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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伴儿
作者:盛善心儿      更新:2016-01-20 14:23      字数:0
  金秋时节,皇妃仪仗回到京师。守城力士位列城门两侧,恭迎肃妃娘娘及天香小公主。凤辇驶进皇城,穿过重重黄瓦红墙,停在了分宫楼前。母女二人走下凤辇,换成鸾轿,由请轿长随抬至寝宫——毓秀宫。回寝宫更衣后,母女二人才来乾清宫向万岁爷请安。当今弘德皇帝笑问皇儿:“草原好玩么?”

  小公主欢喜地讲:“好玩极呢,舅舅带我去打猎,我还射过黄羊、兔子。”

  弘德皇帝微微一皱眉,又问爱妃:“皇儿才七岁,不怕有甚闪失?”

  肃妃回禀道:“陛下过于担心,妾如佛古伦大小时便随‘谙达’学习骑射,也没出甚岔子呀。”

  小公主忍不住插话道:“父皇偏心啦,每次围猎都只带太子阿哥、三哥哥、六哥哥他们,不带我去。我长这么大,还去没过南海子呢。”

  “南海子”即南苑,在京师南郊——乃系皇室御用围场;内里不乏飞禽走兽,周围多植果木,河中又养鱼虾蟹;前朝在此修建行宫、庙宇、果园、花圃,另有御马监所辖内府马场12处。在南海子当役的,尽是犯了错的宦官,亦有不入选的、私自净身的“无名白”。由于这层缘故,内廷宦官多拿此取笑;赶巧那日被小公主撞见,他等自不敢乱言,只把好话哄她,说甚“比御花园广阔,亭台楼阁更为雅致,鸟兽多与人亲近,果子随手可摘……”

  天香公主就此惦记上了,今日话赶话的到这儿,岂能善罢甘休?弘德皇帝禁不住她撒娇,最终开了金口:“好说,今年朕带了你去。”

  “多谢父皇恩典,”小公主连忙谢恩,生怕父皇反悔。

  肃妃扶过爱女,笑道:“佛古伦呐,找你太子阿哥玩去,这会子阿妈有话跟你父皇商议。”小公主“唔”地答应,跑跳着去了东宫。李奶娘与两、三名尾随而去。弘德皇帝挥挥手,宫女、宦官依次序告退,从外面把门关上。

  弘德皇帝这才问道:“爱妃呀,北番近况如何?”

  肃妃回禀道:“陛下宽心,阿哥常与各部落首领联络,确保边关长治久安。只是一样,”肃妃沉吟片刻,“阿哥膝下无子,想要过继咱们的女儿——佛古伦。”

  弘德皇帝当即疑惑:“怎么,番邦允许女子继位?”

  肃妃解释道:“上古风俗如此,家中无子可由女儿继承,将来再招婿上门。”

  在先妣明珠大妃的栽培下,阿巴亥自幼学习汉文化,可以说她的学问不逊于国朝女史。弘德皇帝赞她为“贤内助”,常与爱妃讨论国事。阿巴亥以此为荣,只参政不乱政。

  草原习俗:男人能打仗,女人能生孩子,才是本分。

  弘德皇帝动情时,牵起肃妃的手问道:“爱妃呀。朕与你生个皇子,换回咱们的佛古伦如何?”

  肃妃娇嗔道:“陛下不是答应过妾身,只要生下女儿,就不再跟陛下生皇子么?”

