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作者：冰岛小狐仙 更新：2016-01-26 22:31 字数：0
这一场对凯来说，不，甚至可以说是对罗克雷斯部长来说都是见所未见，超乎想象的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火力全开的血族之王本来就强得不可思议，愤怒和厌恶的负面情绪更增加了他的力量，等级的差距加上梅洛奇的年纪并不比洛伊大，导致洛伊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梅洛奇的尸体被洛伊用木桩钉在墙上，不断自他心口涌出的鲜血在他身上和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线，他垂着头，死不瞑目的双眼中布满了恐惧。
洛伊反身回到走廊上，看着外面还没有结束的混战冷冷开口：“罗克雷斯部长，下决定吧，是要承受更多的伤亡，还是让我赐给那些已经变身的人类没有痛苦的死亡。”
罗克雷斯部长握紧了拳，他的心在滴血，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是他可以安心接受的。
可是，这个村子已经毁了，变身低级狼人的村民会不断出去攻击其他人，让他们活着，只会增加所有人的痛苦而已。
“拜托……您了，伯爵大人。”老人最终做出了决定，洛伊没有再看他一眼，振开翅膀掠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变身狼人的村民全都倒下了，正像洛伊说的，他赐给他们的是没有痛苦的死亡，一击毙命，来不及有任何感觉。
凯本来想安慰罗克雷斯部长，可他猛地想起了之前梅洛奇说的话。
呼吸倏然被擭住，他咬着牙跌跌撞撞地跑到走廊上破开的大洞前，朝正打算离开的洛伊大喊起来：“伯爵大人！卡米拉先生和萨菲尔前辈有危险，求您去救救他们！”
洛伊闻言睁大了眼睛，一下子飞回凯面前，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梅伊比斯，陷阱。”凯语无伦次地说着，可很快他就意识到其实他并不知道卡米拉他们去了哪里。
“会长！地点在哪里？”凯慌乱地回头，大声问道。
“里尔城堡。”罗克雷斯部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愧疚地看着洛伊，几乎抬不起头来。
洛伊并没有过多地注意他的神态，听到答案后转身就要飞走。
凯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恳求地看着他说：“伯爵，带我一起去，我可以为您指路。”
洛伊诧异地看着凯，那张总是挂着可爱笑容的娃娃脸上现在布满了焦急，那是对卡米拉和萨菲尔强烈的担忧。
而在那双棕色的眼眸深处，洛伊看到了之前从未看到过的坚定和勇气。
这孩子，似乎和刚认识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凯，我的飞行速度很快，你会受不了的。”洛伊委婉地说着拒绝的话。
他确实不知道里尔城堡的具体位置，但是印象里，那个城堡是在邻镇里尔城的某处，从高处找的话，应该不会很困难才对。
“不，伯爵大人，我可以的，我很担心卡米拉先生他们，让我为您指路吧！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快点得救而已。”
凯的语气很软，甚至带着哀求，可他透过言语传达出来的心意却那么坚强，那份心意传递给洛伊，让他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洛伊没有再说话，突然一把揽住凯的背把他扯进怀里，然后一下子飞了起来。
骤然急速升高产生的失重感对凯的心脏造成了一股异常尖锐的压力，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他一定已经通过放声大叫来抒发害怕的情绪。
但是现在他没有，他绷紧了神经，强忍下几乎已经到嘴边的惊叫，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不能叫，再害怕，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尖叫，他必须勇敢一点，坚强一点，因为这样，他才能有不被抛下的资格。
“凯，我们在去里尔城的方向上了，城堡的具体方位在哪里？”洛伊在这时提出了问题，他的声音不响，几乎被周遭的风声湮没。
凯费力地睁开眼睛，急速飞行造成的强风吹得他的眼睛很疼，可他还是尽量睁大眼睛辨认地面上的情况，然后指着前方视野内可以看到的铅灰色古老城堡说：“伯爵，那个就是里尔城堡。”
洛伊在城堡前降落，他刚刚放开凯，凯就两腿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尽管精神上强撑了过来，肉体上的刺激却无法控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落地后终于得以解脱，可这样一来，支撑身体的力量都已经消耗殆尽了。
里尔城堡是整个北方最古老的城堡，相传他曾经是一位病弱侯爵的住处，一百多年前，那位侯爵因为太过衰弱而死亡，城堡里的仆人们瓜分了伯爵的财产后全都离开了。
伯爵的尸体一直没有人来处理，最后腐烂发臭，直到化为一堆白骨。
那之后，这座城堡就渐渐荒废，再没有人出入，如今城堡的外墙已经差不多被爬山虎完全包围，唯一还露在外面的，就只有铅灰色的尖顶而已。
里尔城堡是一座双塔城堡，对称的结构使它看起来像是两座城堡的合并，除了最底部的大厅相连外，从二楼开始就完全分成两部分。
洛伊抬头看着已经辨不清细节的城堡，沉声开口：“凯，你留在这里，我会建立结界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结界，懂了吗？”
他可以感觉到城堡周围弥漫着的诡异气息，那种气息阴森而古怪，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感觉，那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凯知道自己跟上去也只会成为洛伊的累赘，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留在结界里。
洛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向城堡的大门走去。
