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表，他坐在床上竟然发呆了二十多分钟，连忙起床穿了衣服走出去，就看到金对站在门口徘徊。看到他的时候，金对一双眼睛顿时发出亮光，易如舜又开始恍惚了。

  “如舜，你起了，今天好像晚了，我都想去叫你了。”金对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他确实很想进去叫醒他，再不起就迟到了，可是又有些胆怯。

  “睡过头了。”易如舜收起心思，绕过金对进了浴室开始洗漱。

  金对敏感的察觉到易如舜的态度，好像不咋搭理他了。金对耷拉着脑袋走到桌边，给易如舜盛了粥。

  “今天晚上别给我做饭了，我……有约会。”易如舜洗过脸后便做了决定，和金对保持距离。金对很单纯，如果再这么下去，他会控制不住带坏金对的。

  “哦。”金对低着头情绪低落，似乎被易如舜讨厌了。一定是昨天的事情恶心到他了，他怎么可以……易如舜那么爱干净的人，他怎么可以在他手上做那么龌龊的事情。

  “我去上班了。”易如舜吃过饭，拿着公文包走到门口，金对跟着送到门口。

  “记得吃晚饭。”易如舜本想冷淡对之，但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他不在家的时候，金对基本上不是吃剩饭，就是凑合弄点泡面、拌饭什么的，一点都不注意饮食。

  “嗯，你小心点。”

  易如舜也不知道晚上到底要去哪里耗时间，他只是想以此来冷却下他和金对之间的关系。他舍不得解雇金对，这个想法还没萌芽便夭折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辞退金对，除非金对想走。

  金对收拾下东西去了饭店，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晚上易如舜不回家吃饭，他没有了做饭的动力。平时每天都着急回家给他准备饭，现在突然没有事情可以去期待，他感觉很别扭，很茫然。

  “咋打蔫了？你东家欺负你了？”黑蛋发现金对蹲在角落里发着呆，就跑了过去。

  “没，他怎么会欺负我，他对我很好。”金对忙为东家反驳。

  “那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黑蛋暗指店里的其他员工。

  “我不搭理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如舜说了，不用去理会别人的话，那样活着太累了。”

  “啧啧，张口闭口都是你东家，喂！你到底咋了啊？”

  “我……我这难受。”金对摸着心口一阵发闷。

  “咋了这是，心脏病啊？”

  “黑蛋，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有。”黑蛋黝黑的脸飘起了两朵红云，“咋这么问啊？你是不是喜欢谁了啊？店里的吗？是哪个小姑娘啊？”

  黑蛋回忆着店里的小姑娘们，不知道金对看上哪个了？

  “不是，我……哎……”金对想了想发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唉声叹气的，烦不烦啊你，快说怎么回事，我们可是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哥们，有啥不能和我说的啊？”

  “我……喜欢了一个人，他……是个男人。”金对低下头，他想要倾诉，但不确定黑蛋会不会从此不再搭理他，这件事情还是很丢人的吧？城里人都不是很容易接受的吧？

  “你东家吧？”黑蛋了然的点点头，他早就觉得金对有问题了，毕竟他是‘过来人’很容易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头。

  “你咋知道的？”金对诧异的看着黑蛋。什么时候黑蛋变得这么聪明了？为啥他聪明了，自己还那么傻呢？

  “我也喜欢男人，是我老板。”黑蛋好似找到了同类一般，兴奋的凑到金对耳边嘀咕，说着他的小秘密，都快要憋死他了，如今能够和金对说，简直是太好了。

  “啥？”金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金对憋了半天，才说出那么一句话，气得黑蛋鼻子都歪了。

  “谁赖蛤蟆呀！他也喜欢我的，他让我干他，还给我舔鸡鸡。”黑蛋不服气的说着，如果有胡子的话，肯定被吹起老高的。

  “不……不是吧？你做梦了吧你！老板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大老粗。”金对听到黑蛋粗俗的话立即红了脸。

  老板给黑蛋舔……果然，易如舜说的那个什么‘口交’，是他们男人之间常做的事情吧？随即金对摇着脑袋死活不肯相信，那个漂亮的男人会喜欢黑蛋，还让他……那个！

  金对的表情把黑蛋给郁闷到了，还不如不说呢！金对此时的表情，比不接受他喜欢男人还要让他郁闷。明明他家小尼尼真的给他了啊，为什么金对不相信呢！

  两个人吵吵闹闹的，把金对心里的闷气给搅得烟消云散了。最终在黑蛋的不懈努力下，金对勉强算是相信了黑蛋的话，因为老板确实对黑蛋很好，好的非常不一般。

  “天天不干活，就知道聊天，要不是靠着老板，这样的还有人雇佣你？”对金对和黑蛋看不顺眼的员工甩着闲话。

  这人比黑蛋来得要早很多，可一直没长工资。眼看着黑蛋从乡下回来之后，老板竟然送他去学车，还让他做了助理，每天跟进跟出，真是让人眼红。连带着跟着黑蛋一起进来的金对也那么幸运，每天只上早班不说，还调进后厨帮忙。一天到晚没啥重活，就是切个墩儿，递个菜码什么的，给大厨打个下手。

