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和爸爸坐在厨房桌子边上吃零食。李心一边吃一边看爸爸，爸爸鼻子特别挺，眼角虽然有很多笑纹但是依旧很显年轻，皮肤最近晒得很黑。李心爸爸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她，看李心目不转睛地看自己，笑着问道：“你看什么？”

  李心埋头吃了一口，说道：“看你长得帅啊。”

  李心爸爸于是笑了一阵，突然问道：“你怎么揣着那个男生的手机呢？”

  李心在家人面前一向很坦白，但是今天的事太囧了，所以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一起去跑步，完了有点儿冷他把外套给我穿，手机在外套里。”

  李心爸爸吃了两瓣橘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李心哈哈笑起来，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她一半儿是觉得不好意思，一半儿是觉得爸爸好直白，挺好玩儿的。

  李心爸爸于是也笑起来，只问道：“你就说是不是嘛？怎么？不想跟我说吗？”李心爸妈都很开明，并且一向也不太干涉李心，所以李心和爸妈相处起来一直是很自在的。此时她也不感觉窘迫或者过于害羞，但毕竟还是不好意思跟爸爸说自己喜欢陈凡，于是就回答道：“不是我男朋友，好朋友。”

  李心爸爸不假思索地接上：“那他肯定喜欢你对不对？在追你？”李心愣住了，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学校里面就我们两个是实习生，所以关系比较好。”李心爸爸也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李心的学习和今后的打算。他们一直聊到晚上九点过，桌子上堆了一大堆垃圾。

  李心爸爸哎哟喟叹一声好撑，起身打算溜去看电视。李心大叫道：“收拾桌子啊爸爸！”李心爸爸把椅子往桌子下面一推，一边偷笑一边说：“自己收拾啊，别叫我，我是你爸知道吗？”一边迅速地跑上楼去了。

  李心一个人在厨房收拾，气鼓鼓地嘟嘟囔囔：“每次都这样！太讨厌了！”

  收拾完残局刷好牙，李心回到房间才有空去“回味”自己这神一样的经历。她登录QQ，在男神的粉丝群里干嚎道：“我今天太丢脸了。”后面跟了一串“再见”的表情，表示生无可恋。粉丝群里的各位迅速搬板凳求详情。开玩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喽。

  “我今天准备告白的时候例假来了弄在裤子上，被暗恋对象发现并且进行了无情的嘲笑！”粉丝群里炸了锅，纷纷发来一串“笑cry”的表情，表示哭笑不得。还有几个人表示了无情的嘲笑。

  “你们安慰我一下啊！还有没有同一个坑的坑友爱了？！”于是大家纷纷发来“抱抱”的表情。李心还打算打滚求安慰，陈凡发了个语音过来。

  “看你上线了所以发个语音过来。你还生气吗？别生气了。”

  李心当然是不生气的啊，她就是觉得没脸见人而已，现在隔着电脑屏幕当然感觉好多了，于是她回过去。

  “我没有生气……不是，我们能不提这事儿了吗？就当它没有发生过。”

  “好。我们来说说你爸吧。你爸好年轻。”陈凡从善如流，转而问起那个下午吓了自己一跳的“叔叔”。

  “我爸本来年纪也不大啊，今年才44岁。”李心其实还是很想和陈凡说话的，所以愉快地抛弃了群里的小伙伴。

  “你爸看起来就三十五六的样子。你爸二十岁就结婚了吧，得？”

  “嗯嗯，是的。”李心聊着聊着不自觉又想试探试探。“我爸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吓得我把零食都掉了。”

  “你和你爸还聚在一起吃零食？”然而陈凡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男朋友”上面。李心只好说道：“是啊。我爸特别孩子气，有一次我们吃饺子他调蘸料加糖的时候我看着他，他还故意挑眉给我看。”

  “你跟你爸关系应该挺好的。”

  李心想起一件趣事，已经完全忘记了本来目的，边笑边说：“我跟你说，有一次我跟我爸去吃饭，我挽着他走在路上，遇到一个女的，用特别鄙夷的眼神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她肯定以为我是小三。”

  “你爸爸看起来年轻，这也很正常。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十点过了，你还是睡了吧，要记得养气。”

  李心深感遗憾。尼玛果然是不喜欢我，多说一会儿会死吗？然而她只好说：“好吧，晚安。”

