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锦阳和方子言准时来到伊甸园，夏瑾瑜和白忱带着小黑早就在店里等他们了。

  “瑾瑜，他也要一起去？”方子言把夏瑾瑜拉到一边，低声问。

  白忱听力好，把方子言的问题尽收耳中，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你有问题？”

  方子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白忱冷着脸站在夏瑾瑜身边不说话，跟尊杀神一样。

  黎锦阳把方子言拉回来，猜到白忱大概是因为夏瑾瑜要去见齐君衡感到不高兴，道，“那我们走吧。”

  ……

  齐君衡躺在床上，任由那些研究人员给自己做最后检查。一个妆容精致穿着富贵的中年女人站在他床边，眉头轻皱。

  “怎么样博士？君衡没事吧？”女人问。

  博士点点头，“情况已经稳定了，只要不再过度压抑自己的感情，适当地发泄一下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女人点点头，研究人员收拾东西离开。

  “清婶，给少爷收拾东西。”女人回头吩咐。

  女人见齐君衡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皱眉问，“君衡，你该不会还在想那人吧？”没有说明白是谁，但母子俩都心知肚明。

  齐君衡长舒了口气，“没。”

  “哼，夏瑾瑜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亏得我齐家养了他这么多年，居然把你害成这样！别让我看到他，否则我骂得他一个狗血淋头！”齐母恨恨道。

  齐君衡揉了揉眉心，“妈，这不关瑾瑜的事，是我自己……”

  “怎么不关他的事了？你喜欢上他是他的福气，他竟然还拒绝？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黄花闺女了！？”

  “妈！”齐君衡低声喝到，“够了！”

  齐母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这时，门被敲响了，黎锦阳等人进来了。

  齐母和齐君衡一眼看到了夏瑾瑜和白忱，齐君衡心里有些苦涩，齐母心里的火则是一下子烧了起来。

  “你个白眼狼还有脸面来这里？！”

  夏瑾瑜微微一愣，“阿姨，我是来接君衡出院的。”

  “哼！我们家君衡大把朋友，用不着你来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齐母冷讽道。

  夏瑾瑜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齐母一直都对自己有点意见，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讨厌自己。齐母还想说什么，白忱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齐母立刻消声了。

  齐君衡眼神复杂地看着白忱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夏瑾瑜身边，心里跟倒翻了五味瓶一样，“妈，锦阳，小言，你们先出去，我想和瑾瑜单独说几句。”

  黎锦阳和方子言对视一眼，走了出去，齐母不甘不愿地跟着出去，经过夏瑾瑜身边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夏瑾瑜表示很无辜。

  白忱看了眼夏瑾瑜，后者对他点了点头，白忱冷冷看了齐君衡一眼才带上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齐君衡和夏瑾瑜。

  夏瑾瑜在沙发上坐下，问，“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大碍了。”

  “那就好，爷爷他们很担心你。”

  “那你呢？你担心我吗？”心底的话冲口而出，两人都有瞬间的怔愣。

  夏瑾瑜微微一笑，“我当然也担心你了，你可是我重要的家人。”

  闻言，齐君衡微微一笑，似是叹气般道，“家人啊……”

  “对不起，瑾瑜。”沉默了半响，齐君衡认真道，“之前是我错了，我太自大了，自以为是地认为你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你的感情是一样的，所以一直以你的男友身份自居，伤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夏瑾瑜笑，“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感觉你比我还要伤。”

  齐君衡也笑，随后问，“你和白忱，在一起了？”

  夏瑾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是他？”齐君衡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啊，就是他了’的感觉。”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

  “不急，而且我们现在就挺好。”

  “那，我们以后……还是兄弟？”

  夏瑾瑜笑着点头，“自然了，兄弟。”

  齐君衡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只是几秒就放开了他，笑得有些释怀，“祝你幸福。”

  “你也是。”

  “出去吧，我怕白忱以为我吃了你。”

  “呵呵，他没有那么难相处。”

  “对你来说是的。”

  齐君衡打开门，果不其然，白忱就倚在门边，双眼闭着，听到开门声，立刻睁开眼冷冷看着来人，在看到眉眼带笑的夏瑾瑜时，眼神立刻柔和了下来。

  齐君衡握了握拳，上前挡住他的路，对上他冷漠的双眼，冷声道，“好好对瑾瑜，如果我发现你对不起他，我会杀了你！”

  白忱只是深深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绕开他走向夏瑾瑜。

  齐君衡眼神黯了黯，再抬头时，已经变回那个自信飞扬的齐家少爷。

  ……

  君若瑶一早回到了办公室，开始根据几个梦游杀人案件的案发地点计算背后的凶手所在的位置。从早上八点到十一点，她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才计算出答案。

  “这是可能性最大的地点了。”君若瑶啃着汉堡道。

  姚智看着地图上那个三角形区域，皱眉，“那片区域也有不少居民吧？不能再缩窄范围？”

