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看着缩在地牢角落里的女人，脸上满是疼惜，拿出从守卫尸体上搜出的钥匙打开铁门。

  “吱呀”

  门打开的声音惊动了女人，她动了动，慢慢抬起头，瘦削小巧的脸上满是茫然，被刘海遮住的大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木然地看着莫天。

  女人的样子令莫天很是心疼，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发现她没有抗拒后，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垢，低声道，“姗姗，不用怕了，我来带你走了，伽尔那个人渣的死期已经来了，其他人也都死的死，逃的逃，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这个女人正是顾庆华的女儿顾宁姗，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莫天的话，仍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眼神空洞。

  莫天眼里闪过恨意，咬咬牙，压下心里的痛与不甘，声音轻柔地对顾宁姗道，“来，姗姗，起来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的。”

  顾宁姗眼中渐渐恢复神采，喃喃道，“永远陪着我？”

  莫天惊喜地点头，“对，永远！”

  顾宁姗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莫天看到她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伸手就想将她扶起来，没想到下一秒，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穿过自己身体的声音。

  莫天愣愣地往下看，就见一只白皙瘦小的手插在他的胸口处，血慢慢渗出，然后那只手快速地拔出，手里还拿着还在鼓动着的他的心脏……

  莫天跪倒在地，不解地看着慢慢起身的顾宁姗，张了张嘴——为什么……

  顾宁姗微笑着看他，轻声道，“这才是我要的永远……”

  顾宁姗伸手抱住他，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将他睁大的双眼闭上，随后，拿着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走出地牢，朝门外等着她的男人微微一笑，“父亲。”

  顾庆华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心脏，转身，“走吧。”

  ……

  白忱看着死不瞑目，身体残缺不堪的伽尔，又看了看周围大滩的水，皱眉。随后还是把目光移到怀里的人脸上。

  夏瑾瑜躺在他怀里，呼吸平缓，身上并没有多少伤口。

  白忱眉头皱得更紧——将伽尔伤成这样的，是夏瑾瑜？但他一个人类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司马剑几人跑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都是一愣，司马剑皱眉问，“白忱，这是你做的？”

  白忱摇头，“我只是给了他最后一击，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蓝心音走到白忱身边，仔细看了看夏瑾瑜，“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晕过去了。”

  司马剑简单检查了一下伽尔的尸体，蹙眉——伽尔身上有很多细小的类似于箭伤的伤痕，而他的左手手掌是被锐利的武器瞬间切下的，右臂则为撕裂伤，应该是硬生生被撕扯下来的，而尾巴则像是被腐蚀的，这些究竟是谁做的？伽尔最后是和谁在战斗？

  “司马队长，现在不是纠结伽尔的死是谁造成的时候。”蓝心音提醒他，“解药。”

  司马剑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左右看了看，这里已经被破坏得很厉害，而且估计伽尔不会将实验室设在这里，司马剑起身对两人道，“你们先带夏瑾瑜回市区，我留在这里。”

  两人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白忱抱起夏瑾瑜，和蓝心音一起离开。

  同时，大批悬浮车降落在别墅外，姚智带领的支援小队终于到达。

  从蓝心音口中得知里面的情况后，姚智立刻将人分成几支队伍，分头寻找解药，或者是研究人员的线索。

  “剑！”姚智先去找了司马剑，看到他脚边伽尔的尸体就是一皱眉，“有什么发现吗？”

  司马剑摇头，“伽尔的样子像是被人折磨过，而在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我也相信伽尔的部下应该没有那个能力将他打成这样，唯一有可能的……”

  “你怀疑夏瑾瑜是吗？”姚智看他。

  司马剑点头，“没错，我们赶来这里的途中，白忱曾经感觉到夏瑾瑜死了，可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夏瑾瑜却仍然活着，而且留在战斗中心的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要么就是有人护着他，要么……他就是那个将伽尔打成重伤的人。”

  “但他是一个人类。”

  “我知道，但我觉得他身上可疑的地方太多，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

  姚智点头。

  “你那边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

  姚智眉头松了松，“还好，没有警员中毒，那种毒应该还没研究成功，毒性在空气中不断被削弱，所以并没有危害到其他地区，现在有专人在对全市进行空气净化，相信在我们回去的时候净化就已经完成。”