  其实陈凡也很想和她多说一会儿话，可是鉴于李心例假来了，还是早点休息为好。他正想下线，但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将刚离开座位的屁股又坐下来，点开了和冫毅的对话框。

  “你好。在吗？”

  很快冫毅就回过来：“我在，汉子你居然会找我？有什么事？”不等陈凡回答，那边又啪啪打过来一行字。“萌妹子最近怎么样？都没有面基。”

  “我确实找你有一点儿事，正好是关于呃，萌妹子的，你叫她什么来着？”

  “cn我没问，就一直叫萌妹子了。你等下，我到yy里打个招呼，今天游戏群开yy玩儿呢。”那边没了动静，陈凡去倒了一杯水喝，回来冫毅连打了三个“还在吗”过来。

  “我是想问，一般你们那个圈子的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我想买点儿东西来赔礼道歉。”

  “2333，你把萌妹子惹啦？”冫毅明显十分幸灾乐祸。陈凡觉得找他简直是个错误，正想说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那边冫毅却正经起来。

  “你诚心诚意比什么都重要。不过她喜欢动漫周边那肯定是没跑了。你想想上次你们逛展的时候她都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陈凡仔细想了一想，感觉非常不好。等身裸男抱枕、基佬扇子，简直不在自己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可是既然送礼物，肯定要送别人喜欢的。陈凡一边想明天问问李心喜欢哪种类型的角色，一边跟冫毅道谢下线，上床睡觉了。

  ——

  陈凡在李心家小区的另一个门口等她。这个门口出来便是一条S省西部旅游环线，他们要在这儿坐车去牡丹山玩儿。

  今天早上本来是打电话过来问她喜欢哪个动漫角色的，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聊着聊着就说要出去玩儿，最后问了陈凡妈妈，说是牡丹山还可以，于是他们就决定去那里爬山。

  十点三十四分，李心背着书包的身影在小区主干道的尽头出现了。陈凡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意，他向李心挥了挥手。李心看见他后，小跑起来，一会儿到了他面前。陈凡说道：“别跑。”

  李心会意，偷偷笑了一下。

  他们坐了两趟车，11点半就到了景区，交了门票钱，两人来到了牡丹山山脚下。牡丹山当然是有很多牡丹了。但是牡丹花期在四月，这时候已经快要十一月了，满山根本只有牡丹花植株，一朵花没有，于是游客很少。

  牡丹山景区的门口就是公路，公路对面是一条大河。山上的空气干净而清冽，亚热带的常绿植物使景色并不萧条仍显生机。李心和陈凡顺着石阶慢慢往上爬到一个小亭子，陈凡便建议休息一下。此时他们只爬了五分之一的路程，连不爱运动的李心都还不嫌累，但陈凡要求，李心乐得停下来休息。

  亭子中间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由于这里离山脚实在还近，所以没有人坐下歇脚。李心走进去大大咧咧地便要坐下，陈凡赶忙拉住她。

  “怎么啦？我看过了不脏。”李心诧异地看着他。

  陈凡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把外套脱下来垫在石凳上，才开口道：“冰。你说说，自从认识你我贡献了多少外套。”

  李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默默坐下。陈凡也在她对面坐下，说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种情况下来爬山。”

  李心一听他说起例假的事，又回想起昨天的尴尬，耳朵悄悄红了。

  陈凡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出来递给李心。“红糖水。”

  李心接过来。水很烫，李心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雾气蒸腾在她的眼镜上。亭子周围满是牡丹花植株，有不知名的小鸟在叫，不远处小路上不时有游客说笑着走过。李心感觉一股气在胸口蒸腾着。她喝完最后一口红糖水，趁着那股热烫刚滑到心口还没落向肚子，鼓起勇气说道。

  “陈凡，我喜欢你。”

  陈凡正在清点背包里的东西，，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手里的一筒卷纸没拿稳掉在地上，一路滚出了亭子顺着山坡不知道滚去了哪里。他在心里骂了无数句我操，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升起一阵狂喜，猛然抬头看向李心。李心正红着脸对着已经空了的保温杯盖假装喝水，根本不敢去看陈凡的表情，然而一双耳朵竖得老高，忐忑地期待着陈凡的反应。陈凡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说了几个我又停下来，强行镇定下来，努力把一句话表达得完整清晰。他字正腔圆地说道。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