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就这样过完了。十一月也很快过去了一半。十一月的开头李心和陈凡以及陈凡妈妈愉快地吃了一顿饭之后，陈凡特意请假一上午把妈妈送到了市里。

  那次吃饭很和谐。因为毕竟不是什么确定要结婚了回家见父母的那种见面，再加上李心万事不愁的性格，李心很快就不紧张了。饭后李心始终缠着陈凡问那个关于“问你觉得我怎么样”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陈凡实在受不了她的纠缠，于是直接告诉她了。

  “这么说，你早就喜欢我了？有多早？”

  陈凡想起李心听说这件事情后得意的反应，不由一笑。自己当然是没有回答她，喜欢这种事，怎么说得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陈老师？你想什么呢？”

  陈凡回过神，发现面前站了个学生，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在想李心。那都是两周之前的事情了。他整整神色，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学生是来找他讲题的。陈凡干净利索地给他讲了题，叮嘱他多记忆固定搭配，便把他打发走了。他抬手看了看表，下午四点半多一点儿，没课了，可以走了。他掏出手机给李心打电话。

  “喂？可以走了吗？嗯，校门口等你。”陈凡把要改的习题册抱在怀里，将手机拿远一点儿，打招呼道：“李老师黎老师我先走了。”随后将手机移回来，走出办公室，“已经出办公室了，待会儿见。”随即将手机收好，一路往校门走去。

  走到校门口，李心果然还没来，陈凡把习题册换一只手，站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小卖部等着。小卖部的婆婆热情地招呼陈凡，拖来凳子给陈凡坐。

  “不用了婆婆。等个人，一会儿就来了。”陈凡笑着拒绝道

  “坐吧。”婆婆又把凳子拍了拍，示意他坐，“你等李心吧？”

  陈凡推却不过，便坐下来，点头道：“对，等李心。婆婆认识她？”

  婆婆笑着说：“打她小就认识她。那时候学校还没这么大，我这店在学校大门旁边，她才七岁，扎两个辫子瘦瘦小小的精神却足得很。最爱买我家自己做的杯子冰。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她就这么大了，我老头子也没了，杯子冰也没卖了。08年地震之后她家搬到这个小区，每次经过都跟老太婆我打招呼，是个好孩子。”

  陈凡仿佛可以想象豆丁李心攥着几毛钱来买冻在酒杯里的红糖豆沙冰，两个辫子随着走路一甩一甩的模样，嘴角不禁泛起一个微笑。

  “婆婆，今天生意好吗？”李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先跟婆婆打招呼。

  “还行。待会儿放学了就有得忙了。”婆婆笑呵呵地答道。

  陈凡站起身来，向婆婆告别，送李心回家。

  “你真的没必要送我啊亲，你看，话没说两句就要到了。”李心说道。

  陈凡没有回应，只问道：“你12月份什么时候回学校？”

  “应该开头就回去吧。去把实习报告写好，准备准备就要研究生考试了。”李心想了想说道。

  “也就是说，还有两周你就走了？”陈凡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李心问道。李心也停下来，点点头，心里不由升起一股不舍。先前没说起还不觉得，一说起，才发现很快就要分开了。

  “票订好了吗？”陈凡轻轻揽了一下她肩膀，示意继续走，“不然定飞机票吧，我给你订。”

  “不用飞机票。那么贵。而且，还得从市区坐车去SL机场，好麻烦。坐火车反而方便一点儿。”李心摇摇头拒绝了，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而且我从来没坐过飞机。我坐车都晕车，飞机应该也会晕吧。”

  “那好吧。我给你订票吧，订12月5号的吧，留点时间来交接一下。”陈凡见这条老路上没什么人，学生也还没放学，便伸出手把李心的手牵住。李心故意大幅度地随着走路甩手，陈凡于是不得不跟着甩手。

  “练正步啊你。还没说呢，12月5号行不行。”陈凡嘴上说着，手却没有强制停下来，跟李心一起甩着，一边问道。

  “可以。不过，不用你订了，我跟我爸说，他会打钱给我啊。”李心甩着甩着累了，便停下来，又用手指挠陈凡掌心。

  “哎哎，别挠，痒。”陈凡赶紧抖动手臂，不让李心再挠。李心偏偏来劲儿了，还伸手去挠陈凡咯吱窝。陈凡开始还叫别挠别挠，后来也上手挠李心。李心全身都是痒痒肉，碰哪儿都痒得直笑，笑得差点要断气，连连求饶。打打闹闹间就到了阶梯水池旁边。