然而，就在他跨入大门的刹那，地面上突然浮起一个金色的术阵，紧接着，一只倒U型的铁笼从大门上方的阴影中掉了下来！
那一瞬间，洛伊想闪开，可无论是身体还是力量全都被脚下的术阵锁定了，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笼将他罩住。
“伯爵大人！”凯亲眼目睹这一幕，立刻惊呼着跑了过来，他惊讶地用双手抓住笼子上的铁条拼命摇晃，可铁笼却纹丝不动。
洛伊抬手轻轻碰了碰铁笼，指尖才接触到金属表面，一阵火花爆开，他的手指立刻就麻痹了。
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伯爵，为什么我可以抓住这些铁条？”
“因为你是人类。”洛伊淡淡答了话，随后就仿佛是放弃了一般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异族的吗？”凯想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洛伊没有答话，转头朝城堡内部看了一眼，由于爬山虎遮住了所有的窗户，城堡里很昏暗，但是他看得到，里面到处布满了透明的结界。
“想不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沉下眼眸，洛伊喃喃自语，这个铁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厉害的，是覆在笼子上的结界以及脚下那个刚才在一瞬间限制了他行动的术阵。
“伯爵，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凯不知道洛伊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他只知道他很焦急，如果说连伯爵在这里都会吃亏，那卡米拉先生和萨菲尔前辈那里……
洛伊沉思了片刻，将他的一对匕首递向凯，看着他的眼睛说：“凯，拿着这对匕首去找卡米拉，他的武器要对付梅伊比斯太勉强了。另外，必要的时候，请让他吸你的血。”
请让他吸你的血。洛伊的话让凯的心一下子剧烈地加速跳动起来，他要让卡米拉先生吸他的血吗？为了让卡米拉补充力量吗？
就像协会很多典籍上说的那样，过去血族在和狼人的圣战中，一旦需要补充血液就会找人类下手吗？他要把自己的血献给卡米拉先生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难以接受，但是就像你之前说的，卡米拉和萨菲尔正遭遇危险，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冲出这个术阵。凯，我并不是在强迫你，而是让你自己选择。现在你可以从我手中接过这对匕首进入城堡，或者，你也可以转身离开，就当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洛伊的脸色很平静，暗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游移，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很希望自己能帮这个忙。
“如果我转身离开的话，他们会死吗？”
“也许吧，但是如果他们死了的话，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洛伊过分冷静的话让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报仇？死都死了的话，报仇又有什么意义？报仇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看出他的想法，洛伊轻轻阖了下眼睛，淡淡地说：“这就是异族和人类的区别，生死于我们而言，永远比不上尊严和荣耀重要。即使知道也许会丧命，我们也决不逃避战斗。”
“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想法，”凯用力摇头，却伸手握住了洛伊的匕首，“但是，我果然还是无法忍受卡米拉先生和前辈死掉。伯爵，对人类来说，只有为了重要的人所进行的战斗，才是绝对不能逃避的。”
是的，人类渺小，所以会害怕也会逃避，如果知道对方绝对无法战胜就不会战斗，他们也许会懦弱地逃跑，也许会臣服于对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就是生命的珍贵之处啊，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只有一种战斗是弱小的人类也不会逃避的，那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所展开的战斗，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生命，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
凯想把匕首接过来，可洛伊却没有立刻放手，他在洛伊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惊讶。
是啊，正如自己无法理解伯爵的想法，伯爵大人他，也一定无法理解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吧。
“凯，你也许会死。”洛伊皱着眉说出这句话，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矛盾。他希望凯能帮他去救卡米拉，可又希望凯直接离开，不要去送命。
凯却突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阳光下，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变得脏脏的，可看起来却那么耀眼。
“伯爵，尽管卡米拉先生和萨菲尔前辈并不是人类，但是，他们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是为了他们，我也绝对不会逃避的。”
以坚强的口吻说完这句话，凯一用力，从洛伊手中抽过了匕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城堡。
洛伊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他慢慢勾起了嘴角。
