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斗棋
作者：盛善心儿 更新：2016-12-27 12:02 字数：0
自北番王庭易主以来，草原一直四分五裂。巴拉曼汗部占据王庭，自以为正统；东边阿尔泰汗部势力较强，不服王庭节制；西南博果尔家明着效忠王庭，暗里联络周围势力，企图复辟；其他汗部多选择中立，王庭传信则来，不召唤亦不去。另有一股子势力打着“图洛克汗王”的旗号，公然反抗巴拉曼。他们总共三千勇士，连带各自家眷也有上万人。
巴拉曼称王以后，这些图汗旧部退居到扎巴克草原以西、塔拉锡尔河上游。为了表达对已故汗王的忠诚，他们信奉通天巫“查干哈达”，认定佛古伦才是唯一的王储。
开春时，赶上“佛古伦”王储千秋，图汗旧部遣使提早进京，向佛古伦王储贺寿。经朝廷理藩院见证，特使向王储进献了一匹汗血宝马。汗血马为西域大宛国独有，极其珍贵。圣旨下：汗血马先交御马监驯养，待过些时日才送去长公主府。
长公主对此心照不宣，借着跟皇兄对弈的工夫，问道：“皇兄，汗血马送去调教了个把月，几时还我？”
广顺皇帝捏着几颗黑棋子，笑道：“这个嘛，不急不急。”
长公主静观棋局，白子已杀出重围，且冷笑道：“皇兄坐掌四海，还惦记上臣妹的那点儿东西？”
广顺皇帝落下棋子，试问：“御妹既然知晓皇兄心思，何不顺水推舟？”
长公主果断地说：“不成！且不论君上不夺臣之所爱，汗血马是我母妃娘家专门送我的，我若献于皇兄，叫我怎向图汗旧部交代？”
广顺皇帝摇头叹道：“御妹几时变得小气？不过是一匹马嘛。”
长公主附和道：“唔，皇兄所言甚是。不过是一匹西域大宛国特产，也只在太宗、宣宗年间进贡过的汗血马。”
一句话，勾得广顺皇帝心痒。广顺皇帝思量再三，指这局棋讲道：“要不这样，朕和御妹赌这一局棋，朕若赢了，汗血马归朕；朕若输了……”
长公主接话道：“近来臣妹府里乏人使唤，皇兄不如挑选一、二名得力内侍，送与我使唤。”
“就此说定——”
“——君无戏言，”长公主抱过棋盒，等着皇兄落子。
快到传膳的时辰，总管太监立在门外，只听殿内传出一阵响动，紧跟着长公主迈出门槛。长公主喊过自己府里的内侍小许，临走前不忘叮嘱那位总管：“您老素知本宫的喜好，可要仔细甄选。”总管太监点头答应，进殿内一看：嚯，这满地的围棋子呀……偷眼观瞧；万岁爷龙颜愠色，指着御书案，吩咐道：“去，把那些罚没南海子的，随意勾掉一个，送至长公主府使唤。”
总管太监仔细翻查名单，瞧见名单上“孟添”的资历不差，躬身询问：“微臣看好一人，还清万岁爷龙意圣裁。”
广顺皇帝不耐烦地摆手。总管太监迅速勾掉“孟添”姓名，待明日差人送去长公主府。
府里来了新人，蒋总管先得过目。孟添规规矩矩地站好。蒋总管合上他的履历，冷眼打量：此人七尺有余，身量适中，宽肩膀，“同”字脸，微皱着眉头，天生一双丹凤眼，可惜没了精神……且问：“你叫孟添？”
孟添躬身回禀：“回总管的话，小的正是。”
“有小名儿么？”
“有，叫添哥儿。”
蒋总管点头道：“唔，到底是藩王府出来的，比那些新入选的孩儿们懂规矩。虽如此，有些话咱家还得嘱咐你。各府有各府的规矩，咱们殿下的喜恶就是规矩。你若伺候得好自然有赏，反之——哈，不用咱家再教给你吧？”
孟添答应道：“小的明白。”
前日，图汗旧部携家眷过府请安。长公主留他等住些日子，今早才送走。回来时绕道经过后花园，长公主怒喝一声：“小陆子——”
“小的在，”小陆子情知不妙，应声跪地。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东西，”长公主气急之下，呼唤“来人”，且指着小陆子吩咐，“拉他下去，打四十板子。”
