执的两人，鲁西安和格雷同时低下头，就看到格雷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乔萨立刻松开了手，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还朝鲁西安眨了眨眼睛。
鲁西安怔怔看着格雷，根本就没有半点反应。
格雷在这时做了个深呼吸，抬起手朝他们打招呼说：“早安，不过，不要揍我，我已经清醒了。”
他的声音很虚弱，可脸上却还挂着笑，言语中的幽默让乔萨翻了个白眼，朝他虚晃一拳说：“你这家伙，早就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故意要让我们紧张吗！”
“我能听到你们说话，但是睁不开眼睛嘛。”
“谁相信你，你这混蛋根本就是故意的！”
“乔萨，我好歹是重病患者，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嘛。”
“混蛋，哪个重病患者会像你这么欠扁？”
那边两个人一边玩笑一边争论着，这边鲁西安却始终没有出声，只是目光一瞬不眨地落在格雷的脸上。
格雷醒了，真是太好了。对他来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他会因为一个人睁开眼睛而觉得激动兴奋到不能自己。
乔萨把格雷扶起来，又扶着他跳出了棺材，转头对鲁西安说：“小安，走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嗯。”鲁西安在几秒钟后答了话，他看向格雷，微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在室内幽蓝色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好看，格雷微微睁大了眼睛，愣住了回不过神来。
乔萨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就往外走。
鲁西安很快跟了上来，低声说：“乔萨，还是我来吧。”
“你一夜没睡，还逞什么强？再说了，极夜之地现在随便找个女人恐怕都比他重，我还不至于抱不动他。”乔萨嚣张地勾起嘴角，说完这句话后，直接振开翅膀就朝审判之门的方向飞了过去。
格雷听了他的话后嘴角抽搐，低声想反驳，但被乔萨一个瞪眼就压了回去。
鲁西安没有立刻跟上乔萨，他站在本杰明家领地的入口处，回头朝排列着的棺材看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
审判之门在长老院的后方，那里是极夜之地最为神圣的禁区之一，除了要举行仪式的时候，没有人会进入这片区域。
仪式的术阵已经被开启了，巨大的圆形术阵在地面上发出幽幽的光，石造的拱门共有十扇，连续排列着，组成了审判之门。
九位审判者已经就位，乔萨把格雷带到审判之门的入口前，告诉他等会只要笔直走过拱门就可以，随后才走到自己应该站立的属于审判者的位置。
格雷站在高大的石拱门前，他平和的目光环视向四周。十位审判者他并不全部都认识，但是他能从这些人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
有人支持他，有人厌恶他，有人拿淡漠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又抬头看向眼前的石拱门，铅灰色的岩石经过岁月的洗礼后已经出现斑驳的痕迹，咒文被直接刻在门柱上，和地面上的术阵一起在发光。
想到这就是即将决定自己生死的仪式，格雷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平静的笑意。
他不想去想结果会怎么样，只是回忆自己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他没有太大的遗憾了。
这样就好，就算死去，他也不会觉得太委屈，唯一的希望，是鲁西安能够好好的，不要因为他的死而太过悲伤。
好在血族之王他们都很好，他们一定会照顾好鲁西安的，异族无尽的寿命使时间变得漫长，但漫长的时间最好的地方，就是能够淡化伤痛，消除不愉快的回忆。
身后传来轻微的扑动翅膀的声音，格雷开心地转过头，看到鲁西安来了。
鲁西安走过来，停在他面前，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上了他的唇。
格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难以想象以鲁西安的性格居然会作出这么奔放的举动。
有人开始倒抽冷气，接连响起的声音让格雷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怎么办？大家会不会因为嫉妒他而让他去死？
可尽管如此，他没有忘记热情地回应鲁西安，他们忘我地交换着气息和感情，纠缠的唇舌仿佛无法分开般黏在一起。
直到肺里的空气全部耗尽，他们才喘息着分开，格雷看着鲁西安有些红肿的双唇，轻笑着说：“鲁西安，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一切。”