萨菲尔，我似乎有点明白你的坚持了，人类，真的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
离开猎人协会的范围后，萨菲尔和卡米拉立刻使用高速移动向里尔城堡的方向跑去。
“抱歉，卡米拉，如果我也有翅膀的话，你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在树林间急速纵身，萨菲尔忍不住对卡米拉说了一句。
虽然这样高速移动的速度也很快，但是比起卡米拉飞行的速度还是慢了不少，而且也更费力。
“没事。”卡米拉淡淡答了话，过了会儿后问：“罗克雷斯部长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一开始，我最初创立猎人协会时，他的曾祖父也是协会的一员，据说他的曾祖父还是位画家，曾经画过我的画像。所以我来到诺维斯之后，他马上就认出了我。”
“他很坦然地就接受了你？”
“嗯，或许，在我当年离开猎人协会之后他们就已经联想到我的身份了吧，对于我是血族的事，罗克雷斯好像并不惊讶。”
卡米拉闻言陷入了沉思，人类接受异族，好像比想象中更容易，是因为异族比较强大他们没有拒绝的余地吗？还是因为别的理由？
萨菲尔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说：“我一开始也是因为有你的顾虑，所以才不想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可后来我渐渐发现，大多数人类并不会因为种族的仇恨而不接受个人。对他们来说，只要本身对他们无害，他们就愿意欣然接受，血族也好，狼人也罢，只要是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他们就不会计较过去。只是身为异族的我们，本身没有想过这一点吧。”
对于异族来说，彻底解除仇恨的方式就只有你死或者我亡这两种选择而已，就比如和狼人之间，血族从未想过要和他们和解，一次又一次的圣战不仅仅是在挑起新的争端，同时也是在解决过去的仇恨。
可人类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数量庞大，所以衍生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个性，他们之中当然也有无法接受异族的人存在，但是更多的，却愿意和异族和平共处。
萨菲尔这几百年来和人类共同生活后得到最多的，或许就是对人性的感动。因为那是在冰冷的血族世界里绝对体会不到的东西。
卡米拉没有接话，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萨菲尔的话，也需要时间来过滤自己的想法，不得不承认，和人类生活久了，最初的很多想法都已经被改变了。
尤其是这次认识那个叫凯的孩子后，他原本对人类极端的偏见也消失了。
到了里尔城堡门口，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双塔城堡看起来古老而沉静，隐藏在一大片茂密的山林间，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的神秘禁地。
“你感觉到了吧。”抬头看着城堡的尖顶，萨菲尔的神色变得很严肃。
卡米拉微微颔首，沉声道：“之前遇到梅伊比斯时我就觉得奇怪，那种毫不压抑的力量怎么会没有被察觉。看来，血族出了真正的叛徒。”
眼前的里尔城堡，很明显的被一股属于血族的结界包围着，而且这道结界竟然对血族本身充满了敌意，而透过这股结界溢出的，是属于梅伊比斯的气息。
如果说萨菲尔是因为和人类相处得久了血族的能力退化所以没能察觉到狼人的话，那卡米拉和洛伊并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除了梅伊比斯之外还有近十个高级狼人，这群人聚集在一起的话气息会变得非常浓烈。
原本卡米拉没想通他们为什么没察觉到这一点，现在察觉到眼前的结界他明白了，是有血族建立结界掩盖了狼人的气息。
“梅伊比斯大概已经找到狼王的血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刻意在等我们，看来他有自信可以杀了我们。”
萨菲尔拔出了他的枪，虽然知道枪对梅伊比斯根本就不管用，但是有一样武器握在手上，多少可以增加点信心。
卡米拉冷哼了一声，看他的样子，他巴不得快点和梅伊比斯再打一场，“背叛的血族交给你，梅伊比斯我来对付。”
虽然眼前的结界看起来很完美，但是他所能想到的强大血族都不可能背叛，所以卡米拉判断，城堡里的那个应该只是个比较擅长法术的家伙而已。
萨菲尔的实力虽然比不上长老级，但是一般的高级血族交给他应该没有问题，何况他们之前刚刚补充了大量血液，现在正是状态最好的时候。
两个人同时迈开步子向城堡走去，萨菲尔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突然问卡米拉：“凯他，很有意思吧？”
卡米拉一愣没反应过来，只转头狐疑地看向他。
萨菲尔深吸了口气，笑着说：“我很想继续看着凯来慢慢改变你，所以卡米拉，我们都要活下去。”
就算那晚卡米拉在暴怒的状态下确实发挥出了和梅伊比斯不相上下的力量，但是那并不足以说明他今天能顺利打败对手。
萨菲尔知道，其实他们谁都没有把握。
卡米拉神色一凛，握紧拳轻轻敲在萨菲尔的肩上，目光坚定地说：“萨菲，我们都会活下来的。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来救你。”
“笨蛋，如果再因为救我而受伤，我可不会原谅你。”
“这次我会先解决梅伊比斯的，萨菲，我会保护你。”
萨菲尔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还在极夜之地时的事。
从小就被灌输要成为梅塞尔家族优秀族长的卡米拉，总是比别的孩子要冷静沉稳，也比任何人都更有保护族人的信念。
当年，就是因为这份信念，让卡米拉不顾自己可能会被长老会严惩的危险，偷偷放走被判死刑的他。
在护送他逃到极夜之地的外围结界后，卡米拉曾用悲伤的表情看着他说：“萨菲，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你要自己保重。”
那时的卡米拉还处于少年形态，比已经是青年形态的他矮了半个头，可少年面上的悲伤和周身沉稳坚强的气息，却让他第一次意识到站在他眼前的真的是梅塞尔家族未来的族长。
“嗯。”萨菲尔愉悦地扬起了嘴角，他也用拳头敲了敲卡米拉的肩，随后两人一左一右，分别以极快的速度掠向了城堡的双塔。