小陆子连连叩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长公主喝问：“罗岩何在？”话音未落，站出来一名校尉，约莫十六岁大，生的五官俊秀。那校尉一个扫堂腿，绊倒了小陆子，且按住他肩膀当众：“哪个行刑？”长公主亦无其它吩咐。罗岩随意示意两名内侍，取来刑杖和条凳。罗校尉提起小陆子摁到条凳上，丢一个眼色下去，两名内侍持仗行刑小陆子，自己站在旁边监督行刑。每落一杖，罗校尉都跟着“一、二、三”地报数。
蒋总管领着添哥儿进来，正听里面报数报到“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孟添微微抬头，见众侍婢围着一位头戴金丝满冠、身穿月白袄裙的女子——想必就是天香长公主。长公主闻见脚步声，抬手唤“停”，转身打量着来人，瞧他面生得很，穿着也别于内廷供奉，且向里吩咐道：“继续——”直等到打完这四十大板，她才想着问添哥儿：“你是鲁王府差来的？”
孟添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禀。长公主讲道：“御前内官，出宫时必穿大红蟒衣。瞧你这身行头——青衣不缀补，定是宗亲府里差来的。现今在京的宗亲就只有鲁王和兴平郡主，兴平郡主从来只差遣亲近者递话，莫非你是她的新宠？”
蒋总管回禀道：“殿下，他就是咱们府的，内廷差来补张宠的缺儿。”
“原来如此，”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且问老总管，“他叫什么来者？原先跟哪儿当差？”
蒋总管答应道：“他叫添哥儿，出自杭州庆王府。”话到此处，府内上下皆知他添哥儿坏了事，打“南海子”挑上来的。
长公主看似平静，心里觉得好笑：皇兄当真小气，竟从南海子挑了个内侍来搪塞我？“嗨，新来的，”长公主指了指趴伏在条凳上的小陆子，“把他扶回房去，再给上点药。”
孟添去扶小陆子，俯身一瞧竟是旧相识。小陆子也着实一惊，待到回房后，才与他相认。
巴拉曼称王以后，这些图汗旧部退居到扎巴克草原以西、塔拉锡尔河上游。为了表达对已故汗王的忠诚，他们信奉通天巫“查干哈达”，认定佛古伦才是唯一的王储。
开春时，赶上“佛古伦”王储千秋，图汗旧部遣使提早进京，向佛古伦王储贺寿。经朝廷理藩院见证，特使向王储进献了一匹汗血宝马。汗血马为西域大宛国独有，极其珍贵。圣旨下：汗血马先交御马监驯养，待过些时日才送去长公主府。
长公主对此心照不宣，借着跟皇兄对弈的工夫，问道：“皇兄，汗血马送去调教了个把月，几时还我？”
广顺皇帝捏着几颗黑棋子，笑道：“这个嘛，不急不急。”
长公主静观棋局，白子已杀出重围，且冷笑道：“皇兄坐掌四海，还惦记上臣妹的那点儿东西？”
广顺皇帝落下棋子，试问：“御妹既然知晓皇兄心思，何不顺水推舟？”
长公主果断地说：“不成！且不论君上不夺臣之所爱，汗血马是我母妃娘家专门送我的，我若献于皇兄，叫我怎向图汗旧部交代？”
广顺皇帝摇头叹道：“御妹几时变得小气？不过是一匹马嘛。”
长公主附和道：“唔，皇兄所言甚是。不过是一匹西域大宛国特产，也只在太宗、宣宗年间进贡过的汗血马。”
一句话，勾得广顺皇帝心痒。广顺皇帝思量再三，指这局棋讲道：“要不这样，朕和御妹赌这一局棋，朕若赢了，汗血马归朕；朕若输了……”
长公主接话道：“近来臣妹府里乏人使唤，皇兄不如挑选一、二名得力内侍，送与我使唤。”
“就此说定——”
“——君无戏言，”长公主抱过棋盒，等着皇兄落子。