  “爱妃果然与众不同,”弘德皇帝搂住肃妃的肩膀,轻轻靠拢她耳边,“寻常妃嫔都巴望着诞育皇子将来也好有所依靠,怎么……”

  肃妃接话道:“陛下不止一个儿子,可只能择其一立储,妾不想与陛下增添烦恼。妾只守着佛古伦,足矣。”

  弘德皇帝感叹道:“女儿是有了,不等指婚就要过继舅兄家啦。”

  “等到那一天,就请陛下恩准妾亲身送行。”冷不防,肃妃一转身,双手叠起叩拜行礼道:“恳请陛下恩准,佛古伦继承图汗家业。”

  那一瞬间,勾起弘德皇帝无限怜爱:“爱妃快快平身,朕什么都应你。”

  “多谢陛下恩典,”肃妃侧身站起,倚着弘德皇帝……

  秋尽冬来又一春,天香公主比去年长高了两寸,依旧爱玩爱闹。肃妃思量毓秀宫的宫女、妇人哄不来她,于是遣人从旧年入选的小内侍里,挑一个给公主殿下做伴。李奶娘把那孩子领来见天香公主。天香公主撵出闲人,左瞧瞧、右看看他,问道:“喂——你叫什么?”

  小内侍垂首答应道:“小的张宠,伺候殿下。”

  “多大啦?”

  “回殿下,小的今年十五啦。”

  “哼——这么小,问你能干什么呀?”天香公主白了张宠一眼,跑到里间,摆弄她那只竹编绣球。茜纱窗虚掩,紫金宝鼎内的烟柱徐徐上升,一时间熏香四散。

  张宠嗅着熟悉的百合香,小声嘟囔:“殿下还嫌小的年岁?自个儿不也才……”

  “嗨,说什么呐?”天香公主冲到他面前,揪起他的耳朵,“好大胆子,竟敢背地里议论我的不是?”

  张宠辩解道:“哪有哇?”

  “还敢顶嘴?”小公主稍微用点儿力,“看我把你揪成兔子?”

  张宠捂着耳朵,求饶道:“殿下开恩,小的再也不敢啦。”

  “真的?”

  “真的真的!”

  天香公主这才松开了手,且说:“真实的,早点儿认错嘛,也省的我动手。喂——问你刚才怎不躲开呀?”

  张宠回禀道:“小的哪里敢躲?那样的话,岂不成了‘忤逆’啊?”

  天香公主摇头叹道:“哎呀,看你这般老实,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你吧。”

  “啊?!”张宠一愣。

  天香公主拍着他肩膀说:“凭你,到哪儿不被欺负呀?还不如便宜我呢。”张宠嘿嘿一笑,从此归至皇七女——天香公主名下。

  当今弘德皇帝共有一后、三妃、九嫔,诞育五子七女。长子立为国储,三皇子受封鲁王,六皇子受封楚王,八皇子受封贤王,十一皇子受封荣王;另有天鑫公主、天瑞公主、天寿公主、天香公主、天韵公主、天意公主、天赐公主等。天香公主行七,较楚王晚生了半岁,与天韵公主同年且不同月。

  天香公主生性好动,与尚武的鲁王谈得来。宫内专门有人教皇子们练武,天香公主抽空跑去瞧热闹,认真地跟三皇兄比划招式。

  朝廷旨意:每月逢二、五、八日,东宫懋勤殿开设讲堂,钦点有资历的翰林院学士教授皇子女学问。天香公主耐性差,跟懋勤殿坐不到半个时辰,就想着溜出去玩。每到这时,太子假意请教讲师学问,天鑫公主与鲁王、楚王也跟着一块儿打掩护。天香公主暗自发笑,绕过天瑞、天寿两位姊姊,于角门溜之大吉。

  外头仅有六、七人伺候,余者有资历的多在茶房里歇息。张宠立于廊下,隔着窗户听里头严大学士讲解《中庸》;听得正起劲儿,只见天香公主从里面出来,下了台阶。张宠赶紧追过去,边走边问:“殿下这就出来啦?万一哪日娘娘问您功课——”

  出东宫约有二十步远,天香公主停下来,转身问他:“才刚讲的,你都记住了没?”

  张宠点头道:“小的都记住呢,实在不行,回去多温习几遍。”

  天香公主呵呵一笑:“这不就齐啦?日后凡我有不会的,尽管问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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