  “你说谁呢！”金对虽然脾气很好，为人憨厚老实，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他生气的时候还是很凶悍的。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城里他一直忍让着，只是不想给黑蛋和老板惹麻烦。想当初在村里的时候，他打架也不输给旁人的，只是不轻易动手而已。

  小时候他还是很调皮的，为了他招灾惹祸的事情，金老爹没少撵着他满村子跑。而此时金对因为易如舜的冷淡而烦躁不堪，还有那人不回家吃饭的事情正让他郁闷着呢，这个没长眼的家伙真就撞上了枪口。

  对面那人看到金对怒了，竟一反常态跟自己叫板，也是一愣，他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之所以敢没事甩闲话欺负人，完全是看金对为人和气好欺负，说他也不还嘴，换个人他还真不敢。

  金对一较真，他就有些怵头了，但旁边好多人都看他热闹，他不能让金对给吓唬住了，所以硬着头皮和金对对上了。

  两人你呛一句、我回一句，没过几句话，金对就耐不住性子动手揍了对方。两人滚做一团，黑蛋也凑了上去跟着拉偏手，两人把对方一阵猛捶。

  “哎呀，别打了！老板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围观的人扭头就看到一脸铁青的缪尼衫。

  缪尼衫眼看着自家黑大个和人滚做一团，早晨新换的衣服都脏了，他眯着眼睛走了上来。

  “别打了！”缪尼衫一声河东狮吼，让掐成一团的三人住了手。

  “怎么回事？”缪尼衫盯着黑蛋，那样子颇有气势。

  “老板，他骂人。”黑蛋看到缪尼衫来了，顿时漏了气，立马狗腿的跑了过来，心虚的拍拍身上的土，“尼……老板，他骂金对。”

  “你先去我办公室，长能耐了，学会打架了。” 缪尼衫黑着脸，把黑蛋呵斥走了。

  黑蛋一步三回头，磨磨唧唧的不肯走。

  “给我滚回去！”缪尼衫又是一声吼，黑蛋麻利的滚蛋了。

  “老板……”金对低着头不知道该说啥，打人是他不对，但他刚刚真的很愤怒。那句话简直戳进了他的心窝，他现在极度的自卑，就怕别人说他不行，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更配不上易如舜。

  “你们是不是太闲了？还不去干活！” 缪尼衫将围观的服务员都呵斥了下去，盯着剩下的两个斗殴的人不说话。

  “老板……是他和郑黑不干活，一天到晚的聊天，我就说他一句而已，他就打我。而且凭什么他就可以只上早班？他才来几个月就调到后厨去了，这不公平。”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直接说，立马滚蛋。” 缪尼衫可不是好相与的人，根本不耐烦听对方的辩解。而且缪尼衫最讨厌别人跟他叫板，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他没当场辞退那人，都算他今天心情好。

  “我……”对方被缪尼衫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蔫溜溜的不敢再废话。

  “你们两个打架斗殴扣一周的工资，有意见吗？”那人虽然不甘愿，也不敢再说什么。挑事的家伙蔫巴巴的消失了，金对则一脸愧色的看着缪尼衫。

  “行了，你扣的钱，我会让黑蛋给你现金的，别担心。” 缪尼衫语气缓和的对着金对，完全没有徇私的愧疚感。他对金对的印象还不错，干活很卖力人也很实在，不然他也不会单凭着黑蛋的关系，就那么照顾他。

  “老板，对不起，您还是扣吧，我不应该打架的，我只是……我还是上正常班吧，不想再给您惹麻烦了。”

  “如果你方便的话都可以的。” 缪尼衫耸耸肩，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微乎其微的事情，根本不是个事，“去干活吧。”拍拍金对的肩膀，“以后要学会用嘴对付别人，动手的都是莽汉。”

  “嗯。”金对点点头。老板说的对，城里人似乎很少打架，像易如舜就从来不会和别人动手，连吵架都没有过，但就是没人敢欺负他，那叫啥来着？对！叫气场！

  金对下了班习惯性的转去市场买菜，却突然想起易如舜说今天在外面吃，他耷拉着脑袋回了家，随便做了口吃的，把肚子填饱。

  “万一如舜回来肚子饿了怎么办？”金对吃饱饭对着门口发呆。想到易如舜会饿，他起身来到厨房，做了一小锅粥放在炉子上，等如舜回来如果想吃的话热热就好了，又自家腌制的小菜拿出来装碟。

  金对趴在桌上看着表，秒针一下下的移动，他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门等待着，像只守候主人归来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