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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知也不知
作者:林溯      更新:2016-04-14 16:10      字数:0
  房中顿时静谧,唯有灯油从烛台上滴落的声音,我不懂元隆为何突然停顿,也不懂昌平的脸上怎会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毕竟,他一向是冷静的。

  “末将上官和,见过王爷、小王爷。”这位不速之客的名讳我早有耳闻,可他不是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吗?怎会来这里?再者,他的眼神在昌平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望向他处,昌平,应是认出他了,而他,也应该认出了这位化名的皇族子弟。

  元隆竟没急着行地主之谊,反倒朝我投来诡异的笑。

  “父王,这位将军是?”我有自信,上官和绝没见过我,我的每一次进宫觐见皇帝,他都不在场。

  “上官将军良臣择主而事,毅然放弃京城高官厚禄,愿与本王共谋大业。”元隆言简意赅,不过又是一个乱臣贼子。

  昌平一手放在膝上,另外一只手覆在左手上,不一会儿,缓慢地抽出左手拇指,而右手却四指蜷曲,低悬空在座位旁,朝桌下丢了一个物件。

  我心生好奇,假意举起茶杯,随意地问道:“上官将军原在京中担任何职啊?”

  上官和信步至桌前,举起一个空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低声言:“御前,带刀侍卫。”

  “既是御前带刀侍卫,怎会入我楚地?莫非是被父王的威仪折服了?”我这话逗乐了元隆,无意间一瞥手将茶杯扫落到地毯上,“小王失态了,失态了。”我涨红着脸,俯身捡茶杯,也看到了昌平脚边的物件,原来是个蟠纹扳指,我顿了顿,也拾起扳指,藏入袖中。

  元隆并未察觉,只是指着我笑话道:“骜儿,你可是在远客面前丢了大面子啦!”

  上官和略显木讷,并未对我父子二人的调侃报以反映,反而是望着昌平,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欣喜。

  昌平确实异常紧张,尽管他给自己贴了胡须,乍一看显得苍老,可炯炯的目光却与其外表浑然不符。

  “这位先生与末将的一位旧识颇为相似,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上官和忽视了我与元隆的存在,端坐在昌平的对面,直愣愣地瞪着他。

  “白钊平。”不愧是皇胄,大难临头也岿然不动,钊平定不知,他的蟠纹扳指已经藏在我的袖中。

  元隆总算发话了,他环顾众人,微笑道:“天色已晚,上官将军远道而来,还是早些到舍下歇息吧!”

  这算是逐客令了吗?昌平却如获大赦般地,低沉的眼神恢复了光亮,举起茶杯,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上官和离开了房间,没有再说一句话,说实话,这与我印象中的上官和一点都不符合,一位年少有为的将领,怎么会变得如此木然?他经历了什么,莫非……

  “荆北三郡的兵力,本王打算交给上官和,你们觉得如何?”元隆话题的突然转变令我们措手不及,我都差点忘了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十万兵力,绝不能让它顺利地投入到战场,朝廷精锐虽多,可大多分散,光一个京城几十万禁军在一天之内都无法全部集齐,楚人好战,勤王兵难以聚集,若战火一起,于朝廷万分不利啊!

  我呆呆地看着昌平,元隆等了许久没有回答,便高声道:“若无异议,就这么定了。”摆明了,元隆不是在征求我们的意见,而是向我们宣布这个决定。

  当我二人回过神来时,元隆已经走远,桌上的三个茶杯余温尚在,不对,为什么是三个茶杯?上官和喝茶时用的那个呢?!

  几天前尚对我和颜悦色的元隆,怎么会突然间如此冷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王爷。”冷兕的刀疤脸再一次映入眼帘,我恨极了这个说话冷冰冰的家伙,我更想知道,元隆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会让他去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我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客气地称呼他为“冷侍卫”,只是望向别处,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冷兕答道:“王爷让我来告诉您,天岁城发出皇帝诏令,全面通缉私逃通敌的御前侍卫上官和以及认贼作父的禁军统领林骜。”

  话虽短,可掷地有声,陛下还是精明的,天机卫果然探听到了我在这里的化名,从此朝野上下只有林骜,没有林天下。然而,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让局势变得如此剑拔弩张,难道他等不及了?元隆的动作还不明显,就算朝廷出兵,也师出无名,顶多让人说是对待前朝遗族不佳,况且,贵妃娘娘刚刚去世,陛下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知道了,冷侍卫,不知王爷有何对策?”钊平脱离了方才紧张的情势,通缉诏令里没有他,只能说明白钊平这个人无关紧要,自然不会有杀身之祸,元隆更不会怀疑,终归是血浓于水,皇帝还是要保住这个堂兄。

  冷兕注视着我,低声答道:“王爷的意思是,小王爷现在是楚地的重要人物,绝不能出差错,所以,王爷希望小王爷能够和上官将军一同去铜绿山操练三郡之兵。”

  该死的!这无疑是让我这个通缉犯成为众矢之的,朝廷文武百官、甚至是天下百姓都要恨死我,“认贼作父”这个罪名我算是坐实了。“好。”

  我没有注意冷兕几时走的,只是瘫坐在地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恐慌,钊平蹲在我身旁,蹙眉不语,空气再一次凝固了。

  “我要去荆州。”云璇坚定地说,决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男人,语气不比之前的温婉。

  桑霖抱胸背对着众人,没有人能看清他戴着面具的脸上到底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天机卫神出鬼没,天机卫的头目诡谲难料,这个机构里所有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哪怕是说话也神神叨叨的。