  这时，姚智的通讯器响了，斯蓝神情严肃地出现在屏幕中，“老大，你们最好下来地下室看一下。”

  ……

  地下室的位置十分隐秘，要不是一个随行的毒理专家说从那个墙壁的裂缝中听到了一点风的声音，引起了斯蓝的怀疑，他们可能不会这么快找到那个实验室。

  姚智和司马剑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几个毒理专家已经围着一个铁箱子吵得炸开了锅，斯蓝站在一扇门前朝两人招手。

  两人走过去，斯蓝道，“我们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所有人都死了，所有的资料、实验用具都被毁掉了，只有那个铁箱子是完好地放在那里的，上面还贴着这张纸。”

  斯蓝将一张纸给他们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辛苦各位了，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各位警官笑纳。”

  两人皱眉，斯蓝继续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一大堆装满液体的试管，那些专家怀疑，那就是我们要找的解药，现在正在做试验。”

  司马剑忍不住开口，“解药为什么没被毁掉，还有写这张纸的人到底是谁？”

  斯蓝摊手，“我也不清楚，如果那真是解药，那么对方应该没有跟我们对着干的意思。”

  “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写这张纸的意义在哪？”姚智沉着脸问。

  两人不作声，斯蓝摆摆手，“先别管那张纸了，这扇门后面有一个牢房，里面还有一具尸体，要去看看吗？”

  两人点头，走进门内。

  几名法证人员正在给尸体照相，取证，姚智和司马剑等他们做完事后才走过去看了看尸体。

  斯蓝在一旁解释道，“这具尸体跟其他尸体不同的地方在于，外面那些人是被人用武器杀死的，而他则是被人徒手挖掉心脏死的。”

  两人听得眉头直皱，“他的心脏呢？”

  “不见了，应该是被对方拿走了。”

  “警官！”

  一名警员跑进来，道，“专家们说请你们过去。”

  三人回到实验室，一个年迈的老人难掩兴奋地用生疏的Z国语言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解药，这些全都是！”

  听到这个好消息，姚智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他点点头，“第一第三小队护送解药和几位专家回去，第二小队继续留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封锁这一片区域。”

  ……

  夏瑾瑜睁开眼的时候有些发愣，眼前是一片水蓝，他穿着一件单衣，脚踩着水面，稳稳地站在水上，面前是一颗三四米高的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大树长得枝繁叶茂，根深深地扎在水底，夏瑾瑜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一堆纵横交错的树根。

  一个跟夏瑾瑜长得一摸一样的男子被数根粗壮的枝条以十字架的姿势绑在树干上，双目紧闭，双唇紧抿。

  夏瑾瑜傻傻地看着那人，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在做梦吧？

  这时，风轻轻抚过水面，男子慢慢睁开双眼，幽蓝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夏瑾瑜看，半响，勾了勾唇，“看够了吗？”

  夏瑾瑜回神，狐疑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男子笑，“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俩是一心同体的。”

  夏瑾瑜皱眉，“你就是我……？”

  “没错。”

  “所以我是……死了？”

  男子啧啧两声，摇头，“你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夏瑾瑜盯着他，眯眼，“既然你就是我，那我死了你一样不会存在，你救我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我为什么还要谢你？”

  男子语塞。

  夏瑾瑜看了看周围，“你说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进来过？”

  男子笑道，“因为你的力量一直被封住，现在力量解放了，自然能进来了。”

  夏瑾瑜皱眉，“什么力量？”

  男子反问，“你不是有所察觉吗？”

  夏瑾瑜抿紧唇，看他，“我是人类。”

  “不再是了，好好接受你的新身份吧，不过你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我可不想被人当作研究材料。”男子提醒道。

  夏瑾瑜皱着眉还有些难以接受，男子半眯起眼，“好了，你该离开了。”

  夏瑾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就开始变得模糊。

  ……

  “嗯……”夏瑾瑜幽幽转醒，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瑾瑜，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夏瑾瑜转头，看到方子言坐在他床边兴奋地道。

  “小言，你没事了？”