他们可以感觉到敌人分成了两路，就在两边的塔里等着他们。
越跑进城堡深处，越能感觉到结界的力量，萨菲尔很快就意识到他和卡米拉之前的想法也许都错了。
因为他发现这些层层环绕在城堡中的结界中有一些是非常古老、现在根本已经没有人会使用的结界。
虽然他不知道那部分的结界有什么作用，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要应付的敌人是个可以使用血族最古老法术的厉害家伙。
可让他疑惑的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呢？极夜之地的强血除了艾里斯之外已经都去世了，余下的继承人中并没有背叛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在极夜之地以外的地方还存在着这么强大的吸血鬼吗？
不可能，血族的历史是从极夜之地开始的，这数千年间与狼人的圣战几乎燃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外面有强大的血族，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萨菲尔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而目前唯一可以解惑的方法，就只有亲眼见一见那个人。
穿过了两层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结界，萨菲尔来到了城堡的三楼，这里已经接近尖塔的顶端，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结界的力量在这一层最为明显，他停下脚步，握紧了枪到各个房间搜寻。
这一层有好几个房间，书房、画室、储藏室、娱乐室，每一个房间里都很乱，当年佣人离开前曾在每一个房间翻箱倒柜。
萨菲尔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人，他来到和双塔对应的窗户前，想要看向对面确认卡米拉的情况，但是很可惜，视野被爬山虎挡得严严实实。
“奇怪，难道结界的施术者还在上面吗？这样复杂的结界，不可能从塔的外部建立。”来到通向顶楼的楼梯前，萨菲尔喃喃自语。
仔细听的话，他现在所处的这一半塔里没有半点声响，他唯一所能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而已。
会不会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人？也许那些古老的结界里有一种就是让人以为敌人在这个方位的？也许……两个人都在卡米拉那里？
想到这一点，萨菲尔心里涌起了担忧，他放弃了上楼的打算，迈开步子打算去卡米拉那里看看。
可就在这时，楼上竟然传来“哗”的一声响声，萨菲尔倏然回过头。
“哗啦——”又是一声，同时，一阵风顺着楼梯从上面吹了过来。
风？这座塔的所有窗户都是关闭的状态，这阵风是从哪里来的？狐疑地皱紧了眉，萨菲尔决定还是先上楼确定一下。
踏上楼梯，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引起了回声，他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因为他知道那样根本就没有意义。
到了顶楼，原本昏暗的空间突然变得亮堂起来，顶楼相当于塔尖的部分，这里似乎是一个卧室，萨菲尔惊讶地看向大开着的窗户以及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的窗帘。
这扇窗户是谁开的？这里正对着他们来的方向，之前明明是关着的。
“我还在想，你到底要在下面犹豫多久才上来呢。”
一道愉悦的优雅嗓音突然响起，萨菲尔一惊，立刻绷紧了神经，这道声音竟然是从窗外传来的？
刚想完，外面传来了扇动翅膀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人从上方缓缓降到了窗口的位置，巨大的黑色翅膀几乎将阳光都遮蔽了。
那人的足尖轻巧地在窗台上点了一下，人已经进入了室内，随着收起翅膀的动作，阳光再度撒入，也让萨菲尔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青年，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年，那是一个中年形态的血族，有着高挑的个子和完美无暇的五官，那几乎是血族中他见过的最完美的长相。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让人望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而他的眼睛是红色的，猩红色，像极了极夜之地的月亮。
萨菲尔从来没有在血族里见过这样的颜色组合，如此极端的两种颜色，放在一起竟然这么好看。
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在他离开极夜之地前，尽管那些强血的长辈他并没有全部打过交道，但是至少全部见过，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可这个人身上穿的黑色华服却像极了长老服，而且他有翅膀，他是纯血！
“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是因为想不出我是谁吗？”那人继续用愉悦的口气说着话，脸上的笑容炫目到让人无法逼视。
萨菲尔没有答话，只是握紧了枪紧张地看着对方。
那人有趣地看着他的反应，手一扬，一个青色的十字架挂坠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下一秒，挂坠突然发光，变成了一把石青色的长剑。
变形的十字架外形，剑柄上雕刻着花纹，十字交叉的地方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看到那把剑的一瞬间，萨菲尔的脸上浮现了疑惑的表情。
那人嘴角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优雅的嗓音再度响起，“看来你不认识我，却认识这把剑呢，那么，能死在剑下，应该也是一种荣耀了吧？”
冰冷的寒意侵进了萨菲尔的体内，眼前的人还在微笑，可那把长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长剑贯穿整个胸膛透背而出，萨菲尔圆睁的双眼慢慢失去光彩，枪脱了手，他缓缓倒在地上，颤抖的双唇不住轻喃：“卡米拉……快、快逃……”