  “你去了以后呢?你能帮到林天下什么?他现在可是通缉犯,陛下把你们分开就是为了让你们兵分两路,尽量不要搅到一块儿去,别忘了秦岭巫咸族地宫还等着你们,荆州还轮不到你去。”比起在京城时的言行有礼,此时的桑霖更像是一个浪子,长筒靴上的尘土便是舟车劳顿的证明,本来黄黑相间的披风此时也看不出原色,紧随其后的天机卫内卫也个个如此。

  云璇一时词穷,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桑霖,云中郡不可久留,她始终都认为,远在荆楚的林天下比何权等人更需要她,可桑霖却硬生生的要把她和何权等人拴在一块儿,这令她匪夷所思。

  “我们几时离开云中?”薛鋆更关心的是自己手上的事务,云中严家并没有太多值得他留恋,所谓万贯家财也不过是义子薛无恨的囊中物,更何况,无恨还小,这些财产对他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累赘。

  桑霖微笑道:“随时都可以走,云中严家已经不存在了,云中的事我会禀报陛下,这里的吏治看来还得好好整治一番,秦岭地宫才是你们的事,尽快启程,越快越好,我不知道这是否关系到大周的兴亡,总之,如果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桑霖亲自出马便好,陛下也不会三番两次试探你们之后派你们去。”

  言罢,桑霖回身下令天机卫内卫撤退,没有再理会云璇,想必桑霖的一番说辞云璇也有所领会,怎样做才能帮上林天下,去荆楚,还是南下秦岭?

  “义父,我们要离开了吗?”无恨对这个家果然没有过深的感情,父亲的死只是让这个孩子低落了几天,仿佛薛鋆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入土为安的那位只是萍水相逢的故人,孩子的世界谁也搞不懂,或许林天下在这里能猜出一二吧!有时候他和无恨在一起,还能流露出几分童心。

  “我们马上就走,南下秦岭,早日破解地宫的秘密,就能早日与天下汇合,云璇,跟我们走!”这应该是何权第一次用命令的口气对云璇说话,桑霖的天机卫一走,他们就失去了保护,一路上只能靠自己。

  云璇一手按着短剑的剑柄,面露犹豫之色,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难道你想让天下死在荆楚?!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理由为了江山社稷而身死异乡!”薛鋆圆睁双眼,怒斥道。

  无恨拽着云璇的衣角,稚嫩地道:“婶婶,我们一起等天下叔回来。”

  云璇重重地点了点头,牵起无恨的手,率先踏出了严府的大门,何权和薛鋆仿佛看到了希望,一齐合上了严府的红木大门,门上铜环碰撞,发出最后的辞别声,从此,“大周三大皇商”之中,再也没有严家的身影。

  “快看,火光!”踏出府门的众人回头一望,严府庭院中升腾起滚滚浓烟,空气中隐约飘散着焦灼之气,或许严家兄弟还守在祠堂里,或许他们打翻了烛台,又或许,他们终究是离不开严家。

  金色的斜阳探过悠长的永巷,爬上紫坤殿的窗台,宫人们立在原处,昏昏欲睡,却不敢做声,皇宫上下笼罩着一股压抑和肃杀。

  一位身着红黑龙袍的成年男子斜靠在桌案前,轻叩桌面,“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殊不知,大周不是暴秦。”

  独自低喃,眼波沉着,昭妍死后,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个男人,先帝的九龙塔旧事还在耳畔,谁都不敢忘记前车之鉴,若是两代帝王均是痴情种,这天下岂不是又要风雨飘摇。

  周人好庄严之气,因此自太祖以来,天子穿戴多以红黑为主,绣以金丝龙纹,再无华丽装饰,到了太宗一朝,更是将这种庄重发挥到极致,进而转变为周人尚黑,犹如春秋战国时的秦国。

  “陛下,桑霖统领回京了。”内侍总管阿成小心地推门而入,幸好没有触霉头。

  白昌天轻声回应,道:“传。”

  “陛下,桑统领就在奴臣的身后。”阿成提醒道。

  神容略显疲惫的皇帝如梦初醒,他怔然地盯着桑霖,一挥手让阿成退下,长叹一声,道:“朕是不是糊涂了许多?”

  “臣听闻贵妃娘娘仙逝,万分悲痛,可是陛下,社稷存亡系于陛下,还请保重龙体。”桑霖站在龙案一侧,抱拳而立。

  “云中的事情办妥了吗?”桑霖诧异,面前的天子竟浑然不提贵妃之事,毫无征兆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夕阳斜照,打在皇帝的身上,侧面望去,白昌天的胡须隐约可见,人之苍老,莫过于心衰。

  “妥了,何权等人已经起程前往秦岭,臣也按照陛下的吩咐,一路上派遣天机卫保护。”桑霖顿了顿,又说道:“陛下,小王爷送来的消息称,楚王元隆要操练荆北三郡的兵力,这可是十万大军啊!”

  白昌天面对着窗外,背着手,低沉的嗓音发出了一句话:“好好保护何权等人。”

  答非所问,前言不搭后语,离京之前皇帝尚且精明有余,此时怎会寡言少语,惜字如金,回宫时的气氛也显得不对,贵妃离世,难道还有内情?

  “臣告退。”

  “朕想让你做太子和辽阳王的老师。”

  桑霖大惊,“臣惶恐,臣以为,有一个人比臣更合适。”

  白昌天嘴角轻扬,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山长水远,耽误不得。”

  “有智勇救社稷者,可为太子师,臣权谋之人,难以胜任,臣告退。”桑霖毅然婉拒了皇帝的要求,他还是明白一点,此时的太子和辽阳王不只是储君和藩王,而是这个伤了心的天子乃至整个大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