鲁西安微微扬起了嘴角，他搂住格雷的肩膀，抬起头看着所有审判者说：“我会和他一起走过去，迎接这场审判。”
“哥哥！不可以！”菲尔蒂第一个尖叫起来，脚下一点就想朝他们冲过去。
但是她没办法移动，鲁西安念动了审判仪式开始的咒语，所有的审判者都被术阵限制在了原地。
“鲁西安！你开什么玩笑！”就连洛伊都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鲁西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最后深吸了口气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陪他一起接受审判的结果。”
“鲁西安，这算什么？你们之间爱情的宣言吗？”从头到尾一直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卡特琳娜发出了冷笑。她不明白，自己哪一点比不上那个狼人？为什么鲁西安会爱上他，却总是看不到自己？
“哥哥，快退下！你真的要丢下整个本杰明家和血族吗？”菲尔蒂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鲁西安没有再回答，他用坚定的神色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卡特琳娜咬紧了唇，垂在身侧的拳微微在颤抖；菲尔蒂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安娜咬住了自己的指甲，不可思议地瞪视着鲁西安。
还有余下的人，每个人都惊诧地看着此刻站在审判之门前的人，甚至连反应都做不出来。
“格雷，我们走吧。”鲁西安紧了紧胳膊，带着格雷往前迈开步子。
“鲁西安，”格雷神色严肃地开了口，没有跟着鲁西安走，“你留下，我自己过去。”
看出他眼中的慌乱，鲁西安附到他耳边低声开口：“相信我，格雷，我们会平安通过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这句话，鲁西安再次拉动格雷，企图把他带进审判之门，但是格雷拼命反抗，他死也不肯迈开步子。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才不是相信就有效的，他不能让鲁西安和他一起走进去，他不能在这里害死鲁西安！
审判之门外，十双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鲁西安有些不耐烦了，就算格雷现在很虚弱，他这样挣扎也是很麻烦的。
抬头朝所有人又看了一眼，看着那一双双瞪大了仿佛见鬼般的眼睛，他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一把抱起格雷，直接就走进了审判之门。
“不要！鲁西安——”格雷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可走进第一扇拱门后，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连续的拱门制造的阴影在他们头顶不断晃过，拱门下的世界很安静，看不到外面的审判者，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片狭小的区域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的气息而已。
术阵在鲁西安的脚下发出幽暗的红光，术阵上的咒符在缓缓变换着，格雷知道那些咒符最后的走向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重重叹了口气，“鲁西安，你为什么这么倔强？我本来就是苟延残喘，可你不一样啊。”
鲁西安今年刚满一千岁，他是极夜之地最年长的强血，是未来要辅佐血族之王，带领血族发展的重要人物，他怎么可以这样乱来？
他和自己不一样，他还有无尽的生命，还有美好的未来，他怎么可以拿这一切来赌？
鲁西安轻叹了口气，垂眸看了格雷一眼，冷冷答话：“你来招惹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格雷苦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幽幽地说：“确实，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自私。”
“但我喜欢你的自私。”鲁西安凉凉地跟了一句。
格雷的眼睛瞪得老大，诧异地看着他。
十道拱门已经走过了大半，审判之门的尽头就在眼前了，鲁西安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他放下格雷，扶着他往前走。
格雷看着前方出口处撒入的光，那些光让他胆战心惊。
鲁西安却迈着坚定的步子，带着他不停地往前走，“格雷，虽然和你相比我并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长老，但是你要相信，没有一个血族会希望我死去。”