火力全开的血族之王本来就强得不可思议，愤怒和厌恶的负面情绪更增加了他的力量，等级的差距加上梅洛奇的年纪并不比洛伊大，导致洛伊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梅洛奇的尸体被洛伊用木桩钉在墙上，不断自他心口涌出的鲜血在他身上和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线，他垂着头，死不瞑目的双眼中布满了恐惧。
洛伊反身回到走廊上，看着外面还没有结束的混战冷冷开口：“罗克雷斯部长，下决定吧，是要承受更多的伤亡，还是让我赐给那些已经变身的人类没有痛苦的死亡。”
罗克雷斯部长握紧了拳，他的心在滴血，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是他可以安心接受的。
可是，这个村子已经毁了，变身低级狼人的村民会不断出去攻击其他人，让他们活着，只会增加所有人的痛苦而已。
“拜托……您了，伯爵大人。”老人最终做出了决定，洛伊没有再看他一眼，振开翅膀掠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变身狼人的村民全都倒下了，正像洛伊说的，他赐给他们的是没有痛苦的死亡，一击毙命，来不及有任何感觉。
凯本来想安慰罗克雷斯部长，可他猛地想起了之前梅洛奇说的话。
呼吸倏然被擭住，他咬着牙跌跌撞撞地跑到走廊上破开的大洞前，朝正打算离开的洛伊大喊起来：“伯爵大人！卡米拉先生和萨菲尔前辈有危险，求您去救救他们！”
洛伊闻言睁大了眼睛，一下子飞回凯面前，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梅伊比斯，陷阱。”凯语无伦次地说着，可很快他就意识到其实他并不知道卡米拉他们去了哪里。
“会长！地点在哪里？”凯慌乱地回头，大声问道。
“里尔城堡。”罗克雷斯部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愧疚地看着洛伊，几乎抬不起头来。
洛伊并没有过多地注意他的神态，听到答案后转身就要飞走。
凯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恳求地看着他说：“伯爵，带我一起去，我可以为您指路。”
洛伊诧异地看着凯，那张总是挂着可爱笑容的娃娃脸上现在布满了焦急，那是对卡米拉和萨菲尔强烈的担忧。
而在那双棕色的眼眸深处，洛伊看到了之前从未看到过的坚定和勇气。
这孩子，似乎和刚认识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
“凯，我的飞行速度很快，你会受不了的。”洛伊委婉地说着拒绝的话。
他确实不知道里尔城堡的具体位置，但是印象里，那个城堡是在邻镇里尔城的某处，从高处找的话，应该不会很困难才对。
“不，伯爵大人，我可以的，我很担心卡米拉先生他们，让我为您指路吧！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快点得救而已。”
凯的语气很软，甚至带着哀求，可他透过言语传达出来的心意却那么坚强，那份心意传递给洛伊，让他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洛伊没有再说话，突然一把揽住凯的背把他扯进怀里，然后一下子飞了起来。
骤然急速升高产生的失重感对凯的心脏造成了一股异常尖锐的压力，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他一定已经通过放声大叫来抒发害怕的情绪。
但是现在他没有，他绷紧了神经，强忍下几乎已经到嘴边的惊叫，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不能叫，再害怕，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尖叫，他必须勇敢一点，坚强一点，因为这样，他才能有不被抛下的资格。
“凯，我们在去里尔城的方向上了，城堡的具体方位在哪里？”洛伊在这时提出了问题，他的声音不响，几乎被周遭的风声湮没。
凯费力地睁开眼睛，急速飞行造成的强风吹得他的眼睛很疼，可他还是尽量睁大眼睛辨认地面上的情况，然后指着前方视野内可以看到的铅灰色古老城堡说：“伯爵，那个就是里尔城堡。”
洛伊在城堡前降落，他刚刚放开凯，凯就两腿发软地跪在了地上。
尽管精神上强撑了过来，肉体上的刺激却无法控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落地后终于得以解脱，可这样一来，支撑身体的力量都已经消耗殆尽了。
里尔城堡是整个北方最古老的城堡，相传他曾经是一位病弱侯爵的住处，一百多年前，那位侯爵因为太过衰弱而死亡，城堡里的仆人们瓜分了伯爵的财产后全都离开了。
伯爵的尸体一直没有人来处理，最后腐烂发臭，直到化为一堆白骨。
那之后，这座城堡就渐渐荒废，再没有人出入，如今城堡的外墙已经差不多被爬山虎完全包围，唯一还露在外面的，就只有铅灰色的尖顶而已。
里尔城堡是一座双塔城堡，对称的结构使它看起来像是两座城堡的合并，除了最底部的大厅相连外，从二楼开始就完全分成两部分。
洛伊抬头看着已经辨不清细节的城堡，沉声开口：“凯，你留在这里，我会建立结界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结界，懂了吗？”
他可以感觉到城堡周围弥漫着的诡异气息，那种气息阴森而古怪，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感觉，那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凯知道自己跟上去也只会成为洛伊的累赘，所以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留在结界里。
洛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步向城堡的大门走去。
然而，就在他跨入大门的刹那，地面上突然浮起一个金色的术阵，紧接着，一只倒U型的铁笼从大门上方的阴影中掉了下来！
那一瞬间，洛伊想闪开，可无论是身体还是力量全都被脚下的术阵锁定了，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笼将他罩住。