快到传膳的时辰，总管太监立在门外，只听殿内传出一阵响动，紧跟着长公主迈出门槛。长公主喊过自己府里的内侍小许，临走前不忘叮嘱那位总管：“您老素知本宫的喜好，可要仔细甄选。”总管太监点头答应，进殿内一看：嚯，这满地的围棋子呀……偷眼观瞧；万岁爷龙颜愠色，指着御书案，吩咐道：“去，把那些罚没南海子的，随意勾掉一个，送至长公主府使唤。”
总管太监仔细翻查名单，瞧见名单上“孟添”的资历不差，躬身询问：“微臣看好一人，还清万岁爷龙意圣裁。”
广顺皇帝不耐烦地摆手。总管太监迅速勾掉“孟添”姓名，待明日差人送去长公主府。
府里来了新人，蒋总管先得过目。孟添规规矩矩地站好。蒋总管合上他的履历，冷眼打量：此人七尺有余，身量适中，宽肩膀，“同”字脸，微皱着眉头，天生一双丹凤眼，可惜没了精神……且问：“你叫孟添？”
孟添躬身回禀：“回总管的话，小的正是。”
“有小名儿么？”
“有，叫添哥儿。”
蒋总管点头道：“唔，到底是藩王府出来的，比那些新入选的孩儿们懂规矩。虽如此，有些话咱家还得嘱咐你。各府有各府的规矩，咱们殿下的喜恶就是规矩。你若伺候得好自然有赏，反之——哈，不用咱家再教给你吧？”
孟添答应道：“小的明白。”
前日，图汗旧部携家眷过府请安。长公主留他等住些日子，今早才送走。回来时绕道经过后花园，长公主怒喝一声：“小陆子——”
“小的在，”小陆子情知不妙，应声跪地。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东西，”长公主气急之下，呼唤“来人”，且指着小陆子吩咐，“拉他下去，打四十板子。”
小陆子连连叩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长公主喝问：“罗岩何在？”话音未落，站出来一名校尉，约莫十六岁大，生的五官俊秀。那校尉一个扫堂腿，绊倒了小陆子，且按住他肩膀当众：“哪个行刑？”长公主亦无其它吩咐。罗岩随意示意两名内侍，取来刑杖和条凳。罗校尉提起小陆子摁到条凳上，丢一个眼色下去，两名内侍持仗行刑小陆子，自己站在旁边监督行刑。每落一杖，罗校尉都跟着“一、二、三”地报数。
蒋总管领着添哥儿进来，正听里面报数报到“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孟添微微抬头，见众侍婢围着一位头戴金丝满冠、身穿月白袄裙的女子——想必就是天香长公主。长公主闻见脚步声，抬手唤“停”，转身打量着来人，瞧他面生得很，穿着也别于内廷供奉，且向里吩咐道：“继续——”直等到打完这四十大板，她才想着问添哥儿：“你是鲁王府差来的？”
孟添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禀。长公主讲道：“御前内官，出宫时必穿大红蟒衣。瞧你这身行头——青衣不缀补，定是宗亲府里差来的。现今在京的宗亲就只有鲁王和兴平郡主，兴平郡主从来只差遣亲近者递话，莫非你是她的新宠？”
蒋总管回禀道：“殿下，他就是咱们府的，内廷差来补张宠的缺儿。”
“原来如此，”长公主嘴角微微上扬，且问老总管，“他叫什么来者？原先跟哪儿当差？”
蒋总管答应道：“他叫添哥儿，出自杭州庆王府。”话到此处，府内上下皆知他添哥儿坏了事，打“南海子”挑上来的。
长公主看似平静，心里觉得好笑：皇兄当真小气，竟从南海子挑了个内侍来搪塞我？“嗨，新来的，”长公主指了指趴伏在条凳上的小陆子，“把他扶回房去，再给上点药。”
孟添去扶小陆子，俯身一瞧竟是旧相识。小陆子也着实一惊，待到回房后，才与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