  “好了，到了。为什么不让我订票？”陈凡大喘了几口气，站定问道。

  “不花你的钱还不好？行了，就我自己订。好啦，拜拜。”李心摆摆手，转身要走，陈凡却把她拉住了。

  “我知道你是个独立自主不愿意花男朋友钱的新女性好了吧。可你现在没工作啊，我有工作，我花钱不行？等你有工作了我就可劲儿花你的钱补回来还不行？”陈凡认真说道。

  李心想了一下，拍着陈凡肩膀道：“不错不错，中国好男友。好吧，给你这次机会了。”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陈凡无奈一笑，说道：“遵命，女王大人。吃完饭记得来跑步。”

  “啊~我不想跑步。”这半个月来天天都跟着陈凡跑步，真的不是李心愿意，是陈凡强硬要求她要锻炼身体。

  “不行，要坚持。就这么定了，回去吧。”陈凡轻轻推了她脑门一下，扶住她肩膀把她转了个身，拍拍她背，坚决地说道。

  李心撇撇嘴，一边想我到时候就不来，哼。一边回家了。陈凡也回家去了。

  结果最后李心当然……还是去了。不去就见不到陈凡。李心想着去了就磨洋工，慢慢跑，这样就不累了。

  当然，陈凡肯定没让她得逞，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苦哈哈地跑了1200米，累得要死要活的。

  “喝水。”陈凡把矿泉水瓶盖拧开给她。

  十一月的晚上七点过，操场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李心和陈凡在路灯下的升旗台坐着。今夜很晴朗，天空呈现一种犹如蒙着轻纱的灰，月中的圆月斜斜挂在东方，风中全是晚开的桂花香味。陈凡和李心并肩坐着，李心把矿泉水递给陈凡，低头刷微博。

  “待会儿回家把身份证号码发给我，我给你订票记得啊。”陈凡就着瓶口也喝了一大口水。

  “嗯。”李心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刷微博，半晌都没听到陈凡说话，于是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在刷微博吗？我说什么话。”

  李心头也不抬地回道：“你说啊，我听着呢。”然而陈凡还是没说话。李心把头抬起来，发现陈凡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有些明白了，便把手机收起来，说：“我们聊天吧。”

  “跟别人说话时不要玩手机，这是礼貌，懂吗？”陈凡刮了一下她鼻子。

  “知道啦。现在来聊天吧。”

  “聊什么？”陈凡看着月亮，随意问道。

  “不知道，你说个话题呗。”李心把腿收上台子，抱住膝盖，把脸放在膝盖上，看着陈凡的侧脸道。

  “我们这不是就在聊天吗？”陈凡转过脸来。于是李心呵呵笑了起来。

  “笑什么？”陈凡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居然真的会有跟男朋友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心止住笑意，感慨地说道。

  一时两人都静了，彼此默默地对视着。过了片刻，李心忍不住伸手摸着陈凡浓密的眉毛，又滑到有神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小声说道：“你好帅。”说完觉得自己好花痴，便不好意思地把手收回来，把脸换一边枕着膝盖，不去看陈凡。

  陈凡也不回答，只用手捏了捏她露出来的那只耳朵的耳垂，扳住她肩膀把她往怀里带。李心把腿放下去，顺着他的力道侧躺在他腿上，背对着他面朝着操场。

  “真不想走。到了那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真的好不想去。”李心把陈凡的左手抓在手里，一边研究掌纹一边郁闷道。

  陈凡把她为了跑步方便随便扎起来的马尾辫放开，右手轻轻给她顺着头发。“一个月不就又回来了？没事的，很快，回来的时候我去C市接你。”

  “啊啊啊！不想走不想走！”李心烦躁地蹬腿，陈凡叫道：“别蹬别蹬，你一动我腿硌得好疼。”

  “不还有两周吗？这两周我们好好去玩玩，吃点美食行了吧？”陈凡提议道。

  “对啊。”李心欣然同意，突然道：“对了！地震之后BL镇重建成了中法风情小镇，我们叫上刘琳和石光毅一起去玩儿吧。”

  “行啊，这周末就去吧。”陈凡无所谓。说完又静了。他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感受静谧的夜晚。

  陈凡左手放在李心小腹上，右手无意识地轻轻捏着李心的耳垂。李心把他右手抓住，摸摸自己烧乎乎的耳垂，瞪了陈凡一眼。陈凡低低笑了，弯下身用力把她夹在双腿和胸膛之间，任她哇哇乱叫着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陈凡再次弯下身，温柔地吻了她的嘴唇。李心自觉地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唇，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这是他们第一个吻，一如预想中的那么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