“伯爵大人！”凯亲眼目睹这一幕，立刻惊呼着跑了过来，他惊讶地用双手抓住笼子上的铁条拼命摇晃，可铁笼却纹丝不动。
洛伊抬手轻轻碰了碰铁笼，指尖才接触到金属表面，一阵火花爆开，他的手指立刻就麻痹了。
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伯爵，为什么我可以抓住这些铁条？”
“因为你是人类。”洛伊淡淡答了话，随后就仿佛是放弃了一般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这、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异族的吗？”凯想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洛伊没有答话，转头朝城堡内部看了一眼，由于爬山虎遮住了所有的窗户，城堡里很昏暗，但是他看得到，里面到处布满了透明的结界。
“想不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沉下眼眸，洛伊喃喃自语，这个铁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厉害的，是覆在笼子上的结界以及脚下那个刚才在一瞬间限制了他行动的术阵。
“伯爵，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忙的吗？”
凯不知道洛伊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他只知道他很焦急，如果说连伯爵在这里都会吃亏，那卡米拉先生和萨菲尔前辈那里……
洛伊沉思了片刻，将他的一对匕首递向凯，看着他的眼睛说：“凯，拿着这对匕首去找卡米拉，他的武器要对付梅伊比斯太勉强了。另外，必要的时候，请让他吸你的血。”
请让他吸你的血。洛伊的话让凯的心一下子剧烈地加速跳动起来，他要让卡米拉先生吸他的血吗？为了让卡米拉补充力量吗？
就像协会很多典籍上说的那样，过去血族在和狼人的圣战中，一旦需要补充血液就会找人类下手吗？他要把自己的血献给卡米拉先生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许难以接受，但是就像你之前说的，卡米拉和萨菲尔正遭遇危险，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冲出这个术阵。凯，我并不是在强迫你，而是让你自己选择。现在你可以从我手中接过这对匕首进入城堡，或者，你也可以转身离开，就当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洛伊的脸色很平静，暗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游移，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很希望自己能帮这个忙。
“如果我转身离开的话，他们会死吗？”
“也许吧，但是如果他们死了的话，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洛伊过分冷静的话让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报仇？死都死了的话，报仇又有什么意义？报仇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看出他的想法，洛伊轻轻阖了下眼睛，淡淡地说：“这就是异族和人类的区别，生死于我们而言，永远比不上尊严和荣耀重要。即使知道也许会丧命，我们也决不逃避战斗。”
“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想法，”凯用力摇头，却伸手握住了洛伊的匕首，“但是，我果然还是无法忍受卡米拉先生和前辈死掉。伯爵，对人类来说，只有为了重要的人所进行的战斗，才是绝对不能逃避的。”
是的，人类渺小，所以会害怕也会逃避，如果知道对方绝对无法战胜就不会战斗，他们也许会懦弱地逃跑，也许会臣服于对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就是生命的珍贵之处啊，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只有一种战斗是弱小的人类也不会逃避的，那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所展开的战斗，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生命，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
凯想把匕首接过来，可洛伊却没有立刻放手，他在洛伊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惊讶。
是啊，正如自己无法理解伯爵的想法，伯爵大人他，也一定无法理解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吧。
“凯，你也许会死。”洛伊皱着眉说出这句话，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矛盾。他希望凯能帮他去救卡米拉，可又希望凯直接离开，不要去送命。
凯却突然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阳光下，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虽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变得脏脏的，可看起来却那么耀眼。
“伯爵，尽管卡米拉先生和萨菲尔前辈并不是人类，但是，他们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是为了他们，我也绝对不会逃避的。”
以坚强的口吻说完这句话，凯一用力，从洛伊手中抽过了匕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城堡。
洛伊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他慢慢勾起了嘴角。
萨菲尔，我似乎有点明白你的坚持了，人类，真的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