格雷因为这句话而张大了嘴巴，他突然明白鲁西安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鲁西安叫他相信他，是因为这个理由？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走过审判之门，也许他必死无疑，但是有鲁西安陪着，审判者却不得不放弃对他的追究。
因为在他们心里，鲁西安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出口的光已经近在眼前了，脚下的术阵也渐渐停下了变化，格雷的心脏在打鼓，只剩最后一步了，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鲁西安转过头，朝他微微笑了笑，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大胆地走出去。
此刻微妙的一小步，对他来说却是人生的一大步，走出审判之门时，格雷觉得月光从未像此刻这般刺眼。
他抬起手挡在眼前，欣慰地深吸了口气。
死亡的气息没有弥漫过来，左臂上的圣痕在脉动，但是之前纠缠着他的灼痛没有再次出现，相反，一种清凉的感觉从手腕向上蔓延开了。
审判之门下的术阵在闪烁了两下后消失了，对审判者的禁制也消失了，菲尔蒂第一个跳下来，扑进了鲁西安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的心脏差点被吓停！就算我昨晚的态度不好你也不能这样啊，太过分了！”
鲁西安抬手抱住了妹妹，微微扬起了唇角，“好了，菲尔蒂，大家都看着你，哭鼻子太丢脸了。”
“我才不管，呜呜，哥哥你太坏了，吓死我了……”
菲尔蒂的抱怨还没说完，卡特琳娜也走了过来，鲁西安转头看向她，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美丽的卡特琳娜无奈地叹了口气，朝格雷看了一眼，不爽地问：“他到底哪一点比我好？”
本以为这样的问题鲁西安根本就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在沉思了一会后认真地答道：“卡特琳娜，他并不比你好，但或许他更适合我。”
卡特琳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了格雷一眼，转身走了。
“喂，卡特琳娜，一起到中心城堡庆祝啊。”乔萨笑着朝要离开的背景喊道，语气中夹杂着戏谑。
卡特琳娜回头瞪他一眼，冷哼着说：“我可是刚刚彻底失恋，乔萨你再刺激我的话我会报复的喔。”
“那还是算了吧，女人的报复可是很可怕的，我消受不起。”眨了眨眼睛，乔萨的表情看起来很欠扁。
卡特琳娜哼哼着飞走了，走之前不忘用哀怨的眼神又看了鲁西安一眼。
鲁西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乔萨，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
芬克斯家的巴博萨这时走到格雷身边，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叹息地说：“早知道鲁西安可以接受男人的话，我应该争取一下的。”
一句话让格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边上乔萨和库尔撒已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鲁西安选择了你，不要让他失望。”巴博萨完全无视乔萨和库尔撒的笑声，抬手拍了拍格雷的肩膀，木讷的脸上一派认真。
格雷咳嗽了几声，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这个回答让巴博萨很满意，他点了点头，也转身走了。
“嘿，巴博萨，你也不去庆祝了吗？”
“乔萨，男人的报复也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失恋的男人。”
“噗哈哈哈……”
鲁西安用杀人般的眼神瞪向乔萨，可能的话，他现在真的很想去痛扁这家伙一顿。
“鲁西安哥哥，你没事吧？”早就走到鲁西安身边，但是一直怯怯的没有开口的安娜在这时终于鼓起了勇气。
鲁西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地说：“我没事，安娜，谢谢。”
他知道安娜因为血亲被狼人杀死的事一直反对共生协议，可今天，他却逼着这个孩子去接受一个狼人。
安娜摇了摇头，手指绞着裙摆，低声说：“虽然我很讨厌狼人，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个人并不坏。”
她说着，朝正被乔萨他们包围着的格雷看了一眼，又说：“鲁西安哥哥，如果哪天他让你不高兴的话，我那里有专门对付狼人的毒药。”
安娜说着这句话，抬起的头上反射出一片漆黑的逆光，鲁西安的额头上冒出了一滴冷汗，他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菲尔蒂在这时停下了哭泣，她抽了抽鼻子，放开鲁西安的脖子说：“哥哥，我和安娜还要去参加泰勒家的聚餐，就不去中心城堡了。”