  “嗯，多亏你了。”方子言感激地道。

  “瑾瑜，你觉得怎么样？”齐君衡冲过来紧张兮兮地问。

  夏瑾瑜有些不习惯齐君衡一副对待易碎品的样子，别扭地点头，“我很好，我睡了多久？”

  黎锦阳递给他一杯水，答道，“你睡了一天了。”

  夏瑾瑜一口气喝完水，惊道，“我睡了一天了？！”

  方子言点头啊点头，“是啊，你被送来的时候脸色那个差啊，吓得我和锦阳还以为你受了多重的伤呢，谁知道你只是太累了。”

  夏瑾瑜戏谑地看他，“我没受伤你看这还挺失望的？”

  齐君衡不停给方子言发眼刀子，方子言连忙摆手，“怎么会！你没事我不知道多开心！”

  “咦？瑾瑜你的眼睛……”黎锦阳又给他倒了杯水，疑惑道。

  夏瑾瑜不解，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颜色好像不一样了。”黎锦阳摸着下巴道。

  齐君衡和方子言仔细看了看，齐君衡惊讶道，“真的！之前是纯黑的，现在是蓝黑色的。”

  夏瑾瑜摸着眼睛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笑了笑，“不好看？”

  三人摇头，老实说，夏瑾瑜本身长得就很清秀，蓝黑色的眼眸比纯黑的更适合他。

  这时，门被敲响，几人走了进来，是蓝心音、白忱、司马剑和姚智。

  “瑾瑜醒了？”蓝心音笑道。

  夏瑾瑜对几人点点头，问，“解药找到了吗？”

  司马剑点头，“找到了，已经给所有患者使用，现在基本所有中毒的人都痊愈了。”

  夏瑾瑜松了口气，“那就好。”

  姚智道，“夏先生，我们想问你一些问题。”

  “好，你们想知道什么？”

  “当初带你离开医院的那人，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夏瑾瑜摇头，“她自称千面女郎，实际名字我并不清楚，不过我还记得她的同伙长什么样。”

  姚智点点头，“那麻烦你待会帮我们做一下人脸组图。”

  “可以。”

  “在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

  夏瑾瑜闭了闭眼，“伽尔给我注射了蝎毒，那毒太厉害，我很快失去了意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姚智记录的手停了下来，看他，“一点都不知道？”

  夏瑾瑜肯定地点头，司马剑问，“你是在哪里被注射蝎毒的？”

  “房间里。”

  司马剑深深看他，“那伽尔跟一个神秘人在房间里战斗的时候你应该就在那里？”

  夏瑾瑜沉吟半刻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房间跟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姚智若有所思地点头，夏瑾瑜问，“伽尔怎么样了？”

  “他死了。”司马剑答道，边注意他的表情。

  夏瑾瑜惊讶，“死了？”

  齐君衡不满姚智两人用对待嫌疑犯的态度对待夏瑾瑜，插嘴道，“那种人渣死了最好！两位问完了没有？”

  姚智点头，“那我不打扰几位了。”

  姚智两人走了没多久，蓝心音和白忱也离开了。

  时间在方子言和黎锦阳的斗嘴，齐君衡对夏瑾瑜的嘘寒问暖中快速流逝，在医院又待了半天后，夏瑾瑜被允许出院了。

  回到家后，夏瑾瑜有些感叹，感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一样，这几天发生的事有够惊心动魄的。

  洗完澡，夏瑾瑜冲了杯咖啡，坐在窗台上看着夜景出神，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伽尔给他注射蝎毒、他被蝎毒折磨致死、那个梦境一般的精神世界、几乎跟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男子、白忱……

  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夏瑾瑜垂下眼帘，神情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

  投毒事件算是告一段落，红枫市重新恢复了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的。

  言千镜穿着黑色低胸短裙，踩着十寸恨天高婀娜多姿地走在红枫市街头，妖艳的外表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了一群男人的目光。

  拒绝掉第n个男人的搭讪，言千镜坐上了停在路边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单面式的车窗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车上早就有人在等了，见她上了车，驾驶座上的男子从后视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言千镜朝他笑笑，随后，转头对旁边的女子深深一笑，“嗨，我亲爱的妹妹。”

  女子侧头瞥了她一眼。

  车子启动，很快离开了红枫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