离开猎人协会的范围后，萨菲尔和卡米拉立刻使用高速移动向里尔城堡的方向跑去。
“抱歉，卡米拉，如果我也有翅膀的话，你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在树林间急速纵身，萨菲尔忍不住对卡米拉说了一句。
虽然这样高速移动的速度也很快，但是比起卡米拉飞行的速度还是慢了不少，而且也更费力。
“没事。”卡米拉淡淡答了话，过了会儿后问：“罗克雷斯部长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
“一开始，我最初创立猎人协会时，他的曾祖父也是协会的一员，据说他的曾祖父还是位画家，曾经画过我的画像。所以我来到诺维斯之后，他马上就认出了我。”
“他很坦然地就接受了你？”
“嗯，或许，在我当年离开猎人协会之后他们就已经联想到我的身份了吧，对于我是血族的事，罗克雷斯好像并不惊讶。”
卡米拉闻言陷入了沉思，人类接受异族，好像比想象中更容易，是因为异族比较强大他们没有拒绝的余地吗？还是因为别的理由？
萨菲尔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说：“我一开始也是因为有你的顾虑，所以才不想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可后来我渐渐发现，大多数人类并不会因为种族的仇恨而不接受个人。对他们来说，只要本身对他们无害，他们就愿意欣然接受，血族也好，狼人也罢，只要是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他们就不会计较过去。只是身为异族的我们，本身没有想过这一点吧。”
对于异族来说，彻底解除仇恨的方式就只有你死或者我亡这两种选择而已，就比如和狼人之间，血族从未想过要和他们和解，一次又一次的圣战不仅仅是在挑起新的争端，同时也是在解决过去的仇恨。
可人类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数量庞大，所以衍生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个性，他们之中当然也有无法接受异族的人存在，但是更多的，却愿意和异族和平共处。
萨菲尔这几百年来和人类共同生活后得到最多的，或许就是对人性的感动。因为那是在冰冷的血族世界里绝对体会不到的东西。
卡米拉没有接话，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萨菲尔的话，也需要时间来过滤自己的想法，不得不承认，和人类生活久了，最初的很多想法都已经被改变了。
尤其是这次认识那个叫凯的孩子后，他原本对人类极端的偏见也消失了。
到了里尔城堡门口，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双塔城堡看起来古老而沉静，隐藏在一大片茂密的山林间，像是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的神秘禁地。
“你感觉到了吧。”抬头看着城堡的尖顶，萨菲尔的神色变得很严肃。
卡米拉微微颔首，沉声道：“之前遇到梅伊比斯时我就觉得奇怪，那种毫不压抑的力量怎么会没有被察觉。看来，血族出了真正的叛徒。”
眼前的里尔城堡，很明显的被一股属于血族的结界包围着，而且这道结界竟然对血族本身充满了敌意，而透过这股结界溢出的，是属于梅伊比斯的气息。
如果说萨菲尔是因为和人类相处得久了血族的能力退化所以没能察觉到狼人的话，那卡米拉和洛伊并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除了梅伊比斯之外还有近十个高级狼人，这群人聚集在一起的话气息会变得非常浓烈。
原本卡米拉没想通他们为什么没察觉到这一点，现在察觉到眼前的结界他明白了，是有血族建立结界掩盖了狼人的气息。
“梅伊比斯大概已经找到狼王的血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刻意在等我们，看来他有自信可以杀了我们。”
萨菲尔拔出了他的枪，虽然知道枪对梅伊比斯根本就不管用，但是有一样武器握在手上，多少可以增加点信心。
卡米拉冷哼了一声，看他的样子，他巴不得快点和梅伊比斯再打一场，“背叛的血族交给你，梅伊比斯我来对付。”
虽然眼前的结界看起来很完美，但是他所能想到的强大血族都不可能背叛，所以卡米拉判断，城堡里的那个应该只是个比较擅长法术的家伙而已。
萨菲尔的实力虽然比不上长老级，但是一般的高级血族交给他应该没有问题，何况他们之前刚刚补充了大量血液，现在正是状态最好的时候。
两个人同时迈开步子向城堡走去，萨菲尔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突然问卡米拉：“凯他，很有意思吧？”
卡米拉一愣没反应过来，只转头狐疑地看向他。
萨菲尔深吸了口气，笑着说：“我很想继续看着凯来慢慢改变你，所以卡米拉，我们都要活下去。”
就算那晚卡米拉在暴怒的状态下确实发挥出了和梅伊比斯不相上下的力量，但是那并不足以说明他今天能顺利打败对手。
萨菲尔知道，其实他们谁都没有把握。
卡米拉神色一凛，握紧拳轻轻敲在萨菲尔的肩上，目光坚定地说：“萨菲，我们都会活下来的。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来救你。”
“笨蛋，如果再因为救我而受伤，我可不会原谅你。”
“这次我会先解决梅伊比斯的，萨菲，我会保护你。”
萨菲尔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还在极夜之地时的事。
从小就被灌输要成为梅塞尔家族优秀族长的卡米拉，总是比别的孩子要冷静沉稳，也比任何人都更有保护族人的信念。
当年，就是因为这份信念，让卡米拉不顾自己可能会被长老会严惩的危险，偷偷放走被判死刑的他。
在护送他逃到极夜之地的外围结界后，卡米拉曾用悲伤的表情看着他说：“萨菲，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你要自己保重。”
那时的卡米拉还处于少年形态，比已经是青年形态的他矮了半个头，可少年面上的悲伤和周身沉稳坚强的气息，却让他第一次意识到站在他眼前的真的是梅塞尔家族未来的族长。
“嗯。”萨菲尔愉悦地扬起了嘴角，他也用拳头敲了敲卡米拉的肩，随后两人一左一右，分别以极快的速度掠向了城堡的双塔。
他们可以感觉到敌人分成了两路，就在两边的塔里等着他们。