  君若瑶摇头，“这已经是最小的范围了。”

  地图上被划出来的区域正好是梦游分尸杀人案的地点周边。

  “好了，现在地图有了，要怎么找出凶手？”大力士问。

  “能弄到脑电波检测仪吗？”司马剑问卫宸轩。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一台脑电波检测仪一次只能检测三个人的脑电波，而且还要戴上头盔，我们总不能一户一户地去检测吧？又浪费时间又打草惊蛇。”卫宸轩一摊手。

  姚智双手抱胸皱眉沉思着。

  这时，姚智的通讯器响了，是杨康裕。

  ——“姚队，我这里有一件案子跟你们之前那件梦游杀人案很相似，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众人一愣，姚智点头道，“好，在哪里？”

  ——“西区天秤街12号，迷都603号房。”

  ……

  姚智等人赶到迷都的时候，杨康裕正跟几个人争吵着什么，准确来说，是那几人正大声骂着杨康裕，而杨康裕则是一脸无奈加无语。

  “我管你是什么部门，今天你必须把凶手交出来！”穿着一身阿玛尼的男人一脸怒气地大声道，不可一世的样子。

  杨康裕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怒火道，“小顾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仍然不能确定谁是凶手，就算确定了凶手是谁，我们也不能把人交给你们，这是规定！”

  “你别跟我来这套！什么规定不规定，我不管这些！他敢杀了我弟弟，就必须血债血偿！”顾姓男子大声嚷嚷着。

  杨康裕真想一拳打晕这个仗势凌人的混蛋！

  “呦~瞧这话说得！啧啧，什么时候你们顾家可以罔顾法律，跳过法律处理犯人了？”斯蓝双手插兜，一脸痞子样地笑着插话。

  几人转头，脸色变了变。杨康裕是终于松了口气，顾家的人则是因为看到了人群中某些人而心里打了个突。

  “姚队！终于等到你们了！”杨康裕快步走上去。

  姚智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顾家几人，问，“杨队，现在什么情况？”

  杨康裕对顾家的人道，“不好意思，顾先生，我需要跟姚队长谈谈。”

  刚才那个小顾先生又有意见了，“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听？！”

  司马剑冷冷瞥了他一眼，顾睿城还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斯蓝冷笑道，“你们顾家的大家长还健在吧？怎么这么快就轮到你在这里蹦达了？”

  还健在的顾家大家长顾景天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脸色青红交替，转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杨康裕看着顾家的人吃瘪，心里别提多爽了！

  他带着姚智他们走进了迷都大厅，解释道，“这次的死者是顾家最受宠爱的三公子，顾睿杰，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一枪毙命，尸体在今天早上九点才被发现，第一发现者是昨晚跟他云雨了一番的女伴林姗姗。”

  “林姗姗当时就睡在他身边？”

  “没错。”

  “这样都不知道顾睿杰被人杀了？睡得也太死了吧？”姚智皱眉。

  “那女的应该是吃了K丸后才跟顾睿杰上床的，你也知道K丸的副作用是什么。”

  姚智蹙眉，K丸是这半年才出现在红枫市的一种新型药物，作用跟以前的摇头丸有些类似，都能让人兴奋起来，然而药效过后，服用者会出现嗜睡、四肢无力等副作用，经常服用还会损坏内脏以及脑神经系统。

  “那顾睿城说的是真的吗？凶手已经抓到了？”司马剑问。

  杨康裕点头，“我们翻查了迷都的监控，发现在案发时间进出过603房的就只有那一个人，所以我们立刻去逮捕了他。只是那人说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顾睿杰死了，我给他看了迷都的监控录像，他看到自己拿着枪进入迷都显得十分震惊。”

  “凶器呢？找到了吗？”

  “在迷都前面的公园垃圾桶里找到了，现在正在进行指纹对比。”

  “那人现在在哪？”

  “在里面。”杨康裕指了指迷都一楼的一间房间。

  竹心怡不解，“怎么带到这里来了？”

  杨康裕嘿嘿一笑，“我一开始当他装无辜，就把他带到这里转转，帮他‘回忆回忆’。”

  众人有些无语，杨康裕道，“我让小何带你们过去，我要回去继续跟顾家那帮人周旋，免得他们发起疯来直接闯进来抢人。”

  姚智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杨康裕往外走去，是挺辛苦的，他本来的工作里可不包括现在这一项，嗯，回去得跟姚局要加班费！

  姚智等人跟着小何来到房间里，看到了那名杀死顾睿杰的凶手。他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多岁，长得还挺英俊，眉头微微拧着，眼中有着担忧和些许的……绝望。

  根据小何的话，这人叫佟曜，今年才三十七岁，在顾氏集团工作，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

