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偷窺和道歉(中)

　　「艾莉森……」雷克斯微微偏著頭，神情微微一動，露出思索的表情，「里格……」確定他要找的人資料裡沒有關於「里格」這個姓的人，雷克斯卻反而覺得疑惑。

　　「妳怎麼會在這？」雷克斯問，他看著少女艾莉森用毛巾擦著髮，心裡不由得分心想著用吹風機不是比較快嗎？反正這裡有電。但他又想到雖然這公寓看不到那些傢伙的蹤跡，但也得提防吹風機的聲音把它們從外頭引進來。

　　艾莉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看著雷克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蠢蛋一樣，「這是我家。」

　　「不可能！」雷克斯立刻反駁，他說道：「這裡是艾德溫的家！」他一再地確認自己腦海裡的資訊，怎麼也翻不到一個姓里格的人，那肯定不是親戚。

　　艾莉森擦髮的手停了下來，她盯著雷克斯，臉上表情沒變，問道：「你認識這家人？」

　　「不……呃……認識！」如果把一個人的生平資料都背得滾瓜爛熟，至少在文字上，雷克斯想，他也算認識了對方。

　　艾莉森又開始擦起了頭髮，雷克斯不懂她為什麼可以擦那麼久，像他只要胡亂擦個幾下頭髮就行了，但艾莉森似乎不喜歡頭髮濕著，擦得很慢也很仔細，幾乎是一把一把的頭髮抓起來裹在毛巾裡壓。

　　雷克斯倒是忘了頭髮長度的區別，他一直都是短髮，所以體會不了長髮人的每回要用乾頭髮的痛苦，

　　「妳是誰？妳不可能是住這裡的。」雷克斯繼續問道，他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可是卻找不到他要找的人，其實他本來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到這裡之後，發現這棟公寓的異常，還以為找對地方了，沒想到，看見的卻是沐浴中的少女。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了。

　　「這屋子的主人呢？妳知道他在哪嗎？」雷克斯想，或許這名少女知道他要找的人的下落，這能幫他省了很多事。

　　不過顯然艾莉森並不知道，甚至不認識這屋子的主人，因為她說：「我不認識任何一個叫艾德溫的人，我只是意外地躲進這裡，發現這裡很安全，所以就住進來了。」

　　雷克斯聽著，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皺起了眉頭，事情很棘手，即使他知道對方的所有資料，卻不能夠準確猜出對方如今會待在哪裡，就算是世界平穩的時候，可能性就已經很多了，更別說如今混亂的世界裡，大多數的人都已經無法在熟悉的地方待著了，就像他與艾莉森一樣，即使這裡看起來很安全，但其實心裡不會有太多的歸屬感。

　　「真的不認識？」雷克斯還有些不死心，抱持著微小的就像是米粒一般的希望問著。

　　艾莉森的回應是沉默地擦著頭髮，她看起來就不像是個多話的人，顯然剛剛那句話已經超過她的極限了，嘴巴抿了起來，就像是懶得再多說一句似的，深怕雷克斯再找她問話，索性撇開了頭，不理會雷克斯。

　　雷克斯覺得很無辜，也很無奈，其實可以的話，他也想保持沉默，一點都不想和人說話，更準確地說，他可以說話，但對象最好不要是人，嗯，那些在外頭行走已經不是人的傢伙也不行，只是他總是不得不和人說話。

　　雷克斯嘆了口氣，覺得很疲憊。

　　其實找不到人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真發現人不在這的時候又挺令人沮喪，他退出房間，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這沙發看起來很高級，價格肯定昂貴，似乎很新，買來的時間不會很久。其實不看沙發的新舊情況，雷克斯也知道這沙發肯定是一年前才剛買的，這一年使用的次數少，所以看起來很新。

　　不是他看的資料裡連對方買沙發這種小事都寫了進去，而是以這屋子主人的經濟情況來看，他肯定是用一年多前拿到的那筆錢買的，否則根本負擔不起這個昂貴的高級沙發。

　　雷克斯覺得很煩躁，覺得那人要沒有收下錢去做那個實驗就好，現在他肯定還安穩的待在家裡，整天泡在網路裡，玩著遊戲看著影片呢！他無奈地想著，萬般地想念著他的電腦和遊戲機，可惜那太大了，他帶不走，只能帶著手機，偶爾和佩里說說話而已。

　　坐了一會，雷克斯就站起身走到窗邊，客廳的窗戶是落地窗，外頭是陽台，陽台上擺了幾個盆栽，盆栽裡種著的植物已經都乾枯了，看不出原先是什麼品種的植物。他伸出手想推開窗，但正好從房間走出來的艾莉森阻止了他。

　　「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那麼做。」

　　雷克斯的手又縮了回來，他回頭疑惑地看著艾莉森，等著答案。

　　艾莉森顯然不太想說話，但是似乎又覺得不說的話，萬一雷克斯不知情還是開了窗，那他們就有麻煩了。

　　「這裡很安全。」艾莉森說，「但開了窗就不安全了。」

　　雷克斯有些疑惑，他想了想，問道：「如果開窗會被外頭的傢伙發現？」

　　艾莉森也不說話，點頭就算回應了。

　　雷克斯對此覺得很疑惑，但他想艾莉森也不會知道原因，或者就算知道大概也不會想說話，她和他一樣都不怎麼愛說話，只是理由各不相同。

　　大概是覺得雷克斯不會再想開窗，艾莉森也懶得理會他，走到廚房去，不知要做什麼，或許是餓了想弄點東西吃，看看時間才剛過了中午，果然獨居會讓人作息三餐都不正常。

　　雷克斯也沒跟過去，艾莉森不在場，他的臉又紅了，剛剛是太沮喪了沒來得及，現在倒是一下就紅了臉，他慌張地掏出手機，然後叫出佩里，他趁著佩里還沒來得及說話，連忙把手機音量調小聲，這傢伙除了靜音之外，是會自動調節音量的，尤其在他剛剛才強制把他收回去之後，他肯定很生氣。

　　「太過分了，那真的是太過分了，雷！」果然佩里一出來就立刻尖聲說道，只是音量已經事先被雷克斯強制調了小聲，所以聽起來細細小小的，很像蚊子那樣，嗡嗡的，一點威力也沒有。

　　佩里一出聲就發現自己的音量被調小，愣了下，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現在不方便說話？」即使是生氣的佩里還是很貼心的。

　　雷克斯連忙點頭，然後就看見佩里一臉索然無味的樣子，似乎覺得沒趣，他興致缺缺地抬頭掃了掃雷克斯，然後用著蚊子般的音量問道：「你和其他人說話了？」也只有和別人說話，雷克斯的臉才會紅成這樣。

　　「對，是和剛剛的女生。」剛才闖進浴室的時候，佩里也在場，雷克斯不必費心去解釋是哪個女生。

　　「被你偷窺的那個女生？」佩里問。

　　雷克斯的臉更紅了，他反駁道：「那不是偷窺！」他才沒有偷窺，那完全是個意外事件！

　　佩里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雖然它只是道由0和1組合成程式，但好歹是個智能程式，也是會犯點錯誤的，否則太完美就不那麼受到歡迎了，不過他還是很勇於認錯的。

　　「我的錯，那不是偷窺，你只是不小心看見她洗澡的。」佩里說得很認真。

　　「哦，佩里，我們可以不要再討論這個嗎？」那是個意外事故，他也不想的。雷克斯忍不住哀嚎。

　　但佩里顯然在這事情上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