越跑进城堡深处，越能感觉到结界的力量，萨菲尔很快就意识到他和卡米拉之前的想法也许都错了。
因为他发现这些层层环绕在城堡中的结界中有一些是非常古老、现在根本已经没有人会使用的结界。
虽然他不知道那部分的结界有什么作用，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他要应付的敌人是个可以使用血族最古老法术的厉害家伙。
可让他疑惑的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呢？极夜之地的强血除了艾里斯之外已经都去世了，余下的继承人中并没有背叛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在极夜之地以外的地方还存在着这么强大的吸血鬼吗？
不可能，血族的历史是从极夜之地开始的，这数千年间与狼人的圣战几乎燃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如果外面有强大的血族，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萨菲尔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而目前唯一可以解惑的方法，就只有亲眼见一见那个人。
穿过了两层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结界，萨菲尔来到了城堡的三楼，这里已经接近尖塔的顶端，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结界的力量在这一层最为明显，他停下脚步，握紧了枪到各个房间搜寻。
这一层有好几个房间，书房、画室、储藏室、娱乐室，每一个房间里都很乱，当年佣人离开前曾在每一个房间翻箱倒柜。
萨菲尔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人，他来到和双塔对应的窗户前，想要看向对面确认卡米拉的情况，但是很可惜，视野被爬山虎挡得严严实实。
“奇怪，难道结界的施术者还在上面吗？这样复杂的结界，不可能从塔的外部建立。”来到通向顶楼的楼梯前，萨菲尔喃喃自语。
仔细听的话，他现在所处的这一半塔里没有半点声响，他唯一所能听到的，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而已。
会不会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人？也许那些古老的结界里有一种就是让人以为敌人在这个方位的？也许……两个人都在卡米拉那里？
想到这一点，萨菲尔心里涌起了担忧，他放弃了上楼的打算，迈开步子打算去卡米拉那里看看。
可就在这时，楼上竟然传来“哗”的一声响声，萨菲尔倏然回过头。
“哗啦——”又是一声，同时，一阵风顺着楼梯从上面吹了过来。
风？这座塔的所有窗户都是关闭的状态，这阵风是从哪里来的？狐疑地皱紧了眉，萨菲尔决定还是先上楼确定一下。
踏上楼梯，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引起了回声，他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因为他知道那样根本就没有意义。
到了顶楼，原本昏暗的空间突然变得亮堂起来，顶楼相当于塔尖的部分，这里似乎是一个卧室，萨菲尔惊讶地看向大开着的窗户以及被风吹得“哗啦”作响的窗帘。
这扇窗户是谁开的？这里正对着他们来的方向，之前明明是关着的。
“我还在想，你到底要在下面犹豫多久才上来呢。”
一道愉悦的优雅嗓音突然响起，萨菲尔一惊，立刻绷紧了神经，这道声音竟然是从窗外传来的？
刚想完，外面传来了扇动翅膀的声音，不一会儿，有人从上方缓缓降到了窗口的位置，巨大的黑色翅膀几乎将阳光都遮蔽了。
那人的足尖轻巧地在窗台上点了一下，人已经进入了室内，随着收起翅膀的动作，阳光再度撒入，也让萨菲尔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青年，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年，那是一个中年形态的血族，有着高挑的个子和完美无暇的五官，那几乎是血族中他见过的最完美的长相。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让人望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而他的眼睛是红色的，猩红色，像极了极夜之地的月亮。
萨菲尔从来没有在血族里见过这样的颜色组合，如此极端的两种颜色，放在一起竟然这么好看。
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在他离开极夜之地前，尽管那些强血的长辈他并没有全部打过交道，但是至少全部见过，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可这个人身上穿的黑色华服却像极了长老服，而且他有翅膀，他是纯血！
“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是因为想不出我是谁吗？”那人继续用愉悦的口气说着话，脸上的笑容炫目到让人无法逼视。
萨菲尔没有答话，只是握紧了枪紧张地看着对方。
那人有趣地看着他的反应，手一扬，一个青色的十字架挂坠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下一秒，挂坠突然发光，变成了一把石青色的长剑。
变形的十字架外形，剑柄上雕刻着花纹，十字交叉的地方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看到那把剑的一瞬间，萨菲尔的脸上浮现了疑惑的表情。
那人嘴角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优雅的嗓音再度响起，“看来你不认识我，却认识这把剑呢，那么，能死在剑下，应该也是一种荣耀了吧？”
冰冷的寒意侵进了萨菲尔的体内，眼前的人还在微笑，可那把长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长剑贯穿整个胸膛透背而出，萨菲尔圆睁的双眼慢慢失去光彩，枪脱了手，他缓缓倒在地上，颤抖的双唇不住轻喃：“卡米拉……快、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