  姚智和司马剑走过去问话。

  竹心怡和舒婕妤则联系上君若瑶，让她把佟曜的所有资料都发过来。

  留在大本营里的君若瑶显然闲得厉害，打开视频通讯，把佟曜的资料一一道来。

  “这人还挺可怜的，十九岁那年被人设计，跟一个交际花上了床，还被人拍下了视频，威胁勒索他，被他女朋友知道后，毫不犹豫就跟他分手了。后来那女人怀孕了，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居然还傻乎乎地跑过去跟人家说他会负责！本来那女人都打算去做流产手术了，听他这么说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不过孩子一出生她就坑了佟曜一笔钱跑了，留下佟曜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幸亏他女儿佟瑶争气，从小就懂事，经常出去打工挣钱，父女俩一起努力，家境才慢慢好了起来。佟曜三年前进了顾氏集团，顾睿杰经常会跑去集团，又一次见了给佟曜送饭的佟瑶，起了色心，四个月前把人强奸了。”君若瑶跟说故事一样巴拉巴拉说着。

  竹心怡和舒婕妤听得直皱眉，“他们没报警？”

  “报了，不过我看这里的留档上写着，证据不足，不予立案。好像是说有几个人可以证明当时佟瑶是同意跟顾睿杰上床的，并不是顾睿杰强奸她，还说事后顾睿杰给了她一笔钱，不过我看这几个证人八成是假的。”君若瑶撇着嘴道。

  竹心怡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佟曜在公司里就经常被其他人针对，半个月前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一份重要的文件泄漏给了敌对公司，导致顾氏损失了几千万——当然了，这只是顾氏的说法，实际上佟曜本人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那份文件，他绝对是被人陷害的！”君若瑶愤愤不平地晃着手中的鸡腿。

  “然后呢？”

  “然后顾氏自然要佟曜来赔偿他们的损失了，半个月来把佟曜愁得啊。昨天顾睿杰把他叫了出去，说如果佟曜愿意把女儿给他玩，赔偿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卑鄙无耻！”

  “就是啊！佟曜自然不愿意，两人不欢而散，再然后，顾睿杰就死了。”

  “这么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顾睿杰作死！”

  另一边，姚智看着一脸憔悴的佟曜，问，“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迷都的录像里，那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佟曜回忆道，“我只记得我跟顾睿杰分开了之后，就回家洗澡，然后喝了一瓶啤酒，之后就上床睡觉了。我真的没有去杀人的记忆！”

  “那你昨晚有做梦吗？关于顾睿杰的梦。”司马剑问。

  佟曜抿了抿唇，“有。”

  “那个梦是怎么样的，跟我们具体说说。”

  佟曜于是把梦里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司马剑和姚智对视一眼，点头——不会错了，又是一件梦游杀人案！

  佟曜没有跟樊景彤那样歇斯底里，似乎对自己的梦跟现实发生的事一模一样并不意外。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你做的？”

  佟曜苦笑，“是，老实说我不后悔，但是我还没安排好一切，我女儿，小瑶她……只有我一个亲人。”

  众人对视一眼，只能叹气摇头——佟曜的一生注定是个悲剧。

  ……

  姚智将佟曜带出迷都，一出去立刻被顾家人逮到。

  “他就是杀死我弟的凶手？！”顾睿城双目赤红地紧盯着一脸淡然的佟曜，那样子，仿佛要生吃了他一般。

  “顾先生，麻烦让一下。”姚智皱眉道。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奇炎和洛奇动作统一，翻了个白眼，这人的智商明显跟他的名字不搭。

  斯蓝笑道，“顾先生这个问题真是搞笑，我们自然是要将案子调查清楚，然后按规章制度办事啊。不然顾先生想怎么处理？交给你们血债血偿？”

  顾景天拉住还想跟斯蓝吵的蠢儿子，沉着脸冷声道，“希望各位警官能还犬子一个公道。”

  “呵！公道？这词亏你说的出口！”奇炎双手背在脑后，撇着嘴一脸鄙视，“你儿子以前做过那么多缺德事，坏事，怎么也没见你还给受害者们一个公道啊？”

  顾景天眉头紧蹙，顾睿城闻言，瞪着眼又蹦了起来，指着奇炎大声骂道，“你工号多少！？我要投诉你！”

  奇炎耸肩，“随便。不过我没有工号，你可以直接去警局投诉我，我叫奇炎。”

  顾睿城气得直发抖。

  洛奇拉了拉奇炎，笑道，“好了，奇炎，不要给姚队长他们添乱了，我们先回去吧。”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离开，留下脸色跟调色盘一样的顾家人。

  回到警局，众人还没来得及按电梯按钮，一个警员就带着一个长相漂亮的长发女生走了过来，小警员还没开口，女生一眼看见了被SIG众人围在中间，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佟曜，双眼瞬间涌出泪水。

  她捂着嘴，悲痛地大喊，“爸！！！！”