鲁西安点了点头，伸手替她拭去残留的泪痕，淡淡地说：“嗯，你们去吧。”
菲尔蒂拉起安娜的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朝格雷看了一眼，问鲁西安：“哥哥，你好像比以前温柔了，是因为这个人吗？”
虽然还残留着些许的敌意，但是鲁西安欣慰地发现菲尔蒂在提起格雷的时候至少不是用厌恶的口吻反复强调他是个狼人了。
他转头朝格雷看了一眼，那家伙正在接受乔萨他们的“拳头庆贺”，明明被打得很惨，可却还是满脸笑意。
知道自己应该快点过去救他，鲁西安很快回答了菲尔蒂的问题：“嗯，他改变了我很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接受他还差不多。”菲尔蒂扁着嘴说完，朝鲁西安吐了吐舌，拉着安娜走了。
鲁西安觉得很欣慰，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格雷身边，拉住了乔萨又一次落下的拳头，“乔萨，够了。”
“喂，小安，拳头庆贺可是我们的传统，每个死里逃生的人都要接受的。”乔萨显然还没打够，一脸戏谑。
库尔撒也在边上凉凉地说：“没错，要接受一百拳才能算庆贺结束，我们现在才打了八十拳啊。”
跟着起哄的洛伊也咧着嘴角，兴奋地说：“对啊，鲁西安，要知道你的壮举可是把我们都吓得半死，拳头打在格雷身上才有真实感，可以压惊嘛。”
在他边上，还有个什么事都跟着洛伊的雪莉在，也拿一脸兴奋的神色看着鲁西安。
鲁西安的头上冒出了无数黑线，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混蛋？
一直抱着脑袋的格雷这时候却笑着说：“没关系，让他们打吧，这样我才有还活着的真实感。”
格雷显然也兴奋过了头，这么无厘头的话也说出来了，这话一落，乔萨立刻挣开了鲁西安的手，愉悦地开打去了。
那边笑闹成了一团，鲁西安无可奈何，只能退到唯一维持着冷静的卡米拉身边。
卡米拉没有跟着瞎胡闹，事实上，他对这种事情一向没什么兴趣，但他转头看着鲁西安好奇地问：“你就那么确定他们都会支持你？”
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只要有一个人不能接受这样的威胁，他们可能就会死在审判之门里。
鲁西安耸了耸肩，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他确实有很大的把握，但是要说完全确定，那是骗人的。
但是他愿意赌一赌，赌一赌他和格雷的命运到底是不是应该纠缠在一起。
得到这样的答案，卡米拉无奈地叹了口气，鲁西安这家伙，还真是会让人大吃一惊。
等那群人闹够之后，他们回了中心城堡，洛伊昨晚就叫卡米拉准备了很丰盛的食物，就等着今天大家一起大吃一顿。
看到满满一桌子菜肴，格雷的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要知道，他昏迷了大半天，可是什么都没吃过。
“鲁西安，格雷，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吃到兴头上，洛伊笑着问了一句。
格雷嘴里塞了满满的食物，没法答话，就拿下巴朝鲁西安努了努，似乎是想说他都听鲁西安的。
鲁西安的面前依旧只放了一只玻璃高脚杯，高脚杯里的血正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他想了想说：“我们不会在极夜之地长住。”
“哎？为什么？格雷不是已经被大家接受了吗？”乔萨第一个发出了疑问。
“那毕竟只是由十个人决定的仪式，并不能代表整个血族。”
“可是……”
“没关系的，我会定期回来处理长老院的事务，再说，格雷也需要回极雾之林。”
鲁西安说到这里，转头朝格雷看了一眼，格雷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说：“嗯，我也觉得，我们住在外面比较好。”
“可是混血说不定还在找你们，难免会有危险。”
洛伊沉吟着皱起了眉，之前在诺维斯发生的事他已经听鲁西安说了，混血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对鲁西安他们来说就是一大隐患。
对于这件事，鲁西安耸了耸肩说：“格雷已经痊愈，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之前来找他们麻烦的混血并不强，而他也相信，真正像托尔和格雷这样集合了两族强血的后代不会很多。
库尔撒咬着苹果派开了口：“也许我们可以好好查一下，有哪些血族在外面留下了混血的后代。”
“嗯，好吧，不过鲁西安，我还是希望你们住的离极夜之地近一点。你也知道，自从你回来之后，某些人就越来越懒了，我真担心你走之后极夜之地的事务会变得彻底混乱。”洛伊话中有话地说着，一边朝鲁西安眨了眨眼睛。
鲁西安隐隐勾起了嘴角，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洛伊。
边上，乔萨和库尔撒同时哼哼着把头扭向了一边，一点都没有要表示他们会努力工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